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/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君色倾城 作者:莫悠 文案 色字头上一把刀 赵瑶很后悔当时的心软 她不该救下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美貌少年 更不该鼓励他重燃斗志 到了最后,他黑化了、雄起了,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狠狠扑倒了她。美其名曰:以身报恩。 PS:奴隶男权时代,一代妖冶男宠黑化后扑倒女主的故事 1.本文架空,三观尽碎~ 2.此文1V1,HE,姐弟恋,情节重口~ 内容标签: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:主角:赵瑶、姬忽 ┃ 配角: ┃ 其它:姐弟、奴隶时代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  “这里是......哪里?”   眼前,满是尸体,未着一物,纵横交错地堆积着,身上毫无完整之处,不是断手就是没了脑袋,汩汩的鲜血从残肢处流出,混入尘土中。赵瑶想站起身来,这时脚底有一只手抓住了她,那是一只断了一半的手,仅有一层皮与身体相连,可怖异常。手的主人口中吐血,双目猩红,拼劲最后一丝力气,爬向了她,不停地求着:“救我.....救我......主人.....救我......”   “啊!”   她猛地缩回了脚,而这下让那层唯一连着身体的皮也断裂了,那只手在黄土中瑟瑟抽搐着,手的主人张嘴大声惨叫,赵瑶觉着又恶心又害怕,拔腿就跑。   到处是尸体,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。   一不小心,她踩到一个铁环一样的东西,整个人摔倒了一具腐烂的尸体上,嘴上全是烂肉:“一穿来就遇到这些!我擦!”踢了一脚那东西,咣当一声后,好似把她的理智也垃了回来,起身扫了这里的尸体,所有人脖子上都带着那个项圈。   他们是.....奴隶?   摸摸自己的脖子,赵瑶呼了声,浑身轻松了不少。穿来的这里应该还是原始的奴隶时代,要是成为奴隶,被打上主人的烙印,不管逃到哪里总有一天会被抓回去。   吐了口气,提步,艰难地跨过尸体,一路沿着树木的方向走着,半响功夫,她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河。赵瑶从来不知这潺潺水声是这般动听,喊了句‘作者万岁’后,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纵身跳入小河中。泡了会儿,她掬起水,好好洗了番脸后,以河为镜照着她这具身体主人的模样,嗯,希望不要太丑才好。   手指拨弄着河面,激起了阵阵涟漪,也将倒影中的女子变得朦胧而不可捉摸,待恢复如初时,赵瑶得意地笑了:“不错,得到宝了,这身体的主人还是个美人啊。”   比起那些需得细细品看的清秀佳人,她就是喜欢这种俗气又夺人眼球的脸蛋。   满意地捏了几把,拆散了繁复的发髻,她微微皱眉,发带上的纹路古朴别致。她眼前一亮,一根发带都如此,那么这个‘她’的身份非富即贵,到时必定有人前来相救,眯起了眼,开心地哼起了小调。   “咦,这是......血?”   河面渐渐染成了红色,蜿蜒地水中晕染开来,仿若一条灵活的红蛇,攀附在她的小腿处。从水里捞起了发带,赵瑶顺着血迹的源头寻去,走了些路,河水变得湍急,那些血迹被冲成一朵朵红色的小浪花,浸渍在这片红色中的,是一缕缕黑发,犹如海藻般纠缠不休。   而那些黑发的主人,早已成了一具具泡肿的尸体。   俯身看了几眼,这几人衣着统一,脖间没有项圈,排除了是奴隶的可能,且他们身上都有剑伤,这里应该经过了一番惨烈的厮杀.......   下一刻,赵瑶就僵在了身子,再也动弹不得,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架在她脖间那冷冰冰的东西是什么。   “好汉饶.....”   “闭嘴!”   明显是屏着气说出口的,嗯,背后人受伤了。   正想着脱身之际,背后那人把长剑收起,一条手臂伸了过来,紧紧地圈住她的脖子,将全身的重量毫不客气地都压了上来。赵瑶被压得弯了腰,轻叫了声,不料那人横过了剑,架到她脖子上,双唇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耳廓,语意森冷地威胁道:“带我走,快!”似是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,那人闷哼着咬牙,将剑越发贴近了她,“不许回头!”   好嘛,威胁人还不准回头。   “我走我走,好汉你拿好剑啊,千万别....”唔,那剑又贴近了几分,算了,她还是闭嘴走吧。   但不准回头这事还是让她上心了,难道那人是在河里泡肿了,羞于见人?低头偷瞄了几眼,那只握剑的手,胫骨分明,比男人的更为年轻白皙,这么说,挟持她的是个少年了?   “往前走。”他的气息也弱了下来。   就是现在了,赵瑶手肘一顶,身后的少年没有料到此举,痛苦地□着倒地,连手上紧握着的剑也被脱落。她先前一步夺过了剑,双手握住,正要往下刺时,她浑身定住,只因眼前的少年美得令人挪不开眼来。   发冠歪到了一边,浸渍了水珠的发丝,软软贴着他精致又苍白的小脸,衬得肌肤如雪般透彻。那少年半坐起身来,一手撑地,一手捂住伤口,抬头,用那双斜飞漂亮的凤眸,流光溢彩,正一瞬不瞬地凝着赵瑶。嘴角微勾,缓缓靠近了他,用他柔软如花瓣的双唇盖住了她的,有如蜻蜓点水,见着赵瑶呆滞的模样,他的眼底闪过毫不掩藏的厌恶。   “你你.....”   赵瑶瞪大了眼,愣了好一会儿,伸手轻碰了碰唇,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,她被一个小屁孩吻了?   那少年虚弱地撑着身子,扑闪着纤长的羽睫,望着她,双眸中尽是朦胧的雾气,他喘着气,断断续续地哀求着:“姐姐,不要丢下我......”捂住的伤口开始崩裂了,从他指尖溢出了流血,他疼得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“姐姐.....我快死了.......”   “我......”那声姐姐,叫得她的心都要酥软了。   他胡乱地在她脖间又吻又啃:“我很会伺候女人,姐姐,我会让你舒.....”嘭的,他身子一歪,不偏不倚地晕在了赵瑶的怀中。   “哎哎,你别装死啊!”使劲摇了几下,那少年依旧纹丝不动,只低低地呜咽了几声,有如受了伤的小兽,孤苦无依。赵瑶无奈了,轻叹了下,“算了,看在你漂亮的份上,我就做回好人吧。”嘴上是这么说,可她知道,初来乍到的,人生地不熟的,带这少年至少可以扫扫盲,而且嘛.....她捡起了地上的剑,眯了眼,这东西好像很值钱啊,出去后,可以当些银子来。   走上前,刚准备背起少年时,险些被压弯了腰,看不出厮看似瘦弱,还是很重的,赵瑶只好以剑作拐,半走半拖着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山洞。   此时的少年横躺在地,面色苍白无力,痛苦地皱眉,她的目光来到了他受伤的腰间,厚重的衣物上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,他中的是剑伤。小心地掀了一角,赵瑶顿时觉着胃在翻腾,那道已开始结痂的地方是鲜血淋漓,嫩肉外翻,加之在水中泡了许久,好似......已有腐烂的趋势了......   唔,不行了,真的恶心到了,还是出去透透气吧。   吹了会儿风,浑身起了冷意了,她才回到山洞。此时天色已黑,洞内是伸手不见五指,唯有头顶的石缝中漏进一丝月光。赵瑶简单地在一块大石上铺好了稻草,慢慢地躺了上去,不由地倒吸了气,脊背上不光咯得生疼,还冷得发颤,只好侧身蜷缩着才好了些许。   这一晚,她睡得很不安稳。   梦中尸横遍野,血流满地,她的脸,她的手,全都染上了那些鲜红的东西,而那一刻,她的脚踝已被人紧紧握住,那把尖锐的利剑就要狠狠地刺入.....   “呼!”她被这场梦惊醒了。   借着一缕月光,她惊讶地看到有一颗黑色的头颅正埋在她的腿间,尖叫了声,双脚乱踢,而这时,从那颗头颅中发出了闷哼一声。   是那个少年?   她厉声问道:“你在做什么?”   他强撑起身来,颤颤巍巍贴了过来,轻柔地分开她的双腿,双唇有气无力地咬着她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,虚弱地笑了:“在伺候你啊,我身子不适,就直接从这里开始吧。”   “你....你疯了?”哪有人一上来就要帮人那个的。   “姐姐何必装呢?”他的脑袋枕在她腿上,那只带血的手极为娴熟地在她身上游走,“姐姐愿意救下我,不正是因为我说我能伺候女人吗?我只是,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啊。”闭眼,伸出小舌□着,惹得赵瑶浑身微颤,他喘气奄奄地冷笑了,果然,女人都是这样,口不应心。   嘭。   赵瑶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:“发什么神经!早知就不救你了!”哪有人喜欢被陌生人那个的,即便对方是个美少年,那也不成。   那少年没有料到这一手,睁大了眼,怔了会儿,诧异地望着她,还从未有人拒绝他的投怀过。   赵瑶也懒得理睬这厮,警告了几声,就转身睡去了。哪料下一刻,身后传来了扑通一声,赵瑶一看,那少年已摔倒在地。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,用力抓住她的手。卸下了所有的算计,睁着纯净如水的双眸,期期艾艾地盯着赵瑶:“不要走......”手指一点点在收拢,就好似她是他所有的希望,“不要走......”   从大石上滑落,她摸了摸他的额头,倒抽了口气,不好,他这是旧伤复发了,再不治恐怕这条命就要没了。她无奈地叹气,应道:“好,不走。”   听到赵瑶应下了,少年扯出了个舒缓的笑容。   赵瑶万分不舍地贡献出了她的大石头,那少年躺到上面时,闷闷地解释道:“姐姐,方才我不是故意拿剑要挟的,实在是事出无奈。”手颤抖着从衣物中拿出了一个东西,赵瑶接了过来,东看看西瞧瞧的,他开口道,“这是火折子,姐姐,你去点个火吧,会暖和些。”   “嗯。”   早知道的话,她就该好好搜他身的,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什么宝贝呢。好在这山洞有些稻草和干柴,想来,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了,转身时,见那少年正在艰难地除去他的衣物,赵瑶轻叹,上前帮忙。   他的衣物早已湿透,早该换下了。   细细抚过他的腰带,上头纹饰繁复,还用黑色宝石装饰其中,一见就知价值不菲。在赵瑶目光停留在腰带上时,那少年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,待她替他除了外衣后,只剩一件纯白的中衣。被河水浸渍,那件中衣形同虚设,朦朦胧胧中,都能看到他如玉的肌肤,和那诱人的红点。   “这也要脱?”   “嗯。”他闭眼,虚弱地应了。   也是,都湿了,穿得难受。赵瑶点头后,轻柔地褪去了他的中衣,来到了他的亵裤时,她犹豫了片刻,在那少年的催促下,她把心一横,刺啦一下脱去了那条亵裤。   而那时,赵瑶才想起来,古人是没有内裤这样的东西的,可惜已经来不及了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湿太又开坑了   这次回归我最爱的题材——姐弟   还是奴隶时代,嘿嘿~   温馨提示啊,文里有蛇的元素,有重口的东西,还有。。奇葩的H~   请不要用正常的眼光来看   奴隶时代么,你懂的~   至于标题。。。我真心懒得取了   就分卷,然后里面12342234好了~   喵呜~   路过的孩子要么留下花花,要么留下贞操陪湿太~ ☆、第二章   稀疏的月光下,隐约可见他两条修长光洁的腿,还有那只耷拉着脑袋的小鸟,粉嫩白净,乖巧安静地趴在丛林中,好似在唱着:“我是一只小小鸟.......”   咳咳,太不纯洁了。   微微抬眼,恰好对上了那少年平静如水的目光,霎时,赵瑶的那张老脸红了个透彻,支支吾吾的,不知该如何开口:“呃......这个.......”这时,少年抓过了大石上的长剑,递到他手里,她眨眨眼,忙问,“这是做什么?”   他吸了口气,吃力地撑起半个身子:“姐姐,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......”赵瑶红着脸,连连点头,“用这个,把我伤口上溃烂的肉,全部割去。”   诧异地重复了遍:“割去?”   “嗯。”他虚弱地半靠着大石上,面白如纸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跃着火焰。伸手握住她的手,那把剑,就这样横在了他的伤口上,喘气说道,“不要留情,动手吧。”   “你来真的?”赵瑶拂开了他的手,拿起长剑在火上烤了会儿,转头对着那少年说道,“就算要割,也要先消毒,否则你就要感染而死了。”等回到大石边,那少年还在疑惑着‘消毒’‘感染’这几字是何意,她也懒得解释,只说,“先说好啊,我只杀鸡杀鸭过,要是不小心把你给割死了,你可别来找我啊。”   他低头,轻言:“那是我命薄,岂能怪你?”   拿起了剑,正准备找好角度割下去,赵瑶一顿,抬头问道:“对了,还不知你的名字呢,这样吧,若是你真的因我而去,好歹我知道你的名字,日后逢年过节的,给你也上柱香吧?”   那少年不语,微微勾起毫无血色的双唇,展颜一笑:“等我能活下来再说吧。”   那张苍白无状的脸都因那一抹淡然的笑,鲜活了起来。不似男人的粗犷,那是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气质,干净,透彻,而他那双斜飞的凤眸,却又为这股气质,平添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妖冶。   弄伤这样的美人,真是心中有愧啊。   不过要是不动手,他就会因溃烂而死。赵瑶下了决心,双手合力,大叫了声算是给自己壮胆,然后生生割下了他的一块腐肉。顿时鲜血直流,汩汩地冒着,她想伸手去按住伤口,哪料那少年低声吼着:“继续,别停!”他伏在大石上,手指猛扣在石块上,浑身疼到抽搐,转身,双目猩红地盯着某处。   她点点头,努力压下了胃部翻腾的不适,半闭着眼,一点点割去腐肉,待她完成后,那少年已晕死了过去。伸手在他的鼻子下一探,还好,还有气息。只是现在血流不止,这该如何是好?   扫过了大石上她散落的发带,赵瑶拿了过来,在他腰间紧紧地系住,希望能阻止鲜血。做完这些,她靠在大石下,蜷缩着身子,睡梦中,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声闷哼,她揉揉眼睛,见那少年瑟瑟发抖。   赵瑶低头看了看自己披着的衣物,唔,照理说,这个情况呢,她该慷慨大义地解开衣物的,可是......她也很冷啊,最多给他该些稻草吧。   比起自己的命,即便他是美人,也没得商量。   在一块大石下,她弓起身子,裹着衣物,过了会儿,石头上的少年不但没有安安分分地睡过去,还将那些稻草都踢落。赵瑶起身,好好地再次盖上,结果还是一样,她火了,解了外衣盖到他身上时,这小子却奇迹般地温顺了下来。她嘴角抽搐,脸色很是难看,若不是念在他有伤在身,她真会狠狠揍他一顿。   没了取暖的衣物,这一觉,直至半夜才睡了过去。   第二日,把她从美梦中叫醒的,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此时已是日上三竿,大片的阳光照人洞内,睁眼前她用手挡住,些许刺目的光芒从指缝中漏出。   “姐姐,你醒了?”   那声音,如同微风轻抚,轻柔,温润。   那道光芒中,渐渐地聚起了一个模糊的形状,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影,浑身沐浴在一片金色中,如玉的肌肤好似泛着圣洁的光泽。逆光处,他带着浅浅的笑,慢步走来。   “嗯......”忽的,她意识到了什么,赶紧起身,伸手制止了他的前行,“你......还是先穿衣吧。”要命啊,一大早这厮就玩裸/奔,可怜她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受不了这般刺激啊。   那少年停住了脚步,眼底闪过一丝不解,但还是应了声,安静从容地穿好衣物。在系上腰带时,他动作一僵。赵瑶以为他是在意这道伤疤,想安慰几句的,这时的他慢慢地转过身去,低头盯着那道疤痕,微敛眉心:“是吗,我倒希望,它永远都在。”   对于他的心思,赵瑶懒得深究,管那疤在不在,眼下最重要的是摘些果子来填饱肚子。知会了声后走出山洞,在洞口犹豫着到底往哪儿走时,那少年指了个方向:“右边。”说罢,他便再不说话,拿起石块,在地上刻画着什么。   他肯定知道什么。   这个想法让赵瑶欣喜,觉着当时救下他是个明智之举,除了霸占了她晚上的衣物外。所以一摘好了果子,她就急忙奔了回来,见他还认真地在刻着什么,便问: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这是猎场。”他抬眼,神色复杂地望着她,“就是我们身处之地。”   赵瑶极为淡定地扯了最为寻常的借口:“我摔坏了脑袋,现下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他盯着了她,良久良久,目光明亮,让人无所遁形,就在赵瑶心虚地以为被看穿之际,他却笑了。   他点头:“嗯,有理。”若然不是失忆,她见到他赤身的样子,便不会那般面红耳赤了。指指地上的画,说道,“这里就是我们所在之地,等明日我身子好些,我就从这里出去。”他点了一个标记的地方,赵瑶扯了下嘴角,那些字歪歪扭扭的,她不认识,尴尬笑着时,那少年突然一问,“姐姐,你可会与我一同走?”   一同走?   其实,当时救下他时就是这样打算的,只是被那么问出口,她那颗皮糙肉厚的小心脏好似,小小地,小小地跳动了下。   “嗯,那是当然啦!”不然也没人带她出去。   那少年听了,露齿而笑,煞是好看。她故作严肃地咳嗽,定了定心神:“怎么说你也是个小孩,肯定有地方考虑不周,还是姐姐我来缜密计划一番吧。”   “小孩?”他咬着这几字不放。   “这不是重点。”俯身看着那画,“这里既是猎场,我们从你说的地方出去,到时碰到猛兽怎么办?”   他张大了嘴,随后凤眸微挑,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,笑道:“此处狩的猎物并非猛兽,而是另有所指。姐姐一路走来,难道没有看到那些尸体吗?所谓猎物,就是他们。”   “以人为猎?   “他们不是人,只是低贱的奴隶。”他说得极为平淡,不带感情,“但凡犯了错的奴隶就会被送到这里,以供权贵猎杀取乐。”   话说到此,赵瑶也知他们就是那些猎杀奴隶的权贵,否则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猎场,至于为何他们会沦落于此,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。   接下去的半天,这个少年都在向她细细到来这猎场的地势情况,按他所言,这里地势险峻,出路唯有北边和南边两处。赵瑶探过了脑袋,咦了声,手指着南边的出口说道:“我们可以从南边出去啊。”   藏在衣袖中的手轻微一僵,但很快用笑容掩饰过去:“不可,我们身处山洞,要从南边出走就需翻过大山,路途太过遥远。”推过石块,至北边的出口,“所以我们能选择的,只有这里。”   听着好似很对,赵瑶转头瞥了几眼,总觉着这里头大有文章在。起身,拍拍身上的衣物,说道:“我去捡些干柴来,你在这里好好呆着。”少年乖巧地点头,等洞口的人消失了,他目光的暖意尽数褪去,靠在大石上,神色凝重地望着远处。他腰间的伤显然还未复原,不过时间已不多了,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份的危险。   不过,即便要走,也要带走她。   他微低着头,伸手轻触了那条系着的发带,薄薄的嘴角微抿了一个浅浅的弧度,恍若涟漪,转瞬即逝。   这时,一道黑影射来,遮蔽了光线,他浑身警觉地抓过身边的长剑,直至看清洞口那人是叉腰的赵瑶时,他才不动声色松开了握剑的手。刚想开口问着,就被她厉声打断:“好啊,你这小孩,居然敢骗人!我去看了,从南边出去根本不用翻什么大山,说,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?”   “姐姐是失忆了,自然忘......”   赵瑶用力扯住他粉嫩的小脸蛋,哎呦,还滑溜溜的,轻咳了声,眯眼威胁:“还撒谎,小孩说谎可不好哦。”   少年怔了会儿,甩开她的手,小脸上留下几个手指印,红扑扑的,煞是可爱。就在赵瑶还想如法炮制时,他灵巧地躲开了,闷闷地撇嘴:“我才不是小孩,我都比姐姐都高了。”   唔,好像是比她高点,不过也差不多。   “那你为何一定要北边走?”该问的是还是得问。   眨着双眼:“我是周人,回周国,有何不对?”   呦呦呦,语气还挺委屈的啊。等等,回周国?说明这里不是周国了?她脱口问道:“那这里是哪里?”   “自是秦国。”   秦国啊,不认识。   “嗯,要我与你一道去....周国,也可。”说完,见那少年慢慢回过了身,赵瑶眯眼,嘿嘿笑了几下,“不过得先问几个问题啊。你在周国,可是......”她真想找些委婉的字眼,可到了嘴边,就变成了这样,“可是一方人物?”   他不解,但直觉告诉他,点头是最好的回应。   “那,可算得上家财万贯?”   他又点头。   “是不是还有权有势?”   他再次点头。   不错,还是个金主啊。   赵瑶笑得弯了眼,对于这个答案她很是满意,至少这少年的背景是条地头蛇了,那就抱紧他的粗大腿吧。虽说这身体的主人也是个权贵,不过等到有人来救,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,还不如跟着这少年呢。挪了挪身子,凑过了脑袋,笑得殷切:“那好,那姐姐我就跟着你了,你可得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啊。”   “我会照顾姐姐的。”他低声应了,“只要姐姐跟我一起走。”   此时赵瑶心情大好,忍不住伸手去揉揉他的脑袋,哪料他轻哼一声,重重拍落她的手:“我不是小孩。”她的手僵在半空中,尴尬笑笑。好吧,这是他的逆鳞,日后她少碰就是了,笑着交代了声她去拾些干柴来,就起身离去了。   他靠在大石上,用了些果子,之后便抱剑小憩了会儿。听着洞内滴滴答答的落水声,渐渐的,他浑身舒缓了许多,在听到了洞口传来的脚步声,嘴角略弯,是她回来了。   赵瑶捧着一堆干柴,皱眉不语。   “姐姐,怎么了?”他半坐起身来,忽而警惕起来,“可是看到了什么?”照理说,已过了两天了,那些人要追也早就追上来了。   “我只是想,火折子昨日用完了,那今天怎么办?”   他舒缓了口气,笑笑:“不碍事的,找块打火石就好。”   赵瑶‘哦’了声,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他手上,自己找了处地方安心地吃着果子。   他看着地上的石块,又看了看他的手,这样的事,何时需要他动手过?   忍着痛,挪动了下身子,调整了位置,拿起两块石头摩擦着。一次,两次,到了三次时,他的手心已有些发红,握紧石块恨不得就要扔掉。偷偷瞄了眼,见她吃完了果子已靠在石块上睡了过去,他轻轻放下石块,慢慢地凑了过去。   衣物摩擦着石块,稍许的动静,都让他紧张万分,眼瞧着距离她几步,他却僵直那里半天也不敢动弹。片刻之后,石洞又恢复了安静,他忽然觉着懊恼,这样的安静真是让人心虚不已。   故意重重地落脚,有那么一瞬,他倒希望她醒来,那么他就可以说他不会生火,可以说他身子不适........   半响,他轻轻嗤笑了声,何时自己做事这般犹豫过了?   双手撑着粗糙的石头上,慢慢,慢慢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,轻蹭了几下,柔柔低语:“姐姐,我生好火了。”   赵瑶嘟哝了声,睡到半夜时,她翻了个身,顿觉胸口好似被千斤重石压着,怎么都喘不过气来。迷糊中她半睁了眼,见他的小脸正贴在她的某团肉上,她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,这孩子,老毛病又犯了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最爱姐弟!!   尤其是漂亮的萌弟!!!   话说封面是论家自己做的,其实吧。。。。我就是来求表扬的的~~ ☆、第三章   半趴在她身上,他睡得极为安稳。   秀鼻蹭在她的柔软处,隔着一件薄薄的衣物,赵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暖暖的气息,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,霎时,她的老脸红了个透。毫不客气地抓过他的头发,提起了他的脑袋,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少年,揉揉惺忪的睡眼,不满地嘟哝着:“姐姐,你好吵。”   赵瑶觉着,她可以吐口老血了。   猛拍了他的脑袋:“色小子,你过来干吗?”抬头看了眼那块大石,“我不是把地都让给你了吗?”   显然,他还处在混沌之中,连说话声,都带着浓浓的鼻音:“可是那里冷。”软软地又靠了过来,委屈地说道,“姐姐身上暖和。”   赵瑶扫了眼大石,想起了昨晚他瑟瑟发抖的模样,心头一软。刚想开口应下,转念一想,不对啊,要是被这小子靠一晚,明日赶路时她哪有力气?   “去,一边去,你已经不是小孩了。”扯过衣物,蜷缩着就准备睡去了。半响,也不见身边有动静,她起身瞄了眼,那少年还低头靠在石边。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缓缓地睁眼,纤长的羽睫下,那双略带困意的双眸,尽染氤氲,脆弱得令人心疼。   好吧,他看起来是很可怜,可是明日......   那她还是睡吧,反正闭眼就看不到了。   他低低唤了声:“姐姐......”   唔,她什么都没听到,翻身,舒舒服服地准备睡去了。   “要是我冻死了,就没人告诉姐姐你的身世了。”他蹭了过去。   听到‘身世’两字,赵瑶来劲了,一下坐起身来,两眼放光地摇着他的肩膀,直至他沉闷着说痛才肯放手。笑着眯了眼,搓手问道:“快说说看,我的身世是什么?是不是很厉害的人物?”   他的眼底闪过什么,停了会儿,才点点头。   “那别的呢,快说快说!”   之后,任凭赵瑶怎么催促,他也丝毫不退让,只淡淡说道:“等姐姐和我回了周国,我自会如实相告。”赵瑶有些不悦,伸手捏着他的脸蛋了,他望着她,轻飘飘来了一句,“姐姐,明日你认识路吗?”   手上一僵,呃,这一下就戳中她的死穴,不免有些懊恼,就拍了他的脑袋当作回礼了。刚躺下后,身后的这小子粘乎乎地跟了过来,甩都甩不开,她咬牙,若不是碍着他还有用准踢开他。身上被压得难受,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,这感觉当真是不好受。   不成,不捉弄下他,真的好憋屈。   赵瑶转头戳戳他的脑门,严肃地说:“我说,你流口水了。”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僵硬,她心中偷着乐,“脏死了,你还是弄干净吧。”   他红着脸,伸出小舌,认认真真在他的薄唇上都舔了一遍,而后凑过身来,小声问道:“姐姐,好了没?”本就红润的双唇被滋润过后,越发晶莹饱满,尤其是他那粉粉的小舌在唇上游走.......   要命啊,美少年就是美少年,舔个唇都这么诱惑,可怜她一把年纪了,哪受得了啊。赵瑶轻咳了声,制止了他:“好了好了。”翻身裹紧了衣物,“你也睡吧。”   见着她慌忙的模样,他的嘴角轻轻带起了一抹笑来。   是要休息,但现在还不是时候,明日出山,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,否则有人追来,那他所受的一切就会化作泡影。伸手过去,确定她已完全睡着了,他才慢慢起身,走出洞外。   洞外,除了奴隶的尸体外,再无他物。他轻按着腰间的伤口,拖着脚步走到了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旁,拿起了剑,在努力地在翻找着什么。奴隶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,直至他们死,主人也不允许他们带走任何东西,除了他刚找到的小项圈外。   唰地一声,他面无表情地砍下了奴隶的一只脚,用力地摘下了那只脚铐。虽说大多数的奴隶都是脖上挂着项圈,但也有不少主人喜好在奴隶的脚上也加上一道镣铐。他们明日就要出山,路上势必要用到钱,这些铁制的东西,到时也能解燃眉之急。   等到他完事后,天也开始亮了。   “姐姐,该醒了。”轻声催促后,他走了过去,处理掉了洞内的东西,不留一丝有人入住的痕迹。   赵瑶强撑着眼皮,脑袋涨涨的,也就没有深究他这番举动,摇摇摆摆地起来,走到洞口时,一阵冷风袭来,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。抬眸望着远处,旭日未升,山中尽是灰色蒙蒙,她仿佛闯进了一个沉寂已久的噩梦中,有参天的树木,有堆积的尸体,还有呼啸的寒风.......   “姐姐,走吧。”他也随之而来,见了外头的一切,很是平静。   “好。”收回了神,跟上他的脚步。   山中的清晨,寒意犹在,走了许久,赵瑶止不住,连连打了几个喷嚏。前面的少年听了,停住了脚步,关切地想问,她淡淡摆手:“没事,鼻子痒了而已......”目光扫到了他包裹着的长剑,上前一步,“这衣物是哪.......不会是尸体上的吧?”   他点头承认。   嗯,有古怪啊,她记得他可是声称奴隶是低贱的,现在又怎么可能用低贱之人,还是个死人的衣物包裹着他的长剑呢?   赵瑶走到他面前,盯着他,满脸疑惑:“为何要包裹着长剑?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不成?”在这样的奴隶时代,世人可是很崇尚武力的,拿出一把剑到街上溜达一圈,绝对比什么都拉风,这家伙倒好,还躲躲藏藏,古怪,绝对有古怪。   伸长了脖子,凑到他面前,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:“难道你是.......”拖着长长的尾音,就是不把最后几字说尽,“你是......”   那少年微愣,而后抿起嘴角,在他完美的容颜上勾起了浅浅的弧度。再抬头时,他用那双狭长的凤眸望着她,瞬时,闪过狡黠的目光:“姐姐你可知你今年几庚了?”见她瞪大了眼,他轻启薄唇,笑得天真烂漫,“我来告诉姐......”   “停!”她喝声打断了他。   这又是她的死穴呢。   虽说吧,这身体的主人脸蛋还行,可就是有点......显老。哎,穿越而来,但凡超过十八了,那就是失败的穿越,再过几岁,在古代都是可以当大妈了,那她还怎么混啊。咳嗽了几声,对他说道:“不管我几岁,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十八岁,你可记得清楚了?”走了几步,又问,“对了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   “姐姐总算问了,我还以为姐姐忘了呢。”他笑笑,说道,“我名唤忽,姐姐唤我忽就好。”   忽?她嘴角一抽,古人都这么起名字的吗?   “那你今年.....”这才是她想问的。   他笑着露齿:“十六。”   擦,瞧那副得涩样,赵瑶深深地刺激了,这一路上除了走路就是休息,就是不和他说过半句话。忽好似也知道了这点,掩唇闷笑着。两人走了些路,这时他脚下一个没注意,身上不经意地往后仰去,赵瑶想去扶一把也来不及了。   其实他深知,这次伤口只是有些小小的崩裂而已,不会太严重,但是嘛,机会难得........他眸光一闪,软软地坐到在地,有气无力地唤着:“姐姐.....”   没办法,金主受伤了,她无法见死不救。   解开了忽的腰带,抽出了那条染血的发带,她看了眼那个地方,血流得有些多了,看不清真正的伤势。但不管怎样,包扎总没错的,准备从他衣物撕下一块时,他制止了:“不可,大丈夫怎可衣衫不整?”   赵瑶有些好笑,什么大丈夫,他不是才十六吗?不过,估摸着他真是出身不俗,讲究过度了,哎,真是别扭的家伙,赵瑶思量片刻,决意从自己衣物上撕了一块,为他系上。   “姐姐,你待人都.....”他低眸,温柔地望着她,小心翼翼地问出口,“这么好吗?”   “当然不是。”她把布绕到了他身后,抬头,眯眼笑了。忽最为熟悉这个眼神,每当她这么笑时,准没好事,而接下去的也证实了他的想法。赵瑶极为暧昧地朝他腿间一瞥,微扬下巴,“我只对某个毛都没长齐又自称大丈夫的家伙......”手上一个用力,将那条带子系好,才将最后一个‘好’字落尽。   伤口瞬疼,他弓起了腰,沉闷了几声。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别的什么,他低垂着脑袋,面色涨红,本就漂亮的脸蛋,好似镀上了瑰丽的色彩,令人挪不开眼来。   “哎,真疼了?”她赶紧过去。   也不是故意要逗弄他,只是这小子算计了她几次,不报此仇,实在憋屈,但见了他疼痛难忍的样子,她又心软了。   他眨着雾气弥漫的双眼,低声说着:“很疼。”   呃,这个,好像方才是下手重了点,见他双唇微颤,她尴尬地笑了,这次是她玩过头了。忽伸手轻扯了她的手,念在自己有错在先,赵瑶也没有推开,他说道:“姐姐,我有法子,能减轻些疼痛。”   “当真?”那样她就不用愧疚了,“ 是什么?”顿时想到了穿越的俗套,她赶紧打断了他,“不会是想我亲你一下吧?”   忽握着她的手一僵,敛下了眼帘,避开了她射来的明亮目光。   “哎哎哎,真被我猜对了?”赵瑶干脆蹲身,与他的视线齐平,拖着腮帮,饶有意味地捉弄着他,“你真的想我亲你?”   没想到这时,他抽回了扯着她的手,手指微勾,轻柔地挑起了她的下巴,动作自然优雅,毫无轻佻之气。赵瑶想甩开他的手,却被他扣得越发紧了,他轻启薄唇,眨着无辜的眼,柔声说道:“亲?怎么会呢?姐姐莫不是忘了........”他一字一句道来,“你、可、比、我、老、呢。”   老.....   她老......   哗啦一声,赵瑶好像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作为一只弟控。。。   尊的好想养成一只萌弟。。。然后。。。调教! ☆、第四章   一路走来,赵瑶都身处打击中无法自拔,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山。   与山相接的,是一条泥泞的小路,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,不过多时浑身已沾满了泥土,狼狈不堪,在过往行人看来,他们和乞丐相差无异。又走了许久,忽带着赵瑶来到了一处破屋,外面看来破旧不堪,不过里头东西却是一一齐备,虽是简陋,但对于一个累极了人的来说,没有什么比能休息一下更好的了。   忽后脚跟进来,扫了眼,他皱着小脸,无奈地说道:“姐姐,你坐的......是案几......”   蹭的一下,赵瑶抬起了屁股,敢情这屋里最像小凳的居然不是小凳?她嘿嘿笑了,这句话说得已是一回生两回熟了:“我不是说过嘛,我失忆了。”起身,重新坐到了地下。  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,低低笑了:“姐姐的性子果真有趣,若是知道从前......”话说到兴头上,他忽然停住,过个几日就要回到周国了,既然她想不起从前的事,那就没必要旧事重提,更何况从前的她,根本不是个好人。   “嗯,怎么不说了?”正在喝水的赵瑶放下了杯子,忽然她皱起了眉头,哇得一下把喝进的水都吐了出来,“味道好怪,这真的是水?”忽赶紧上前,刚想轻拍着她的背,她猛地抬头,说道,“会不会是尿?”  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。   “哈哈哈,看你,吓到了?”赵瑶猛拍案几,大笑着。   意识到被捉弄了,他轻哼了声,甩袖起身。走到门口,转身说道:“姐姐,我去集市上买些东西,马上就回来。”   “你的意思是,不带我去?”   “外头太乱,到处是暴徒。”他走过来,眨着纯真的双眼,“姐姐美貌,到时被暴徒抓了可就不好了。”   本想反驳的赵瑶,听到‘美貌’两字,顿时神情严肃起来:“嗯,我也觉得。”而后她的脑中浮现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,比如,被人□,被人虐杀.......   正在此时,双手碰触到了冰凉的东西,她回了神,见手上的是那把长剑,他笑笑,示意她接下。   “姐.....”   赵瑶立刻伸手阻止了他的话,接过了剑,并发挥了高超的领悟能力:“我知道,我会用这把长剑,扞卫我十八年来的清白,你放心去吧。”说完,还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。   忽嘴角轻抽,她想说的,其实只是十八这两字吧。不过既然她这么理解了,也好,带着这剑行走,确有不便。就在他前脚出门了,赵瑶随口一问:“对了,你是去买马吗?”   他摇摇头:“近几年各国之间战争频繁,稍有好马就征收为战马,除了权贵之外,寻常百姓是不得购买的。”   话音刚落,赵瑶大步上前,笑嘻嘻地打量他许久,然后慢慢伸出双手蹂躏着他的头发。忽本想阻止,但碍在她的手劲奇大,大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,且她还说:“这叫易容,你出去买东西,别人以为你小好骗呢,哪,这样一来呢,是不是成熟沧桑了?”   “丑死了。”   挥开了她的手,他不满地扁了嘴,顶着一头乱发就出去了。   这屋内,只剩赵瑶一人,她百无聊赖地转了会儿,开始简单地收拾了下。连续在山洞风餐露宿了两天,再不好好休息,就真要成原始人了。扫去了满屋的蜘蛛网,口也有些干了,赵瑶决定去附近弄些水来,出门走了几步,这时泥泞的小路上驶过一辆牛车。   车上坐着的中年男子,面色蜡黄,安然靠在位上,享受着女奴的伺候,从赵瑶的角度望去,那些女奴根本就是未着寸缕。   而车后,连接着一条长长的铁链,数十名的奴隶脖间都带着沉重的项圈,一端扣在那条铁链上,迫使他们跟上牛车的进度。奴隶们每走一步,镣铐相互摩擦着,都会发出刺耳的声音,几乎每个奴隶的脚踝、手腕全都磨出了鲜血,他们瑟瑟发抖着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前行。   赵瑶压下了心头浮起的异样,奴隶是很可怜,可是,和她没有关系,更不会傻到和那个主人说什么人权,还是低头继续走吧。经过牛车时,她听到那个主人和侍从说着:“快些,别误了时辰。”   “是是是。”侍从和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,那人挥起鞭子,狠狠地抽着奴隶,嘴里还不停地骂着‘贱奴贱奴’的。雨点般的抽打,一鞭一鞭地落下,奴隶们吃痛求饶,侍从权当不见,笑着和主人会话,“主人,等入了城,这帮周国奴隶可就能让主人大赚一笔啊。”   “是啊,诸国之中,就属周国的奴隶最低价。”主人捏揉着女奴圆润的柔软,说得洋洋得意。   侍从应和:“那是自然,周国自战败之后,几乎沦为了我秦国的附庸,就连那周国公子不也.......”   因听到了‘周国’她才多停留了会儿,这时迎面而来一列队,赵瑶也没了心思再听下去了。记得忽说过现今马是稀有之物,不是权贵就是征为战马了,从来人的衣着来看,应该是护卫了。   为首的护卫高喝了声,驾马带人而过。马蹄扬起的泥渍,溅到了牛车上,那主人脸上沾到了几滴,出口低声骂了几句,这声音刚好被为首的护卫听个一清二楚,他转过身后,目光冷冷地瞥了眼那主人,见牛车里的人安分了,他收了神,也瞥到了站在牛车旁的赵瑶。   那目光太过复杂,赵瑶猛地一怔,赶紧拔腿就跑。   “大人?”身旁的人催了。   那人微微皱眉,自言自语道:“好眼熟.......”可怎么想也没有想起什么来,就挥着马鞭,对着属下说道,“公子应该就在附近,分头去找。”属下人等,皆分散开去,过了半响,人都折返而来,说的都是同样一句话‘属下无能’。他眉头紧皱,勒着缰绳,低头深思着,“照理说,出了那座山,这里就是必经之路了,不过两三天,怎么可能走得了太远呢?”   “大人,那我等......”   忽的,他想起了什么,立刻调转马头:“我想起了,你等且随我来!”他知道方才那蓬头垢面的女子是谁了。   与此同时,忽正顶着一头乱发,在铁匠铺前做着交易,浑然不知危险将至。   两人谈了许久,铁匠掂量着手上的脚铐,说出了他认为最合理的价码:“十五个圆钱。”忽面无表情地夺过了东西,转身就走,铁匠放下了手头的活,追了上来,笑道,“小子,十五个圆钱,足够你吃好几顿饱饭了。”   他微抬眼眸,冷冷地顶着面前之人。铁匠倒退了一退,这小子衣着破烂,面上皆是乱发,类似野人,盯人的时候倒是挺可怕的,上下打量了他下。轻笑了下,难怪了,虽说衣物破旧,但一看就知是上等货,且还能拿出奴隶的脚铐,想来曾是个富贵之人了。   “小兄弟。”铁匠连称呼也和善了许多,“我们各退一步,二十个圆钱,怎样?”   忽微勾唇角,握紧了脚铐,嗤笑了下:“二十?”见铁匠又想开口,他抢先一步,慢条斯理地说道,“你用这东西铸造成他物,所得几何?”   铁匠虽有犹豫,却也没有多大变动。   其实二十圆钱的确不少了,可去周国路途遥远,更何况还多带了一人。忽走上前几步,原本铁匠觉着他浑身肮脏想避开一些,但是他的话,却让铁匠足下灌了铅似的,动弹不得:“前些年秦国颁过一条法令,私自铸剑者,杀无赦。”   为防起义,秦国实施严刑峻法,不准民间私藏利剑,但总有铁匠铺子为多混口饭吃,偷偷为权贵铸剑。   “若是我去举报.....”他眼神坚定,让铁匠相信他不是在说笑。   铁匠也急了:“五十,不能再多了!”若然真去举报,按照秦国律法,必要经过一番苦刑,或者被贬为奴。他转身,气冲冲地丢给了忽一包圆钱,而后赶了忽出去,呸了声,“晦气!”   盯着地上的那包圆钱,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,许久也未动。来之前虽想好了会遭遇此种情况,可真正面临时,却不知这样难受,迈着沉重的步子,弯腰捡起了那包圆钱。   现在的他,毫无尊严,是不是已和那些乞儿无异?   “让开让开!”   街上传来了护卫的高喝,他神色一敛,捏紧了那包东西,随即混入人群。钻入了一条拥挤的小巷,探出半个脑袋来,忽而他心头微紧,那些护卫,分明是宫里来的人,该死,居然来得这样快!   不过好在那些护卫还未有头绪,因为他们正在街上拿出画像盘问着。忽决意快些回去,正转身时,却见远处巷口已被堵住,身后亦是如此,整个巷子瞬时黑压压一片,像极了此时沉闷的气氛。   他微低了头,从容站定。   巷口那人轻轻一笑,挥手制止了属下入内,缓步走来。在距他几步之遥时,那人停了下来,淡淡笑道:“本君不知,堂堂公子,居然出逃,在这里当起了山野闲人?”又走近了几步,极为惋惜地说道,“若是大王知道了,该有多伤心啊。”   他盯着脚前的那双华丽金边黑靴,慢慢抬头,怒视着眼前那张他最为厌恶的面孔,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来:“信、阳、君。”   “正是本君。”   来人一身玄色宫服,腰间佩玉,华贵无双。他微微笑了,岁月沉浸的面容依旧儒雅,只是带起了不少皱纹,随意地摆手:“进来吧,好好地请公子回去。”说话之间,举止高贵优雅。   护卫们齐齐称是,正准备入内时,一人回报道:“君上,附近发现一女子,是赵国公主。”   “哦,便是那个在猎场失踪的赵国公主?”话刚道完,转身时,就见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好似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,信阳君笑着下令,“那好,那就带过来吧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啊呜,身份都。。。。大白了。。。   大白?朽木白哉。。。。 ☆、第一章   命令一出,两排护卫齐齐让出条道,巷口处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,大手顺势将身后的赵瑶一并带落,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英气十足。   “君上,人已带到。”那人大步迈前,向信阳君单膝下跪行礼。   信阳君微微颔首:“做的很好,起吧。”朝着属下示意,两个护卫面无表情地上前,如同押解囚犯一般押解着赵瑶。   被护卫紧扣着肩膀,赵瑶觉着很疼,她甩着身子大叫:“放开!放开我!”一踏入巷子,她喉间好似滞住了一般,说不话来。小小的巷子,挤满了黑压压佩剑的护卫,各个凶神面煞,站在中间那个华服男子,就是这些人口中的信阳君了吧?   信阳君慢步上前,温润含笑,挥手撤去了扣着赵瑶肩膀的两个护卫:“不得对公主无礼。”   公主?她是公主?   还来不及多想,信阳君的身影移开之际,见到了他身后的人,赵瑶诧异地瞪眼,那不是忽吗,他怎会在此?   见着赵瑶这般模样,信阳君探寻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,轻轻笑了:“哦,想不到公主来我秦国不过数日,就已认得公子忽了?可见公子容色倾城,令人见之难忘啊。”   忽就是.....公子忽?   公子忽低垂着头,垂落的发丝盖住了他整个脸庞,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原本一动不动的他,在听到了‘倾城’二字,他猛地抬头,紧盯着面前几步的信阳君,那一瞬的眸光,冷若冰霜。   “公主。”信阳君儒雅笑道,“你失踪几日,殿下可是日夜不能寐,既然本君已寻得公主,就势必要带公主回去,以尽人臣本分。”说完,便摆手,让护卫们带着赵瑶离去。   几个护卫恭敬地朝她行礼,道了声‘请’,赵瑶跟随了几步,远处的公子忽低垂了眼帘,忍不住弯起了一抹弧度,道不明其中意味。突然,赵瑶停下了脚步,问道:“那......”实在不习惯唤他公子,顿了会儿才道,“公子忽呢?”   呆在原地的公子忽,浑身轻颤,此时他眸中的冷光尽数褪去,缓缓抬头,定定地望着赵瑶时,眼波已如清晨的湖水,雾气弥漫。飞快地扫了眼,瞥到了信阳君投来的目光时,他双手一握,立马撇头,再不去看她半眼。   信阳君说道:“呵呵,本君已有数日不见公子了,趁此机会,也想好好和公子叙叙旧。”   在接到信阳君的眼神后,护卫们再次催促,赵瑶只好跟着他们上了马车。转头之时,见信阳君含笑着朝公子忽走去,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,而他不想领情,却也无法拒绝,只有在信阳君走开时,才能在眼中流露他心中的喜恶来。   那样的眼神,她曾见过,他说他在伺候她时,就是这样的眼神,毫不掩饰的厌恶、鄙夷,而此时,却多了一份极度的压抑与无奈。   他跟随着信阳君的脚步,上了同一辆马车,那个背影,让赵瑶心头触动,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,只是莫名地觉着有些闷闷的。   上了马车后,几个护卫守护在旁,不过多时,就传来了他们的打趣声。   “公子忽这次出逃,想不到还是被君上抓到了。”   “幸好君上神机妙算,否则还不知道要找到何时呢。”   “是啊,到时大王定会好好疼爱公子一番的。”之后,护卫们皆暧昧笑了,倒不是他们在公主面前失礼,只是秦风开放,实在不以为然。   可赵瑶在车内,却是疑惑不解,疼爱,古人说的疼爱应该也是那层意思吧?那公子忽和大王的关系岂不是是.......唰的一声,推开了车窗,车外的护卫笑着抱拳,说是静候吩咐,她蹙眉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你们说的,可是真的,公子忽和........”   护卫们大方承认:“回公主,在秦宫,公子忽与大王之事人尽皆知。”   “那......”她好像咬到舌头了,这样的事,真发生在她眼前了——公子忽是大王的男宠?   见着赵瑶满脸的震惊,护卫们都当她是深藏赵宫不谙世事的公主,笑着解释道:“公主有所不知,自周国战败后,割地赔偿,周王还将庶子送入我国为质子。”   这之后的事,赵瑶也能猜个大概。   公子忽肤白貌美,这样的美人在面前晃悠着,秦国大王难免起了邪念,赵瑶啧啧了几声,哎,也真是的,一个少年,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,比她还好看。   可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,脑海中浮现第一眼见他的情景——他泡在冰冷的河水中,奄奄一息,身旁还躺着他亲手解决的几具尸体......   哎,不该笑一个自由斗士的。   方才还好好说话的,就听到赵瑶的轻叹,一个护卫笑着问道:“公主为何叹气?”   赵瑶摇摇头,护卫们不懂了,继续着聊着他们的话题。   “对了,公子忽姓什么?”到现在也只知道他叫公子忽,不知其名呢。   护卫们面色诧异,但是当公主就是好个好处,不论你问的问题有多么白痴,他们总是会恭恭敬敬地回答:“周国王室姓姬,公子忽名唤姬忽。”   照理他们是不得直呼其名,不过这公子忽身为质子,地位低下,连秦宫宫人都有所怠慢,他们更是不放在眼里,能称声公子,已是极大的尊敬了。   姬忽。她轻念了一遍,微扬了嘴角,这名字比什么公子忽好听多了。   为首的护卫微敛了眉,驾马至她的车旁,嗒嗒的马蹄声骤停,低头犹豫片刻,略带告诫着飘来一句:“公主,在秦宫,不要和公子忽走得太近。”说完,他高喝一声,吩咐全队加速前进。   赵瑶嗤笑了下,百无聊赖地双手靠在脑后,她若想要见谁,哪需旁人指指点点?   兜兜转转,马车总算到了秦王宫。   移开了车窗,了望一下王宫到底长了什么模样。  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闪,整座秦王宫呈现出一种巍峨的压抑,黑色的建筑层峦叠嶂,在一片蓝天碧云下,它就像一只蛰伏已久的蛮兽,露出了尖锐的爪子,大张兽口,饥肠辘辘地等待着它的猎物。   这样的气势,稍通文墨之人,都会一词来形容,那便是——气吞山河。   马车在宫门口慢慢停下了。   宫门口有两人等候已久,一男一女,年纪偏小,他们脖间都戴着枷锁,见到了马车停下,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低头走到车边,做了个匍匐的姿势。   赵瑶走出车外时见到了这一幕,也知这是让她踩着他的背下车。虽说很不人道,不过既然穿越了,就要入乡随俗,何况她也不想被当作异类,轻轻踩着那少年的背,尽量文雅地下来。   紧接着,那女奴也上前来了,护卫交代了几句,就向赵瑶行礼告退。   “公主总算回来了,担心死阿容了。”   也不知该做怎样的回应,干脆面无表情地应了:“嗯。”她叫阿容啊,记下了。   阿容搀着她走了会儿,避开了来往的宫人,小声到她耳边说道:“公主,武陵君明日就要来了。”   武陵君?   赵瑶嘴角一抽,来了个信阳君,又来个武陵君,穿越真不容易,这么些人还等着她去认识呢。只好继续面容淡淡地点头:“嗯。”   秦王宫很大,赵瑶根本没有丝毫头绪,任凭阿容带路,走了许久才算到了她的宫殿。赵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,与她比邻的几座宫殿,皆比她更为奢华,看来她这个公主好似不怎么受欢迎啊。   无所谓了,反正她这辈子没入住过这么大的地方。   一踏入宫内,奴隶们齐齐跪下行礼,学着信阳君在巷中的动作,赵瑶随意地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,对着唯一认识的阿容说道:“我要沐浴。”   轻嗅衣上的味道,还真难闻,尤其是对比了宫内燃着的幽香后。   抬头,见到阿容神色复杂地瞥了眼身旁的那个少年奴隶,赵瑶不解了,阿容似也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,欠身行礼:“是,公主稍等,阿容这就去准备。”   准备?估摸着是去准备什么花瓣吧。   阿容与一个女奴交汇了眼神:“带公主去浴池。”那人称是,做了个‘请’的动作,引着赵瑶到了浴池。   推开了殿门,风吹起了一片轻盈的薄莎,覆盖在她脸上,仿若一个个缠绵的亲吻。   偌大的沐浴雾气弥漫,袅袅热气铺面而来,衬得她手上的薄莎如轻烟笼罩,轻柔地拨开吹拂的薄莎,这样的感觉,好似拨开一个个美妙的梦境,美好得不可思议。   梦的尽头,几个赤身的女奴等候许久,蹲着身子,动作柔和地解开了赵瑶身上的脏衣,而后,分别向两边拉开,恭请她的进入。   试了试水温,赵缓缓踩水而入。沐浴四个角上是四条金龙盘绕,汩汩地吐着温泉,她不由感叹,当剥削阶级就是好,这样的日子真是胜似神仙啊。   “嗯......”舒服地轻哼了声,靠在池边,享受着温热环绕的滋味。   这时,唰的一声,赵瑶猛然睁眼,她下意识地想喊‘有刺客’,可眼前的一切,让她好像顿时失了声。   从池中跃起了一个不着半缕的纤弱少年,正是宫门口见到的那人。   氤氲热气中,他的面容朦朦胧胧,看不真切,只见他散着长发,湿答答地包裹着他赤/裸白皙的身躯。池中的花瓣,还粘在了他的肌肤上,随着他的走动,在空中旋转了会儿,轻柔落下。   没了那些花瓣的遮蔽,他的身子,并不完美,大大小小的伤口,呈交错之势,只是在这份雾气中,却有种诡异的美。   “你来做什么?”赵瑶总算完整地说了句话。   那人乖巧地低头,在赵瑶面前蹲下来,而后低低地吻住她胸前的柔软,软语道:“伺候公主沐浴。”   这是怎么回事?   她有说过需要这样的伺候吗?   完了,这人已将双唇下移,眼瞧着就要来到她的腿间了,她用力推开了,大声喝道:“停下,给我停下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☆、第二章   隐没在薄莎后的女奴齐齐现身,跪在池边,微扫了眼那呆在池中的少年奴隶,两人女奴对视了眼,轻声问道:“公主,可是阿错伺候不当?如此,我等就把阿错带下,关入暴室。”   名唤阿错的奴隶,低垂了头,沉默着起身:“是,公主,阿错领罚。”   从池中站起,他纤弱的身子暴/露在雾气中,修长的双腿拨起层层水纹,缓缓推开了漂浮的花瓣。他不着一言,轻踩着脚步,面无表情,好似接下去受罚之人不是他自己。   赵瑶无奈了,她根本就没说什么,他们这么勤奋地去领罚做什么?   “那个.....”她轻轻开口,就引得所有人的重视。   女奴问道:“公主有何吩咐?”   阿错也停住了步子,微微转身,静候命令。这时,赵瑶见了他的背,诧异地张了嘴,那是怎样的背啊。   光洁白皙的肌肤上,盘旋着一条翠绿的巨蛇,在肩头处长着血盆大口,沿着他精瘦的脊背一路往下,那根细小的蛇尾骤然地没入股/间,暧/昧纷呈。蛇身泛着幽绿的光泽,仿佛要呼之欲出,明知危险,却又忍不住想要一再靠近,真是让人,心痒难耐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她确定,她问的时候是带着兴奋,可在场之人却是缄默一片。尤其是阿错,他死寂的眼中,终于有了一丝光亮,带着疑惑,带着不解。   怎么回事?难道问错话了?   “让阿容进来。”这里也只认识她了。   女奴退下片刻后,阿容就来了。   来之前,阿容已女奴说了,敛下微恙,神色恭敬地入内,眼角微扫了眼站在浴池中的阿错,她轻柔跪下:“不知公主召唤,有何吩咐?”  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  阿容微笑道来:“公主,从前公主沐浴,都由阿错伺候的。”   伺候?不出意外,那意思应该是肉/体伺候吧?   赵瑶嘴角抽搐,瞥了眼那个浑身赤/裸的阿错,不知为何,看到了他,她就想起了护卫口中的那句——大王定会好好疼爱公子一番的。那么公子忽,是不是也同阿错一样,打碎了尊严,任凭主人像物件一样细细把玩?   心底泛起了微弱的同情,她嗫嚅了下,开口:“那背上的画.....”   “是公主所赐。”阿容保持着伏跪的姿势,抿起了嘴角,这公主又在玩什么花样?   恭敬地行礼,阿容笑着,缓缓道来:“阿错背上的神兽,是公主亲手绘制,一针一针刺上去。这画不同寻常,翠绿的蛇身极难上色,唯有在背上挑出一颗颗红色的血珠,那绿色才能顺着血珠浸透肌肤,公主很是爱惜这画,每次沐浴都由阿错伺候,因为公主曾说,那画,在........”   这样清润的声音,讲出的,却是一个残忍的故事。   好似细密的针线在她的肌肤上游走,每走一步,身上就多一颗浑圆饱满的血珠........   她从来就不了解纹身这种疼痛的艺术,更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纤细的少年是怎样忍下来的,轻声喝道:“别说了!”   无语,这公主还真是劣迹斑斑,不仅放纵,还多才多艺,连纹身这样复杂的活儿都能驾轻就熟,实在佩服佩服。   也不知这公主还干过别的什么事......   目光扫视着两人,赵瑶在心中下了决定,动动身子,意识到她还在浴池中,她唤来阿容取件衣物过来。   阿容却道:“公主沐浴完毕,都会由阿错伺候入睡,从不......着衣。”   赵瑶只觉心头涌起一口老血,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:“命人去取来,你们先转过身去。”   好吧,看他们的神色,原先的公主应该还是个裸奔爱好者,从不介意在奴隶面前暴/露身躯。或者说,但凡主人就毫不介意这些,在他们眼中,奴隶根本不是人。但是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她了,怎么说也老大不小了,该长的也该长了,怎能说露就露呢?   穿好了衣物,才命他们转身。   懒懒地坐在软榻上,她没有丝毫犹豫,直截了当地说:“我从猎场摔坏了脑袋,到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她不确定,公主自称究竟是何,就选了个最为普通的‘我’。   听了这句,面无表情的阿错,微颤了身子,飞快地掩去眼角浮现的一抹诧异。   “公主.....”阿容扬起了眉,依旧笑着。   哎,这个阿容倒是镇静自若。   “不如你来告诉我。”   阿容点头,将她的身世一一到来,赵瑶边听边偷笑着,不错啊,还真是捡到宝了。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赵国国君的幺女,据说上头还有个姐姐,皆为嫡出,国君无子,对这两个女儿极为宠爱,所以也就酿成了这个公主娇纵残暴的性子。   此次前来,是来探望身为秦国太子妃的姐姐,而在猎场那出,纯粹是因为她好大喜功,放出豪言定要猎杀一干奴隶,这才不幸跌落山地。   至此,赵瑶对这个公主简直是膜拜有加。   吸了口气,忽然想到了什么:“那为何我在猎场几日,反倒是信阳君先寻到我,姐姐难道不曾派人来过?”   难道姐妹关系不好?   阿容低垂了头,好一会儿,才沉重地道:“太子妃,已在数日前,薨了。”   薨了.......   “何时的事?”   “三日前。”阿容说完,眼底闪过什么,又轻轻加了一句,“便是狩猎的那天。”   赵瑶心头一怔,微勾唇角,斜靠在软榻上,拨弄着红艳的指甲:“阿容,你说这时间,是不是太过凑巧了?”这个阿容是公主的贴身女奴,有些事定是知晓的。   也都亏了这个公主从前塑造的形象,现在的她只要稍稍微眯眼,旁人都会觉着她已生气,就比如镇定的阿容,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东西。   扑通一声,阿容连连磕了几个头:“公主此话,阿容实在不解。”头埋在双肩中,纯白的单衣中,那截暴露黑色项圈太过刺目,她掂过那东西的重量,知道压在这样纤细的脖子上,是怎样的难受。   算了,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问。   正打算挥退他们,殿外有女奴来报:“公主,太子有请。”   赵瑶咯噔一声,这都天黑了,太子派人来请真是让人浮想联翩,尤其是这个公主还是这么得......臭名昭着.......   不过太子妃刚刚过世,赵瑶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,起身让阿容帮她穿戴好后,就跟着女奴前去。临走前,她扫了眼赤身跪着的阿错,轻咳了下,说道:“让人送些药过来,去去你身上的疤。”   片刻,赵瑶的身影已消失。   阿错还处在惊讶中,他始终都不相信,那句话是出自公主之口。回神时,身上已多了件衣物,是阿容亲自给他穿上的。   “别多想了,公主还是公主。”阿容若有所指。   他点点头,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。不论怎么变,公主都是高高在上的主人,而他们永远都是卑微的奴隶,今日的好心,只是失忆后的心血来潮罢了。   “回去吧。”   两人一同回了偏殿。   在踏入的一刻,也不知是不是那句话在作祟,阿错朝着太子的寝宫望了一眼,心想,现在公主应该入殿了吧。   此时的赵瑶,跟着女奴到了太子寝宫。   不同于她经过的宫殿群,太子的寝宫前,皆是重兵把守,黑压压地站成几排,需得女奴报上名后,才肯放人入内。   入殿时,门外跪着的阉奴齐齐拉开移门,霎时,一股奢华之气铺面而来。被震慑到的同时,赵瑶也在轻笑,这古人就是这么有趣,这般作为,无非是想让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卑渺小,如此才会对王族敬畏有加。   胡思乱想之际,一道声音传来:“过来。”   嗯,低沉有力,看来不是个整日沉浸酒色之人,不由的,对这位姐夫大人也有些好奇了。   赵瑶慢慢走上前去,行礼:“殿下。”用余光瞄了眼,那个低头看着竹简,坐在虎皮上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,就是秦太子了吧。   听到了这声,秦太子漫不经心地抬头,轻‘嗯’了声,赵瑶也在这是看清了他的真容。   蜜肤,俊眉,高鼻,薄唇。   只是做了个收起竹简的动作,精准快速,毫不拖泥带水。抬头时,他面色紧绷,深邃的眼眸中,精光乍现,赵瑶在心中评价——这是一个性感极致又冷若冰霜的男人。   “太子妃过世已有几日,按例,赵国陪嫁而来的奴隶也要一并殉葬。本宫想问公主,这些奴隶中,公主可有想要留下的?若有,本宫可开恩赦免。”   他的目光有如鹰隼,锐利、精湛,正如他的话,带着强烈的压迫感。明明是问,却没有丝毫询问的口味,赵瑶在心中给了这位姐夫打了个负分。   赵瑶拿出了最为诚恳的笑容:“殿下决定就好。”看这太子也是个狠角色,她才不会傻逼兮兮地为奴隶求情呢。   他眯了眼,手指轻敲案几,这个赵国公主装傻的本事倒是一流。整个秦宫都在传,太子妃的死,与她的好妹妹脱不了干系,而她倒是从容。那些奴隶现在虽查不出什么端倪,但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,这次行凶之人,就是赵人。   而秦宫,唯一的赵人,除了太子妃外,就是眼前这个.....浓妆艳抹的女人了。   瞬时,两人都沉默不语。   赵瑶是没得到命令,只得维持着半伏的姿势,不清楚太子是何意,只觉殿内的气氛凝结,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。   打破这尴尬局面的,是一个阉奴的来报,说是有要事相禀,是关于大王的。赢巳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赵瑶,动动手指,命人进来:“何事?”   那阉奴被那股冷意吓得有些腿软:“殿下,大王他......病倒了。”   “病了?”秦太子面色阴沉,“前几日还好好的,你且说来。”   “自信阳君寻回公子忽后,大王就立刻召幸公子......”阉奴支支吾吾的,顿了会儿才敢说,“巫医说,大王这是急火攻心加之媚/药的.......”   媚/药?赵瑶眉心一皱,那公子忽岂不是.....   秦太子黑了脸,猛地拍着案几,大骂着:“简直胡闹!堂堂秦国大王,沉溺男色,还用起来宫闱禁药,宣扬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!”一通骂完,他才意识到这殿内还有一个赵国公主。   收敛了戾气,他摆手,示意赵瑶回去。   未了,还加了句:“后日,赵国使节前来,还请公主务必参加。”   “是。”赵瑶行礼,恭敬地退出。   那什么使节来秦国,她根本不关心,到时公子忽的事,让她多上了点心。那可怜的孩子,生得那么漂亮,却被大王蹂躏,也不知道会不会寻了短见?   赵瑶一踏到殿外,秦太子压不住怒意,厉声吩咐:“让父王收敛点。”等那阉奴应下后,他紧皱眉头,又问,“那公子忽,如何了?”   “被大王禁在寝宫,他人不得入内探视。”   他点头:“若快死了,派个巫医去看看,其他的,不必多管。”那公子忽说到底也只是质子,场面上过得去就可,实在不需多花心思。说完,重新打开竹简,开始批阅。   等殿内没了声响,赵瑶才挪动了脚步,走下阶梯,跟随着女奴回去。一路上,她都没有说话,在经过了一处残破的宫殿后,她随口问道:“这是哪里?怎么方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?”   女奴如实回答:“公主,阿容姐姐说公主忘记了许多事,命我带公主多转转。”   哦,这还能理解,想不到阿容还挺细心的嘛。   “那这里是......”呃,无人把守,好像鬼屋啊。   “此处,是公子忽的寝宫。”   忽的寝宫.......   她轻念了一遍,那个与她相处了两天的美貌少年,现在就只和她隔了一道宫墙。不知为何,她此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,现下无人,要不要趁机溜进去瞧瞧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  蛋疼,存稿快没了。。。   呜呜呜,好忧伤,对鸟,明天的那张很邪恶   做好准备捏~    ☆、第三章   “公主,这似乎不妥。”女奴见赵瑶有动身的迹象,吓得赶忙跪下,“大王早已下令,他人不得入宫探视。”   嗯,也是,不过眼下无人,这道命令就等于是一纸空文,再说了,这大王也是秦国大王,她可是赵人,不听也可。   赵瑶点头,抬脚就望寝宫走去,那女奴面色煞白,一个劲地磕头求着她不要入内。她觉着有些头疼,看来只有摆出残暴公主的形象了:“住口,你就在这里呆着,若有动静就前来禀告!”   被这么一吼,那女奴的眼泪也硬生生憋了回去,低头乖巧地应下。   踏入殿内之前,赵瑶心头雀跃不已,这可是一代绝色男宠的寝宫啊,应该是金碧辉煌,奢华满地,但真正入内时,她却瞪直了眼。   层层叠叠的粉色幔莎垂落在地,空荡荡地飘摇着,微风四起,吹得小小的铃铛不耐寂寞地哀嚎着。轻脚踩在青砖上,啧啧回响,倒映在这座香/艳极致又死气沉沉的寝宫中,这样的回声,显得寂寥万分。   眼前,是一只兽型的香炉,狰狞可怖的口中吞吐着最后一缕残烟,也在诉说着,这里,经过了怎样淫/靡不堪的一幕。   这时,从幔莎的尽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呜咽。   是忽。   赵瑶掀开幔莎,快步上前往床榻走去,但却被亲眼所见震慑到了。   床榻上横躺着一个浑身赤//裸的少年,他的双手被沉重的枷锁铐住,枷锁的另一端被钉在塌边,他根本不得动弹。艰难地挪动了步子,若说原本仅存的一丝好奇,此时也荡然无存,剩下的,只是同情和怜惜。   姬忽的双脚被麻绳束缚,嫩白的肌肤上尽是青紫一片,而最为让她不忍的是,他的后//庭,正插//入着一根巨大的棍子。   赵瑶根本不知该怎样开口,驻足停在他的塌边。瞥到了一双华丽的短靴,这时的姬忽也停止了□,透过面前凌乱的发丝,借着微弱的烛火,他看着她慢慢地蹲在他的面前。   是她.......   真的是她.......   他嗫嚅了下,心底不停翻涌着酸楚:“姐姐.......”   赵瑶轻柔地拨开他的乱发,那张精致的小脸上,泪痕斑驳,更多了份楚楚可怜的妩媚。与姬忽相处不过两日,但这个少年漂亮讨喜,对她而言就像是多了个弟弟,可现在见了这幕,心里真是不好受,若是当时不带上她走,是不是他早就远走高飞了?   轻摸着他的脸时,碰到了一股粘乎乎的东西,缩手一看,满手是血:“这是......”   拨开了他耳际的发丝,赵瑶惊得倒抽气来,他的而上多了一只莹白的珍珠耳环,但是显然那只耳环是生生刺入他的耳朵,到了现在,血迹才开始凝结。   他的双眼泛着浓郁的雾气,脸上闪过痛楚,毫无血色的双唇翕动了几下,他是想说些什么的,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低声的怒吼:“滚!你滚!”   她不该来的,不该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他!   无尽的羞意涌上心头,炙热地燃烧着他,姬忽埋头,涨红了脸,用尽摇着手铐,从唇齿中挤出一字一句来:“你看做什么!看够了!就滚!”   镣铐咯吱作响,空荡荡地在寝宫内响着,他知道那东西正在摩擦着他娇嫩的手腕,他感觉不到疼,比起心中的抽疼,手上的,已不算什么。   赵瑶凝视了会儿,轻轻地丢下了一句:“好心没好报。”蹭地一下起身,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开。   脚步声很轻,听在姬忽耳中却是异样沉重,好似每一步都压在他的心尖,让他不能呼吸。他是希望她离开的,却也不希望她真的离开......   微微抬头,透过那些幔莎,那个身影已越来越远,姬忽倔强着咬着嘴唇,就是不吭声,然而,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。   为什么要走,既然敢违抗大王的命令前来,又为什么轻易地说走就走?   他在哭?   赵瑶离得有些远了,但他低低的哭声还是入了她的耳,印象中,他总是顽强的,就连用长剑割了他身上的腐肉,他都没有吭声过,现在,居然哭了?   轻叹一声,走回他的塌边。   重重弹了他的脑门,小声骂道:“早知道这样,刚才就不该嘴硬。”姬忽红了脸,越发低垂了脑袋,沉默不言。   随后赵瑶解开了他脚上的麻绳,蹲在了他面前,拨开了那头乱发,解下了她的发带,为他简单地束发。姬忽还是低着脑袋,不敢看她,还是赵瑶硬掰了他的脸,他躲在无处可逃才慢慢地抬眼看她。   狭长的双眼中,已是通红一片,落下的泪珠打湿了那张梨花芙蓉面,薄薄的双唇紧抿成一条饱满的线条,美不胜收。赵瑶感慨着,难怪大王会沉溺男色,这样雄雌难辨的美人,连她都差点动心了。   “你的手铐,可有法子打开?”   他又低头了,良久,才吐出一字:“有。”   接下去的,他没有说话,只是把目光移到了那只香炉上。赵瑶沉思片刻,立刻朝着那只香炉走去,姬忽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,想要阻止,但他双手被缚,无法动弹,只有嘶哑着喉咙喊道:“姐姐,别去!”   “放心,没事的。”   估摸着香炉里就有钥匙,赵瑶一脚踢了香炉,瞧了眼四下也没什么东西,咬咬牙,干脆徒手扒灰。   “我擦,忘了青铜导热的!”   “呼,好烫!”   “啊啊啊,找到了!”   侧躺在塌上的姬忽,定定地看着那一幕,他们不过是相处两天的陌生人,她竟然会二话不说去香炉去寻那把钥匙,心头的动容,可想而知。   从前的他,最为不齿雪中送炭之举,认为那不过是有心人巧用机会罢了,更是不可理解那些人为何又感动万分。   但是真正落到他的身上,这才发现,身处极致的寒冷,那一点点的温暖都可以让人融化了心肠。   赵瑶在灰里淘了会儿,总算在一对残余的香灰中找到了一把钥匙。笑嘻嘻地擦了擦满是热汗的脸,回到塌边时,发现姬忽的神情好奇怪,好似.....想哭?   为他开锁时,她就问出心中的疑惑:“既然钥匙在香炉里,你为何不让殿内的奴隶去找?”   “我出逃后,大王就下令杀了宫中人等,这座寝宫除了我,再外别人。”松松被缚已久的双手,他眯起通红的双眼,咬牙含恨地说道。   听太子所说,大王在中途用过媚/药,导致气血攻心,晕厥了过去,这之后也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人,再加之此前大王下的命令,更是无人踏足。赵瑶怜惜地望着他,不敢想象,要是她没有心血来潮入内,这个少年是不是就要慢慢死在这里了?   咦,他伸手作甚?   尤其是那还是只带血的手,伸来时,赵瑶一顿,想避开些的,但是,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:“姐姐,脸上脏了。”赵瑶定住了身子,任凭他生涩又大力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灰迹。   他探起半个身子,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,离她只有一寸,微热的呼吸,轻拂着她的脸,心底,好似有些痒痒的,也有些动容。   “姐姐,你会.....一直对我这么好吗?”仰望着她,眼含期许。   其实赵瑶很想说——怎么可能,一直这两字多沉重,谁人能保证?   但她也实在不忍伤了他的心,就囫囵吞枣地说道:“嗯,你是我弟弟嘛,我当然会对你好。”   “弟弟......”他的眼眸黯淡了下去,止不住的失落。   “别管这些了,现在要把你身上的......”指指他的后//庭,赵瑶又道,“我帮你拿出来吧,嗯,反正你以后是我弟弟了,别害羞!”   姬忽通红了脸,无奈身上没有力气,根本无法阻止赵瑶走到塌的另一边。   赵瑶轻咳了几声,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男人的那里,不由微红了脸,俯身握住了那根棍子的端头,想快速抽出时,姬忽疼得浑身发颤。   “这......你忍忍啊,拔//出来就好了。”   “不要.....”他抽了口气,难受地呜咽着,“不要动.....那东西上了媚//药,只要一动,那药力就会发作......”   “什么!”想不到大王这么变态!   不成,不拿出来,迟早会出事的。赵瑶下了决心,扯过了他靠着的枕头,姬忽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,脸红如滴血,哀求着:“不要,姐姐,不要!”   不要,他不要,这么难堪地在她面前这样!   “住嘴,难道你想死吗!”   扯过了枕头垫在他的腰间,托高了他的半身,抬脚上塌,微微分开他的双/腿,跪坐在他的腿间。这样的姿势,姬忽并不陌生,在他回宫后就一直如此,大王一次一次地占/有着他,但一想到身后的人是她,他涨红了脸,羞愧到不能自己。   那恶心的一幕幕也随之,浮现脑海——秦王肥胖的身躯重重地覆盖而下,压得他动弹不得,一下又一下地入侵着他.......   回想起那些,铺天盖地的耻感袭来,姬忽羞愤欲死,把头埋入枕间,硬是不发一言。   正处在兴奋中的秦王冷哼一声,大掌在他白嫩的臀/瓣上留下了鲜红的五指印,慢慢停下了身上的动作,盯着他颤抖的身躯,诡异地笑问:“小东西,这次出逃,好玩吗?”   全部抽出,然后瞬时顶/入那狭小的甬/道:“出逃又如何,还不是被寡人抓回来,还不是一样被寡人上?”刹那的舒爽,让秦王长长地舒缓了口气。   姬忽紧咬着双唇,手指紧扣着硬木,双肩瑟瑟发抖,他不能求饶,不能像从前一样求饶!   秦王笑了,这么多年来,这个美貌少年从十岁起就一直躺在自己的身下,从第一次占有了他后,自己立刻被这具稚嫩又敏感的身躯吸引。掐着他的腰,缓缓地退出甬/道,娇嫩的小/穴艰难地吞/吐着粗壮的东西,带着了不少淫//靡的白色液体,秦王很享受这个过程,目不暇接地盯着他们的交//合之处。   他在占有他,占有着这个诸国无出其右的绝世公子。   “小东西,寡人很喜欢你,你此次出逃,可真是伤了寡人的心啊。听信阳君说,这次一同回来的还有个赵国公主,小东西,难道你是和她一道私奔的?”   一听赵国公主,姬忽浑身一紧,难道大王知道了他们在猎场的事了?不成,绝对不能泄露一字,否则凭着大王的性子,姐姐就危险了。   秦王轻哼一声,感受到了甬//道的骤然一缩,身子是最诚实的,看来他和那个赵国公主真是旧识了。   “嘴真紧,还不说吗?”秦王有些怒了,退出了他身外,向着宫内的奴隶下令道:“绑住他!”   幔莎后,顿时出来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奴,扣住了他的手腕,绑住了他的双脚,呈现出了一个屈辱的姿势,在此过程中,他都未有吭声。   猛地,他的下巴被人硬是掰起,姬忽被迫转头,当见到秦王手中的东西时,他瞳孔骤缩,浑身微抖。就在他想逃时,秦王的唇边闪过一记残忍的笑意:“小东西,终于知道害怕了?要是你告诉寡人,寡人或许可以不用手上的这东西。”   那是一根长长的棍子,头被打磨得极其圆滑,周身长着倒刺,狰狞可怖。   “不说吗?真是倔强,那寡人可就没办法了!”   然后,那跟东西,狠狠地刺//入了他的身躯......   姬忽额间冒汗,如梦初醒,现在身后的人是姐姐,是她......   可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,他不想再尝试一遍,他低垂着头,哀求道:“姐姐......不要,求你.......”   “那个,你忍着些。”赵瑶轻咳了声,老实说,面对着两只白白的臀/瓣,和微分的修长双腿,她真是有些心猿意马。她放柔了声音,“放心,我轻点。”   良久,他才应道:“嗯。”埋着脸,那声音沉闷不已。   握住棍子的顶端,只轻轻抽出了一截,姬忽就疼得浑身发抖。   天哪,这棍子上居然有倒刺!   “大王还是人吗?”这样长着倒刺的东西,刺入了他纤弱的身躯,大王怎么下得了手?   赵瑶也紧张了,手心也出了汗,几乎是哆嗦着在抽动棍子。实在是不忍,她的眼眶不由地红了,那根棍子每挪动一回,锋利的倒刺无情地勾起他穴/中的嫩肉,鲜血直流。   对姬忽而言,不仅是不可抑制的疼痛,随之而来的还有媚/药带来的灼热感,浑身有如居于炭火之上,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欲//望的粉色,燃烧他燥//热异常。   “啊啊啊!”他仰着脖子,拼命地哀嚎着。   □处火辣辣地疼,倒刺就像是在翻腾着他的肠子,他的双手紧扣着塌边的硬木,白皙如玉的手上尽是青筋凸显。他赤红着双眸,面上杀意尽现:“啊啊!我要杀了他!总有一天,我要将他碎尸万段!”   “快了!”   横了心,赵瑶用力地抽出。   姬忽双肩颤抖,仰着头,发出了痛苦的嘶鸣:“我要杀了他!我要杀了他!”   扫了眼那根带着鲜血和嫩肉的棍子,赵瑶心头抽搐,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被子,蹲在他面前,轻柔地擦去了他额头冒出的汗珠。揉揉他的头发,柔声哄道:“乖,没事了,睡吧。”   他半闭着眼,迷迷糊糊中只重复着这一句话:“我要杀了他......”   “好,杀了他,先养好身子。”   “姐姐我......”   许是太累了,他终于闭眼了眼,纤长的睫毛温柔地合上,一颗泪珠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滑下,最后没入他如墨的长发中。   赵瑶缓缓起身,经历方才的一幕,她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,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殿外。现在的姬忽很是虚弱,那里又受了严重的伤,没大王的命令巫医是不能叫的,她准备唤来女奴,前去寝宫取些药膏来。   人呢?   刚才不是还在的吗?   赵瑶想叫,但不知那女奴的名字,眉心微皱,走丢了女奴不打紧,那到时她怎么回去,她可不认识路啊。   算了,还是先回去看他吧。   刚抬脚入内,身后忽来一阵疾风,腰间就横来一只手,将她揽入怀中,那人脚趾一点,两人齐齐隐于黑暗中。   赵瑶回头,好嘛,果然是穿越必备的黑衣人,浑身漆黑一片,身形高大,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,只是,为何那双眼好似在对她.......微笑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好邪恶的一章   话说,男主的崛起之路,从菊花开始~   这么肥厚的一章,亲们必须撒花啊啊 ☆、第四章   “你是谁!”   居然还知道阿容,还知道她失忆的事!   赵瑶眯眼:“不说?”张口就准备咬去。   黑衣男子无奈地摇头,松开了手,轻轻挑开下了面罩的一角,露出了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。他宠溺似地揉着她的脑袋,轻轻笑了:“果然如阿容所说,你都忘了,我的瑶儿妹妹。”   “你......”正想说话,赵瑶的后脚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,她低头一看,是跟着她来的女奴,她蹙眉质问,“这是你做的?”   “瑶儿妹妹莫怒,她只是晕了而已,不碍事的。”   他慢条斯理地解下面罩,霎时,满头青丝温柔地倾泻而下,他的眼眸微微上挑,嘴角抿成一丝优美的弧度,衬得他气质疏朗,光映照人。   走近了几分,他压低着声音,笑得温润如泉:“我本想明日再与妹妹相见,可数日不见,我实在等不及了,唐突妹妹,切莫怪罪。”   赵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。   这人定是认识赵国公主,危险是不会有的,但让赵瑶捉摸不透的是,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。兄妹?不像,哪有兄妹还偷偷摸摸这样见面的。情人?有点,可即便是情人,也不会做出夜闯秦宫这样不要脑袋的事啊。   赵瑶白眼:“废话少说,你到底是谁。”转身,作势就要走开,“不说我就走了,没空陪你玩游戏了。”这也算是实话,姬忽还等着她去照料呢。   见她这般,黑衣人摇头低笑:“世人都说,什么都会忘,唯这‘情’字不会,瑶儿妹妹此举,真是伤了我的心啊。”   赵瑶收回了脚步,微眯起了眼,哦,这里头,还有爆料啊。   他轻扯嘴角,还是头一回如此详细地向人介绍他是谁:“我是武陵君赵迁,赵王内侄,也是瑶儿妹妹的意中人。”   堂兄?那怎么还是赵国公主的意中人?赵瑶嘴角止不住地抽搐,小声地自言自语:“这.....好像是乱//伦吧......”她确信,这些话,她说得很轻,抬头时,却赵迁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。   下一刻,赵迁俊雅的面容恢复如初,极为亲昵地捏着她的鼻子,宠溺地笑道:“这是情投意合,瑶儿妹妹怎么这般措辞?看来一回失忆,连你的文墨都一并带去了,这可怎生是好?”   赵瑶不喜被人捏着鼻子,管他是谁,猛地拍开了他的手,就在赵迁神色诧异之时,她顿时想起了什么,双眼放光地问道:“你是武陵君?”   “是。”他记得,方才他就说过了。   “那么后日赵国使节来访,也有你?”   “自然。”   哦,想起来了,当时回秦宫时,阿容就提醒过,武陵君来了。面见秦太子时,他也提到了赵国使节的事,只是赵瑶的心思并不在此,也就没有多想。既然是阿容特意提过的人,那么来秦国,一定是有要事了。   赵瑶直截了当地问:“你来有事?”   这样冷漠的态度,让赵迁有些难以适应,哑然失笑了会儿,随后收敛了笑意,微皱眉来,认真地凝视着她:“瑶儿妹妹,别的不记得就罢了,可有一件事万万不可忘——你的父王已打算和秦王再次联姻,而你,不久将成为秦国太子妃。”   联姻......   秦太子......   这样的字眼,顿时让她浑身不舒服。   赵瑶很想冷笑,很想说这关她什么鸟事,但抬头时见他的神色严肃,心头咯噔一声,这好像是来真的!   他道:“其实此番使节前来,也是为了此事,瑶儿妹妹,我来之前,大王召见了我,让我带来一句话。”   “什么?”赵瑶此时心烦,随口问着。   “切莫忘了你是赵人。”他说的时候,字字千斤,“瑶儿妹妹,我知你不愿,可秦国势强,早晚要并吞诸国,赵国也是不得不与之结盟。”   赵瑶不为所动。   赵迁的神色柔和了下来,双眸漆黑如子夜,泛着暖暖的光泽,深邃得让人沉迷:“你若为秦国太子妃,可暂保赵国几年,多出来的这些年,我定会全力帮助大王,重振赵国,从此摆脱秦国。”   太子妃?赵瑶忽然觉得好笑:“秦国既然有并吞他国之心,怎么可能因一个女人就乱了全盘计划?”   这样为美人倾国的荒唐举止,她是从来不信的。再者,多出来的几年,怎能保证,赵国就能于秦国分庭抗礼?   这样拿一个女人做赌注,这样的豪赌,谁还敢说古人做事谨慎!   赵迁俊眉紧皱,不发一言。   良久,他才开口,语气淡然:“妹妹是赵国公主,为赵国效力,乃天经地义。”   赵瑶轻扯嘴角,这样说来,她成为秦国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不过来日方才,要赖婚的办法她有的是,也不必急着和他耍嘴皮子,现在她比较的关心是另一事:“我的姐姐,曾经也是.....”她想了想,总算找出了个比较文雅的措辞,“赵国的......细作?”   不知为何,提到了那人,赵迁身形微愣,眼眸闪过痛楚,淡而飘渺,令人看不真切。   他慢慢地戴上面罩,微低了头,隔了一层布,他的声音沉闷不已:“你姐姐命薄,接下去的,就由你接替她。”   哦,姐妹当细作还传起了接力棒了。   揉揉她的脑袋,赵瑶轻轻回避了,他也不恼,微笑说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也该离开了。”赵瑶白了眼,你还知道离开啊。   赵迁转身走去,几步后,他停了下来,犹豫了片刻才道:“等到赵国可以摆脱秦国的那日,我定会亲自迎妹妹回赵国,娶你为妻,绝不委屈你半分。”不论她记不记得,这是从前他亲口应下的,他为君子,必须恪守诺言。   “谁要你.....”   ‘娶’字未道,他已化作一道黑影,消失在眼前了。   不管了,现在姬忽还需要自己照顾呢,赵瑶推醒了晕了的女奴。那女奴一睁开眼就吓得脸色苍白,连连磕头:“公主,是阿妙糊涂了,竟然.....请公主责罚!”   赵瑶撇嘴,这古代人怎么都是这样,奇奇怪怪的,武陵是,哦,这个阿妙也是。   “你去.......”   “公主,公主?”是阿容的声音。   “我在呢。”既然是阿容,赵瑶也就起身出去了。   阿容见了,舒缓了口气:“公主出去太久,阿容有些担心了,就带着寝宫侍卫一道前来寻找,幸好找到公主了。”说到侍卫,赵瑶这才注意到阿容身后拿着长戟的侍卫,也是,女奴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得私自走动,除非在侍卫的押解下。   她瞄了眼那个侍卫,身材不错,就是这武器她丑了,像个叉子似的。   见赵瑶没有半分回去的意思,阿容轻声劝道:“公主,此处是公子忽的寝宫,公主还是少接近的为好。”   她‘嗯嗯’几声,显然是没有听进去。   “后日就赵国使节来访,公主的衣物首饰还未打点,可要尽快了。”   衣物首饰?哎,那就是有高级定制了?   赵瑶点头,立刻欢快地跟着阿容回去,在经过姬忽的宫门前,她脚步一顿,呃,好似这么离开也太没人性了吧?转头吩咐了阿妙:“你就留在公子忽这里,照料公子,等公子伤势好转了再回来。”   阿妙应‘是’。   阿容神色担忧:“公主,这.....”和大王的人扯上关系,可没什么好处。   “就这么决定了!”赵瑶真是无奈,对付她们,不摆出恶人的样子还真不行啊。临走前,望了眼那道宫门,心想——小忽忽啊,姐姐我毕竟是貌美十八女郎,最是拒绝不了衣物首饰的诱惑的,你的小菊//花我已派了个漂亮的女奴前来照顾了。   这样一想,赵瑶觉着她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了。   回宫后,阿容交代完了明天要准备的时宜,就准备退出去了。赵瑶听着很是兴奋,忽的想到了武陵君的一幕,她唤回了已踏到殿外的阿容。   “公主,还有吩咐?”阿容恭敬地跪下,亦如往常,从不出错。   赵瑶斜靠着身子,低问:“我问你,武陵君,和我是和关系?”   阿容低头,眉心微锁,答道:“君上与公主,是青梅竹马,公主一直钟情君上。”   嗯,阿容说的不错,看来没有骗他。记得当时赵迁把她拉到一旁说过——果然如阿容所说,你都忘了,我的瑶儿妹妹。其实,阿容若传话给赵迁,也属正常,可赵瑶总觉得,这里面好像迷雾层层,让人捉摸不透。   “你下去吧。”   就在阿容想起身退出时,一个女奴来报:“公主,公子忽把阿妙赶了出来。”   赵瑶挑眉:“公子不喜阿妙,那就再派个女奴前去好了。”那家伙一向讲究的很,估摸着嫌阿妙手脚不够利索吧。在阿容和那女奴下去后,赵瑶美滋滋地在大床上翻滚着,这床够大,睡十人都没有问题。抱过了枕头,她很是舒舒畅畅地入睡了。   一觉醒后,头疼的事就来了。   原本欢欢喜喜定制衣物首饰的一天,就生生地被一道道公子忽退回奴隶的消失给搅和了!   在丈量身形时,有人来报:“公子忽说那女奴手脚太笨,给轰了出来。”   在试戴首饰时,有人来报:“公子忽说那女奴长得太丑,给骂了出来。”   赵瑶斜了眼:“那就送个男奴!”   然后,她在描眉上妆时,有人又来报:“公子忽说那男奴还行,就是......”   赵瑶‘啪’的一声,怒拍案几:“又说什么了!”那家伙,难道不知道女人在穿戴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吗,好好的心情,全都没了!   “说.....他就是看不惯。”   赵瑶黑了脸,摘下了所有的首饰,猛地起身:“哼,这次,我亲自出马!”看那小子,还敢不敢再惹是生非了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啊呜,论家又爬上来了    ☆、第五章   这座寝宫很静,所以当赵瑶怒气冲冲地赶到时,大有一股惊天动地的架势。趴在榻上的姬忽嘴角微勾,瞬时收敛神色,低声,委屈地说道:“姐姐,你可总算来了.......”   这小子真没安好心,赵瑶鼻孔出声,权当回应。   姬忽懒懒地转头,见到了赵瑶身边跟着的少年男奴,他凤眸骤眯,闪过一道不明意味的幽光。   女主人身边的男奴,凡是少有姿色的,与其主的关系都是暧昧纷呈,眼前这人,模样清秀,那岂不是.......   “看什么这么入神?”   这一声,让姬忽收了心神:“没什么。”在此之前,还不忘送了阿错几记冷眼。   站在原地的阿错是诧异不已,自己从未见过公子,更无得罪之说,怎的今日公子的眼神,有些不对?   赵瑶走到塌边,想掀开被子看看姬忽的伤势,手刚伸出就停在了半空中,转头吩咐阿错:“阿错,你过来.....”   姬忽立刻压住了被子,吃力地提了口气:“不要!”   “怎么了?”她带着阿错来,就是觉着他的伤口在私-密之处,找个男奴来,或许他会少尴尬些。   可这小子,怎么不但不领情,还气鼓鼓的?   赵瑶皱眉,紧捏他的脸蛋:“你纯心找茬是不是?你说不喜欢女奴,我找来男奴,你说看不惯那男奴,我就亲自带了个好看的,说,你到底要怎样?”   “好看?”姬忽别过了头,牵起了一抹嗤笑,重新趴在枕间,闭起眼眸,说得漫不经心,“那样的人,顶多算是能看罢了。姐姐的眼光,我真是越来越不敢恭维了。”   也是,论起美貌,谁人能比得上他公子忽?   不过也懒得理睬他的这点攀比心思,今日之所以前来,只是想快些解决了这小子,然后回去舒舒坦地试穿明日宫宴的衣物。   “阿错,你过来,给公子上药。”   姬忽咳了几声,制止了阿错前进的步子:“不准,他为奴隶,怎可碰我的身子?”伸手轻扯了赵瑶的袖子,眨着氤氲的双眼,气若游丝之际,好似下一刻就会幻化为泡影消失不见,“姐姐不是说当我是弟弟吗,现在,派了奴隶来,敷衍了事吗?”   呃......是吗?   赵瑶想狡辩几句的,可面对他那张苍白的芙蓉面时,她很不争气地投降了,谁让人家公子忽长得这般美呢。   “姐姐,我想沐浴。”他轻声说道。   “不可,你身上都这样了。”口气坚决,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。   他失望地低垂了脑袋,闷闷地点头:“哦。”   赵瑶轻叹一声,吩咐阿错去打盆热水来,又对他说:“好了好了,你不能动,我就帮你擦身好了。”她觉着,她真是当老妈子的命,不过幸好这小子皮相不错,她对美人,向来很有耐心。   等打来了水,阿错本该退下的,但姬忽却出人意外地让他留在宫内,说是静候吩咐。赵瑶盯了他一会儿,蹙眉问道:“你不是不喜欢阿错吗?”沾湿了毛巾,垃过他的手,慢慢地擦着。   他别着脸,不发一言。   赵瑶不得不感叹,男人心,海底针,这小子还玩起深沉了。   “姐姐,肩上还没有擦到。”他轻声,弱弱地提醒着。   显然这话,赵瑶不信,她可是一块地方都没错过的,懒得理睬,继续走上的活儿,想着快些帮他擦完了身,就可以回去了。   他再次微弱地说道:“真的,肩上好痒。”眨着纯净如水的眼,好似再说他真的没有说谎。   “好吧。”赵瑶重新将毛巾沾湿,轻轻地放到他肩上,她最不喜做返工活了,直接问道:“哪儿痒?”   “上面一点。”   手挪动了下。   “还要上面。”   这下手不够到,赵瑶微蹲起身子,不耐烦地问:“到了没?”霎时,趴在塌边病气沉沉的姬忽,猛地别过脸来,飞快地在她唇上留下了一记吻。赵瑶瞪眼如铜铃,手上的毛巾也松开了,“你.....”   肩上突如其来的灼意,让姬忽收了几分心思,抬起那双狭长的凤眸,冷冷的目光射向了站在塌边不远处的阿错。见阿错神色自卑地低垂了头,他满意地勾起一抹弧度。   “唔!”好烫啊!   面上飞来的毛巾时,姬忽完全能预料到她是怎样的神情,眯眼,干脆慵懒十足地趴在枕间。   唇上那柔柔软软的触感,让赵瑶有了一瞬的.....恍惚.....   片刻,她收回了思绪,骂道:“你小子,发什么疯!”本想抽他一顿,但顾念着他有伤在身,硬是忍住了。   “姐姐,我这可是为你好。”   他努努嘴,赵瑶跟随着他的视线,看到了阿错神色尴尬地转过了身去,她不解,这是怎么了?   姬忽轻蔑一笑,淡淡地说道:“姐姐你失忆了,有些事是忘记了。这些个男奴啊,以为主子宠幸了他几回,就拼命地色-诱其主,我不过是让他们知道,他们是低贱的东西,不配。”   还有,姐姐是他的。   他眸光幽深了起来,这句话,总有一天他能堂堂正正地说出来。   赵瑶有些心虚,要是让他知道,其实是这个公主强迫阿错的,不知他会作何感想。她不语,只低头帮他擦身,避开了某些地方,擦完后,她拿出了个药瓶,在他的背上涂完了膏药,接下去,就要轮到他的小菊-花了。   “你....怎么没反应?”不该害羞一把吗?   不想,他却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:“又不是没给姐姐看过。”   赵瑶很想吐口老血:“放心,我绝对不会看的!”思量再三,还是决定亲自上阵,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来。再说了,他这个该害羞的人都没事,她大可不必介怀。   拿来了一个枕头垫在他腰间后,他极为配合地分开双腿,毫无扭捏之气,让这个原本带着淫-靡色彩的动作变得自自然然。   赵瑶并未掀起他的被子,手指沾了点药膏,犹豫了会儿,探入被中慢慢摸索到了那里。极为轻柔在外围擦着,他已倒吸出声,再深入些,到了那受伤的褶-皱口时,他开始瑟瑟发抖了。   “我轻点。”   “没事,姐姐你继续吧。”他咬牙,神色坚定。   为了分散他疼痛的注意,赵瑶随口就问:“怎么说你也是周王之子,怎么会落到这地步?”   难道是周王私生子?   不过这话赵瑶不好问出口,只等着他来解释了:“六年前两国战败,除割地赔偿外,秦国还附加了一个条件,将周王之子送入秦国为质子,以示称臣。”   他的语调清冷,好似在讲述一个于他无关的故事:“我的母亲身份微薄,周王根本不知世上还有我和母亲。大难临头了,周王不舍得他的嫡子,就匆匆册立我母亲,封我为公子,送入秦国。”   六年前他就来了秦国,那岂不是说这些年来他都......   赵瑶手上一怔,动作有些重了,姬忽痛地闷哼几声。   若是没感觉错,方才她不小心碰到的地方好像是......难道不光后面,前面也受伤了?从瓶中扣出了大块药膏,涂抹在他那里,又问:“那接下去,你有什么打算?”   “那个畜生!”他冷冷地笑了,眸中尽是冷厉之色,“我总有一天要让他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!”   赵瑶最怕的是,他一时会想不开,既然他有打算了就好。   姬忽趴久了,转过了身,瞥到了那个还站在那里碍眼的阿错时,忽然眼中闪过一抹算计,伸手挪动了下。   不过一会儿,那被子就顺势滑落了,自然了,他莹白如雪的身子也映入了赵瑶的眼帘。就在她还震惊之余,姬忽红着脸,羞涩地埋入枕间,有意无意地撅着圆润的小屁-股,小声地说着:“姐姐不是说不看的吗?姐姐你.....好色啊!”   好色?呃,是啊,尤其是她的手还握着他的那根小萝卜......   不对,她是在上药,正正经经地上药!   扬起手掌,啪的一掌拍在他白嫩的臀-上:“让你乱说!趴好,还有一点就好了!”   他埋着脸,身子微微颤抖,发出了猫儿般的低吟:“好疼......”   半天,也不见有人回应,他干脆把头抵在枕间。   那些青丝顺着他的动作温柔地滑到一旁,他纤细瘦弱的身躯一览无遗。不似成年男子的那般坚硬,他的身躯,带着股柔软和青涩的诱-惑。宽肩窄腰,双腿修长,和私-密处干净白嫩的鸟-儿......   他微侧过头,黑发垂落中,他妖冶的面容白皙得好似透明,眼含薄雾,迷蒙地凝视着她。被那样眼神媚-惑着,赵瑶只觉血气上涌,也不知怎的,浑身就开始热了起来。   加快了动作,胡乱地上好药,下榻帮他重新盖好被子。   阿弥陀佛,再这样下去,她是迟早会被勾了魂的。   他伸手,轻扯着她的袖子,仰望着她:“姐姐,你不多留一会儿吗?”   “不成了,明日赵国使节来访,宫中会有宴会,我也要去。”见他失落地低头,赵瑶放低了声音,“我不方便照顾你了,你身上的伤没好,我派个奴隶来。”   他不语。   “这次不能任性了!”   他抬起纤长的羽睫,点头,随后又指指阿错:“就让他留下来吧。”   “你确定?”他好像挺不喜欢阿错的。   眨眨眼,回答地乖巧:“不想再劳烦姐姐了,就他吧。”   赵瑶点头,觉着这样也好,再调来奴隶的确麻烦,和姬忽说了会儿话,就回寝宫了,一时间,这宫内就剩他们两人。   姬忽懒懒地勾勾手指,唤来了阿错,神情高傲。   “公子有何吩咐?”   “无他,只是想告诉你件事,姐姐是我的。”姬忽一收笑意,妖冶无双的脸庞尽是冷光,他不着温度的眼盯着阿错,靠在双臂上,慢条斯理地说着。   阿错低垂着头,面无表情。   嗯,不错,这才有像奴隶的样子了。   不过这些奴隶心思狡猾,不给些警告是不成的。   嘲弄地扫了几眼,他的语意森冷:“哦,回去后,顺便也告诉姐姐宫中的人,少打她的主意,若是不介意成为我手下的亡魂,倒是可以试试!”   阿错怔住,这个公子忽,与方才在公主面前的温和,简直判若两人!   他低头,应道:“是。”虽说公主现下为人和善了不少......脑中不知为何涌起了浴池的那一幕,公主命人送药过来,可就如阿容说的,公主毕竟是公主,他不会存那样的念想。   姬忽淡淡地‘嗯’声,其实贵族之中,养个漂亮的奴隶,实在是见怪不怪,因为他们不是人,只是取悦主人的工具。   但眼前的这个男奴不同,没有戴上最沉重的枷锁,这点就足以让他介意了——说明姐姐失忆前,很是宠爱这个奴隶,因为伺候主人时,那道枷锁就会扰了兴致。   眼下只要这个奴隶别生他念,主动勾引姐姐,那事情就好办多了。  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:“扶我起来。”   “可是.....”阿错有些压抑,公子忽的伤不是很严重吗?   姬忽牵起嘴角,勾起一抹冷笑:“这点伤算什么?明日宫中有宴会,我又怎能不去?”他是很想看看秦王的那张嘴脸,想让他生不如死,躺在这里又怎么成?   自然了,宴会上,还有姐姐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上药,你懂的,素不素很SE啊?   看我多大方,将近4000字都没有砍断啊啊啊   哼唧,论家素好人!!!!!   所以娃儿们,出来吧!!! ☆、第六章   一回宫,赵瑶就全情投入华服美裳中了。   起初兴致勃勃地试了许多件,奈何古人的衣物穿戴复杂,层层叠叠的,没折腾几下,赵瑶就觉索然无味,拿了块糕点,放进嘴中,随手一指,挑了件红色宫服。   此举一出,阿容上前,委婉地劝道:“公主,太子妃丧期还没过百日,这怕是不妥.....”   嗯,这话有理,她这个作为妹妹的,的确不该穿着如此鲜艳。   赵瑶咬着糕点的动作也慢了许多,抬眼扫了眼其他的衣物,皆是颜色素雅,想来那件红色宫服只是拿来凑个数罢了。   思量片刻,她道:“我还是要那件红的。”她的脸蛋适合这样艳丽的打扮,清雅温润,反倒衬得她像个路人了。   宫内站着的奴隶皆是一惊,阿容是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女奴,且又是一同从赵国而来,情分不同,但凡她说的话,公主多少会听些的。今日公主这样直接的拒绝,他们还真是没有见过。   阿容平静的面上也有了些微恙,不过很快被掩饰过去:“公主喜欢就好。”   赵瑶拿起帕子,细细擦着手指,漫不经心地轻瞥了眼,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,这个阿容真是不错,进退有度,镇定非常,真是不简单啊。   吩咐了女奴赶紧把宫服的尺寸稍作修改,就对阿容说道:“你去帮我拿些鱼泡过来。”   鱼泡?   阿容抬头,如水的面容好似荡起了涟漪。   公主千金之躯,从未庖厨,可以说公主从出生以来,见过的鱼不是盘中餐就是饲养在湖中的名贵宠物,怎知鱼内还有这样的东西?   收敛诧异的神色,阿容恭敬地应道:“是。”   在阿容退下后,赵瑶留下了几个女奴伺候她沐浴入睡,今日的一天也算过去了。   翌日清晨,天还未亮,赵瑶就兴致勃勃地起了个大早,开始净面梳洗,穿衣打扮了。阿容跪在她面前,拿起石黛为她描眉时,好几次都想开口劝阻,赵瑶只要她要说什么,干脆闭眼,只当没见。   那日见过秦太子,从他的神情来看,他是喜欢清汤挂面的素雅女子,如此,她就更要浓妆艳抹了。   不过仅靠一个妆容是不成的。   赵瑶照了照镜子,转头问道:“鱼泡可准备好了?”   阿容答道:“回公主,都准备好了。”轻唤了声,宫外的女奴端来了托盘,阿容起身接过,端至她面前,“公主,这些鱼泡已全部洗净。”   哎,办事还真细心。   盘子上的鱼泡,每一个都饱满圆润,有如一颗颗硕大的珍珠,赵瑶满意地把鱼泡收入囊中,忽然想了什么,要是她们知道辛辛苦苦找来的东西待会儿会派什么作用,不知要作何感想呢。   “宫宴何时开始?”她已经跃跃欲试了。   阿容端来了一个托盘,上面是早膳:“使节来访,秦国会派使臣相迎,想必宫宴会迟些,公主不如先吃些东西吧。”   这话倒是,宫中人等,哪个不是骄奢淫逸的,恐怕昨晚个个都在颠鸾倒凤的,让这些人早起,的确是为难了。   所以这次宫宴,到了天色渐黑时才开始。   一入了夜,宫外挂起了一盏盏红色的灯笼,指引着大殿的方向。   皓月当空,乘着凉风,从灯笼处飘来一股股淡淡的幽香,不禁让人对宫宴更多了份热切的期待,赵瑶兴致颇高,追随着灯笼的足迹,慢步而去。   踏入大殿的刹那,赵瑶顿时怔住了身子。   这......是不是太刺激了?   奢华的宫殿中,是一个偌大的池子,在中间架起了一座盘龙的小桥,金光辚辚,桥头为龙口,分别向两边吐水,汩汩的水声作响。   殿内角落里,乐师面无表情地敲着编钟,奏出一曲曲靡靡之音。   伴随着这些曲子,跃起了几个女奴,浑身不着半缕,唯有用黄金饰物遮掩着最隐-秘之处,她们妖娆得扭动嫩白年轻的身躯,用媚-人的眼神蛊惑人心。   原始的舞蹈,没有那么多繁华点缀,一举一动中,赤-裸-裸地透着情-欲的暗示,赵瑶只觉血气上涌,此时她很庆幸她不是男子,否则还不醉死其中?   深呼吸了几口,定了定心神后,她才注意到面前已跪了一个阉奴。   “公主,这边请。”   “嗯。”   引着赵瑶到了一处后,就在阉奴起身告退时,她唤住了他,问起这宫殿的位置分布。   那阉奴恭敬地答道:“公主所在之处,皆为我国上宾,池对面的,是我国王宫贵族,再接下去的,是我国朝臣。”说完后,磕了头,缓缓退下了。   赵瑶扫了眼旁边的位置,到时,武陵君就会坐在这里吧。   趁着没人,她偷偷地从袖中拿出了几个鱼泡,安放在垫子底下,还未放上几颗,头顶就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笑声:“瑶儿妹妹,你是在做什么?”   赵迁已站在面前,换去了一身夜行衣,今日的他着水绿色直衣,嘴角略弯,微微笑着,一对漆黑的双眸如秋水,他只是那么轻松地站着,便觉风姿仪人,清雅非常。   “没什么。”   他保持着笑容,和身后的赵国来使交代了几声,动作优雅地跪在她身旁:“瑶儿,希望你能以国事为重。”   话音刚落,宫外的阉奴扯着嗓子来报——大王驾到。   之后,满殿的人都躬身跪下,赵瑶偷偷瞄了眼,秦国大王身形肥胖,笑拥着一个容颜艳丽的女子,与她卿卿我我的,浑然忘了身后还有太子和.....   “那是秦国王后。”赵迁附耳说道。   哦,难怪了,王后的脸色不好,不过面上依旧是高贵大方。   大王坐定后,不少贵族朝臣也陆陆续续来了。   其中有赵瑶认识的信阳君,一袭黑衣,儒雅地笑着,不过她却觉着,信阳君就是只笑着的老狐狸,高深莫测。   对着大王和王后行礼,信阳君退后了几步,也朝着太子行礼,太子点头示意,冷峻的脸上满是上位者的威严。   方才被信阳君挡着,还没注意到,原来他身后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。身着白衣,纤尘不染,站在淫靡的宫中,他的身影,就似一抹静静绽放的莲花,温温润润,沁人心脾。   “公子忽到。”   阉奴的一声来报,吸引了宫中人等的注意。   赵瑶稍稍回了心神,那小子都受伤了,怎么还乱跑?   此时,那位白衣公子也回过头来,淡淡扫了一眼,见到传闻中的公子忽,他的眼中,不带好奇,不带鄙夷,不带冷漠,似乎只是在茫茫人海中,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那般。   那一瞬的回头,让赵瑶见到了他的真容,肤白胜雪,清秀绝伦,最为引人注意的,是他的面容上,空灵一片,仿若三千繁华世界,都入不了他那双沉寂的双眼。   “是忽啊,呵呵,小东西相通了。”首先开口的,是抱着美人的大王。他兴致颇好地饮了几口酒,忽这人骨头最硬,从不肯服软,这次肯主动出来,可不就是向他低头了?   底下的人,都开始窃窃私语了。   “是公子忽,就是那个被大王.....”   “是啊,听说大王对他很是宠爱呢。”这一声□后,不少人也加入了进来。   这样的议论纷纷,姬忽早已见怪不怪,他面色冰冷地在宫内寻找什么,见到了赵瑶后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。突然,他脚步一滞,顺着赵瑶的目光望着,他刚牵起的笑有了那么一丝的僵硬。   大王笑道:“既然忽来了,那就入座吧。”随后指指上宾的位置。   “多谢大王。”   姬忽行礼后,慢慢踱步,踩着优雅的步子来到赵瑶面前。   随着他到来的步子,赵瑶也慢慢抬头。印象中的忽,还未如此穿着正式,今日倒真是眼前一亮,一身绣金边黑衣,华丽繁复,隐隐之中,透着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来。   不同于寻常公子规规矩矩地戴冠,他只随意地束发,特意露出了那只莹白的珍珠耳环,与他白玉般的脸庞相映成辉,一时之间风情无限,妖冶非常。   他与赵迁相互行礼,坐定后,赵瑶刚开口想问他的伤势,就被他沉声打断:“那是公子歧。”   那个白衣男子,是公子歧?   赵瑶不由地想多看几眼,哪料姬忽飞快地按住了她的手,手劲其大:“他是信阳君之子。”   呃,那就是.....老狐狸的儿子?顿时,赵瑶对公子歧好感全无,可又想着,那方才无欲无求的神情算什么,难道是装的?   “你松手,痛。”   姬忽微微含笑,略带歉意地看了她一眼,就在赵瑶抽回手的同时,他瞥到了垫子底下藏着的东西:“姐姐,那是.....”   赵瑶急了:“咳咳,别说话!”然后把案几上的酒肉推了一半过去,当作贿赂。   “嗯。”他极为乖巧地应了,端正坐好,嘴角微勾,反正他手上已抓到了一个,不愁不知道是什么。轻捏了几下,弹性不错,若是重重捏,应该会出气吧?   正想下手捏时,饮酒完毕的大王从温柔乡中坐起身来,举起酒杯,高声说道:“今日赵国使节来访,寡人,敬武陵君一杯。”   赵迁含笑起身,风度偏偏地行礼:“不敢不敢。此次迁来秦国,领略了秦国的大好河山,真是让迁醉心不已。”   大王的心情显然不错,又问起了许多,赵迁也是进度有度地回答,不时地妙语连珠,惹得大王哈哈笑了。   “迁前来,还带了礼物送与大王。”   “哦,是什么?”大王的兴致也被引了起来。   在位上的姬忽轻哼一声:“无非是女奴而已。”那老东西好色荒淫,诸国皆知,随后,他举起酒杯,目光懒散地望向某处。   赵瑶笑笑,靠了过去,小声说道:“真被你猜对了。”   姬忽微微一笑。   刚要回来时,她感觉到了垫下的鱼泡好像在滚动着,轻巧地避开了坐下,才发现垫子后面的鱼泡也造反了。   噗。   从垫子中发出的沉闷声,不知情的人自然会认为,这是一个....屁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话说,我这文素1V1啊,不是NP   亲们别蛋疼了 ☆、第七章   不过好歹赵瑶是个公主,此时凝神坐着的赵国使臣都装作没听到,可姬忽不同。他弯起了好看的嘴角,动动秀鼻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   “这真的不是!”   就算她想过用这招对付赵迁的计划,可现在她还没告诉他,被人误会是放屁,这感觉真不好受。   他笑着眯眼,点点头,拖着长长的尾音:“是是是,我相信姐姐。”那语气,极尽附和,让赵瑶恨不得揍他一顿。   好在片刻之后,他们的注意力已不在这里了。   赵迁拍拍手后,阉奴带着数十名姿色艳丽的女奴上殿,他笑着对大王说道:“大王,这些女奴是国君亲自挑选,皆是处子。”   漂亮的女奴不难得,难得是还是清白之身。   大王满意地点头,瞥了眼一旁的紧绷着脸的王后,捏了捏半伏在他身上的女人的脸蛋:“郑姬,你觉着寡人该不该收下?”   名唤郑姬的女子慢慢地起身,漫不经心地扫着众人,在与一人的目光交汇后,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:“大王,妾身认为,既是赵国送来的礼物,大王就断无拒绝的道理。”   王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。   “不过......”郑姬妩媚地笑了,附耳对大王说了什么,大王竟大大方方地把这些女奴全都赐给了太子。   在太子谢恩后,赵迁笑着上前了,谈起了两国结盟之事。   就是现在了。   赵瑶咬牙,靠过去对姬忽说道:“告诉你,接下去的不是那什么!”姬忽眨着双眼,静候着她的动作。   不管了,总比要嫁给那个太子的好,看那太子的模样,八成是暴力狂,嫁给那样的人不死也残。   反正公主放屁,不会与庶民同罪,所以赵瑶放大了胆子,深呼了口气,猛地坐下。   鱼泡一个个被压破,噗噗噗的闷响声在偌大的宫殿中此起彼伏。一时之间,赵国使臣们面色发黑,各个如坐针毡,恨不得立刻离开,就连赵迁也忘了要说的话了。   不过赵迁始终是赵迁,半响,他挽起了抹微笑:“大王,我赵国与秦国结盟已久,国君有意,将赵国二公主......”   噗。   又是一个声音。   这下,大王也有些受不住了,勉强坐着。   赵瑶心头偷乐,哎,这招果然不错,看大王都要崩溃了,再看看秦太子,神色好似有了一丝释然,难道他也不想这次结盟成功?   又扫了眼众人,侧目时,正好与那个公子歧对视了会儿,他依旧风轻云淡,静若处子。   还没能多看几眼,身后又响起了一声闷响,比之前的更响。像是经受了强烈的挤压,声音都有些扭曲,在本就寂静的宫殿内,突兀异常。   嗖嗖嗖,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射来。   赵瑶尴尬地挺着脊背,强装镇定,面上端着公主应有的仪态。可心里却是叫苦连连,天杀的,最后的一声太狠了,可真的不是她发出的啊!   是谁?   到底是谁陷害她?   赵瑶飞快地转着眼珠,试图找出那个幕后黑手。   这时,太子开口了:“武陵君,此事兹事体大,容后再议吧。”   大王欣赏美人的心情也全无,点头应道:“嗯,那就以后再说吧。”而后挥挥手,散了这场宴会。众人内心无不感激涕零,得了令纷纷起身,也不顾得礼仪,一道挤出宫门。   赵瑶气得脸颊通红,趁一部分人走了,挑看了周围人的垫子,没有,都没有鱼泡,回身后看到端身跪着的姬忽,她眯了双眼。   “姐姐为何这样看我?”   “你起来!”就剩下他的垫子没看了,肯定是他!   姬忽仰头,扑闪着纤长的羽睫,满是疑惑:“姐姐是怎么了?”   “起来!”她重复了遍,口气都严厉了许多。   姬忽有些委屈:“我.....姐姐我受伤了,实在不便......”   好啊,那就是有鬼了,赵瑶才不管这些,伸手一推,姬忽好像变成了空气似的,软软地跌倒一旁,双眼泛着雾气地仰望着她。   哼,苦肉计!才不上当!   伸手一掀那垫子,赵瑶有些诧异:“怎么会这样?”什么都没有!   转身看着跌在地上的姬忽,微微蹙眉,难道真误会他了?可方才那声音,是真的从她身边传出的啊。赵瑶尴尬地咳嗽了下,垃他起身,不料这小子耍起性子,就是不肯起来。   “姐姐你欺负我......”   “呃......”赵瑶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,“那不算欺负,我那是喜欢你才这样的。”   哄小孩,她是高手,果不其然,这话说完,姬忽那小子的眼睛都亮了。   所以赵瑶再接再厉了:“哪,你要是肯起来呢,我等下就去看你。”一会儿,姬忽就从地上起来了,赵瑶心头得意啊,又说了一大通话才离开。  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姬忽轻笑了声:“傻姐姐。”秦赵两国的结盟可不是闹儿戏,怎会因为几个........他无奈地勾唇,不过也好,至少姐姐不用马上嫁给太子,能拖上一阵子,只要他尽快想出法子。   他微微抬手,在鼻尖轻嗅,上头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,突然他觉得,这味道,也是很好闻的。   站了会儿,伤口的痛意在全身如火烧燎原般一路蔓延,姬忽微敛俊眉,正准备回宫时,一个身材矮小的阉奴跪在了他的面前。   “公子,这是大王赏赐的。”说完,高高地将一个盒子举过头顶。   怕又是什么奇珍异宝,扫开一看,盒子里静静躺着一颗硕大的珍珠,泛着莹白的光泽。姬忽的眼眸霎时幽深了起来,攒紧双手,那老东西赏赐这东西的意思,他怎会不明白,无非是想用珍珠弥补那夜的疯狂。   面无表情地‘嗯’了声,也不谢恩,接过盒子就往宫门走去。   到了宫门口,见到武陵君赵迁正快步上前,与赵瑶说着话。姬忽的脚步一滞,而后他敛了神色,独自回寝宫。   宫门口还有诸多贵族朝臣,不便说话,赵迁凝视了她一会儿,淡淡说道:“瑶儿妹妹,随我来。”   赵瑶嘴角抽搐,自知扰了他的计划,也就没有不去解释一二的理由了。拖着沉重的步子,极度不愿面对赵迁,她想过,接下去的事,估计她会被他痛骂一顿,说着她不知大体的话来吧。   但是,她绝没想到,会是这样的。   他微微含笑,亦如第一眼见的那般温润美好:“妹妹莫恼,是我无能,这件事我定会办好。”一身绿衣的他,迎风而立,嘴角那抹浅浅的笑,仿若初春的风,温柔吹拂。   “你......”这人怎么了,如此执着?   “两国结盟势在必行。”他的笑容中,多了份不容拒绝的意味。   “我看未必。”她耸耸肩,说得满不在乎。   赵迁轻抿嘴角,如水的眼眸盯着她,依旧温润,只是在赵瑶看来,似乎有些凌厉的气势,不强,但足以让人感觉到他的坚决了。他说:“我知妹妹才艺,只是日后的心思,可要花在太子身上才是,毕竟他是你未来的夫君。”   哦,他是看穿了她的把戏了?   这样也好,那就不必装了,赵瑶摆手,直接说道:“我困了。”   赵迁含笑点头:“夜已深了,瑶儿妹妹早些安置吧。”而后,与身旁的赵国时节一同回去了。   而回去的方向不是秦宫宫门,这让赵瑶有些不解。   此时,在大殿外等候的阿容正小步走来,她问道:“武陵君不出宫吗?”   阿容笑着答道:“公主,此次我国派遣使节前来,大王以极重的礼仪欢迎,其中一项就是安排君上在外宫入住。”   这外宫与内宫,仅有一墙之隔啊。   “这次秦国,很重视我国使节的到来。”一提到赵国,阿容的言语之中,不自觉地溢出骄傲。   赵瑶没有那份感觉,只觉隐隐地有些不安,或许还真如赵迁方才所说,两国结盟牢不可破。转念对阿容说道:“派人去盯着武陵君,有什么动静就向我来报。”   从前的公主怕君上变心其他女子,也派人盯过。后来被发现时,君上生了很大的气,公主当时羞愧不已,发誓定不再犯,若这次再派人那岂不是......   阿容不是没想过要劝阻,但又想着,她只是个奴隶,劝说公主未必能得到好处,还不如做好本分:“是。”   “嗯,回去吧。”   说完,赵瑶的好心情又回来了,反正什么结盟那也是以后的事,总有办法能应付的。   又过了会儿,赵瑶忽然记起了什么:“去忽那里。”刚才答应了那小子去看他的,要是不去了,又要闹脾气了。   说来也奇怪,她向来是个没耐心的人,这次碰到了个姬忽,怎么就和变了个人似的?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?   那怎么行,待会儿上药的时候,得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。   姬忽的寝宫鲜少有人来往,所以每次赵瑶走在这条路上时,都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,她可以收起一身公主的仪态,懒散地走路。   只是今日,似乎寝宫门前有个人影?   走近了些才发现,那人居然是阿错。显然阿错也发现了她,低头唤道,还未说出,赵瑶就开口打断了他:“公子可有苛待于你?”   阿错愣住,清秀的脸上闪过错愕,和那丝微微的热意,他轻轻摇头:“没有,公子待我......很好。”   “嗯,没有就好。”阿错是她的奴隶,姬忽没有打骂,也算是给她颜面了,只是.....   赵瑶蹙眉问道:“那你为何在这里吹冷风,可是得罪公子了?”边走边往宫中走去。   见到她往宫里走去,阿错面色一紧,那股不知而来的热意早已散去,抬脚拦在了赵瑶面前。奴隶阻拦主人,那是大为不敬,阿容在身后提醒着他:“阿错!”   他浑身一颤,双手落下时,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。   从前多少次,他伺候公主,碰过她娇嫩的肌肤,可现在不过是公主变得和善了,他竟觉着......   “怎么,里面有事?”赵瑶的这声,把阿错从一瞬的恍然中抽出。   “公子吩咐过,任何不得入内。”阿错的神情很是为难。   赵瑶眯起了好奇的眼,这句话,分分明明是在昭告天下,这里面肯定有鬼,她不进去一探究竟那才怪呢!   小跑了几步,入内前,赵瑶还给阿错吃了一个定心丸:“放心,有事我担着。”随后,便轻手轻脚地入内。   悄无声息地绕过那层层幔莎,赵瑶弹出了半个脑袋,看到了榻上那个衣衫半褪的姬忽时,她老脸微红,暗骂,这个色小子,居然.....   不对,榻上还有人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嘿嘿嘿嘿   为毛我贼笑捏?   接下去又。。。。   嘿嘿嘿嘿~ ☆、第八章   那是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,娇媚地躺在姬忽身下,眼若一汪春水,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。鲜红的指甲紧扣着他袒露的肩膀,尽情地扭动着水蛇似的腰肢,随着他的动作,一声又一声的低//吟从那张红唇中溢出。   他们是在.....   躲在幔莎后的赵瑶浑身定住,这才想起了阿错为难的神情,原来姬忽那小子是里面玩起了女人!   “嗯嗯.......”   最后的一记猛烈的撞//击后,那女子仰头,从喉间挤出了满足的呻//吟,重新躺回榻上,喘气之余轻瞥了头,见到了香炉后好似有个人影闪过。   赵瑶猛地缩回了脑袋,她看到了什么,那女子不是别人而是宴会上出现在大王身边的郑姬。忽然她拍着心口,欲哭无泪,看到了这样了不得的事,她会不会被灭口啊?   要不,等那两人完事了,偷偷溜走吧?   赵瑶蜷缩着身子,尽量不动。   而此时的郑姬却是勾起了唇角,轻声笑了,她缓缓坐起身来,披上一层轻纱,打量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丽少年。尽管他衣衫不整,他的却是神色安静,眼中幽深一片,不染丝毫情//欲。   郑姬笑了,眼角飞快地瞥向香炉,对着他呵气:“我算是明白了,为何你方才坚持着要快些完事,原来.......”原来是怕那个赵国公主撞见啊。   “东西呢?”姬忽阴沉着脸。   “急什么,我是那样不守信的人吗?你满足了我,东西自然会给你。”郑姬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,交到他手上之前,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引导他望向香炉的方向。   霎时,姬忽接过的盒子的手紧紧攒起,眉心微皱。   “你可以走了。”他沉声地下了逐客令。   “太无情了。”   这软软的哀语,让赵瑶起了鸡皮疙瘩,但心里早已把姬忽骂了千百回,那个死人,菊//花都残了,还拈花惹草的,不要脸!   偷偷探出半个脑袋,这下赵瑶要气过去了,那个浑身只穿一件轻纱的郑姬柔弱无骨地靠在姬忽身上,附耳说着什么。   “我总以为你要的是那个老东西的,或者是信阳君的。”郑姬掩唇,意味深长地笑了,“到了现在,我才知道,为何你一定要公子歧的东西了。若我没记错,宴会上,赵国公主好似对公子歧......“   姬忽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可以走了!”   “是啊,再不走啊,那只小猫恐怕要呆不下去了。”   郑姬一卷塌边散乱的衣物,赤足走在青砖上,神色倦懒地缓缓穿衣,在经过香炉时,她故意停留了会儿,对着错愕不已的赵瑶妩//媚一笑。   她她她......她发现了自己?   那是不是说,姬忽那小子也知道了?   果不其然,片刻之后,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中传来:“出来吧。”   赵瑶极不情愿地从香炉后走出,许是蹲久了,双腿有些麻意,连走路都有些磕磕绊绊了。   姬忽轻抚眉心,半靠在榻上,见到她走路不稳,他笑着想上前搀扶:“姐姐.....”   “你别过来,你这个淫//贼!”她赶忙伸手制止,这小子刚和一个女人大战完毕,就想过来了,说不定还欲//火未消,扑上来那可怎么办?   他慢慢品着这两字:“淫//贼?”嘴角带笑,慵懒十足地侧躺在榻上,牵起了半褪的衣衫,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,和那颗诱人的红点。   “干什么?”怎么突然发//骚了?   赵瑶不争气地吞了口水,这小子身上哪处她没看过,怎么到了现在若隐若现的,反而让她红了脸?   姬忽眯眼狭长的眼眸,闪过了一记狡黠的目光,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,动动手指,微微笑来:“姐姐可知道这是什么?”   他手上握着的,是一根长长的玉棍,打造成了男//根的模样,通体翠绿的棍上,正慢慢地流淌着几丝浊白的液体,淫//靡非常。   赵瑶红了脸。   怕是现在,连傻子都知道那是什么了。   赵瑶好奇地往姬忽的某处偷瞄了几眼。轻叹了声,她也真是的,姬忽还是个孩子,根本没有能力那什么,方才瞎气什么呢。   “呃.....”赵瑶很是尴尬,觉着还开口缓解这气氛,“那个.....”   “姐姐是说这个?”他指指那根玉棍。   “嗯?”她有些迷糊了。   姬忽眨着双眼,笑得纯净如水:“我还以为姐姐忘了呢,毕竟啊,我曾经也用这棍子伺候过姐姐一回。”   他晃晃那根玉棍,攀附在上的液体顺着他的动作全然滑下,有那么几滴,落到了他漂亮的手指上。   一想到方才的那幕,赵瑶再也按捺不住:“你说什么!”快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物,恨不得一把提起他来,“你胡说!”   两人贴得极近,不经意间,那根已玉棍跌落地上,啪的一声,清脆无比。都说玉碎的声音是世上最为动听的,这话果真不假。   他扫了眼碎玉,无奈地笑了:“姐姐,毁了这东西,也可不能毁了事实啊。”   赵瑶又羞又恼,脸色涨得通红,连声音都在不自觉中陡然拔高了:“哼,告诉你,本公主冰清玉洁着呢,怎么会和你有过那什么!”   “真、的、是、吗?”他漫不经心地应道。   赵国公主是个怎样的人,那日沐浴时阿错的出现就说明了一切——□残暴,满手血腥。赵瑶抓着姬忽衣物的手,有那么一瞬的松弛了,也许他说的真的.......   突然,她双眸眯起,加大了手上的劲道。   “你说的不对!”   这个公主钟情武陵君,一定会为那人守身如玉的,或许阿错那幕只是偶然......偶然呢......   姬忽依旧挂着笑:“不然姐姐以为,你来秦国才几日,我当时为何能在猎场就认出你?”   赵瑶心虚不已,面上仍旧强撑着,努力在脑海中记起与他的一幕幕,点点滴滴,凑成了一个模糊的可能——也许他们真的就发生过什么。   毕竟这公主的确不是什么好人。   面对度过一夜情的人,赵瑶支支吾吾的:“那......这.......”   回神时,却见姬忽的眼中一道不明意味的眸光,还没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时,赵瑶的身子好似没了支撑,一个劲地往前倒去,不偏不倚地将他压在了身下。   身下的姬忽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:“姐姐,上一次我就这样伺候.....”   赵瑶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,瞪眼威胁:“不准说了,告诉你,就算我们发生过什么,你也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,明白没?”她实在无法接受,这个身体居然被这小子拿着棍子捅过!   被捂着嘴,他丝毫不急,眯眼笑着,许久才随随意意地点头。   “嗯,那才乖。”   调整了坐姿,赵瑶雄赳赳、气昂昂地跨坐在他的腿间。   姬忽脸色微红,她好像坐在了他的那里:“姐姐......”   “怎么,压到你伤口了?”   他回答地很小声:“没.....”但是,却是碰到了他最为敏//感的地方。   既然没压到他的伤口,赵瑶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坐着。   反正这小子伺候女人都只能用棍子,可见他还没发育呢,那就没有丝毫威胁,而且她觉着这样坐着,和他说话时,很有压倒性的气势。   “我问你,你怎么会和大王的女人有关系的?”那大王知道了,岂不是小命不保?   “嗯嗯.....”   此时的姬忽心猿意马,哪听得只言片语。直至脑门被重重弹了下,才慢慢收回心神,答得风轻云淡:“那女人是大王从民间寻得的宠姬,精通媚术,大王对她很是宠爱。”   “那你还.....你敢动大王的女人!”   赵瑶一个激动,双腿也在不自觉中夹紧了些。   姬忽呼吸一沉,好半天才缓过了气:“不是动,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。我伺候她满意了,她就带来我想要的,相互利用罢了。”至于那东西是什么,赵瑶不论怎样逼问,他都不肯透露半字。   赵瑶轻哼出声,对于他的回答,显然不快。   他挑起了俊眉,忍不住扬起笑来:“我算是知道了。”赵瑶蹙眉,他知道了什么了?   “姐姐,你问了这么多,其实只是想在我身上多逗留些,是也不是?”随后,他修长的手极尽轻柔地扶住她纤细的腰肢,缓缓地下滑。   赵瑶扬手,拍开了他乱动的手,从他身上利落地下来,似乎在用这个干脆的动作在无声地告诉他,她一点也留恋他的身躯。最后,还扬起了下巴,加了句:“本公主喜欢猛男,猛男你知道吗?你虽漂亮,可是身无三两肉,哎,还真不是我的口味。”   哦,最主要的是,他还没熟呢。   他撑手,慢慢地从榻上起来,眉心微拢,所谓猛男,是英武逼人的意思吗?放眼秦宫,除了她讨厌的太子,似乎再无第二人了,他瞬然释怀,低头穿起衣物来。   “对了,你的伤势可好些了?”   他笑:“小伤而已,不过几天就可痊愈了。”说完,见她面上迟疑,便问,“姐姐有事?”   赵瑶点头,犹豫了片刻后,才开口:“那个,我想把阿错带回去。”   一说完,姬忽手上的动作僵住了。   怎么说当初也是她让阿错留下的,现在要回去,她也很是过意不去。所以她急急地保证:“我会另派个奴隶前来的。”   他抬头望着她,嘴角带笑,只是那抹笑意,很是怪异:“所以,刚才姐姐并不是真正想问我的伤势。”没有任何疑惑,他已直直接接下了结论。   也不知怎样解释,赵瑶心头烦闷不已,粗粗地脱口:“我有要事!”真是的,有必要在乎这小子的想法吗,她就想带人走,有何不可?   “既然是姐姐想的,我又怎能不成全?”   微低了头,谁人也看不清那张完美的面容,此时是怎样的神情。他低声唤来了阿错,淡淡地说道:“回去前,记住你的身份。”   阿错不敢抬头,低低地应道。   赵瑶在一旁,觉着有些莫名其妙,但也没有多想,和姬忽多了会儿,带着阿错快步回去了。天知道,那件事卡在她心中,她有多着急。   不过一瞬,两人已消失在寝宫,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   习惯了孤独不可怕,可尝过一丝温暖后,再次品尝到孤独,这样的感受比起之前来,心头好似落空了般,什么都无法填满这个无尽的空洞......   良久之后,他才恢复了过来。   从背后拿出了那个盒子,打开后,里面安静躺着是一缕发丝,准备的说,是公子歧的发。   取过了匕首,割破了手掌,任由鲜血滴落在发上,而后紧紧地盖上,将它抛在香炉内。紧接着,他染血的手,把一张咒符丢入炉中,瞬然,炉中的余火一下浓烈地燃烧起来。   他的双眸,倒映着这片熊熊之火。   他再也不想这样了,不想重新回到黑暗中去,不想成为他人肆意玩弄的宠物,更不想仅存的温暖也抽之而去。   所以他要用血踏出一条活路,第一个亡魂,就是公子歧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话说我取男主是这样   想出一个姓,然后百度搜有木有历史名人   于是搜到了姓姬的中,姬忽这个名字不错,嘿嘿,郑昭公就是姬忽,就是那个迎娶文姜未遂,说额齐大非偶的娃儿~   在我无比哈皮的时候,有个读者亲叫男主小几几,论家顿时蛋疼了。。小几几。。。小几几。。。   话说读者亲们的想象力真角色   我最后一下写了榻上有人   然后乃们YY是男配。。这。。。不是耽美啊啊啊啊啊啊,好歹YY个女配啊啊啊啊 ☆、第九章   从姬忽的寝宫回来后,赵瑶心头就好似长了根刺,以致几日下来都是愁眉苦脸的。此时用膳也是,匆匆吃了几口,就全无心思了。   阿容蹲身在案前,收拾好后,轻声劝道:“公主有心事,不如沐浴一番,早早休息吧。”   “也好。”   又想到了什么,就在阿容退下去吩咐女奴准备时,她加了一句:“就我一人,连阿错也别叫来。”就怕她们又误会了什么,再送来个什么男奴来,那可就坏了她的大事了。   “是。”阿容低头应道。   颈间沉重的枷锁发出响声,说起来,阿容的枷锁是所有女奴中最轻的了,赵瑶不由多看了几眼。这时阿容抬起了头,与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的交汇,赵瑶眯起了眼,似乎她的眼中,方才闪过了一丝的....欣喜?   是因为她下令不用阿错伺候吗?   沉思之际,阿容已小声提醒,说是沐浴那里已经备好了。   赵瑶立刻动身,入内前,还特意叮嘱了:“你们都别跟来了。”几个女奴帮她除去了繁复的宫服,点头应声后,悄声退出,守在了殿外。   缓缓踏入浴池,赵瑶有些小小的心虚,还重新爬上来,确保了女奴们真的在外半步都没入内后,她才舒缓了口气,真正地泡在池中。   到底她有没有和姬忽发生关系,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她脑海。   而今日,她就要好好地证实一番。   赵瑶摊开手掌,到底用那根手指好呢?食指?会不会不够敏锐,要不,还是用中指吧。   她整个人往池中陷了许多,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,哆哆嗦嗦地分开了双腿,伸出了中指慢慢地在腿//间摩挲着。   “嘶。”她倒抽了口气,紧张地吞了口水。要死的,她上辈子哪干过这样的事,真是太淫//荡了。   当中指碰到了那里时,赵瑶心跳地很快,轻声自言自语着:“要不要戳进去呢?”   姬忽那小子的话,也不像开玩笑,可能他们真的有一腿。那她就不是处的了,戳戳也没事,这么想着,赵瑶的手指又进了一寸。   突然,她的手又停下了,想着万一姬忽是骗人的,那不是戳坏了?被人知道第一次献给了手指,这.....也太丢脸了吧。可现在她又垃不下脸问阿容他们,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淫//乱不堪......真是左右为难啊。   “公主。”一道清润的声音缓缓传来。   紧接着,阿错挥开层层幔莎,他清秀的容颜渐渐地变得清晰。抬头见到了池中的赵瑶正微分双腿,那手指正对着那里时,他立刻低垂了头,掩饰了他通红的面色。   赵瑶眼瞪如铜陵,低头看着的自己,她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,一阵红一阵白的。她要怎么解释,说是在证实什么,怕是在阿错的眼里,现在的她,正在自//慰吧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本想厉声质问的口气,在不知不觉弱了不少。   “她们说,听到了公主的需求,所以......”阿错口中的她们,正是在殿外等候的女奴,“所以.......让阿错伺候公主吧。”说完,他越发低了头,脸红如血滴。   女奴是误将她的嘀咕当作了呻//吟,赵瑶收拾好了心情,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道:“不用了。”   阿错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动作:“是。”   在他走后几步,赵瑶想了什么,突然叫住了他,让他一成不变的神情中,起了小小的微澜。   为了不让他误会什么,赵瑶立刻接话:“我有事问你。”阿错乖巧地走到池边,他的目光盯向别处,静候她的吩咐。   面对着他的坦然,赵瑶反倒不知所措了:“呃.....”措辞了许久才出了盘旋在她心头的那个疑惑,“阿错,你呆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,你可知,我......与公子忽有没有行过鱼水之欢?”   “公.....”阿错涨红了脸,呆滞地呆在原地,脚步根本迈不开来。   也顾不得羞耻,她赶紧追问:“有没有?”   “公主来秦国不过数日,与公子忽只是见过几面而已。”   赵瑶拍拍心口,如释重负,那就是没有被捅过棍子了。不禁轻哼一声,姬忽那小子敢骗她,下次定要他好看。抬头见着阿错,又闪过了一个想法,她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那.....和你呢?”   良久,阿错微微的点头,让本刚平复了心情的赵瑶心头如遭雷击。阿错眼中闪过不解,主人与奴隶发生那些事,实属寻常,公主又为何这般惊讶?   “那就你一人?”   “公主乃千金之躯,怎会只有阿错一人伺候?”   赵瑶止不住浑身颤抖,那意思就是她不光和阿错,还和别的不知名的男奴也发生关系了!   “你下去吧。”她无力地靠在池边,摆手。   就在阿错要退出时,殿外有女奴来报。赵瑶本想说不见的,但那女奴说是阿容前来,还带来了关于武陵君的消息,她才让人进来。   阿容恭敬地入内,见到了池边站着的阿错,满眼诧异,方才公主可是吩咐过的,不需他来伺候,怎么.......心头不由地冷笑了声,不论失忆与否,公主喜欢阿错伺候这一点,从来都没有变过。   微敛了神色,阿容跪在池边,低头说道:“公主,大王召见君上了,正在谈论公主嫁给太子的事宜。”   一听这事,赵瑶的面上闪过厌恶之色,也不等阿容把话说完,就整个人埋入池中,在池中汩汩地吐着气泡玩。   见此,阿容只好退下。   走了几步,见阿错还一直站在原地,目光盯着那片气泡浮现的地方。阿容走近,低声喝道:“还不走,现在公主可是在气头上。”   也是,公主不愿嫁给太子,心情定然不悦,他还呆在这里,难保公主不会拿他出气。阿错想了想,点头也一道退下了。   出了殿门,两人原本是要各自回去,这时阿容先唤住了他:“我有事要与你说,这里危险,你随我来。”   宫人耳目众人,阿错觉着有理,就随着阿容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。还未等他开口询问,阿容的话就已劈头盖脸地问来:“你可喜欢公主?”   “这.....”他身子一怔,脑中空白一片。   “阿错,你难道不知公主的性子?”阿容神色严厉,抓过他的手,用力摇着,试图让他想起从前他受过的痛楚,“公主只是失忆了才会如此,难保有一天恢复如初。”   她叹道:“主人都是残暴无情的,我们身为奴隶的,只需好好伺候主人,活命就好,但不得动用感情。”   感情?   不,那应该不是感情。他为奴,一生都要依附公主,从前公主残暴,每次伺候公主时,他都在害怕,不知活不活得过明日,可是......   自从公主失忆后,一切都变了,他一生都要追随的主人不再动用鞭子,这样的改变,让他心底涌起了惊涛似的错愕和........感动。   阿错眉心微拢,或许,或许,还夹杂着一种他也不知道的东西,朦朦胧胧的,很复杂,很复杂。   “阿错,你可有在听我说?”   他很想说现在的公主,没有她说得这样不堪。但是阿容与他一同长大,同为赵人,在陌生的秦宫两人都是相依相靠的,也就不想拂了她的面子,顺势说道:“嗯,我知道。”   阿容以为他是听进去了,莞尔笑了,欣喜地抓住他的手臂。   走了些路,阿容忽然笑道:“怕是不久,公主就要成为太子妃了,你也就不用怕公主再缠着你了。”虽说主人与奴隶的事在宫闱屡见不鲜,但毕竟成为太子妃的话,要收敛许多。   阿错沉默了片刻,抬头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宫殿,那方向是秦宫的大殿,也是武陵君正在与大王交谈的地方。   此时此刻,大殿内的武陵君赵迁微笑着起身,朝着大王和太子恭敬地行礼:“如此,迁在此,先恭喜太子了。”   太子冷着一张脸,只淡淡‘嗯’了声。   赵迁优雅地再次行礼,温润地说道:“两国结盟,真是可喜可贺之事。我赵国虽地小物薄,却能为秦国制衡盘踞北方的戎狄,一解秦国后顾之忧,大王何愁霸业不能成?”   “嗯,是极是极!”大王拍案大笑,“到时寡人一统天下,必定会保留你赵国!”   “迁谢过大王。”   赵迁低头,微微一笑,而那一刹那,他的眼底闪过一记嘲讽,他赵人心高气傲,又怎会甘心在秦国的鹰爪下苟活?   在赵迁退出后,大王满意地点头,与赵国再次修好,对两国都有利。赵国势弱,在如狼似虎的诸国争霸中,必须要依附他们。   但大王也知,要想完成霸业,这戎狄就不得不除,而赵人善骑射,用他们暂时抵住戎狄确实是一条良策。   正想象着有一日称霸天下的大王,瞥到了太子的神色,微微有些不悦:“巳儿,脸色为何这么难看?娶个赵国公主,这背后的关系,你不是不清楚。”   “父王,赵国公主并非只有一人。”太子说得漫不经心。   大王也冷了脸,厉声说道:“赵王嫡出的公主只有两个,你的意思,要娶个庶出的公主?”按理说结盟,娶哪个公主都无所谓,但太子的心思他却是一清二楚。   “寡人知道,你还喜欢着你的太子妃。但是当初赵国派来她,名义上是结盟,实则是来刺探军情的,你虽明白,可到了最后还是喜欢上她了。”   太子放下了酒樽,闭起眼来,沉默着。   大王心中闪过残忍的快意,幸好太子妃去了,否则,他的太子还不知道要被那女人迷到什么时候呢。他反而觉着,现在这个赵国公主不错,至少不会让太子专宠于她。   “巳儿,为君者......”   为君者,不需要爱上谁,只要爱上权力就好?   又或者是,我们赢家的男人,又怎么能只知儿女情长呢?   这些话,他自小就听,他的父王只把他当作秦王培养,浑然不知他的喜怒,他的哀乐。   “是吗,那父王对公子忽呢?”太子赢巳眼角微挑,嗤笑着反问,“秦宫人尽皆知,父王手心的人,不是宫中任何一名女子,而是容色倾城的周国质子公子忽。”   大王面色阴沉,不语。   赢巳再次拿起酒樽,慢慢品着,他的嘴角溢过冷笑,人都是如此,事不关己,自是高高挂起。不过结盟之事,也非儿戏,他是太子是定要有所担当的。   “父王若没有其他吩咐,儿臣这就告退了。”   大王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那些赵国女奴,寡人都给了你,兴许能让你想起.......”   也不顾地礼仪,赢巳出口打断了大王的话:“不必了。”随后快步踏出大殿。   现已是深夜,晚风袭来,有股抵挡不住的冷意。他一人站在风中,不准奴隶靠近,吹了许久风,好似也只有这样,才能暂时麻痹了他心头涌起的阵阵抽疼。   女奴?   他觉着可笑,他从未忘记过她,又何需靠这些女奴才能记起她的模样呢?可即便有多么想念她,他也不会忘了他的责任,娶赵国二公主,只是有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口,转身问道:“太子妃的事,可有进展?”   面前出来了一个身形矮小的奴隶,他是负责调查太子妃死因的,走上前来时,一直未抬起头来过。赢巳一见,心中也有了几分答案,便摆手:“派人去教教那公主些规矩,顺便试探试探。”   那个赵国公主嫌疑最大,不调查出个所以然来,他是决计不会娶她为妃的。   又吹了会儿风,赢巳也准备回寝宫去了。而这时,他见到了一人正冲冲赶往大殿,仔细一看,才认出了那人是信阳君。   “是殿下啊。”信阳君也认出了赢巳。   赢巳知信阳君是最重仪容的,现在的他神色慌张,连衣物都有些不整了,便问:“信阳君,为何行色匆匆?”   信阳君眼眶泛红,深深吸了口气,沉重地说道:“不瞒殿下,我儿不知为何,突然失踪了,我派人怎样都寻不到。正想禀告王兄,想王兄助我一臂之力。”   公子歧,失踪了?   赢巳也是满脸的疑惑,这怎么可能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叫回阿错还是有用的~喵呜~   话说女主到底有没有那啥,嘿嘿,后面再解释~ ☆、第十章   随着公子歧失踪的消息传来,太子派的训导女奴也来到了。   那些女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前来,赵瑶不得不小心应对,即便不满也规规矩矩地学了几日。不说别的,光是学这跪一个动作,就她险些崩溃,等第三日时,她再也按捺不住了,泄气似地瘫软在位上。   “公主。”训导的女奴轻声提醒着。   烦死了,又来说教,赵瑶憋着一口气,忽然想到了绝妙的偷懒借口:“我身子不爽,让阿错来。”   这话,是说给宫中的所有奴隶听的。   反正这公主好色的名头已是人尽皆知,还不如好好利用。   公主要召见男奴是所谓何事,赵瑶寝宫的奴隶们再清楚不过了,他们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。训导女奴们见了,也只好跟随,出去前,还不忘提醒着:“一个时辰后,我们会再来教习公主规矩的。”   一个时辰......   还真以为她会和阿错颠鸾倒凤一个时辰,也实在太看得起她了。   不一会儿,殿门前就出现了阿错的身影。   他缓缓走来,面颊绯红,乌黑的发丝上残留着几粒水珠,显然是沐浴完毕匆匆赶来的。动动双唇,轻柔地说着:“不知公主要阿错.......怎样伺候......”他的话语未尽,头却越发低垂了。   赵瑶嘴角抽搐,赶紧摆手打断了他:“不是要你伺候。”   “那.....”阿错清秀的面上浮现了不解的神色。   赵瑶很是无奈,这阿错难道认为他的用处只有肉体?敲敲发麻的双腿后,艰难地站起身来:“这几日学规矩累了,我想摆脱那些人,出去溜溜。”   走到了阿错面前。   他比她高了些,赵瑶仰头问道:“你可知道怎么出去?”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了,她的眼中泛起了笑意。   他微掀眼帘的刹那,他的眼底,倒映着她明艳动人的笑意,心间的那池湖水,不可抑制地涟漪遍布。他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。唯有紧张地攒紧双手,努力平复这份不安的踌躇。   “我......”轻轻开口,他发觉,他的声音中也有了微弱的颤抖,“往后门出去,那里人少些。”   未等他说完,赵瑶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。   许久,他才敢完完全全地抬头,望着她去的方向,心里不停地默念着,她是公主,也是能主宰他生死的主人.......   轻叹了口气,慢慢地出了寝宫,见到了在宫外的阿容,忽然,他想到了她的那句话。也许阿容说的对,他们只是卑贱的奴隶,有些感情,他根本就动不起。   未免横生事端,他当着奴隶的面说道:“公主还在休息,不要去打扰。”   这寝宫的奴隶都知公主的习惯,行//欢之后必会小睡一番,就安安静静地退下了,唯有阿容一人,呆呆地站在原地。   “难道公主真的......”即便公主从前纵//欲,也不曾在白日里召见男奴。   阿错与阿容情分不同,本不想骗她的,可又想着若说了出去,难保那些女奴不会去为难公主。想了想,慢慢地点头:“嗯。”   阿容忙的抓住他的手臂,眼含期盼地望着他:“阿错,你是不是喜欢上公主了?不要!不要喜欢公主,绝对不要!”   而此时,阿错欲言又止的神色大大地刺激了她,在不知不觉中她双手用力地掐进了他的肉里:“为什么要喜欢她?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......”   “武陵君到!”   阉奴的一声来报,让两人都从中醒悟过来。   不久,武陵君赵迁已带人来了。   这本属内宫,不过大王此前已应允武陵君可入宫探视赵国公主,所以此番前来,来得堂堂正正。一踏入寝宫,赵迁就听得奴隶回报,说是公主在小憩,他微笑着点头,叹道:“那本君真是来得不巧了。”说完,就准备折返。   眼见着那个绿色的身影渐渐消失,跪在地上的阿容,突然攒紧了双拳,用力地磕了个响头:“君上!”   阿错诧异地看着阿容,她是最守规矩的,怎会不知这样无礼需受重罚呢?所幸的是,武陵君是赵人,认出了说话之人是谁后,并未责备,反倒停步,笑着问道:“你是阿容?”   “君上还记得阿容,是阿容的福气。”   这样客套话,赵迁一笑了之。   “君上!阿容有事禀告!”她心跳如鼓,浑身轻颤,深深呼吸了口气,才敢憋在肚中的话全然吐出,“是关于已故太子妃的!”   最后那一句,让赵迁真正停了脚步。   他转身走来,走得很慢,很沉,嗒嗒嗒的脚步声,好似撞在了她的心口,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。   “抬起头来。”   阿容照做,望着眼前的赵迁,俊雅的面上敛去了温暖的笑意,只剩一片冷意时,她有了一瞬的后悔。   但下一刻,她的心间涌起了阵阵酸涩的感觉,让她终于下了决心:“君上,太子妃......”   赵迁做了个手势:“所有人都退下。”他一如既往温润的笑中,带着不容抗拒。   宫中所有奴隶迅速退到外面,关上宫门,安安分分地跪在外面,阿错也在其中,他不时地望向宫门,满脸担忧。   这秦宫上下都隐隐地在传,太子妃的死和公主脱不了关系,而阿容那话,分明是一石激起三层浪。   也不知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什么,没过多久,赵迁就出来了。他的挂在嘴角的笑,淡去不少,仿佛那只是一个动作,无关其他。扫视了眼跪了满地的奴隶,他沉声吩咐:“今日之事,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!”   “是。”奴隶们齐齐点头。   他们的主人是公主没错,但是武陵君的无论身份地位,都比公主高出一筹。再者他们离开赵国时,大王已然吩咐,在秦国,武陵君的话,便如同他一般。   赵迁又道:“派人去寻公主。”   跪在地上的阿错心头一紧,公主,现在应该逃出去了吧?   也正如阿错所想,此时的赵瑶,刚翻过了一道矮墙后,已顺利出逃了。   在无人的宫道上溜达了许久,赵瑶又觉着无趣了,正想着要不要去姬忽那里逛逛时,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赵瑶心虚地以为来人是寻她的,想也不想地翻过了另一道矮墙,蹲在草丛中。   透过矮墙的裂缝,看到了来人是宫中的侍卫。两个侍卫形色匆匆地走来,四处瞧了几眼,迫不及待地对着墙面,解开裤头,开始动手摸起来。   没多久功夫,他们的嘴边溢出了极为□的喘息。   仅隔着一道墙,赵瑶的脸色是难道到了极点,尴尬地不知如何自处,心里暗骂,男人真是恶心,不分白天黑夜地发情。   尤其是最后那声,赵瑶难受地捂住了耳朵。   年长的侍卫已穿好了衣物,对着另一人说:“走吧,大王召见公子忽呢,我们去晚了可不好。”   另一人暧昧地加了句:“听人说,信阳君也在?”   “怎么可能,公子歧失踪了,君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哪有闲情逸致来欣赏美人?”两人又说了会儿话,勾肩搭背地走了。   大王召见......   那忽他岂不是又要.......   赵瑶慢慢地站起身来,也不知为何,她的心头似有重物压着,闷闷地难受。   若从不认识姬忽,那么此刻她会把侍卫口中的话,想象成横生在波澜诡谲的宫闱中最为香艳的一笔,美丽的少年,禁忌的缠绵,无不引人浮想联翩,可是......   现在的他,重伤才才恢复不久,大王就那么急切地想要在他的身上寻欢,真是让人作恶!   迈开脚步朝着姬忽的寝宫方向走去,没过几步,她猛地停住。   她算什么,她不过是秦宫中奉为上宾的赵国公主,连她自己的婚事都要被人指派,怎么有能力去阻止大王的一时兴起?   真是冲动了。   他说过的,要让大王生不如死,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做到,她也不必多操这个心了,还是想想怎样才能多一刻的自由吧。   走了几步,本打算翻过矮墙的,但赵瑶觉着靴子有一端凹陷在了软泥中,低头一看,只见隐没在草堆中,有一滩水。她不由厌恶地皱眉,看来侍卫们在这里浇灌了不少花花草草啊。   为了不猜到那水,赵瑶踮起了脚尖,在草丛中尤其跳舞般,在干净的地方落脚。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,那些水,好似顺着同一个方向而去,她也伸长了脖子准备一探究竟。   这就是的所谓好奇心害死猫。   在赵瑶探视时,她的脚不小心猜到了一块软软的泥巴上,然后,整个人陷入了进去。没有想象中臭水袭来,扑通一声,她从地上掉入了一个黑洞中,浑身痛得已动弹不得。   更为恐怖的,不是这漆黑一片,而是她压倒的东西,软软的、长长的,借着几缕稀薄的光线,她大着胆子瞥了眼,立马叫出了口。   那是一条巨大的蛇尾,覆盖着鲜艳无比的鳞片。   这不是阿错背上的那幅纹身吗?难道古代的纹身还会显灵?   “啊啊啊,别过来啊!”赵瑶颠着双脚。   蛇尾在动,在动了!   它在缓缓地动着,蛇身就如同翠绿的丝,泛着幽绿而诡谲的光芒,忽然,它停住了,紧接着,是一记虚弱的声音:“不用怕。”   赵瑶大着舌头:“蛇.....也会说话?”身体中的每一条血脉,都在跳跃,都在惧怕,都在颤抖。   “我不是蛇......”那声音,多了几分的苍凉,“你不会伤你,你要是害怕,就不要过来了。”   不是蛇,那.....那条蛇尾是怎么回事?  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赵瑶总算找回了些胆量了,才敢顺着那条蛇尾往上看。与幽绿的蛇尾相比,再上一段的蛇身被一把尖锐的匕首插着,鲜血染红了那些漂亮的鳞片。再往上时,赵瑶顿住了身子,那是一个人,准确的说,是一个年轻的男子。   一身白衣,如云似月,只是静静地坐在,恍若莲花绽放。   当他抬起头来时,赵瑶更是确定了一件事:“公子歧?”就是那个在宫宴上见了一面的出尘的公子,也就是宫中现在正在极力寻找的人。   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,公子歧居然在这肮脏的地方,还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......怪物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啊呜,话说我一直想写个蛇人的兽人文   用尾巴啊,嘿嘿,你懂的   而且蛇有两根小JJ~   但素不好找啊,于是在这里插播一下    ☆、第十一章   “你.......”   他低垂着头,长长的发丝温柔地落下,几缕稀疏的光线柔软附在他神情难测的脸庞上,显得寂寥而苍凉。   静谧的黑洞中,两人都没有说话,薄薄的空气好似下一刻都会被消耗殆尽。一滴,一滴的水,从上处落下,低低的水声在幽深的洞内,无限地延伸。   当最后一记水声落下,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:“出口在那里。”指了指不远处隐约有亮光的地方,而后,再也不作声了。   赵瑶点头如鸡啄米:“我会找人帮忙,把你救出去的。”这只是随口说说,她并不放在心上,说完,连爬带滚地往出口奔去。   “如果可以......”   她停了脚步,静静等待下文。   赢歧虚弱地靠在壁上,缓缓抬头,望着头顶的倾泻而下的几缕阳光,轻轻地,一字一句地说来:“请不要告知他人,我在此处。”   也是,他堂堂秦国公子,如今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,自然是不希望旁人知晓。赵瑶点头应下:“好。”走了几步后,她压抑不住心头蠢蠢欲动的好奇心,一咬牙,又来到他面前。   赢歧高雅出尘的面容上,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。   犹豫片刻,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,否则今晚她肯定睡不好觉了:“公子歧,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?要不就是,你吃了什么丹药?”正常人是不会变成蛇的吧?   但是他的回答,却让她很是扫兴:“也许有,也许没有。”   哼,真是无趣。   无视了他的话,赵瑶决定自己探索。慢慢地挪着步子,面对那条翠绿的蛇尾,她还是有些后怕,抬头问时,隐隐地透着兴奋:“我可以摸摸它吗?”   轻瞥了他一眼,他神色安静,双眸沉寂,在幽深漆黑的洞内,他就是那抹不染尘埃的纯白,从容不迫地等待他的结局。那娇俏声,好似把他从一个冗长的梦中唤醒了,他微动羽睫,眸中似有什么闪过。   等他点头后,赵瑶大着胆子伸出了手。   起初是蜻蜓点水地碰触,唯一的感觉是:“好冰啊。”   那蛇尾约莫有数米长,蛇身有如碗口粗大,浑身被鳞片覆盖,她好奇地挪近了些,摸摸那翠绿色的鳞片,不禁眯眼笑了,这触感真好。   顺着那蛇尾依次往下,她咦了声,搬着重重的尾巴,发现了尾端处的皮肤硬邦邦的,很是与众不同。轻戳了几下,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,那地方好像慢慢地凸起了,再后来,还有什么东西要伸出来的样子.....   这时,赢歧呼吸一沉,猛地抽回了蛇身。   变化为蛇后,身体自然和蛇一样,她方才碰到的地方是......   他白皙的面容上,浮现了一抹异样的绯红,久久都未退尽。   正玩得开心的赵瑶一脸的茫然:“怎么了?”凑过身去想一探究竟时,靠在壁上的赢歧,从喉间发出了倒吸声,赵瑶的目光立刻移到了他的蛇身上。   刚才突兀地抽身,那蛇尾甩到了壁上,牵扯到了他的伤口。   说来也奇怪,好端端的,就算双腿变成了蛇尾,有必要拿把匕首自虐吗?这个问题,在赵瑶搬回了他抽搐的蛇尾后,就问出口了。   “算了,你不想说也没关系。”   良久,他才回话,声音低缓而温和:“公主请看匕首那处。”   赵瑶顺着他的话看去。   匕首插着的蛇身处,一半是鳞片,一人是皮肤,而那些鳞片似乎在拼命地挣扎,想攀爬得更多。   赢歧清润的声音,缓缓道来:“这蛇尾,是一点点变的,我用匕首,只是为了阻止我完全变成蛇而已,并非自残。”   “那你怎知用匕首有用呢?”要是没用,那不是白白痛苦?   “因为这个禁术有个前提,只要我身上有一处不完整,我就不会变成蛇身。”   “禁术?”好像很高深啊。   他点头:“公主,这是一种禁术,宿主召唤出神兽,寄养在体内,以血喂养,借用神兽的力量害人。”   赵瑶再次打量了他,对方都能想出把蛇寄养在体内这样的狠招了,这公子歧他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,又或者是,那老狐狸得罪了什么人?   伸手摸摸尾巴,避开了尾端,沁凉的感觉丝丝入手,赵瑶弯起了眼角。而这一次,赢歧抽回,淡淡地抬眼后,他一动不动地任她玩着。   蛇尾不错,冰冰亮亮的,尤其是到了入夏,抱着这样的东西入睡.....   不过现在她想到的是更有趣的东西:“公子,你能不能用这尾巴卷东西?”   能卷东西,那就能卷人了。   一想到能被尾巴卷起,忽上忽下的,还可以荡秋千,赵瑶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。她亮着眼睛,盯着他,目光灼灼得让他的神色有些闪躲。   “我.....”   嗒嗒嗒。   出口处猛地传来一阵脚步声。   有人来了?   赢歧眉心微皱,低垂了眼眸中涌动着波澜,这是赵瑶入了这洞以来,第一次见到了他从容的面上有了别的神情。   静谧的洞中,外面的声音,恍如隔世般:“公主,公主可在里面?”那是几个侍卫在喊,因为奴隶永远不会大声说话。   “公主,望你出去后,不要将我的事,告知他人.....”他的语气之中,带着些许的恳切。   外面的侍卫还在喊叫,赵瑶是不知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,但是现在要是不出去,他们势必会进来,到时公子歧的秘密就不攻自破了。   赵瑶往前几步,朝着出口喊道:“我在!你们不准进来!”   不一会儿,外面就安静了,赢歧的眉心才松缓了些。   她扯起了嘴角,露出了最为诚意的笑:“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用蛇尾荡秋千都没玩呢,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。   不过,也不知道这公子歧会不会想不开,来个自裁,毕竟身边有把像样的匕首在。摸摸心口,赵瑶撇头奸诈的一笑,为了断了他可能萌生的念头,她极为不舍地从袖中拿出了快已经压扁了的薄饼,交到他手上。   “这.....”   “这是我存的口粮,现在给你了。”合上了他的手,赵瑶盯着他说道,收敛了笑意,让眼前神色微有动容的公子歧相信她所说非假,“我过几日再来,若我回来发现公子不好好活着的话,我就把公子的事,全部抖露出去。”   威胁人嘛,糖和棒槌,一样都不能少。   虽然这糖有点少,也不知那个饼能不能支撑着他度过几日......   就在她思索之际,外面又传来了声音,不同于侍卫的大呼小叫,而是带着一股风清般的舒适,优雅,和从容:“瑶儿妹妹,可好了?”   是赵迁,他也来了!   与赢歧支会了个眼神后,赵瑶迅速地往出口走去。   不同于掉下来的那处地方,出口有层层阶梯,可以让她步履尽量文雅地走到地面,第一眼见到的人,就是温雅含笑的赵迁。   扫了眼他手中握着的帕子,赵瑶心中想着,难怪他们会追到这里,敢情是自己偷听那两个侍卫时掉了这线索,下次,她要更小心才是。   赵迁挥挥手,两旁的侍卫齐齐退后几步,笑着走来:“此处风景虽好,但也比不得宫中,我想妹妹也欣赏完了,不如跟我一同回去吧。”   他轻柔地伸手,理着她凌乱的发丝,贴着她的耳旁,他笑容尽褪:“回宫好好学习礼仪,不得再造次,我能容你一次,却容不得第二次。”   “容?”赵瑶咬着这字,嗤笑了三声。   几时,她做事,需要他人容许?   再说了,这身体好歹也是个公主,赵迁身份再高,那也是她父王的臣子,他这番咄咄逼人的话,让赵瑶顿然不悦。   “呵呵,妹妹生气了?”   她生气,在做出了那样的事后,她怎的还有资格生气?   赵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嘴角带笑:“可是能怎么办,你必须要嫁给秦太子,这你身为公主应该做的。”低头,又靠近了几分,冷意瞬时逼来,“也是你欠下的。”   在赵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,他徐徐摊开手掌,上面是一条帕子啊,她又仔细一看,忽然皱了眉,这不是她的帕子。   赵迁眼眸微眯:“很眼熟,对吗?”他极为温柔地折好帕子,眸中尽是涌动的情愫,最后看着赵瑶时,转化为了汹涌的暗潮,“我知妹妹现在失忆了,可做过的事,却不能说忘就忘,难道妹妹不好奇,你的姐姐,是怎么死的吗?”   这......这话......好像是在暗示,与她有关吧。   “这帕子是在你的寝宫找到的,藏在你的枕头之下,上面还残留着你姐姐的血迹,和你指甲上丹蔻,而这种丹寇,唯有赵国才有。”   “你居然进了我的寝宫!”   也是,他是武陵君,宫中不少是赵国奴隶,自然会为他打开方便之门,再者此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心上人,去她的塌边,也不会引人注意!   赵瑶赶紧抬眼,再扫了眼帕子上的的东西时,她心头怔然,难道真的是这个公主杀了自己的姐姐?   不对。照阿容所说,这赵国公主来秦国,只是探望姐姐来的,且公主也有心上人,就是眼前的武陵君赵迁,不会因贪图太子妃之位做出杀姐的举动。   那......她就真的不懂了......   不过作为旁观者,有件事她是真明白了,这赵国公主的心上人,真正爱慕的人,是她的姐姐!   “是不是很讽刺?若你没有动手,此时,你就不必嫁给你不喜欢的太子了。”赵迁退后几步,与她拉开了些距离,俊雅的面容上,写满了疏离和冷漠。   他低头,小心地收起帕子:“妹妹若乖乖地学习规矩,嫁给太子,那么这些证据,就永远不会出现,否则,可别怪我狠了。   赵瑶的双足,好似被他冰冷的眼光,钉在了原地,动弹不得。   最后,他还不忘笑着警告:“秦国太子对你姐姐可是念念不忘,妹妹,你是聪明人。”   他是在威胁,毫不掩饰地威胁!   她从来就不知道,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,凶狠起来,会是这样可怕。   身在秦国,被太子查出杀害太子妃,就算她是公主,也免不了刑罚。这个时代,对待奴隶有多狠,就不难猜出,这个公主所犯的罪被揭穿后,会受到怎样痛苦的折磨!   她不是真正的公主,却要担上这份重量,此时的赵瑶,只觉浑身无力。   回想她那日在宫宴上的举止,借此让秦太子对她厌恶拆散这次联盟,而他现在,不过片刻之间,却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的性命。   这样的无力感,让赵瑶很是难受,她抬头,盯着他的眼,问道:“为什么不去告诉太子?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,为什么不为她报仇?”   赵迁一怔,低低说道:“你都知道了......不错,失忆后,你变得聪明了。说出来也好,这些年来,我的确没有喜欢你半分,我喜欢的,一直只有你姐姐。”   “那你为何......”他这样身份的人,何必勉强自己喜欢她呢?   “因为,你是赵国公主。”而他,不过是个大王兄弟中,毫不起眼的儿子。   这其中的理由,赵瑶未必都懂,但提及了她的身份,她也明白了七八分了。古代王室,有些可以兄妹通婚,凭借着这层关系,赵迁就可以平步青云,位极人臣。   沉思之际,他温柔含笑地说:“瑶儿妹妹,你该庆幸,赵国还需依附秦国。”   赵瑶不知此时的怎样的感受,只觉很想冷笑,这个男人为了赵国的利益,可以连杀他心上人的仇人,都可以微笑以待。   快步绕开了他,侍卫们做了个请的手势,她还没走几步,背后又传来他阴魂不散的声音。   “怎么,不是想让我回宫吗?”   “听说妹妹和公子忽走的很近。”   她不答反问:“是又怎样,不是又怎样?”   “我只是想提醒妹妹,公子忽的弟弟已然封君,想来不久周王会遣人接回他周国了。所以.....”赵迁淡淡地说道,“妹妹可别动了真情了才好。”   姬忽,他.....要走了?   她浑身定住,脚下像灌了铅般,迈步开来了。   不过她也明白,姬忽一直以来希望摆脱秦王的鹰爪,回到周国,这一次是很好的机会,她不该有一丁点的难受的,一点也不该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为什么我如此的喜欢蛇蛇?   这素为什么?   嘿嘿嘿~   今天是中秋,祝大家中秋快乐~   那啥,矫情的说,也是论家的生日~   大处女座的生日~喵呜~   快祝福我,快祝福我~,~   不然乃们过生日,我就要夺了你们的贞操哦 ☆、第十二章   之后的几日,赵瑶规规矩矩地学起礼仪,再也没有踏出寝宫半步。   本也想过,那些证据也许是赵迁捏造的,为此她还召集了所有从赵国跟随而来的奴隶,旁敲侧击了一番,也知了个大概。   赵迁心系长公主,是赵宫人尽皆知的事。   但是二公主不气不馁地爱慕着赵迁,为此还与亲姐姐争锋相对,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。   再后来长公主远嫁秦国,赵迁也觉这份情意遥遥无望,慢慢地将心放到了二公主身上,因此,两人还成了赵宫的一段佳话。赵王也有意将两人,只是不巧,这时周边几国屡犯赵国边境。赵王为寻得秦国相助,借了思念长女的名义,派了二公主先行前往,赵迁率领的赵国使节,则尾随其后。   听完了这些,赵瑶轻叹了声,无力地靠着。难怪那日面见太子,他的神色会这样难看,这公主害人的嫌弃,的确很大。   “公主.....”说话的,是跪在她面前的阿错,微抬头着,有些担忧。   在他说完后,阿容浑身微怔,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。   “没事了,你们下去吧。”   就在奴隶们都行礼起身时,殿外有人来报:“公主,侍卫们都撤走了。”   为了怕她再次出逃,赵迁还特意向太子请奏,调遣些侍卫把守寝宫,美其名曰宫中来往人多,未来太子妃的名誉不可受损。   赵瑶好奇地问了句:“为何走了?”想那赵迁,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走她的啊。   那女奴跪着答道:“公子歧失踪已有数日,大王下令彻查,宫中人数已不够了,所以太子先将公主寝宫的人调走了。”   公子歧.......   对了,她怎么把这号人给忘了?   赵瑶眼睛一亮,浑身来了劲道,从榻上猛地起身后,走到了案几上扫罗了无数糕点,拔腿就往寝宫外跑。   宫中的奴隶都是茫然,不知公主现在玩的是哪出。   几个训导的女奴,恭恭敬敬地想拦阻她,被关了几日的赵瑶本就窝火,这一下,把怒气全部撒了出来:“滚,敢挡本公主,信不信本公主宰了你们!再挖了你们的眼珠喂狗!再扒了你们的皮,最后再五马分尸!”   “公......”   这公主声名在外,所有人听了,都噤若寒蝉,吓得趴跪在地上。   赵瑶松松鼻子,真是的,非得要她做坏人,不过也好,再和她们纠缠下去,几天不进水米的公子歧也不知还能多久呢。   所谓一回生,二回熟。   顺着上回的路线,避开了人后,赵瑶轻轻松松地来到了黑洞中,不过这次不是从上掉下,而是走了阶梯。   除了滴水声,洞内再无他声。   当赵瑶的脚步声传来时,靠在壁上的赢歧羽睫微颤,低垂了眼帘,目光淡然地望着远处,该来的,还是要来了........   “公子,是我。”   这个声音是......   赢歧缓缓抬头,顺着那满是青苔的阶梯望去。那处的尽头,红衣的赵瑶面颊微红,踩着靴子,娇笑着走来,带起了几缕乌黑秀丽的长发。   宫中不乏容色艳丽女子,可难得的是,那张略带俗气的脸庞上,会有那样一双眼睛,清凉,透心。   赵瑶蹲在他面前,拿出了袖中藏着的糕点,一股脑儿全都推给了他,笑着说道:“哪,这些是给你的,快吃吧。”   “公主.......”   在这个毫无天日的地方,他每一天都在度日如年,想过等死,想过自尽,那日她走后,他根本没有奢望她还会回来........   他看着那些被压得不成形的糕点,心中泛起了暖暖的热意,清秀出尘的面容上,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:“歧多谢公主。”   “那就吃吧。”   他点头,再次谢道:“多谢公主。”伸手拿过其中一块,慢慢品着。修长白皙的手指,拿着糕点,看他吃着东西,赵瑶觉着真是享受,他的动作斯文优雅,奇的是,连碎末都未掉一粒。   猛拍脑袋,差点忘了正事了。   挪动了身子,来到蛇尾边,赵瑶眯了眼,这才是她来的目的,那些糕点嘛,根本就是附带的而已。   赵瑶伸手摸摸蛇尾,起初还觉得有些可怕,现在发现这尾巴真是漂亮得出奇,这样幽暗的绿色,有种诡异的美感,让人无法抗拒。轻戳了几下鳞片后,她抬头问道:“公子,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?”   他吃着糕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,半响后,他无力地摇头。靠在壁上,他望着头顶阳光流连之处,眼若清澈的湖水,纯净而飘渺,他随之而来的声音,也如来自远方:“我不知......我成了这样,如何还能再出去?原本这次进宫之后,我就要回封地了,我当初已决意从此避世,与宫中再无瓜葛。或者,有生之年,还能寻得一位知心人,与她相伴一生.......”   “但是现在......”他说不下去了。   洞内又恢复了死寂。   很美好的愿望,很像公子歧会做出的决定。   那样干净的人,他在的地方,该有青山绿水作伴,该有美人素手弄琴,而不是在暗潮汹涌的宫廷中学会尔虞我诈。   不过感慨之余,她仍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。   “既然公子暂时没有打算,不如......”赵瑶适时开口了,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,拖着长长的尾音,就连赢歧也被带起了好奇,“不如我替公子想个?”   “公主请说。”他温润地说着。   赵瑶圈起了半条蛇尾,轻拍了几下,露齿,展现了个她认为最为和善的笑容:“反正无事可做,不如公子练习下这尾巴,如何?”   他微敛眼帘,眸色黯淡,他很想说他不是蛇,而是个人。但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,又不忍辜负,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   “真的?”赵瑶眼前一亮。   此时的她全部的心思都扑到了玩尾巴上,哪知赢歧百转千回的心思,她兴奋地指指远处的木头:“那我们现在就来练习一下吧,公子,你用尾巴把把那个卷过来吧。”   “好。”   他应下后,缓缓地动起尾巴。蛇身粗壮,却不笨拙,在黑暗的洞中,蛇遴摩挲着地面发出细小的滋滋声,隐隐约约地撩拨起了内心骚动的渴望。   驾驭蛇尾并非易事,几回下来后,他才勉强能卷起远处的木头。   “好啊好啊!”她笑着拍手,眼中的兴奋不言而喻,都能卷起木头了,那卷起个人,不是不再话下嘛。   抽走了尾巴卷着的木头,赵瑶跃跃欲试,对着他说:“公子,快快,把我也卷起来。”   赢歧不愿了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公主,男女有别.....”   “有别什么,又不是用手脚相碰的?”赵瑶虎了脸,“再说我也是你救命恩人,恩人想让你卷一下玩玩,你都要推三阻四的,还是大丈夫吗?”   真是的,公子歧想不到这么保守,同样是她救过的人,姬忽那小子就放得开多了,就差以身报恩了。   他低垂了头,应道:“公主说的是,是歧错了。”随后,缓缓地动着尾巴,慢慢地缠住她的双腿,为了避嫌,他只在脚踝和关节处用尾巴缠着,绝不越雷池半步。   这下,可把赵瑶气了。   光缠住脚,那还怎么玩荡秋千?   老古董,真是个老古董!   在赵瑶的几番催促下,他才以极慢的速度动着尾巴。   蛇尾末端极其敏感,即便隔着衣物,也能感受那份温度,绕住她的细腰时,他微微顿住,呼吸微沉。   “呃,勒得太紧了.....”   “公主....”他立刻松了些,歉意地看着她,“是歧鲁莽了。”   赵瑶摆手,丝毫不在意这些:“公子,快举起尾巴吧。”赢歧稍稍诧异后,一一照做。   “高些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不够不够,再高些。”   他浅浅一笑:“好。”从他变成这副怪样来,还不知可以再笑出声来,心头暖意融融。但是下一刻,他就笑不出来了,因为赵瑶的手正紧紧抓着尾巴的末端.......   那是他的.......   “公主,你的手.....”   赵瑶眨眼:“怎么了?”她丝毫不觉把蛇尾当作把手是什么不对的事。怎么说也在空中,手边不抓着什么,总觉着空荡荡的。   难道真有什么,听公子歧的声音,都有些暗哑了。   赢歧微红了脸,羞于启齿,只一味地低头轻咬着双唇。为摆脱这份感受,他尽量摒弃杂念,动着尾巴,一会儿上,一会儿下的,赵瑶不停地吆喝着,玩得过瘾。   但是也不知怎的,蛇尾越来越快,她用手越发抓紧尾端,更奇怪的是,尾端也越来越硬,还热热的。   被抓着那里的赢歧,浑身如遭雷击,抑制不住地脸红,他很清楚地知道,尾端有什么东西探出了头。赵瑶‘咦’了生,目光也跟随了过去,赢歧窘迫不堪,也忘了尾巴还缠着个人,猛地甩着。   嘭。   重物落地声传来后,赢歧才抽回了心神,他做了什么......   赵瑶被甩出后,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壁上,疼得只能从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。这些还不要紧,最疼的是,她从壁上滑落后,一个不小心坐到了一根什么尖物上,钻心的痛楚从腿间传来,她现在直打哆嗦。   是不是戳破了?   不会,她反正本来就不是处了,可是天杀的,为什么这么疼?   “公主,你要不要紧?”赢歧的一部分蛇身被匕首插着,他无法走来,唯有担忧地问。   赵瑶强打起精神,扯了个笑:“没.....没事......”就算有事,也不能表现出来,说起那里受伤,岂不是把脸都丢死了?   “公主,是岐的错......”他不知该说什么,双唇翕动,眼含歉意。   她说得满不在乎,混若无事:“都说没事了,我们赵人的身子可是最强硬的,没事。”,扶在壁上缓缓站起身来,摆手又说,“那个.....时候也不早了,我走了......”   再不走,就真的.......装不下去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话说蛇的JJ在尾端的   但素女主以为还要腰那里。。。   瓦邪恶的设定女主那里受伤了   然后。。。。下章小几几出来了。。。。你懂的~ ☆、第十三章   “公主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阿错见到赵瑶完好无损,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了,“公主,公子......”   赵瑶一路飞奔回来,此时腿间已是火辣辣得疼,毫无心思去听阿错的话,只厉声吩咐:“没我的允许,谁人都不准进来。”随后快步入了寝殿。   奴隶们齐齐应下,片刻之后,都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。   七嘴八舌的,不过凑成了一句——公主神色异样,双腿微分,定是去外寻欢了,所以才不准奴隶跟去。   站在原地的阿错浑身一怔,就连阿容走在他身边时,也丝毫未有察觉:“阿错?你怎么了?”   他清澈的眼中,闪过一丝受伤,轻甩开了阿容的手,绕开了她。   “阿错?”低头看着被甩开的手,阿容满是不可置信。   其余的奴隶笑了:“别喊了,他是喜欢公主,大概伤心了吧。”   他们说的也是事实,可听在阿容耳里,是别样的刺耳,她不由拔高了声音:“别胡说了,阿错才不会!”丢下这话后,她跟随着阿错的脚步走了。   奴隶们转身看着宫门已闭,不觉替阿容松了口气,要是让公主听到了这些话,即便阿容是公主最宠的女奴,那也难逃一死啊。   此时,这道宫门后的赵瑶,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脱了这些繁琐的宫服。走一步脱一件,到了寝殿后,身上只剩下一件纯白的亵衣了。   坐在梳妆台前,按照记忆,翻箱倒柜了一阵,找到了那个白色瓷瓶的药膏,拔了盖子轻闻了下:“嗯,是这个。”   赵瑶对着巨大的铜镜,转身而坐,缓缓解衣。本想看到后背的伤,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黄色,不由有些懊恼,看不清,那还怎么上药?   算了,要不还是先处理那里的伤吧.......   微整了亵衣,赵瑶犹豫了许久,要在那里上药,就必须要退了亵裤,咬咬牙:“反正这里没人。”说完,手指挪到了裤间。   就在她鼓足了勇气要退去亵裤时,一记悦耳,又带着狡黠的笑声悠悠地传来:“呵呵。”   如烟笼般的幔莎中,浮现了一个纤长的身影,慵懒地从榻上缓缓起身,踩着轻步,朝着她走来。当那只细长匀称的手抚上了幔莎时,赵瑶就知背后的那人是谁了,她所认识的人中,只有他的手,漂亮到令人过目难忘。   “姬忽。”   居然是他!   “是我,姐姐。”姬忽拨开了幔莎,带笑着走来,“可似乎一开始,姐姐并未认出我,真是让人伤心啊。”   他走得很快,足下生风似地带起了那件宽薄的白衣,隐隐地勾勒出了挺拔修长的身躯。   抬头望着呆若木鸡的赵瑶,他的唇边,莞尔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,他身披着的纯净白色,也被这分笑意,演绎出了一种无限的风华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坐直了身子,尽量掩去身上的不适。   姬忽不答反问,微微挑起秀眉,笑得无邪:“姐姐想做什么,怎么连腿都分开了?”   赵瑶闹了个红脸:“说什么,我只是在乘凉!”   “乘凉?”他默默念了遍,笑着提醒道,“可是姐姐,现在还是初春啊。”   被戳穿了的赵瑶面上过意不去,高声喝道:“谁不知道!”猛地并起双腿,由于动作太快,不免牵扯到了伤口,她嘶得倒吸了声。   姬忽一改笑脸,大步跨前,担忧地问:“姐姐,你怎么了?”   赵瑶也懒得解释,伸出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脖子,哆嗦地双唇说:“扶我到.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姬忽已弯腰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。   这是个标标准准的公主抱,虽说现在的身份足以和拥抱相配,可是被一个一直视为弟弟的人这样抱着,真是说不出的别扭。   尤其是这样的姿势,有种颠倒了他们身份的错觉,她变得不像姐姐了,而那小子,也不像弟弟的样子了。   走了几步,他突然问:“姐姐在紧张?”   紧张?   这时赵瑶才注意到,原来被他抱在怀里时,一直紧绷着身体。抬头看着那张笑脸,微微不悦,立刻反击:“是紧张啊,因为我在担心啊!”   “哦,这是为何?”显然他很有耐心。   “你看你那小手臂,纤细瘦弱的,我怕你......”   姬忽脚步突然停下,低头,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闪动着认真的眼神:姐姐,我早就说过了,我不是孩子。”   “是是是。”赵瑶漫不经心地应道,心里却想着——小萝卜的毛都没长呢,还说不是孩子?   他轻哼出声,手臂一收,将人紧紧圈在怀中。   后背碰到了伤口,赵瑶龇牙咧嘴了起来:“哎哟,大爷轻点,我后背有伤啊。”这个小子,要不要这样心高气傲啊。   他眼含歉意,立马松了手,半响,他眨眼,委屈地说道:“姐姐去了哪里,好久没来看我了........”   “我啊......”   一想,有些不对,他这根本是来套话的,千万不能被他的美貌给骗了。要是说她这几天去看了半人半蛇的公子歧,大概被会被当作疯子吧。   到了塌上后,赵瑶发觉她的伤势尴尬,不能坐也不能躺,唯一的办法是趴着,抱着枕头,趴成了个舒服的姿势,而后对他说:“忽,你先回避下。”   他眨着双眼,不动。   “我要褪衣上药了!”她拔高了声音,希望他知道一点男女有别。   没想到回答她的,只是淡淡的一句:“哦,我知道啊。”   “那你还呆着?”她几乎要咬牙切齿了。   姬忽忽然轻笑:“姐姐,我呆在这里,自然是要给你上药啊。”   他慢慢地俯身,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他领口飘出,赵瑶觉着好闻,猛地吸吸鼻子。就在她恍惚之际,姬忽飞快地夺过了她手中攒紧的药瓶。   “还给我!”那上好的药,可只有一瓶啊。   “我来给姐姐上药。”   “不成!”这点她绝不让步。   姬忽乖巧点头,慢慢起身,走了几步后,似想起了什么,笑着说道:“哦,险些忘了。姐姐,我出去后,我会让整个秦宫都知道姐姐的英勇事迹。”   赵瑶终于转过了脑袋,有些心虚地接话:“是什么?”   “当然是说,姐姐难耐寂寞,在野外自亵的事迹了。但是啊,由于手法不娴熟,不仅没有得到快乐,反而弄上了自己,以致.......”姬忽微挑秀美,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她的腿间轻飘了几眼。   他他他.....想宣传她□不成,反倒弄伤了自己?   这个混小子,这个臭小子!   赵瑶气呼呼地把脸埋在被中,大叫:“回来!”   “可是.....我回来做什么呢?”他弱弱地问。   要死,还装无知,赵瑶恨不得吐口老血:“上药!”她也想明白了,反正只是露块肉,换作哪个奴隶来都是这样,也没什么好羞的。比起那个可能传出的谣言,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。   回来后的姬忽,坐在了塌边,放好了药瓶,伸手就要来解她的亵衣了。   啪的一声,赵瑶拍开了他的爪子。就在他想喊冤的时候,她及时地瞪眼,扭过头去,一咬牙,干脆大大方方地解开了亵衣,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背。   白皙的背上,光洁细腻,一看便知主人是怎样的养尊处优,手指沾了点膏药,抚上那背时,直觉细滑得仿若上好的丝绸。   目光缓缓挪往下处,纯白的亵衣解了一半,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,半遮半掩中,映出了那一团柔软的形状,浑圆,饱满,好似要呼之欲出般......   他只觉呼吸微沉。   趴在榻上的赵瑶,觉着不说些什么,实在是尴尬无比,所以她故作豪气地耸耸肩:“怎么样,本公主还算是个美人吧?”   姬忽漆黑的眸子盯着那处,好一会儿,才从鼻尖发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音:“嗯。”   赵瑶皱眉,他这是什么表情,难道她不好看?沉思了会儿,豁然开朗了,他还是个孩子,自然不懂欣赏她这样的成熟美了。   转头看着认真上药的姬忽,她似想起了什么:“我听宫中人说,你弟弟封了君,说不久以后周王就要派人接你回国了,这是真的?”   正在抹药的他,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:“姐姐,若是真的,我能回去,你还愿不愿意随我回周国?”   “这......”   他微垂了眼帘,声音轻不可闻:“姐姐,当时在猎场你答得毫不犹豫,不过半月之久,你就.......”   “我,我这不是没办法嘛,要是能,我当然愿意啦。”这样就不用嫁给秦国太子了。   “真的?”他眼眸瞬亮,言辞之中,压抑不住的欣喜。   她点头:“嗯嗯。”这小子嘛,就是只漂亮的又龇牙咧嘴的小兽,得顺着毛,才能治得妥妥的,这不,他多安静多乖巧啊。   “不过.......”   哎,又怎么了?   姬忽眼眸瞬冷,毫不掩饰他的厌恶:“哼,恐怕那老东西还不舍得放我走,会千方百计地留我在秦国!前几日,那老东西就......”   哦,他说的是她逃跑出宫,在墙边偷听到侍卫谈话的那日吧。   赵瑶还是不解:“可是,若是周王派人接你回去,大王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啊。”作为质子,也不是没有赎回的可能。   姬忽继续抹着她背上的伤口,动作轻柔呵护,与他冰冷的语调截然相反:“有一办法,联姻,让我娶了秦国公主。大王那日就说了,到时他可以借公主怀有子嗣为由,不得远行,顺便将我这个公主的夫君也留在秦国。”   “那你可会娶......”   一出口,赵瑶也很诧异,她怎么会脱口而出问了这样的话呢?   轻瞥了眼她闷闷的神情,他嘴角轻勾:“姐姐,药上好了。”   他清润的一句,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抽了回来,她点头:“嗯,那就好了。”   但是没有想到,接下去姬忽坐起了身,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间,掀开了盖着的厚厚被子,顺势就要往她腿间探去。   赵瑶尴尬地红了脸,伸手就要去抓回被子:“好了,这里没你的事情了,你回去吧。”   姬忽眨着无辜的双眼:“可是......”他极为轻柔地戳了下她受伤的腿间,含笑提醒着她,“姐姐,这里,还没有上药呢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几几总算出现了~ ☆、第十四章   “这里不用你来!”   姬忽低头,看着手上再次被扯回去的被子,轻轻笑了,微挑秀眉:“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,是害羞了。”   蜷在被窝中的赵瑶浑身一怔,他那样漫不经心又饱含讥讽的语气,却让她有了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感,烧得她脸颊发烫。   若是上药了,自然就要看到那里,她....当然会害羞了!   从被中探出脑袋,赵瑶说得从容淡定,只有天知道她内心的起伏:“咳咳,我会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的。”   这一次,姬忽没有说话,乖巧地点头,从榻上起身了。   可没走几步,他突然停住了脚步,赵瑶那颗刚定下了的心又悬了起来。   见了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,他抿嘴耻笑:“姐姐,难道我会吃人不成?”狭长的凤眸一转,尽是流光溢彩,他恍然大悟,“哦,是了,姐姐是怕我出去后宣扬,是也不是?”   回答他的,只是她从鼻尖哼出的声音。   “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,既然姐姐不愿,我自是不会透露一言半语的。”   她轻声哼哼,这才像是人说的话嘛。   “可是.....”   “又怎么了?”   姬忽颇为为难,漂亮的嘴角,在不经意间弯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:“就算我不说,奴隶也看到了我从姐姐宫中出来,然后姐姐那里就受伤了,你说,宫中人会怎么传.......”   嘭。   他的话语未尽,迎面就飞来了一个枕头。   “呸,谁敢乱嚼舌根?”赵瑶不信这个邪了,“这宫还不是我说了算,只要管好了奴隶的嘴巴,哪还会有什么流言传出?”   大不了,再用恶公主的形象,还怕管不了?   他摇头苦笑,弯腰捡起了枕头:“姐姐真以为是这样?若是真能管得了,那太子又怎会怀疑是姐姐害死了太子妃呢?这其中,就有奴隶的一份功劳。”  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,何况是人心呢?   宫闱之中,本就没有什么秘密,就连她那几日来他宫里的事,也被大王知道得一清二楚。无非是这其中牵扯到赵国,牵扯到未来太子妃,更牵扯到了太子的颜面,大王才没有追究。   提到了害死太子妃之事,赵瑶的心头一滞,沉甸甸的,仿若重石压身。想想那日赵迁能轻而易举拿到她藏着的帕子,就知这寝宫中的奴隶,是真正听命于谁的了。   姬忽眼神复杂,姐姐她,果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,根本不知宫中是个怎样的地方啊。   他走到了她的塌边,半跪着,趁着她不注意,将枕头塞在了她的肚子下。   趴着的赵瑶突然感觉臀//部被垫高了,这样的姿势,她是又惊又羞,用力推开他按住她双腿的大手:“你干什么!”无奈他手劲奇大,扣着的又是紧要的关节,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。   “姐姐,我伺候过很多女人,见过不少女人那里受伤。”   懒得听他的鬼话,赵瑶准备张口就喊,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,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着:“若不及时处理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  赵瑶微愣,也有些被吓到了:“会怎样?”大着舌头,小心翼翼地问出口,“总不至于不孕吧?”   “那是不会,只是日后行欢的话,恐怕有所不便......”   “什么?”还会影响以后的性/福?   姬忽抬眸,紧紧地凝着她:“我很担心姐姐,所以.......”他几近哀求地说道,“我只看一眼,一眼就好,只要姐姐没事,我马上就走,好不好?”   “这.....”说不动摇是假,可毕竟是那里私/密的地方......   就在赵瑶左右徘徊之际,姬忽早已坐到了她的腿间,握住了她的一只脚踝,轻轻松松地拉开了她紧闭着的双腿。   赵瑶惊呼,双脚乱踢着:“干什么,谁准你这样的,你走开!”   他哪里肯听?利索地掀开被子,半伏在她身上,一手托起了她的细腰,另一手暧昧地搭在她亵裤的边缘。他闷闷地说:“我们是姐弟,姐姐无需害羞,再说,姐姐也看过我啊。”   呃,这也是事实,她看了他,让他看下,也无可厚非,是这个道理吧?   瞬时,她的气焰软了不少。   但是搭在亵裤的手指,不知为何,她觉得灼热异常。她甚至相信,只要这家伙动动他修长的手指,她就要在他面前光屁/股了。   不成,她得想办法!   而下一刻,还未来得及反抗的赵瑶,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亵裤被褪下的声音,她瞪大了双眼,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来。   纯白的亵裤缓缓地褪下,落到膝盖处,姬忽的目光紧锁着在冰冷空气中瑟瑟颤抖的圆润翘/臀,他瞳孔一缩,只觉呼吸也沉重了些许。屏退了这些杂念,他的手轻柔地分开她的臀/瓣,直探幽境。   赵瑶感觉双/臀被他握着,无尽的羞意涌了上来,但又想着当着姬忽也是如此,这才稍稍平复了不少。   但是臀/瓣被分开时,她浑身止不住地轻颤。   他的目光挪到了那处,手指拨开了花/瓣,查看伤势。忽然感受到了花/朵猛然收缩,心中轻笑,身体是最诚实的,她在紧张了。   那根细长的手指游走着,还有他温热的呼吸,暖暖地包围着她。一想到他那张美丽的容颜就在她的腿间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里,她的身躯好似在燃烧一般,滚烫异常。   赵瑶趴在被中,拼命咬着双唇不发出奇怪的声音。到了后来,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,尤其是好像感觉到腿间涌出了股湿/热的东西.......   要死,她是个正常女人,被碰了有反应是正常的,但这也太尴尬了!   不成,得想些恶心的东西转移注意力。   嗯,她后面是个猪头,浑身长毛.....不对,还不够恶心,她身后是一堆堆米田共,金光闪闪,散发着恶臭,对,还有人在津津有味地吃着........   把她从幻想中抽回的,是姬忽平静如水的声音:“撕裂了。”   撕裂.....赵瑶顿住,一听就觉得很严重......   毕竟这现在是她的身体了,紧张是在所难免的,她回头赶忙问道:“那怎么办?”   他柔声安慰:“姐姐别慌,上了药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   此时的赵瑶,没了胡思乱想,一心一意当起了听话的病人,趴在榻上是一动不动:“哦哦,那赶紧的。”   大概是担忧着撕裂二字,赵瑶浑身僵硬,也忘了反抗,任凭姬忽为她上药,想想那里还没巴掌大,尴尬也只是一会儿的事。但是,怎么过了这么久,还没好?   “还没好吗?”   他低着头,含糊地应着:“嗯,里面也受伤了。”拿过瓶子,扣了一大块药膏,盯着她的腿间,眸中现过幽光,他微哑着声音说道,“姐姐,可能有点疼。”   然后,将沾着膏药的手指,一寸一寸挤入她的体内。   直至碰处到了那层阻碍后,他突然停手了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,都说赵国公主荒淫无道,怎么还是......   “嘶,好疼啊。”   这一声后,姬忽平复了心情,赶紧抽出了手指。   赵瑶转过身来,本想抱怨他太过粗鲁,但看到了他手上沾染的血迹时,吓得脸色一白:“出....出血了......难道里面伤得这么严重?”   他一愣,神情古怪地看着她,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还是处子吗?   “你这是什么表情,快上药啊,要是这药不够好,我让人再取就是了,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病根!”赵瑶厉声催促着,生怕错过了治疗的时机。   他强忍下想笑的冲动,一个劲地‘是是是’。   涂完了药膏后,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着:“姐姐怎么会弄成这样?”   赵瑶很是尴尬,半天也只是‘呃呃’地发声。   也难怪他会好奇了,一般人,受伤也不会在那里啊,可又不能真的和盘托出。她眼珠飞快地转着,干笑着重复了变:“是啊,怎么会受伤的呢?”   瞥了眼等待着答案的姬忽,她不由吞了口水,当然不能说和半人半蛇的公子歧玩秋千出了这事,嗯.......要不还是用公主的恶名吧,对了,就这个好。   赵瑶抓过被子盖在身上,以极其轻松的口吻说道:“本公主生性风流,当然是和奴隶大战,这些是光荣负伤的印记,怎么样,不错吧?”   说完,她在心头小小无奈了把,这年头果然是这样,别人装处,她只好装经验丰富了。   “和奴隶.....”姬忽纤长的羽睫微颤,连声音,都有些嘶哑了,“是那个叫阿错的奴隶吗?”   嗯,和阿错又有什么关系?   赵瑶也不说话,卷过了被子,团成一团,小心地不压到背上的伤口,慢慢地坐起身来。   而这份沉默,在姬忽看来,就是承认她腿间的伤就是阿错所为,霎时,他眯起了双眼,薄薄的双唇紧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线条。   “姐姐........”   “嗯?”她正在卷着被子,低头随口应了。   “我也想伺候姐姐一回。”   这时赵瑶感觉到了异样,猛地抬头:“你.....”那个‘你’字未完,她只觉迎面袭来一股力道,眨眼之间,他已轻轻松松地,连人带被地把她压倒在身下。   所幸背后是厚厚的被子,没有碰到伤口。   就在她想用力推开他时,他已抢先一步,覆身而下,精准地扣住了她所有能反抗的关节,目光卓然地盯着慌乱的她,他温柔哄道:“姐姐别怕,会很舒服的。”   “我没怕!”   被一个性无能的小子压着,她又什么可怕的?   他莞尔笑了:“不怕,就好。”接着,他双手一动,迅速地扯开了她身上裹着的被子,还没等她惊呼出声,他已抓住了她乱动的脚踝。   “姬忽?”   要伺候女人,办法有的是,直接粗鲁地从腿间开始,那是最为低级的手段,只有奴隶才会如此。   可这里,就是那个叫阿错的奴隶碰触过的地方,所以.......   他拉开了她的脚踝,让那朵瑟瑟发抖的花/朵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眼前,他双眼通红地盯着那处,许久许久。   赵瑶蹬着双脚:“你放......”   姬忽也在那时抬头了,通明的烛火中,那双漂亮的眼已染上了浓烈的欲/火,似有猛兽浮现,要将她结结实实地吞噬腹中。   “姐姐这里.....那个奴隶也碰过吧?”他的声音,依旧清润,只是已掩盖不住欲/望来袭的暗哑。   然后,他俯身,伸出了小舌......   “呜呜呜!”   那条小舌灵活地在花-间游走,手法熟练,每一处褶皱都被他温柔以待,半响后,他的动作慢了下来。   赵瑶大口地喘气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双手拼命地揪着被子:“你疯了啊!快停下!快停下!”若再不停手,她真的会......   姬忽不为所动,他手指轻柔地拨开花朵,含住了那颗晶莹的珍珠,以最快的速度挑起了她内心最深的欲-望。不一会儿,花间就溢出了透亮的液体。   伴随着淫靡的滋滋水声,他含糊地呢喃着:“姐姐.....姐姐......”   从未有过的刺激席卷而来,她抓着被子全力抵抗着,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,到了嘴边,她求救的只有:“阿错!阿错快来!”   姬忽的动作突然一顿,迷离的目光也渐渐多了些清明。   殿外的阿错听到了‘救命’二字,也不管其他,就冲了进来。隔着层层幔莎,即便看不真切,也能隐约窥探其一——塌上的公主衣衫尽褪,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中,并以暧昧的姿态张开双腿,而公子忽伏着身子,正在亲吻着那里.......   阿错眼眸黯淡,立刻低垂了头,正打算安静地退到殿外。   “阿错!”赵瑶唤住了他,“你过来!”   阿错提起的步子忽然迈不开了,刚想回身时,姬忽慢慢地起身,冷眼扫过,眸中浮现了冷诡的光芒。他舔着双唇,莞尔勾起了冷笑的弧度:“贱奴,你敢进来?”   被勒令的阿错,自卑又沉默地站在原地,他是公主的奴隶,但也不得不听公子的,因为在秦宫,谁人都知公子忽在大王心中的地位。   趁着姬忽说话之际,赵瑶提起一脚狠狠地踢开了他,力道之大,让他呆呆地愣在了那里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。   “姐姐......”   经历了刚才的一出,赵瑶没好气地骂道:“滚开!”   他半坐在塌边,仅用一手支撑着,扬起头,怔怔地望着她:“姐姐生气了......姐姐生气,可是,为什么呢?是因为他,他看到了?”   那个‘他’,赵瑶深知指的是阿错,她冷着脸,穿好了衣物,强忍着腿间的疼痛,从榻上起来,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:“你可以回去了,以后没事,别来了。”   姬忽心中慌乱,飞快地伸手抓住她的衣角:“姐姐!”   “放手!”用力推开他,但是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,赵瑶‘嘶’了声,立刻收回了力道。   而这下,姬忽从榻上重重跌落,衣衫乱作一团,狼狈不堪。随着嘭的一声,他的后背撞到了屏风,疼着闷哼作响。   他倔强地咬着嘴唇,不发出任何声音,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中,已是雾气弥漫。   赵瑶想过要去安慰的,但一想到方才的那些,她仅有的同情心也消息殆尽了,提步就走。   “姐姐.....”他低垂着头,低沉的声音,都变得有些不像他了。   他扬起的美丽容颜中,写满了纯净,如同他清澈的双眼,带着不解,带着困惑:“为什么.....我喜欢姐姐,想伺候姐姐,有什么不对吗?”   他竟是这样想的.....   或许在他的理解中,喜欢一人,就会用自己的全部去讨那人的欢心,就如同想博得主人欢心的小兽,用他的方式诠释着一种叫做喜欢的感情......   可是,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被分开双腿,强行接受那所谓的喜欢。而姬忽,显然没有明白这点。此时赵瑶也没了那股怒意,摆手:“你回去吧。”她尽量平静了语气说着。   回去?   这两字深深击中了他。   姬忽慢慢地靠着屏风起来,也不顾背后的痛意,他直勾勾地盯着赵瑶,将满腹委屈倾泻而出:“为什么?换作是那个低贱的男奴就可以伺候姐姐,为什么我就不可以?!”   他泛红了双眼,一通吼完,飞快地跑出了寝间。   而这回,换作赵瑶神情震撼地站在那里了:“忽他是不是......”她心底涌上了一个荒唐的念头,忽是不是对她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本来我还想写女主很淫乱啊巴拉巴垃的   忽然发现还是这样喜感的   哈哈哈,女主是处,然后,处女膜被男主的手指戳破了!!!!!   鲜红红的手指,喵了个呜~ ☆、第十五章   “何人在此?”   一到夜晚,内宫门禁森严,尤其是公子歧无故失踪后,大王已下令严加追查。所以当侍卫隐约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时,便下意识地高声喝来。   这一声后,那人还是没有回答。   信阳君上前几步,下意识地警惕起来:“派人去看看。”   “是!”两个侍卫得令,刚跨步出去时,那个隐在夜色中的人也慢慢走了出来,一身华丽黑色宫服,虽有些凌乱,但俊美的容颜还是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是公子忽。   只是公子忽好似.....神情恍惚啊,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。   信阳君淡淡地扫了一眼,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,随意地摆手,挑选了两个侍卫:“你们护送公子回宫。”   “君上请留步!”姬忽抬头,突然唤住了他。   这几日忙到心力交瘁的信阳君,显然没了好心情,他只想快些找到儿子,根本不想把时间耗在姬忽的身上,他好不留情地丢下一句:“本君今日不会宠幸你的,你回去吧!”   周围的侍卫都暗自偷笑。   姬忽眸光瞬冷,在宽袖下的双手不可遏止地攒紧,咯咯作响。片刻之后,他压抑了这股怒意,在唇边挤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,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信阳君。   侍卫们都很是不解,他们常年在宫中,也听闻了不少香艳的趣事,这公子忽不仅颇得大王欢心,连信阳君也是另眼相看,甚至有时还传出他们一同召幸公子忽这样的流言。   作为质子,要想在秦国活命,攀附权贵属正常。但是他们坚定地认为,今日公子忽走的这步棋是行不通的,因为比起男色来,信阳君更关心他唯一的儿子的命。   所以,姬忽是在所有人等着看好戏的心情中,走向信阳君的。   他靠得又近了些,举起了手,在信阳君厌恶的眼神中,他那只握紧的手忽然松开了:“君上,可认得此物?”   “这是.......是.......”信阳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。   他微微扯起嘴角,极为恭敬地行礼,顺从地要随着侍卫准备回宫了,还没迈开几步,信阳君略带急迫的声音就传来了:“站住!”   侍卫们的好奇心大起,这公子忽到底做了什么,三言两语的让君上回心转意了,而更让他们好奇的是,君上又下了一道命令:“你们不准跟去,全都留在原地待命!”   姬忽伸手,做了个‘请’的动作:“君上先行。”   信阳君也毫不客气,轻甩宽袖后大步走在前面,许是藏有心事,他的步子快而凌乱,这条冗长的宫道,不过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。   这座寝宫是没有侍卫的。即使是奴隶,也是些只会做事的哑奴,信阳君很明白这点,所以他一踏入后,便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压抑着的话:“歧儿在哪里!”   他不答,只用目光,平静如水地看着神色焦急的信阳君,不冷不热地笑了:“没想到,君上还是个慈父啊。”   谁能想到,这样为儿担忧的慈父,会和大王一起对他百般□,在他身上肆意地寻欢呢?   而那个让他永生不能忘记的是,这个在秦国素有儒雅美名的信阳君,向大王进献了一根长有倒刺的棍子,并且含笑着对大王说过——不听话的小东西,那就想办法让他听话。   对于他的讥讽,信阳君全无耐心,干脆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,五指慢慢收拢的力道,看着他的面上浮现了异样的红色时,才问:“说,我儿到底在哪里!”   姬忽眯起了眼,嘴角轻蔑地闪过一抹冷笑。   若他从前是信阳君口中不听话的小东西,那么现在,这人在他眼前,就是不知好歹的老家伙!   “君上,怎么不继续动手了?”   掐在脖子上的手有了一瞬的僵硬。   他弯起了眼角,笑得无邪:“哦,是了,我若死了,公子歧也就找不到了。”这时,脖子上的那只手才彻底松开了,只是在离开前,还不忘重重使了一把力道。   嘭的一声。   他的身子不住地往后,极为不巧地撞到了香炉的一角。后背的那个地方,方才刚撞上了屏风,现在疼意如野火燎原般袭来,深呼吸了好几次,才勉强能撑住。   信阳君的心思全在他的儿上,根本不管姬忽的死活:“你说歧儿在你手上,本君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?”   “不相信吗?”他反问。   那块玉佩就可以说明一切了,信阳君是相信的,否则又何必支开侍卫独自前来,毕竟公子歧是他的独子,即便是冒险,也会前来一试的。  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啊。   可惜,他从来没有尝到过,他有的亲人只是把他像礼物一样送到秦国,任人□践踏。   “说!你到底想要什么!”信阳君没了耐心,不想再和他做口舌之争,什么都比不上歧的命重要,他决意摊牌。   姬忽慢慢地抬头,笑得如沐春风:“我要的东西,只有君上能给。”瞬时,他收敛笑意,凤眸微眯,闪着精湛而锐利的目光,那样的神情,有如一只展翅的鹰,贪婪地索要食物,“我要一张宫中密道分布图。”   密道分布图?那样的东西,怎能给与他人?   信阳君也不顾得一惯的优雅仪态,破口大骂:“混账!”转念又想,他知歧的下落,这才压平了怒意,但语气依旧是傲慢,“那图只有大王才能过目,本君又怎会知晓?”   “是吗?”   信阳君还是冷哼,似在无言地宣告他的可笑。   姬忽望着他,说得轻描淡写,浑然不把他接下去的话当作一回事:“一个想取大王而代之的人,怎会连小小的密道分布图都没有?”   这些年来,他躺在他们兄弟身下,早把他们的心性摸了个透彻。   大王是淫,不管男人女人,只要是漂亮的东西他都爱,可信阳君不同,他每一次占有自己的身体,那都不是为了欲望,而是只是纯粹的发泄。   当时他不明白,为何一个不明白不喜男色的人,会强迫着自己。后来当大王的赏赐,加官,封爵,一次次地和信阳君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时,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   大王昏庸无能,但却极度自负,不喜有人唱着反调,而这个似乎与大王志同道合的异母弟弟信阳君,就显得可爱多了。   由于大王的过分宠幸,还导致了秦国朝堂已分成了太子一派,和信阳君一派。像信阳君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,距王位不过几步,他怎会不作他想?   “你......你说什么.......”   姬忽神色淡然,静静等候着信阳君怎样为他自己辩驳。   也不知是敬佩还是害怕了,在暗地中经营多年的信阳君,人前,从未暴露一丝一毫他的野心过,但是这个少年,居然这样直接地道了出来!   不会,不会的,这一定是巧合!   可是姬忽的眼神,太过冷静,太过镇定了,让他不得不否决了那个想法。毕竟在宫中混迹了多年,不一会儿,他就平复了心情,至少面上看来,丝毫无异样。   “你要那东西何用?”   他道:“君上聪明过人,怎的不知寄人篱下不如狗的道理?”   信阳君点头:“三日后,你要的东西会送来。”若只是用来逃走,那也无大碍,到时他逃出宫,派人追杀就成了。   “到时忽也会遵守诺言。”   此时他们的协议已达成了,姬忽拍拍手,命哑奴送送信阳君。   信阳君没作逗留,离开时,他神色复杂地审视了他一眼,这个姬忽,怕已不是那个在他身下婉转承/欢的少年了。   不过片刻,这个寝宫又恢复了安静。   姬忽取了一个精致的盒子,往香炉加了一勺,顿时,一缕烟火从炉中袅袅升起,他的双眸盯着那浮动的烟火,溢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来。   对付信阳君,他居然要利用他最不堪的回忆来。   “三日后,真是个好日子啊......”   那是周国每年派遣使者朝贡的日子。   正在沉思之际,脚边扑通一声,姬忽头也不抬也知是谁,动动手指后,那个被他称为哑奴的男奴轻声开口了:“公子,要是拿到了图,可会将公子歧的下落如实相告?”   “为何不会?”   哑奴愕然。   “让信阳君看到他最为自豪的儿子,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,岂不是很有意思?”姬忽说的时候带着笑,似乎心情颇好,“有时候要毁了一个人,实在不需见血。”   哑奴低头,小心翼翼地问着:“公子,为何不对大王动用禁术,这样一来,公主岂不是......”早就能逃脱大王的鹰爪了?毕竟擒贼先擒王的道路,哪怕他身为奴隶,他还是知道一点的。   “对付大王,我的力量还不够。”姬忽摇头说道。   他的眼眸随着那猩红的火苗,也深邃了起来:“何况对付大王了又如何,他毕竟是秦国之主,到时必定会引来高人异士相助,我反而得不偿失。公子歧.......正好。”   更何况,只是把大王变成怪物,岂不是太他便宜了?   说起大王,他忽然想到了什么:“对了,大王近来是不是病情加重了?”   “是,大王听信了个新来的巫医,相信饮用纯净处子之血,可以药到病除。”哑奴如实道来。   姬忽想了会儿,突然扬起了嘴角,眸子满是涌动的血腥:“我刚才的话说错了,有时候讨厌一个人,还是需要流点血的。”这样,讨厌的人不在了,你在乎的人才会注意到,还有一个你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然后,有人要倒霉了。。。。。 ☆、第十六章   近日来,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。   其一是周国使臣来朝。按照往年惯例,大王会举办隆重的宴会欢迎使臣,以此昭告天下秦国国威,但是因为发生了第二件大事,这个仪式被迫取消了。因为大王病了。   不少大臣都在背后窃窃私语着,大王的病来得真是时候,若到时在宫宴上,文武百官皆在,有些话大王即使想含糊过去也不能了。   比如这位年迈周臣说的:“大王,微臣此次出访前,我王特意交代了一事,望大王念着两国盟约在前,允微臣接公子回国。”   靠在虎皮暖榻上的大王,缓缓睁开了混沌的双眼,手中晃着酒樽,不冷不淡地应了声。   “请大王恩准!”周臣出列,再次谏言。   半伏在大王腿上的郑姬轻轻笑了,半嗔半怒地夺了大王手中的酒樽,柔弱无骨似地贴了过去,笑得风情万种:“大王,巫医交代过,不可饮酒的。”   大王心情颇好,不顾旁人地捏了捏郑姬的翘臀,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,才睁眼看着列下那个胡须发白、振振有词的周臣。他皱了眉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爱卿所言极是啊。”   “多谢.......”   “哎,慢着,寡人的话还没说话呢。”   正在品酒的姬忽,以樽挡面,微微勾起嘴角,溢出了一记冷笑,他酒知道,这个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放手的。接下去的,应该会提起.......   “既然公子之弟也已封君了,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。正好,寡人膝下有一公主,对公子忽情有独钟,不如寡人今日就赐婚,爱卿以为如何?”   姬忽放下了酒樽,心中轻哼,果然,不出他所料。   周臣顿时不知如何回答:“这.....大王这.....”   话还未说完,在位上的大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一旁的郑姬赶忙拿出帕子,当大王接过帕子擦拭了嘴后,愕然发现帕子已被鲜红染红了一块。   “血!有血!”   也不知是谁喊了这句,下一刻,殿内的大臣都慌乱了起来,早将那个站着的周臣忘在了脑后。   那个周臣有些茫然,直至在这些混乱的声音听到了轻微的一声‘马将军’后,他才醒悟了过来,回到了他的位置上:“公子有何吩咐?”   姬忽眼神冰冷地望着高位上那个呕血的秦王,说道:“我们是周人,那是秦王的大王,我们只需旁观就好。”免得,落人口舌。   “是。”马将军应了,而后伏低了身子,神色严肃地低声问着,“公子,老臣这次前来带了不少人马,不如老臣趁夜带走公子?”   “不,现在还不到时候。”   他的双眸,锐利得好似要在大王的身上盯出洞来,他还没有亲眼看着那人死呢,又怎能一走了之?   趁人不备,姬忽迅速把袖中藏着的东西塞到了马将军手上,知道马将军定有疑惑,他抢先一步嘘声阻止:“什么都别问,五日之后,按照上面的指示做。”   虽不知那是什么,但马将军也知这东西的分量,郑重地点头接下了。   这时,在巫医的治疗下,大王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,靠在软榻上也能说话了:“把.....东西拿来。”郑姬心领神会,立刻拍手,一个女奴脸色苍白地端着托盘进来,当郑姬接过那只莹白的玉杯时,马将军才看清了里面盛的是什么。   不是什么琼浆玉露,也不是什么名贵药酒,而是.....鲜血。   姬忽扫了眼震惊的马将军,面无表情地解释道:“那是人血,还是处子之血。”   “可这......”也太荒唐了。   “大王的病久治不愈,便相信了一个巫医所言,饮用纯净的处子之血,不仅能药到病除,还能延年益寿。”   即便姬忽再轻描淡写,马将军还是不敢相信,这就是让周人饱受欺辱的秦国之主,竟然是这样一个昏庸残暴的人?   而让他更不敢相信的是,方才还口口声声说那是秦国大王,与他们周人毫无干系的公子,居然从位中出列,微笑着关心起秦王的病情来了?   “大王身系万民,万望保重龙体。”   大王边咳嗽边笑着:“呵呵,想不到忽竟如此在乎寡人。”   姬忽飞快地掩饰了眼中的异样,微扬了嘴角,笑道:“听说大王寻得了一个妙方,可用人血治病。”   这些天来,大臣们没少上奏,大王以为姬忽也是来谏言的,微敛了笑意,心中有所不悦,给一旁跪着的巫医使了个眼色,让巫医解释一番。   那巫医磕了个头后,一板一眼地说道:“古书有言,纯净处子之血,有精神气血,延年益寿......”   “哦,那为何大王的病,久久未能康健?”   “这......”巫医咂舌了。   毕竟是自己的身子,大王对此事也上心了,冷冷地看向巫医。   “大王......这......古书上.......”   巫医正吓得浑身打颤,结结巴巴地乱说一通时,姬忽却笑着帮他解了围:“也许是巫医误解了古书的意思,这处子并非指女子,也可指男子呢?”   大王皱眉重复了遍:“男子?”   那巫医飞快地转着眼珠,猛地抬头,连连应和:“是是,大王,是微臣愚蠢,不解古书要义。好在公子慧眼识珠,否则耽误了大王的病情,微臣真是罪该万死!”   “嗯,那就去办吧,挑些模样好的,身子又干净的。”   等大王下了令后,巫医这才轻了口气,顿觉捡回了半条命。他小心地瞄了眼姬忽,心中想着,有个公子作挡箭牌,到时即便真发生了什么,大王也不会治罪于他了。   关乎大王的病情,侍卫们领命后立刻去办。   大臣们虽觉此举荒唐,却也无可奈何,不过是各宫献上几个男奴,至多也是死几个罢了,无伤大雅。侍卫们也是如此想的。   不过大王提出的处子要求太过严苛,侍卫们只求完成任务,只找些了模样好看的,即便如此,到了赵国公主的寝宫要人时,也遇到了不小的波折——公主不允。   正在榻上养伤的赵瑶,一听女奴阿容的来报,毫不犹豫地回绝了:“不准,我宫中的人,大王怎能说要就要?大王要喝人血,为何不用他秦国的男奴?”   那些侍卫说是要模样清秀的男奴,她宫中合适的人选,就只有阿错了。   阿容神色慌张,也不顾身份之别,扑通跪倒再地,抓住了赵瑶的衣角,恳求道:“公主,千万不能交出阿错!大王他.......他.......”之后的,她不敢再说了。   赵瑶是明白阿容的意思的,那大王是怎样的人,看姬忽当时受的伤就知道了,若是交了出去,后果是不堪设想。   可她也明白,违背大王命令不交人的话,要不就当作无能为力.......   沉思之际,一记清冽的声音传来了:“公主。”   还是阿容先开了口,道出了来人:“阿错,你怎么来了?”她记得侍卫来时,就让阿错先找个地方躲好的。突然,她的心头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,难道他是想......   “公主,我去。”阿错微低着头,说道。   “不可!”赵瑶直接否决了,“要是去了,你的小命可能不保!”   阿错微红了脸,低垂的清润双眸,这一刻闪现着一种叫做固执的东西:“我......不想让公主为难......”   他的话,几乎细若微闻,在赵瑶的心中,却是无比沉重。   或许在旁人的眼中,大王不过是要个男奴的血罢了,能被选中的男奴,是何等的荣耀,怎么还会如她这般扭捏着不肯呢?   其实她有想过,不管他们是生是死,她不是什么伟人,不需要为他们做什么。如今整个赵国都要依附秦国,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妥协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   但是就在她闪过放弃的念头时,阿错出现了。他的一席话,都让觉着自惭形溃,心中那点浇灭了的良心,也适时地苏醒了。   赵瑶打定了主意:“你若要去,那我陪你一起去,也许大王会念在两国联盟的份上,不会选中你。”随后掀开了被子,下榻,刚走上了几步,腿间的疼意缓缓浮现,她‘嘶’地倒吸了声。   “公主没事吧?”   相比阿容,还是离赵瑶较远的阿错先行一步,扶住了她。   赵瑶也没在乎这些,摆手说道:“没事,我们快走吧。”总不能告诉他们,那里火辣辣地疼吧,眼下,还是先把阿错的事解决吧。   跟随着侍卫到了大殿,阉奴谄笑着上前带走了阿错,赵瑶想再上前一步时,守殿的侍卫放下了长戟:“公主,止步。”   “我想见大王,劳烦通报一声。”这话,是对着阉奴说的。   “是是是。”阉奴连连点头。   好在殿门大开,在外也能看到点动静。   那阉奴引着阿错入内,与其他男奴站成一排,然后磕头行礼了:“大王,男奴已全都带到了。”   大王满意地点头,由着郑姬搀扶缓缓地从阶梯上走来:“都抬起头来,让寡人瞧瞧。”然后认真打量着每个男奴,不时地和郑姬说笑着交换意见。   趁着大王心情不错,阉奴小声地说道:“大王,赵国公主她......”而后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,犯不着为了一个公主,得罪了大王。   正在饮酒的姬忽,听到了‘赵国公主’几字,他放下了酒樽,朝着殿门的方向望去。视线交汇的那瞬,他见到了她眼中的担忧,他心头的欣喜完全在这股眼神中慢慢变冷,不由地嘴角微勾,轻轻笑了,她来,是因为那个叫阿错的奴隶吧?   “大王,微臣身子抱恙,想先行告退。”   “嗯,去吧。”大王巴不得姬忽离开,这样周国使臣提及的那事可以暂且不谈。   姬忽恭敬地起身时,飘给了郑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走出了大殿,轻手挥开了拦住赵瑶的几个侍卫,侍卫们齐齐撤走了长戟,但是还不忘提醒着:“公子,没有大王的命令,公主不得入内。”   “嗯,知道了。”   如此,侍卫们才领命撤到了一边。   姬忽慢步走到赵瑶面前,微微笑来:“姐姐怎么来了?”半响,他眨着双眼,可怜兮兮地轻声问着,“姐姐不说话,是还在生我的气?”   赵瑶起先不答,也不知如何回答,毕竟那日的事,她无法一下就释怀。但扪心自问,她对姬忽也不是恨,只是觉得这个弟弟做错了事,需要好好冷落一下罢了。   “姐姐.......”   他软软的声音,却将她的心底的防线,一点点地攻破了。   为了让他不做纠缠,赵瑶无奈,凶巴巴地甩下了一句:“先别说话!”没想到的是,他不但没有退却,反而满脸笑意。   真是......男人心,海底针........   “大王,臣妾觉着,这个男奴不错。”   殿内,郑姬的柔媚的笑声,将两人的心神都垃了回来,紧接着听到的是大王的应允:“嗯,那寡人就要饮这个男奴的血。”   “公主!快想想办法!”阿容浑身瘫软在地,哀求着赵瑶。   这下,连赵瑶呆在原地,是阿错,大王居然选了阿错!   赵瑶赶紧伸手,抓住了姬忽的,紧锁着眉问道:“大王会怎么饮?割开一个口子,还是......”   他神色淡漠,安静地道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:“自然是割喉饮血。”   割喉......那岂不是要阿错死?   这时,殿内的大王下了命令,两旁出列的侍卫扣住了阿错的肩膀,一人在他后膝处踢了一脚,迫使他跪下。阉奴已跪在阿错面前,端着玉杯,等待着从喉间流出的新鲜血液。   “嗯,开始吧。”   在侍卫还没按住他的脖子时,阿错转过了头。他是奴隶,从来不敢袒露任何心事,可现在,他觉着再不做些什么,就真的没有机会了。   阿错攒紧了双手,朝着赵瑶站着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,清澈如水的眼睛,满是温柔的笑意。   那一瞬,赵瑶只觉心头被什么砸中了,沉闷得透不过气来,不知不觉中,她抓着姬忽的手,也加重了力道。   姬忽淡淡地看着被掐红的手臂,低垂了眼帘,遮蔽了黯淡的神色,她在紧张,为那个奴隶紧张.......   “姬忽,你有办法的,是不是?”   姬忽不动,只低着头。   眼看着侍卫拿着的匕首离阿错越来越近,赵瑶也急了,开始胡言乱语了:“快救他,你有办法的,对不对?大王那么听你的话,只要你......”   “姐姐,你希望我去劝说大王吗?”他怔怔地望着她,狭长的凤眸氤氲弥漫,心尖,也开始止不住地压抑,“要劝说大王,我就必须要躺到大王身下,姐姐.......”   赵瑶知道这话伤了他,眼含歉意地松了手。   而当她转过身时,侍卫已经利索地割开了阿错的喉咙,他浑身痛得止不住地抽搐,汩汩的鲜血顺着那道口子顺流而出,只能发出单薄而嘶哑的声音:“呃.....呃......”   阿容悲痛地低声喊着:“阿错!”   赵瑶呆滞地站在原地,瞪大了双眼,动着双唇,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。阿错死了......真的死了.......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,那个说不愿她为难的少年,真的死了........   嘭。   饮完人血后的大王,做了个手势,侍卫们也一道放手,阿错的尸体重重地倒地了,撞出了一道闷响。   接着,耳边嗡嗡地响着,是大臣们的恭贺声,恭贺大王长命百岁,恭贺大王长乐无极.......还有阿容悲从中来的哭声.......   几个侍卫前来,神色为难地要阿容不得大哭,免得得罪了大王。   杀了人还不允人哭吗?   阿容含着泪的眼睛顿时红了,哭了会儿,胡乱地抹了泪。转身时,毫不经意地瞥到了姬忽嘴角,那抹残忍的笑意,她忽然愣住了身子,难道阿错的死.......   而让阿容最为震惊的是,下一刻,那个冷血的公子忽,竟然神色温柔地拉住了公主的手,放在手心慢慢地捂着,说道:“姐姐别伤心了。”   见她不为所动,姬忽捧着她的双手,温柔地呵着暖气,一瞬不瞬地望着她,不错过她的一丝神情:“姐姐......你就那么喜欢他吗?”语气之中,也有了微微的怒意。   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赵瑶摇摇头,无力地说道。   这种感情,无关喜欢,一个本来可以救下的人,现在死在了面前,这样巨大的落空,实在让她顿觉无力。   “那姐姐.......”   “我先回宫了。”   “姐姐!”姬忽追上了几步。   赵瑶停下了来,淡淡说道:“你若喜欢,还是可以来我宫里的。”大概是经历了死亡,她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。   姬忽一听,眼眸瞬亮,自然也就忽略了,某个角落里正有一双含恨的眼,直直地盯着他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本来想砍断的,分成两张。。。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  分开了,看起来不爽了   呜呜呜,瓦尊的是好人阿阿阿   哼,潜水的都是坏蛋!   =========   有亲指出了BUG,说阿错不是处的了,不能被选中~   我昨天就想了下,的确有,所以修改了下,加了一句话~    ☆、第十七章   听从巫医的建议,饮血过后需得好好休息一番,至此大王已无其他兴致,半阖了眼,淡淡地挥手:“都散了吧。”   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奴立刻驾起了舆,小心翼翼地抬着大王出了大殿。   在经过阿错死相凄惨的尸体时,大王厌恶地皱了眉,摆手召了过郑姬:“你来善后吧。”郑姬是他最为信任的宠姬,且颇有胆识,由她处理他最为放心。   郑姬含笑着应道:“是,臣妾明白了。”   满殿的大臣们,见大王已走,也纷纷跟随。不过片刻,这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了一具淌在鲜血中的尸体,再有就是几个神情麻木的奴隶。   这善后的事一直以来是郑姬在做,按照往日的惯例,为大王献身的奴隶可享有墓地,吩咐完奴隶完后,她才走出了大殿。   到了殿外,见许多大臣都围着姬忽,抱拳说着恭喜恭喜,郑姬笑问了一个侍卫。那侍卫恭敬地回道:“回禀夫人,大王刚将周国进献的奴隶全都赏给了公子忽。”   但凡进献的奴隶,都是上等货色,只供王室赏玩,大王此举真是大方啊。郑姬笑了,所以,那些大臣知公子忽在大王心中的地位,便上前巴结了。   “嗯,那我也该去。”   围绕着姬忽的大臣们,见大王最爱宠爱的郑姬来了,赶忙避让三尺,一番行礼后纷纷告退了,留下了郑姬和姬忽四目相对。   两人盯了会儿,还是郑姬笑着先开口了:“怎么,公子似乎不高兴?”   姬忽轻蔑地冷哼:“那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之口,何喜之有?”   这下大王的心思可谓人尽皆知了,就连那些平日最看他不顺的大臣也上前来了,真是令人作呕。   “是吗?我倒是觉得公子该高兴才是,毕竟刚去了个心头大患。”   这一句让姬忽回了心神,静静听着她接下去的话。   郑姬在嘴角挽起了一抹妩媚的笑,摇曳着身姿慢慢走近,眯起了那妖冶的双眼,轻声呵气:“想不到六国的第一公子为博心上人,还需要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呀。”   被戳到了痛处,姬忽冷冷地呵斥:“闭嘴!”   “是是是。”郑姬顺从地点头,散漫的神情中,那双眼明亮得出奇,“我来只是想提醒公子,我帮了公子不少,到了事成那日,可别忘了我要的东西。”   “这是自然。”姬忽沉声应了。  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,郑姬笑着离开了。   这时有女奴来报:“公子,大王赏的奴隶已在公子寝宫了。”   “嗯,那就回去吧。”大王赏赐的东西,即便不喜也要恭恭敬敬地接受,何况这次送来的周国奴隶,正得他心。   等他回宫时,所有的奴隶都身穿薄莎,跪地相迎。   那些奴隶都是周国精挑细选的,或媚或艳,或纯或净,模样各有特色,姬忽并未仔细观看,轻扫了眼后,他直接问道:“你们来秦国前,该知此行是为了什么吧?”   “我等致死不忘!”   马将军口中带来的人,其实就是这些看似弱不经风的奴隶。原本马将军的意思是,由着周国奴隶护着他逃出宫去,但是眼前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。   挥退了奴隶,姬忽吩咐了哑奴:“把东西取来。”片刻之后,他接过了哑奴手上盒子,打开一看后,毫不犹豫地取过旁边的匕首,在手掌割开了一道口子。   血顺着掌心慢慢流下,滴在盒中,而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,那安静躺在盒中的白玉渐渐地变成了鲜艳的红色,泛着莹润的光泽。   就在姬忽再次取过匕首,正准备在手心再下手时,哑奴哆嗦地劝道:“公子,不可再下去了!”   “不可,一定要让这它记住我的味道。”   他眯了眼,面不改色地又狠狠割了一刀,大颗大颗的血珠滴落,他的双眸紧紧盯着那块已变红了的白玉。不够,还不够。突然,他握紧了拳头,伤口被用力挤压着,血流得越发快了。   “公子,成了!”哑奴惊呼,也让姬忽松了口气。   从白玉中缓缓钻出了一只雪色小虫,仰着小脑袋,好奇地吱吱着。   姬忽苍白的面上浮现了笑意,这不是一块白玉,而是附生在玉上的蛊虫,只有用鲜血来能引它出来。   他朝着小虫张开手掌,那小虫呜呜了几声,猛地跳了过来,张嘴贪婪地饮着血,滋滋地发出满足的响声。他微扬嘴角,笑得如沐春风:“真乖,小东西,待会儿带你见个人可好?你要好好地替我看守着她,不让任何人靠近她........”   嘶。   险些忘了,那小虫是有牙齿的,锋利地咬住了他掌心的肉。   他将手掌挪到了白玉上,轻轻驱赶着小虫入内,拿过一张咒符,心中默念了会儿。   霎时,那小虫被封印在玉中,而那块玉,已变成了通体发亮的血玉。   他动作轻柔地把那块玉放入盒子中,转身吩咐道:“我有事先出去下,若有人来,你知道怎么应付。”   “是,公子请放心。”哑奴知道指的是那些奴隶的事,神色严肃地应道。   他点头,然后带着盒子出去了。   在来到赵瑶寝宫之前,一路上他都在忐忑,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原谅他了,这个心结一直盘绕,到了后来,他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迈出了脚步。   宫中一片安静,唯有他嗒嗒嗒的走路声,在冰冷的青砖上回响。   由于公子忽这个特殊的身份,奴隶没多阻拦,通报了后就引着他入内。隔着很远,寝间里的赵瑶神伤的面容还是映入了他的眼帘,他清楚地听到了他双手握紧的声音。   突然他低低笑了,真是的,他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呢?   幔莎后的人慢慢起身了,拿过了案几上的一包东西,交到了跪在面前的女奴手中。赵瑶只觉每说一句话,都似耗用她所有的力气:“我是不能出宫的,阿容,你出去看看他吧。”   阿容低垂着头,一动不动。   赵瑶努力压下了溢出眼眶的泪,深呼了口气,哽咽着,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不堪:“他有没有什么.....家人,如果有........”   “公主,奴隶是没有家人的。”阿容抬头,神情麻木得恍若一具形行尸走肉,“公主就是他的家人。”   最后一句道尽时,赵瑶心头止不住地压抑,赶紧转身挥退了阿容。她怕再看到这样的阿容,她会不由地想起那个温柔羞涩的阿错,和那个无能的自己。   一阵脚步声消失后,她终于可以释放了所有的情绪。   姬忽沉默地站定,远远地看着那个轻声啜泣的赵瑶,在那一瞬,他的心底闪过了一丝懊悔,也许他不该设计杀了阿错。   所以他走得很轻,直至到了她身边,许久也不敢开口。   到了后来,还是赵瑶发现了他:“忽......你怎么来了?”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,厚重的鼻音让话听来很是古怪,这是姬忽第一次见到一个脸上哭得如此难看的女人.......   宫中的女人,即便是哭,也是梨花带雨,惹人怜爱,何曾有她这样得肆意放纵,这样得.........倾尽全力。   姬忽望着她的清澈双眸,也渐渐转为幽深。现在的他,除了心底的那丝抽疼外,再无一点的懊悔,他也想,那一天她会为了他这样。   “姐姐。”他的声音,沉闷又柔弱,“姐姐说过,我可以来的。”   他抱着盒子,低头规规矩矩地坐到塌边,不越雷池半步。   从当初那个喜欢粘着她撒娇的姬忽,到了现在这般小心翼翼,这让赵瑶愧疚不已,那些话到底是伤了他。伸手,还和从前一样,轻轻弹了他的脑门,在哭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:“嗯,我是你姐姐,你想什么时候来这里,就什么时候来。”   这次,他躲开了她的弹手,反而轻柔地握住她的手:“姐姐哭,是因为阿错吗?”他问得很轻很轻,仿佛这是一个禁忌,触碰不得。   赵瑶不答,但她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:“忽,我是不是很没用?我连我宫中的人都不能保住,要是我不是这么没用,或许.......”   姬忽轻言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:“大王做了选择,没人能保住他。”挪动了身子,缓缓地靠近,轻而强势地掰过了她的肩膀,柔声哄着,“姐姐不需自责,一切都是大王的错。”   大王......   大王的错.......   这几字不断地在她脑海盘旋,她双手抓紧枕头,面上的恨意可见一斑:“我要杀了大王!”而后她转头,目光明亮地看着姬忽,“忽,你说过的,要杀大王,现在我同你一样。”   姬忽微敛的羽睫轻轻颤抖了几下,含糊地应了:“嗯。”   他不知该因自己脱罪庆幸,还是该感到悲哀,她那么含恨地想为阿错报仇,那人,不是大王,而是那个远在她天边,近在她眼前的自己。   赵瑶胡乱地抹了眼泪,也收拾好了心情,低头一看时,才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漆木盒子:“这是什么?”   在她好奇的目光中,他慢慢地打开:“送给姐姐的。”他睁开了一双澄澈分明的眼,像个献宝的孩子,努力地想讨好他喜欢的人。   “血色的.....玉?”   “姐姐那里受伤了,这不是普通的血玉,是宫中秘药,有化瘀的功效。”他小心地拿了出来,放到她手心,“放入体内,几天之后就会好了。”   赵瑶觉着很玄乎:“这....能行?”只是一块玉而已,能有这么大的功效?   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,姬忽又补充道:“宫中女子受伤后,都是用这个的。”见赵瑶不为所动,他有些生气了,不由拔高了声音,“难道姐姐不相信我?”   “没.......”   他轻哼一声后,作势要推倒赵瑶:“姐姐不信,我给姐姐试试就知了!”然后精准地扣住了她的脚踝。   她轻叹了声,揉揉他的发:“我什么时候说不信你了?只是觉着......”见他委屈地松开了手,她只好说道,“好好,日后你说的话,我都信,这总可以了吧?”   “当真?”   “嗯。”   他笑了,笑得很美。  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脸上浮现了一抹痛楚,赵瑶跟随着他望去时,见到了他流血不住的手掌,双眼微瞪:“这是怎么了?”   “那块血玉需要鲜血滋润......”   赵瑶呼吸一沉,心中百感交集,到了嘴边只化作最为普通的一句:“你怎么这么傻?”   “姐姐还关心我?”他苍白的面容上,又挤出了笑。   “我何时不关心你过了?”   赵瑶撕了她的衣物一角,在猎场时已为他包扎过数次,可谓驾轻就熟了,这次也不过片刻就处理完毕。完后,还嘱咐他:“一定找巫医看看。”   虽说那些巫医也不尽如意,但到底比她好多了。   “我会的。”   “你的伤口要快些处理,快些回去吧。”   姬忽微笑着点头,起身走了,几步之后他再也不想压抑,轻声问出了心头的那点执念:“姐姐......若有机会,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?”   他在心中想过千万种回答,甚至想过会是直接的拒绝,但是却想不到,回答他的,会是一片沉寂。   这样的沉寂,简直能把人逼疯!   猛然转身时,才知不是她不答,而是她还在想着阿错的死,根本不知在殿内,还有一个他在苦苦等待着她的答案。   “姐姐你有在听吗?”   “嗯,什么?”   姬忽扬起了笑,摇头:“没什么,姐姐记得用那块血玉。”而后,在赵瑶温和的应声中,迈着沉重的步子,一步步走出寝殿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啊呜,昨天去动物园了,所以么更新,对不住鸟~   啦啦啦,最爱美美的豹子,各种冷艳高贵的调子。   然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桌面变成豹子的,啊呜,好想写个兽人文是豹子的~   话说我很好奇,为毛都是马,斑马不能骑。。。。 ☆、第十八章   之后的几日,宫中风平浪静。   除了偶尔的神伤外,赵瑶的生活回到了起点。但当阿容轻声提醒着,今日要参加大王举办的宫宴时,她心底渐渐抚平了的内疚,再一次地燃烧了起来。   赵瑶断然拒绝:“我不去。”那个能回忆起阿错惨死的地方,她一丝一毫都不想去。   阿容低头:“是。”躬身退下时,殿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,紧接着,是奴隶是那声——武陵君到。   一听来的是赵迁,赵瑶微微蹙了眉,心底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。   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赵迁的这话,是对着殿内的奴隶说的。   不一会儿,殿内空荡荡的,再无他人。   站在不远处的赵迁,唇边含笑,一身青衣的他优雅得不可比拟。不同于公子歧的澄澈空灵,他的雅,带着浓烈的世俗气息,他的仪容,他的姿态,他的言语,甚至每一个细小的眼神,都让人相信眼前的这人是尊贵的王孙公子。   慢慢地走着,他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,然后,不紧不慢地看着她,亦如初见时那般的温柔目光:“今日大王设宴,瑶儿妹妹为何迟迟不梳妆打扮?”   赵瑶抬头,直直地盯着他,这人真是明知故问。大王那天饮血杀人的事情,整个秦宫皆知,他的耳目多着呢,怎么会不知道?   赵迁微弯嘴角,了然一笑:“呵呵,瑶儿妹妹若是为了那个奴隶的死,倒大可不必伤心,只是死了个奴隶。虽说那奴隶是妹妹心头所爱,但能为大王而死,也是荣耀至极的。”   荣耀.....   原来这是种荣耀啊,忽地,她的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。   也是,他是赵人眼中为国为民的武陵君,为了两国联盟,死个奴隶也不算什么。何况在主人的眼中,奴隶根本不是人。   “我不想去,就当我病了。”赵瑶半蜷着身子,下巴静静地搭在膝盖上,这让她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一种含糊的柔弱。   赵迁眼中的柔色也渐渐被冷光所代替,俊逸的容颜上,布满了层层冰冷的雾气,浓得散不开去:“你觉得伤神吗?你有什么可伤神的?赵国千万子民都在秦国的阴影下苟延残喘,你若还有点公主的担当,就好好取悦太子。”   又来这套?   一个赵国,能沦落到依附秦国,这本身就是治理不当的问题,为什么他们治理不好的结果,就是要赵国的公主,靠一场联盟来挽救?   更何况,她本不是赵国公主,没享受过赵国丁点的好处,又为何要担起这个重任?所以赵迁的那番‘天下兴亡、匹夫有责’的大话,对她而言,是狗屁不通。   他逼近了几步,凝视会儿,淡淡笑了:“妹妹,你若早能取悦太子了,兴许,你的那个男奴就不会惨死了。”   这话深深刺中了她,她皱起了眉,毫不掩饰她眼中的厌恶,猛地抓起案几旁的衣物。刚想丢在地上时,忽然她的脑中想起了什么。   太子.....   是那个仅见过一面,却牢牢记住了那个双眸犀利的男人。   大王设宴,若在这样的场合不去,未免惹人闲话,何况这个赵国公主还是杀死了太子妃,即便不去取悦,也绝不能得罪太子。   “我去。”赵瑶思量了会儿,终于下了决定。   赵迁的面上闪过一丝异样,弯起嘴角平复了这份心情:“好。”随后抬脚走出了寝殿。   赵瑶绕到了屏风后,吩咐了女奴为她更衣束发。   片刻功夫后,在寝宫外的赵迁就见到了盛装打扮的赵瑶,他随意地扫了眼,不错,白衣洁净素雅,眉眼之间隐约可见风华,是有些像公主了。   “走吧。”   他拍拍手,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奴架来两座肩舆。   秦宫虽大,但从她的秦宫到大殿,也不是太远,这般架势让赵瑶警惕地问出口:“我们到底去哪里?”   毕竟是这个公主杀了他的心头所爱,对于赵迁,她总是小心提防着。   赵迁笑了,边坐到肩舆边解释。那看似柔和的笑中,毫无温度,不过是他惯有的贵族礼仪,无关其他:“今日的宴会不在大殿,而在宫中围场。”   “嗯。”   而后,赵迁下了令,几个男奴架起了肩舆,朝着围场的方向前去。   到了后,等候已久的阉奴恭着腰迎着他们入内。说是围场,其实也不尽然,远处有一堵高墙,围绕着这座高墙建造了一座小小城,而正对着那座高墙的正是他们所在的高台。   登临高台,远眺秦宫,近可.......   “那是什么?”赵瑶指着那些衣衫褴褛,又双手反绑着跪在地上的奴隶,有男有女的,神情麻木又空洞。   阉奴‘呃’了声,确定了武陵君不会开口后,才敢说话:“公主,那是......”   “是供来猎杀的奴隶。”   接下这话的,是含笑走来的姬忽。   那阉奴见了,立刻谄媚地行礼:“公子。”   姬忽视而不见,直接走到了赵瑶面前:“姐姐。”而后示威似地给了赵迁一记冷冷的眼神。   赵迁的嘴角轻扯起冷笑,这个公子忽似乎错把他当作情敌了呢,可惜,未免也太低估他了,他大大方方地做了个‘请便’的动作。顺便,还让阿容跟着前去,免得到时没了使唤的奴隶了。   “姐姐跟我走。”姬忽毫不避嫌地拉过她的手。   “嗯。”摆脱赵迁也是好事,赵瑶答应地很爽快。   高台左侧是秦国上宾的位置,依次入坐,如同上回一样,坐定后,赵瑶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关于猎杀奴隶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  正在这时,阉奴扯着尖锐的嗓子喊着——大王驾到。众臣赶忙起身行礼,姬忽低低在她耳边说着:“姐姐等下就知道了。”   “嗯嗯.....”显然她的回应心不在焉。   他的呼吸,带着浓烈的暖意,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耳蜗,那是她的敏感处,轻微的刺激都能让她红了起来。   赵瑶半弓起了身,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伏跪的姿势,恨不得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推开了。   但她也知不能作为,因为大王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了:“爱卿们平身吧。”   在众臣们齐齐的谢恩后,大王半拥着郑姬坐在正中,太子和信阳君分别列坐其次,除了王后未到,所有赢氏一族皆然到齐,面带兴色。   唯一露出愁容的,就只有信阳君了,显然大王也注意到了,不但不加责怪,反而关怀地问道:“王弟,歧儿还没找到吗?”   信阳君摇头苦叹:“臣弟无能啊!”不知为何,赵瑶感觉到信阳君在说完之后,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望向这里。   大王也只能稍作安慰,又望了眼周臣使臣所坐的位置,继而把目光移到在了姬忽身上,口气不善地质问:“忽,马将军为何没来?”   连起码的‘公子忽’的都省了,可见大王心中不悦,赵瑶不得不为他捏了把汗。好在他答地从容:“大王,马将军水土不服,病了。”   “堂堂周国将军,竟如此不堪?”   这样毫不掩饰的讥讽,在座的周臣面上虽不敢怎样,可心中却是在翻江倒海,姬忽亦是如此。   大王很是不悦,就是这个马将军那日据理力争,要迎回公子忽,今日不来,岂不是明摆着在与他作对?他阴沉着脸,一连喝了几口烈酒,还是身旁风情万种郑姬劝了才收敛许多。   “大王不是有东西给诸位看吗?一味喝酒,那多无聊?”   “是是,寡人险些忘了。”大王哈哈笑了,心情不错地捏了郑姬漂亮的脸蛋,放下了酒樽,摆手吩咐道,“好,那就开始吧。”   围场上的侍卫领命,吹起了号角。   紧接着从天而降了数十支箭,这时,跪在黄沙的奴隶各个蜷缩着身子,瑟瑟发抖,不敢动弹半分。   “这是怎么了?”   姬忽安静地坐定,把接下去会发生的惨烈事迹说得轻描淡写:“那些是叛变或犯了错的奴隶。在他们面前的箭上写着他们的写法,有些是车裂,有些是火刑,其中还有支白色的,那是免死的。奴隶都贪生怕死,为了抢夺最不痛苦的死法,他们会相互厮杀,而这个过程才是最有趣的。”   那些腐朽的贵族,早已经历了声色犬马,他们太麻木了,只有鲜血才能唤起他们唯一的激情来。也包括他。   他太需要见证一场厮杀了,来平复他肮脏又不堪回忆的过去。   此时号角已吹响,奴隶的厮杀也开始了。   相比起猎场上一具具冰冷又腐烂的尸体,围场上正在进行的一幕幕,却让赵瑶的心情一点点沉重起来。   为了抢夺那支写着免死的箭,奴隶们如同疯了一般,前一刻依依相偎的人,转眼就成了可杀的敌人,拼劲全力,拿起箭刺杀了身旁的人。   这种以性命作要挟,逼着奴隶们撕裂最后的人性,遇神杀神、遇佛杀佛,这样的游戏,她实在提不起兴致来,微过了别头,权当看不到。   “姐姐。”   疯狂的喊叫和哀嚎,在围场上此起彼伏,他轻柔的一唤,仿若在她干涸的心间注入了一汪清泉。   “姐姐是不喜欢看这些?”   “是啊。”她回答地诚实。   姬忽笑了起来:“那不如我陪姐姐说说话吧。”  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但赵瑶觉得,总比观看奴隶厮杀的好,尤其是现在已杀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刻了:“那就说些什么吧。”   两人的位置比邻,但案几太长,他们并不靠近,姬忽拿起了垫子挨着她坐下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小心地问着:“姐姐,那块血玉,你可用了?”   赵瑶尴尬地‘呃’了声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   无奈姬忽不停地追问,扑闪着纤长的睫毛,可怜巴巴地等待她的答案:“那可是我用血作引子的,姐姐你.....真的没用?”   “我......”   就在赵瑶微红了脸颊,局促不安时,姬忽微扬了嘴角,已然地下了结论:“哦,那就是用了,如何,姐姐可有觉得舒畅了不少?”   忽略了把血玉放入体内的步骤,赵瑶慢慢地开始回忆起了那日:“的确有感觉,当时有一股暖流遍布全身,几天过去了,我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了。但是有一事.......”   起初放入体内时,那块血玉好似会咬人.......   他以樽挡面,问得不动声色:“哦,还有一事?”   赵瑶摇头,挥去了那个想法,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啊。刚想回答时,围场上的贵族们纷纷起来,哗然出声,她心头也是一紧,发生什么事了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快了快了,让小几几带着女主奔走~    ☆、第十九章   厮杀至现在,围场上只剩两个奴隶了。   在座贵族心中那点嗜血的欲望,彻彻底底被点燃了,睁着猩红的双目,紧盯着原始又血腥的猎杀游戏。   没了武器,两个奴隶徒手相搏,在黄沙上滚成一团,用牙齿撕咬,用双手猛掐,接下去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了。   这时,其中一个奴隶被活生生咬下了半只耳朵,他痛苦地捂着残耳,滚在黄沙上哀嚎着:“啊啊啊!”   赵瑶心头抽动,猛然缩回手指时,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酒樽。   咣当一声,铜器撞出的巨响突兀又刺耳,不少贵族的目光都好奇地投向了这里,还是姬忽厉声吩咐了阿容:“还不过来收拾?”这才替她圆了场。   “是。”   阿容面无表情地起身,跪在他们之间,恭敬地收拾着案几。   耳边不时地传来姬忽的关切,她低着头,抓着抹布的手慢慢地攒紧了,心中掠过一丝冷笑。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,不过是受了点惊吓就有人关怀备至了。   那死了的阿错呢,可曾有人记得?   公主从前那样宠他,他死后,也未曾提及只言片语,现在更是与公子忽纠缠不清........   若阿错在天有灵,她真的很想问上一问,这就是你喜欢的公主,你为之舍了性命的公主吗?真的,一点也不值,她恨不得公主立刻就死去!   “啊!”   一声嘶吼从背后传来。   阿容赶忙回头,一个奴隶纵身扑来,双目杀红了眼,大张着嘴,面目狰狞可怖。眼看着那个疯了的奴隶就要朝这里过来,阿容也不知哪来的冷静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撤到了一边,心中不停地笑着——真是报应,公主就要死了!   在座前列的贵族纷纷后退,可已经来不及了!   姬忽慌了:“姐姐!”   在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时,那个奴隶已扑到了赵瑶的案前,嘭的一声巨响,案几被压成两半。   只见那个奴隶的胸前被一支白色的箭横穿而过,他的身后,是另一个失了半个耳朵的奴隶,正如野兽般骑在他的身上,拔出箭,一次次重重地插着:“去死!去死!去死!”   那些血,从鲜活的生命肆意地喷溅而出,染红了赵瑶雪白的衣物。   一滴滴地顺着她的脸庞流下,蜿蜒而下时流入她的眼中,霎时她的世界仿若浸渍在一片血色的暖红中。   她是不怕尸体的,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就遇到了不少的尸体,她都可以坦然视之,即使害怕,过了会儿也能平复,但是......   这样离死亡如此之近,赵瑶还是被震慑到了。   “我......”她想开口的的,话到了嘴边,却喉间生疼得怎么都说不出来。   阿容的眼中闪过失望,起身为赵瑶擦去血迹时,姬忽夺过了手中的帕子,叱道:“主子有难时,你这贱奴不舍命保主,居然还想到逃走?”   阿容也不辩解,静静跪着,反正阿错已死,她随了去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。   “算了。”   “姐姐,你没事了?”他的神色难掩惊喜,但又刻意压低了声音,生怕惊扰了她。   惊魂未定的赵瑶接过了帕子,无力地挥退阿容,慢慢地擦去血迹。   不多时,就有侍卫拖走了那个还差一口气的奴隶,赵瑶看着那个手拿白箭的奴隶,颤着声音问姬忽:“他是不是自由了?”   话说完后,就连她也不知为何颤着声音。   姬忽微低着头,他精致的容颜隐在了一片阴影中,只留下线条饱满的侧面,和微微挺翘的秀鼻。   他伸手,紧紧地抓住她的。   在人声鼎沸的喝彩中,围场上走出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豹子时,他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对这她说:“姐姐,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要离开我身边!”   赵瑶蹙眉,直直地盯着他,试图看出什么来。   这时高台上看戏已久的大王终于开口了,指着那只发出吼声的豹子,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得意:“这是寡人新得的畜生,今日就......”   忽然,有个奴隶从侍卫手中抢过了剑,动作利索地砍断了束缚着豹子的脚链。   “吼!”   那只豹子大吼着,伏低了身子,前爪纵然一跃,朝着高台扑来。   坐在主位的大王面色发白,握着酒樽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,还是太子赢巳沉着冷静地指挥着侍卫:“不可慌乱!弓箭手准备!”   眨眼的功夫,弓箭手从对面的墙上出现了,纷纷拉开了弓,准备就绪。就在赢巳要下令射杀时,一旁信阳君朝着姬忽一望,两人对视了眼后,姬忽做了个细小的动作。   这时从弓箭手的身后,赫然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。   那些奴隶拿出了匕首,齐齐割开了弓箭手的喉咙,抢夺了他们手中的弓箭,搭弦,拉弓,嗖嗖嗖,一支支冰冷的箭如雨点般朝着高台射来。   “杀了他们!”   黄沙上的奴隶也开始大喊,一瞬间,整个围场被叛乱的奴隶包围了!   “疯了,造反了......”大王瞪着双眼,喃喃自语。   赢巳冷了脸,当下立断,对着稍好些的郑姬说道:“你带着父王先退!”而后和信阳君一道,准备压住这场不知怎么发生的叛变。   从位上看到大王和郑姬退走了,姬忽抓过赵瑶的手,双眸明亮如雷电:“姐姐,你可信我?”   有那么一瞬,赵瑶是犹豫的。   但见到了赵迁挤过人群,喊着‘瑶儿妹妹’时,她反握住姬忽的手,郑重地点头:“我们快走吧。”   由着姬忽带路,他们顺利地冲出人群,踏入了高台。   之后,赢巳为了防止奴隶顺势上来,下了个残忍的命令,将两处石门完全锁住了,也就是说,左右两侧看台的贵族全部都会成为奴隶的盘中餐。   “这里。”   比起慌乱无措的人们,姬忽显然要理智得多,跑了会儿,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殿内。  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,殿门被打开了,但是让赵瑶没有想到的是,那人居然会是郑姬。她一改风情,美艳的面容上甚至带了些许的严肃,对着姬忽说了句让赵瑶没听明白的话:“他在里面,到时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。”   而后郑姬关了门,守在外面。   一踏入殿内,赵瑶就止不住心中的疑问:“他是谁?”话音未落,空荡的大殿内有了一丝响动,幔莎后面有人?   姬忽低垂了头,深邃的双眸幽深无比:“是大王。”他弯腰,从短靴中抽出了匕首,踩着沉重的步子,用匕首挑开了旖旎的幔莎。   其后瑟瑟发抖的大王见来人是他,瞬时放松了,但又见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时,大王怒目圆睁:“你.....你想做什么?”   他看了一眼匕首,又看了看大王,轻轻笑了:“大王聪明过人,难道还看不出来吗?”慢慢蹲在大王面前,“我当然是来杀了大王啊。”   “你呢?也想来杀寡人?”大王伸手指指赵瑶。   赵瑶不语,直直地盯着瘫坐成团的大王。   姬忽眯眼,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穿了大王的手掌,在大王痛苦的哀嚎声中,他动动薄如细线的唇,他的声音似能蛊惑人心:“姐姐是忘了?他就是下令割开阿错喉咙的人。”也是给他带来一生耻辱的人!   他居高临下地踩住了大王的另一只手掌。   险些昏死过去的大王用剩余的力气骂着:“姬忽,你这低贱的男宠,你以为杀了寡人,你就能把过去躺在寡人身上的事忘了一干二净吗?你会忘,天下人都不会忘!哈哈哈哈!”   男宠?   他是眼中涌动着浓烈的血腥,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抽了出来。   “杀了寡人,你以为你能活着出秦宫吗?”大王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着,“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   他正要翻转刀柄,递给她的动作突然一停,嘴角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,而后眼都不眨地砍下了大王的手指。笑着,用他们能听到的声音,在大王耳边慢慢呵气:“这就不牢大王费心了,至于我们怎么出去,说起来还要多谢信阳君呢。”   “他....不可能!不可能!”大王似乎已忘了疼痛,呆滞着神情,一个劲地呢喃着。   是啊,谁能想到秦国素有儒雅之名的信阳君,其实也只是个贪图权势的小人。尤其是对大王而言,信阳君是他最为信任的兄弟,几乎将秦国的半个江山交到了他手上,到头来却知,这个手足不过是头隐忍的恶狼。   这感觉,大王应该很痛苦吧?   他盯着大王几近崩溃的样子,心中涌起了一股残忍的快意。   “姐姐,杀了他。”   只有杀了大王,为阿错复仇,她的心中才能真正忘了那个奴隶。   他的声音中,带着恳切:“难道姐姐忘了阿错的死,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我的吗?”他翻转了刀柄,递给了她,这个动作的意味,再清楚不过了。   赵瑶低头看着手上的匕首,锋利的刀面,倒映出她此刻的神情,也是这样的匕首,冰冷地割开了阿错的喉咙吧。   “你敢.......你一小小的公主......”大王趴在地上,艰难地挤出几字。   那最后一字未尽,赵瑶握住匕首,送入了大王的腹中,顿时腹部血流如注,染红了衣衫,而大王也狰狞地瞪着惊恐的双眼,一个劲地从喉间发出破碎的‘呃呃’声。   意识到真的杀了人,赵瑶的手抖成厉害,已握不住匕首了。   姬忽刚要上前安慰一番时,她盯着大王抽搐的身体,颤着声音呢喃着:“阿错.....我为你报仇了........你可以安息了......”   那一刻她害怕的神情中,有了一丝释然。   他低垂了眼帘,他的心仿若跌入了一个幽深的黑洞,空荡荡的,别无响应。其实她是不敢杀人的,但是为了那个阿错,居然......   “叩叩。”  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,将他们的心神垃了回来。   “是郑姬,外面应该有人来了。”还是姬忽先恢复了冷静。   赵瑶点头:“那我去看看。”现在外面还有不少逃命的贵族,不能让他们进来看到里面的状况。   换作寻常姬忽定然先行,但是眼下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。   那把匕首插在腹中,位置有些偏离了,血虽流得多,大王的命还是仅存一线的。他捡起了几根断了的手指,微眯了眼,轻轻地转动匕首,猛烈的疼痛让昏厥了的大王再次苏醒了过来。   大王睁开混沌的双眼,过了好一会儿,才看清眼前的是.....他的手指。   姬忽的嘴角扬起了笑:“大王,可知我想干什么吗?”   大王轻蔑地从鼻尖哼着,他已是将死之人了,害怕什么?但是当他感觉到腿下一凉时,铺天盖地的惧意袭来,这个姬忽是......是想.....   撕了最后一条亵裤,姬忽捡起了大王的手指,而后,唇边绽放出一抹冰冷诡谲的笑意,他重重地、粗鲁地将那截手指刺//入了他的后//庭。   随之而来的是大王抽搐着的□:“呃呃......”干涩的甬道被突兀地撑开,大王已痛到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。   “痛吗?觉得羞耻吗?”   可惜这些还远远不够,他带给自己的,何止这些!   这些年他被迫躺在大王身上,稚嫩的身躯一次次地遭受凌//辱,甚至大王还会大方地信阳君一起分享,这样的恨意,他恨不得剥其皮,食其骨!   他从周国公子变成了低贱男宠,变成了六国的笑话,这一切,都是源于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大王!   姬忽抓过其他的三根手指,再次狠狠刺入。前一截手指被无情地推入甬//道的最深处,长长的指甲尖锐地刮着柔嫩的肠壁,从穴中汩汩的血丝顺流而下,打湿了整个后面。   “呃呃......”   嘭的一声,大王肥硕的身体从案几上重重滑落,双目瞪直。   这时,殿内吱呀一声被推开了,郑姬神色紧张地说:“快走,有人来了。”   刚走到门边的赵瑶正打算折返,忽然,从远处的墙上的,射来了密密麻麻们的箭,而有一支正好朝着她飞来......   姬忽的那声‘姐姐’还未出口,赵瑶的后肩已中了一箭,被射倒在地,他飞奔过去,抱住了她,眼眸中满是慌乱:“姐姐,你怎么样?”   “我......”赵瑶已面色惨白。   郑姬大步走来,拦在他面前:“别管她了,你答应过我的,只要我帮你把大王带到这里来,你就会带我出去的!”   带她走?   他略弯了嘴角,觉着可笑:“我何时说过要带你走了?”当初只是答应给她自由而已,现在大王已死,她已是自由之身了。   “你想过河拆桥?”郑姬美艳的脸庞中,尽是咄咄逼人,“不怕我告诉太子,揭发你弑君之罪?”   他低头看着肩上痛苦低吟的赵瑶,深深地皱眉,若再不出宫,她的命恐怕就能保了。抬头冷冷地盯着郑姬,一脚踢开了她:“滚!”   他快步走到圆柱边,按下了其中一块凸起的地方,地上赫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,黑漆漆的,望不到底。将大王一脚踢入洞中,而后抱着赵瑶跳了下去,宫中所谓密道,其实就在围场的高台中。   “等等我!”   郑姬赶忙从地上爬起,挣扎也想跳入洞中,但就在她刚起身的那瞬,她的喉咙被一样锋利冰冷的东西割开了:“呃.......”   身后的那人,轻微地在她耳边说着: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你。”而后从她身上带走了样东西,在侍卫还未查到这里时,猛然跳入那个黑洞中。   “是这里!”   “快快!”   “进去搜!”   殿门被侍卫粗暴地撞到开了,带头的赢巳飞快地扫了眼,不由阴沉了脸。地上只有一滩血迹,父王也不见了。走了几步后,脚下碰到了具尸体,侍卫赶紧上前将尸体翻转了过来。   “啊!”那个侍卫显然认出了这是谁。   赢巳皱眉:“这是郑姬。”还是被剥了脸皮的郑姬。   “太子,这......”   “继续搜,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!”   “是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呃。。。是不是太暴力?   有点少儿不宜啊。。。。   话说我本来是想写,把大王赏赐给男主的那个珍珠,插进去的。。。   又话说,大王怎么说也是QJ犯   传说QJ犯入狱,都要被爆菊花。。。。 ☆、第一章   密道之中,伸手不见五指,一路走啦全凭着记忆。这里出口众多,却只有一个是通往宫外的,走错一步,他们都会性命不保。   怀中的赵瑶已气息奄奄,那支箭射中了她的后背,伤势严重。从抱着她开始,手上的血就源源不断地流出,接下去的情况会是什么,姬忽不敢想象,他紧绷着脸,加快了脚下的步伐。   到了!   已看到亮光了!   冲到了出口,有两个把守的侍卫放下手中的长戟,拦住了他们的去路:“公子,我等奉信阳君之命在此守候,还望公子如约告知公子歧的下落。”   这是通往宫外的最后一道关卡了,当初与信阳君约法三章,制造了这场混乱,他点头说道:“在崇德殿。”   至于见到的是人,还是蛇,那就不好说了。   在他说出了答案后,两个侍卫行礼,立刻告退。   这时,从不远处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,飞速地朝着他们的方西而来,扮作车夫的,正是在宴会上称病休息的周国马将军。   见到了姬忽,马将军的眼中欣喜之色难掩:“都亏公子将密道图交给了老臣........”他的目光扫到了公子怀中的女人时,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诧异,“公子,这是......”   这女人是秦宫中的......   “先启行。”   姬忽快步上前,抱着赵瑶动作利索地上车。   马将军严肃地点头应道:“是。”比起他的那点好奇心来,公子的命更为重要,他挥起了马鞭,熟练地驾起了马车。   一入了马车,姬忽放下了车帘,取过了车内的被子,铺在地上,试了试,觉着有些柔软了,再把赵瑶趴在放在被子上。   这个过程中,似是牵扯到了伤口,昏迷中的她叮咛出声。   之后姬忽的动作越发轻柔了,伸手绕到她的腰间,犹豫了片刻后,迅速地抽去了她的腰带,把她的衣物褪下,露出了整个后肩。   “姐姐....接下去会有点疼......”   不知不觉,他也开始紧张了,箭伤是不会死人,但是那份拔箭时的痛却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。   他半跪在她身边,小心地托起她的半身:“姐姐,稍微忍下。”那个‘下’字还未道完,他握住了那支箭,一个用力全然拔了出来。   瞬时而来的疼痛让赵瑶冷汗频频,浑身痉挛不止,低声地呜咽着:“呜呜.....好疼......”   姬忽的眼中闪过不忍,伸着手臂来到她的嘴边,轻言哄着:“疼就咬这个吧。”而后空出一手,在她流血的伤口撒着药粉。   那些药粉的力道,比拔箭更疼。   现在的赵瑶已被铺天盖地的疼痛遮蔽了双眼,根本不知眼前的到底是什么,她只知她的后背像火烧了一般,她想要抓住什么,咬住什么,才能抵抗这股源源不断的感觉。   “嘶。”   他低头一看,手臂被咬出了一个血口。   “公子?”车外的马将军听到了他的吸气声,关切地问。   “无碍。”   而后把赵瑶转过身来,圈住了她的腰肢,让她趴在他怀中入睡。   狭小又昏暗的空间内,她的睡颜,近在咫尺。   这是姬忽第一次,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庞,因失血而过分苍白的小脸微微皱着,即便如此也难掩姿色。那张咬破了的双唇上,残留着几丝血迹,在一片纯白之中,这一抹鲜红分外妖艳明亮。   他伸手抹去了那些血。   这时原本紧闭的双唇,微微动了会儿,轻柔地含住了他的手指,轻轻地吐着暖暖的呼吸,细细密密地吹拂过他的脸庞。   他的双眼幽深无比,舔了舔唇,然后抬头,轻柔地吻住了她的。他吻地很轻很轻,几乎不敢用力,像是触摸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:“瑶儿......”   “嗯嗯.....”被吻得呼吸不顺,赵瑶难受地出声。   他身子猛地紧绷了,本想心无杂念地抱着她入睡的想法,也被这一刻涌上心头的□,撩拨地所剩无几了。   一手圈住了她的脖子,加深了这个吻,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背,指尖慢慢地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着:“瑶儿......瑶儿......”   也只有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,他才可以不再作为她眼中的弟弟,唤她,吻她,甚至可以.....   “呃,好痛.....”   这声轻微的呻//吟,把姬忽从欲//望中垃了回来。   轻敲了车窗,他嘶哑着嗓音吩咐:“马将军,慢行。”   “可是公子,若不快些怕有追兵啊。”   姬忽微皱了眉,也在权衡,马将军说的不错,且太子不是无能之辈,到时追兵是必然会来的.....   他低头看了她苍白如纸的脸庞,最终下了决定:“照我说的做,追兵一时半会是不会来的。”毕竟如今她的伤势,还不足以承受住马车的颠簸。   马将军沉了脸色,应道:“是。”然后勒紧了些缰绳,继续赶路。   半天后,他们行至了一处密林,马将军跳下了车,亲自查看了附近,确认了并无追兵的痕迹后,才放心地驾着马车入内。   “将军,停车。”   姬忽小心地把赵瑶安置在一旁,挑开车帘,弯身正要下车时,只见马将军扑通一声,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。   “公子,老臣有话要说。”   在他的颔首后,马将军双手抱拳,言辞激昂,忠臣之心溢于言表:“此次老臣出访秦国,受大王所托,为的就是将公子接回周国,老臣不得不说一句了,还请公子把车中女子丢弃于此!”   姬忽走下马车的脚步,也为之一顿。   “公子,那女人是秦人,公子在秦国饱受耻辱,怎可将秦人带回周国?况且前途艰难,为公子赴汤蹈火,老臣毫无半句怨言,但是老臣不能让这女人拖累........”   “她是我的女人。”   马将军瞪大了眼,一时间竟像是噎住了,说不出话来:“可....这....公子,不可啊!”周人对秦国是恨之入骨,秦人女子,怎可为公子的人?   姬忽蓦地抬起眼,毫无温度的眼神,为那双狭长的凤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冷雾:“我说了,她是我的女人。”平淡温和的语调,仿若突然置身寒冬之际,不由地让人轻颤了几回。   “是。”马将军识趣地收手,不想与公子再起冲突。   “嗯,我去打些水来,将军守在这里。”   马将军猛地起身了:“公子,这样的事还是老臣来吧。”   姬忽微微扯了嘴角:“不必了,将军武艺高强,有将军在我才放心。”   马将军一愣,原来公子是打了这样的算盘,即便真有追兵前来,公子是想他先抱住那个秦人女子?凭着他的武艺,这不是问题,只是他心头总是觉着不安,逃亡路上带着个女人,还是个秦人。   他深深皱眉,目光望向了车内。不成,这个麻烦的女人一定要解决掉,她现在已受了伤,只会拖累公子的脚步,就算安全到了周国,她的存在,也会让公子被人诟病。   “这事,还得趁着公子不在的时候。”   此时的马将军,已在心中做了打算。   密林处的溪水离得有些远,姬忽走了许多路才打到了水,拿出了两个水袋,一个是给马将军的,另一个嘛......   他弯了眼睛,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,飞快地在拿过另一个水袋上,喝了一大口。嗯,到时若她在喝水的时候,听到了关于这个水袋的事情,那个表情,一定很有趣。   只是,等他回到原地时,一掀车帘时,却发现人不见了。   “人呢?”他转身,目光冷冷盯着车旁站着的马将军。   “公子,老臣有话.......”   姬忽不耐心地打断了他:“我在问你,人呢?”从车上下来,他一步步紧逼,马将军也在一步步后退。   她现在受了箭伤,才刚捡回了一条命,是根本不能动弹的,除非是马将军动的手。一想到这里,他的面色越发阴沉了:“莫非将军是把我的话,当作了耳旁风?”   “老臣......”马将军低着头,正要开口时,身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,是那个秦人女子。   “忽,我在这里。”   赵瑶扶着一颗大树,勉强才能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。   姬忽飞快地奔去,将人重重地揽入怀中:“姐姐,你去哪了?”他怀着颤抖的声音,断断续续的,似从胸腔中一字一句地挤压着出来,“我还以为你......”   有那么一刻,他真的认为,她已被马将军秘密地处置了。   望着那紧贴的两人,马将军的心头咯噔作响,那个秦人女子不仅能直呼公子其名,还彻底地勾走了公子的心,看来她是真留不得了。   必要的时候,找个机会除了才行。   但现在,他格守着臣子之礼,转过了身去,背对着他们。   “我没事了,只是去......”如厕而已。   为了印证此话不假,赵瑶还扯了个笑,不小心用力过猛,那个笑就变成了龇牙咧嘴,难看极了。   他的目光盯着她,微垂了眼眸,沉闷地说道:“总之,姐姐以后不能离开我半步。”   不能?怎么听着像是命令的口吻?这下赵瑶连假笑也挤不出来了。   “我们走吧。”他说。   而后他弯了腰,自自然然地将她拦腰抱起,他已不在秦宫,不需要顾及他人,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,包括这样——用一个男人抱着女人的方式——抱着她。   被他这样拥着,赵瑶很不习惯,轻轻地试图推开他的手:“你.....放我下来吧?”   姬忽摇摇头,拒绝得理直气壮:“不可,姐姐受伤了,会牵扯到伤口的。”   这话也不错,至少现在没有与他争辩的力气了。   而且,也不是没有被他这样抱过。   从车上下来到现在,她的后肩的伤口就在隐隐作痛,说不准还真会扯到伤口。   只是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,不说些什么,真是让人透不过气来:“我们现在是出宫了?”   她的记忆,还停留在高台上她被射了一箭的时候,其余的,是一片空白,在她再次睁眼后,就发现自己躺在了马车上。   “嗯,我们出来了。”他望着她,低低地说着。   赵瑶喃喃地重复了遍,瞬时她的目光迷离了起来,望向了不知所谓的远方:“出来了......”   出来了,她真的出来了......   她不用嫁给太子了,也不用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了,更不用因救不了谁而愧疚到寝食难安了......   赵瑶呼了口气,笑得如释重负:“我真的出来了......”   “嗯。”姬忽轻柔地点头,抱着她上了马车。   刚入内,赵瑶就想从他身上挣脱,喘着气说道:“没事的,我自己坐就好了。”姬忽也不阻拦,只淡淡笑,也不说话。   由于背上有伤,不能久坐,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,东趴会儿西趴一下的。到了后来,她实在挺不下去了,偷瞄了下闭眼静坐的他,咬牙,她决定吃回头草了。   拖着身子靠在他一旁。   犹豫了片刻后,她将如今笨重的身子,重重地压了过去,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那个,你身上软,借我靠会儿。”   之所以对姬忽放心至此,主要是赵瑶是认定了他是个还未发育的孩子,根本不会做出什么。即便他现在的手圈住了她的腰,她也只是觉着他起了点小小的色心罢了。   “姐姐,我要带你去周国。”   姬忽说的时候,神情好似做出了什么承诺。   赵瑶身子一愣,去周国?那岂不是又要入宫了?在秦宫经历的一切,她还心有余悸,现在这么快又要入了另一个王宫.....   “我......我其实没想过要去周.......”  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时,车外马将军急促的声音打断了:“公子,追兵来了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误点了。。。。   话说这卷的名字,我想邪恶地改成《逃脱》→。→   邪恶的乃们懂的。。。 ☆、第二章   “驾!”   一通鞭声落下后,马儿撒开了蹄子一路狂奔。   赶了半天,后面的追兵始终没有甩掉,姬忽眉心微皱,掀了车帘。这是马是训练有素的战马,脚程极好,能日行千里,但是要带着三人同时逃脱,怕是不可能的。   所以他立刻做出了决定:“将军,驶到附近农庄,你卸下马车先走!”这次马将军带来的人马在两国交界之处,只要有人能出去搬来救兵,不愁他们不能杀出重围。   马将军抱拳领命:“是!”   说完后,他的目光拂过了受伤的赵瑶,蓦地,他算是什么明白了。公子不利用这次逃生的机会,而是将这任务交给他,原来........是担心他对那秦人女子不利啊。   又挥了几下鞭子,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处农庄。   马将军跳下了车,护着姬忽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,临走前,还不忘嘱咐:“老臣走后,还望公子小心。”随后翻身上马,绝尘而去。   姬忽远远望着翻滚的尘土,俊美的脸庞冷意凝聚,有如一层层冰原攀爬,甚至他的眼底,也涌动着凝重的暗潮。在马将军搬回救兵前,接下去的,就只能靠自己了。   这时他沉默的背后响起了气息微弱的声音。   “忽,我们也快些走吧。”   靠在车辕上的赵瑶拖着厚重的脚步,慢慢地朝他走来,轻声提醒着。连日的颠簸,早已把她公主般珠圆玉润的脸庞打磨得苍白削瘦,让人见之心酸。   姬忽快步上前,轻声斥责道:“姐姐怎么自己下来了?你还受着伤,不能走动的。”一个弯腰,将她抱在怀中,往着农庄的方向跑去。   只有躲入农庄,才能有一丝逃命的机会,这些赵瑶都清楚,但是现在抱着她逃亡的,是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......   剧烈的奔跑中,他脸色绯红,额间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,那双抱着她的手臂,她能感觉到,也在隐隐地发颤.....   赵瑶轻扯了他的衣袖,低低说道:“你放我下来吧。”把这样的重担交由他一人承受,她实在于心不忍。   “不行!”   要是放下她了,那后面追兵一来是必死无疑。   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,姬忽喘着大气,微微咬牙,闷哼一声后收紧了手臂的力道,继续跑着。   渐渐的,他的体力已到了极限,呼吸也紊乱了起来,额间的汗珠,如雨水般滴滴落下,打湿了她的脸庞,沁入了她酸涩的心间。   还从没有一人,像他这样,拼命地护她周全.......   赵瑶眨着眼睛,试图把眼中不知是汗还是泪的东西挤了出去,哽咽着,终于能在喉间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:“我.......”   还未说完,下一刻身后就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,得得作响。  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后,都知那声音意味着什么,随之而来的,还有一道道能致他们于死地的命令。   “快,往这边去搜!”   “那边也派人人去!”   “其余人跟我来!”   声音越来越近了,赵瑶紧张地攒紧了他的衣物,追兵骑马,再跑下去,他们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。   突然,她的身子一轻,好像是腾在了空中,不过眨眼的功夫,就重重地往下坠落。   嘭的一声巨响后,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。   赵瑶没有受伤,只是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痛,但是被她压在下面的姬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他痛苦地皱着眉,半天发不出闷哼,只能断断续续地呼吸:“呃.....呃......”   她强撑着身子起来,扶起了他:“忽,你醒醒啊?”他艰难地睁开双眼,慢慢的,眼前才恢复了清明。   “你怎样?”她颤着声音。   他动动身子后,忽然猛抽了口气:“嘶。”   这时赵瑶才发现,他的身下还有一人,是个皮肤黝黑的小子,显然是被从天而降的他们给压昏了的。伸手确认了那人还活着后,她开始打量起了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。   乌黑一片,只有几处阳光稀疏漏了进来。   凭借着这仅有的亮光,她看到了这个地方有梯子,有布袋,还有些像秤砣一样的东西。   “这里是......”   “是粮仓。”他接了话,将这个已呼之欲出的答案道了出来,“如今的世道,连年战乱,尤其是两国交界处,更是频繁。稍有些家底的平民都会挖出这样一个地下粮仓,以供不时之需。”   “那我们是不是安全了?”赵瑶问得小心,就怕这是个美好的幻影。   姬忽点头:“是。”想不到他们这次真是走运了,粮仓隐秘而坚固,可以暂时躲避追兵。   不过也只是暂时的。   每个粮仓都有个看守的奴隶,姬忽挪开了身子,盯着身下那个昏死过去的少年,没有项圈,显然不是奴隶。   六国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杀奴隶只需赔偿些银钱,但是杀一个自由人,那就不是简单了事的。他的目光瞬冷,但是不管是谁,都要死。   他抽出了匕首,狠狠地就在扎去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赵瑶猛地伸手去阻止,压低了声音质问着。   “姐姐,这人不死,等他醒来就会开口,到时就会把追兵引来。”他的眼眸,就像是他握着的匕首,闪动着锋利冷厉的光芒。   是,他说的没错。   等下只要这个少年一喊,他们就会魂归西天,但是要现在杀了他....   “不如就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吧。”这样也不至于让这个少年害死他们。   姬忽勉勉强强地同意了,塞住了那人的嘴巴后,他还是低低来了一句:“还是杀了好,一了百了。”抬头看了眼赵瑶的坚决的神色后,他点头,无奈地妥协了,“我听姐姐的。”   他想,反正到时再杀了那人,也还来得及。   解决了那个少年后,他们靠在柱子小憩了会儿,但时刻保持着警惕,一有风吹草定就能他们如坐针毡,因为——刚才就有一队追兵从他们的头顶经过。   “人呢?”   “大人,我们都搜遍了,还是没有踪影。”   被称为‘大人’的那人发怒了:“绝不可能,他们没有骑马,不可能插翅飞了!”沉默了会儿,他的声音又响起了,“再搜!”   粮仓下的他们长长地呼唤了口气。   不过片刻,那个大人突然停住了脚步:“都给我停下,有动静!”他像是发现了什么,抬起脚,轻轻地踩在上面,一步一步地走着。   在底下的赵瑶紧紧地攒紧他的衣物,急得手心都开始冒了汗。   “姐姐别怕。”他灼热的唇贴着她的耳,极尽轻柔地将他的安抚,渐渐递给了她。   赵瑶紧张地胡乱点头:“嗯。”   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,她总觉着头顶的那些木板在隐隐地响着,咯吱咯吱的,每一下都在她的内心撞击着。   在她心神慌乱之际,黑暗中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,那么用力,那么坚定,像是倾注了他的所有:“我会带你回周国的。”   她嗫嚅着,心头的恐惧渐渐地被一种温暖代替。   那么抵抗去王宫的她,在那一瞬,却很想脱口而出一个‘好’字,但是她没有,因为她听到了远处好似有了木板被翻起的声音。   “大人,地下是空的!”一个侍卫兴奋地说着。   那位大人大步上前,扫了几眼后,声音如鬼魅般响起,在他们的心底像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:“把附近的木板都给我撬开!一个个搜!”   “不行啊,大人!”   农庄的平民也聚集了过来,他们根本不知这些侍卫是在搜人。一看这副架势,都以为来抢夺他们的粮食的,纷纷阻挡,不让侍卫撬开木板。   “是啊,求大人了,我们都指望着这些了!”   “求大人给我们条活路吧!”   不少平民齐齐跪下,挡住了侍卫的去路,那位大人不悦地皱眉,这些人是想造反吗?一时间,他也颇为头疼,要是处理不当,回去也难以复命,只好吩咐身边的侍卫快些去赶走这些人。   那些争执也一一传入地下。   寂静的粮仓中,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,气促而沉闷,谁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,那些侍卫就会找到这里来。   一被人发现,她就要回到那个吃人的秦宫,被逼嫁给太子。   这个赵国公主是杀了太子妃的凶手,太子迟早会找到证据的,到时候她就是死路一条。还有她为阿错报仇插大王的那一刀......   即便是赵国公主,恐怕也....   赵瑶的手指不由蜷曲,试图用疼痛来缓解她的紧张。   “姐姐。”姬忽沉声唤着她,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气氛中,他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,嘶哑异常。   “嗯?”   眼前太黑,唯能看得清他精亮的双眼,此时静静地流转着幽暗的光彩。   赵瑶舔舔干涩的唇,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细微的动作,对于近在咫尺的姬忽而言,是怎样的诱惑。   下一刻,他已覆身而上,捧住了她的脑袋,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,将她的可能说出的话一一吞入腹中,融入了他心底,化作了百转愁肠。   “姐姐......”   “姐姐......”   这两字就像是种宿命,牢牢地横亘在他的心间。   头顶是侍卫们的脚步声,撩拨着他们本就紧绷的心弦,不知何时就会被发现,被处死,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忍,要压抑?   还不如肆意地放纵一回!   他要她知道,现在,他是倾泻了全部的情感的。   赵瑶瞪大了眼,这小子是在......吻她?   “唔唔......”   被吻得喘不过气来,赵瑶难受地想要推开他。   现在的他,吻地太过凶悍,丝毫没有以往的温存。像是强行将她拖入了欲望的深渊,让她没了招架的余地,只有随着他一起,沉沦,沉沦。   姬忽......   她抬眸怔怔地望着他,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,渐渐的,眼中雾气弥漫,涌起了百感交集,姬忽.......   突然,嘴上一阵剧痛:“嘶。”   舔舔唇,尝到了腥甜的味道,嘴上是被他咬破了吧。再抬眸时,赵瑶浑身都被他透着浓浓绝望的眼神,定在了那里:“你......”   姬忽颓然地垂落了双手,额头紧紧地抵着她的,粘乎乎的汗迹顺着他们的脸庞缓缓落下,已分不清彼此了。   平复了粗重的呼吸后,他伸手轻轻触摸了她破了的双唇,感受到她微微的轻颤后,他说道:“我说过的,要带你回周国,这个就算承诺。”   “你要做什么,别做傻事啊!”赵瑶忽然感觉到了不对,神色紧张地问。   姬忽低低笑了,这笑声太过沉闷,听不出丝毫的起伏在里头:“怎么会是傻事?等下追兵就会挨个搜查了,所以我决定.......”他抽过匕首,把它硬塞到赵瑶手中。   这把匕首.....   她记得这是他身上唯一的利器了。   她还还给他:“不行......”   姬忽半蹲起身,强硬地塞到她手里:“若是他醒了叫出声,不要犹豫,立刻杀了他。”他说的,是躺在一边的黝黑少年。   “可是你要怎么办?”她急了,眼底开始泛起了泪花。   “必须要有一个出去,引开追兵。”姬忽这么说的时候,他冷静地不像话。   他的目光盯着她,似在诉说什么。   最后,他无比轻柔地再次吻了她,在她流血的唇上留下了他的温度。俯身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一句,就推开她,打开了木板,飞快冲了出去。   他的动作太快,快到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,以及在宣告,他是怎样地认真和决绝。   赵瑶靠在柱子上,心头犹如重锤,几度抽疼地说不出话来。因为他说的,不是别的,而是简简单单的两字:“瑶儿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的好累的一张。。。 ☆、第三章   木板被突兀地掀开,一道刺目的光线直直射入,那个巨大的光晕下,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黑影飞快地闪过,而后这里重归黑暗。   沉闷的响声,将脑中空白一片的赵瑶,拉回了这个紧张到窒息的气氛中来,他只身闯了出去......甚至......   赵瑶低头盯着手上的匕首,不由地紧紧握住,残留的余温从手心缓缓延伸至四肢百骸,她眉心微拢,心间止不住的抽疼。   “嗯.......”   在寂静的粮仓中,一丝轻微的响动都足以让她浑身紧绷。   声音是从那个黝黑的少年口中传出的,片刻后,又恢复如初。赵瑶算是松了口气,紧紧地塞住他的嘴后,头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。   她那个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。   深呼吸了口,她轻手轻脚地踩着梯子,来到了出口的木板处,用手指拨开了些盖着的稻草,透过缝隙,勉勉强强能窥探外面的情况。   几人在打斗,分不清谁是谁,只觉一片黑压压的在眼前,不时地有鲜血飞溅,看得分外揪心。   “找到公子忽了!”   有个侍卫大叫了起来,随后脚步声越来越密,得得得,扬起了尘土,遮蔽了她眼前的视线。模模糊糊之间,一双华丽的短靴在缝隙间飞快地闪过,寻常侍卫不会穿着如此考究,那是姬忽的.......   还未来得及多想,就听到了有人倒地的闷哼声。   赵瑶紧张地想要看清楚些,希望不是他才好。   但就在她踮起脚尖时,她的瞳孔剧缩,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突兀地从缝隙中横穿而下。头顶的那人痛苦地挣扎着,发出了嘶哑绝望的□,绞得她的每一跟神经都在突突地跳动。   突然地,她窜出了个可怕的猜想——那人......会不会是他呢?   唰。   那把长剑已经被抽离,剑身上的血霎时飞溅开来,好几滴溅到了她的脸庞,湿湿的,带着股让人恶心的腥味。   而更为可怕的是,上面的人正在用力地撬开木板,不久就要下来了。   赵瑶抽出了匕首,紧贴在墙上,小心地挪到了木板的正下方。   随着木板被撬开的声音,她的手心已冒出了冷汗,粘乎乎的,好几次握着的匕首也有了滑落的迹象。深深地呼吸了口气,又长长地吐着气,试图平复她紧绷的身躯。   这个位置,是上面的人下来的必经之路,只要她好好把握,一定可以致对方于死地的,一定可以的。   当见到了大片的阳光漏入时,她在心中大喊——就是现在了!   “姐姐.......”   挥着匕首的赵瑶猛然一怔,这声音.....是他!   片刻之后,一张熟悉的脸庞跃然眼前,赵瑶绷成一线的心弦在他浅浅的笑容中瞬然松弛。   这副身子,像是掏空了般,变得无力,也变得极为脆弱。似乎不嘶喊一声,不痛哭一场,这份恐惧、这份压抑会把她生生逼疯了。   赵瑶快步踩着梯子,用力地圈住了他的脖子,眼眶中泪花也不再矜持,如雨般落下:“你没死,太好了,太好了......我还以为.......”   天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怕,真的怕他就这样死了........   “我说过,会回来的。”姬忽虚弱地半蹲在出口,血水与汗迹遍布的脸上,还残留着杀人过后的狠辣神色。   令他没想到的是,他尽量轻描淡写的一句,却让她的泪水决堤了般,他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一股暖意。   姐姐还是在乎他的.......   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,他立刻警觉了起来,说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   赵瑶点头,胡乱地擦去了眼泪,踩着梯子飞快地上来了。   方才在乌黑一片的粮仓中,现在赵瑶才发现,他的身上全是血迹斑斑,一身黑衣上被扎出了许多血窟窿,正在汩汩地流着。  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,可见这里经历过怎样的惨烈的厮杀,忽然,她的鼻尖发酸,很有再次大哭的冲动。   “往这边。”   “嗯。”   虽杀了几个侍卫,但是后面的人迟早会发现,所以他们必须赶快逃走,连地下的粮仓也能躲了。   得得得。   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。   姬忽皱眉,当下立断:“快......”   比他那个未出口的‘走’字更快的,是一支飞来的利箭,嗖的划来,直入他的肩膀,将他重重射倒在地。   也不顾身后的箭可能会飞来,赵瑶飞奔过去:“忽,你怎么样!”   “我......没事.......”现在也不能有事。   姬忽反转过手,微微咬牙后,他猩红着双眼,大喊了声,将射入的那支箭从肩膀用力拔出。那箭是长着倒钩的,□的时候,他清楚地知道,跟着出来的,还有他身上的血肉。   赵瑶不忍地看着眼前的一幕,最后还是迫使她冷静下来:“我们快.......”   嗖。   又有一支箭朝着他们飞来,不,该说是冲着姬忽来的。   就在赵瑶决定用匕首螳臂当车一回时,从他们的方向也射来了一箭,两箭相抵,蹦出了激烈的火花,两箭在卡擦一声后齐齐断裂。   “公子!”   这声音......   赵瑶喜出望外:“真是马将军!现在好了,有马将军和他的人在,就不怕追兵了!”半昏迷中的姬忽,也扯出了淡淡的一笑。   马将军大喝,他身后的人马纷纷上前,与追来的侍卫交手。   趁着这时机,赵瑶扶起了姬忽,扯过他的手臂绕在她脖子上,算是半拖着他走。   几个周国士兵翻身下马前来帮忙,把姬忽安置在马上。但是安置好后,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,公子已昏了过去,可手却一直紧紧抓着那个女子的,怎样都不肯松开。   “忽,你先松松。”毕竟她也要上马的,这样实在是不便。   他是纹丝不动。   最后还是马将军神色复杂地瞥了眼,大力地扯开了,然后在赵瑶想上马前,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:“把这个女子丢开!”   突然,几个士兵上前了。   赵瑶大喊:“马将军,你是要做什么!”他应该知道她和姬忽的关系!   那些士兵是听从马将军的,面无表情地扣住了她的肩膀,手用力的地方正好是她的箭伤所在。一下子,她痛地说不话来,那份气焰也软了不少。   马将军轻蔑地扫了眼伏低了身子的赵瑶,冷笑一声。   一提起秦国,周国三岁孩童都恨得咬牙切齿,现在这个秦人女子,居然引得公子动心,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?   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面上,他早就一剑刺死这人了,反正身后就是秦国追兵了,她是秦人,就该乖乖回去。   “我们走!”   下令后,士兵们纷纷上马,带着姬忽飞快地离去。   扣住赵瑶的士兵等到看不到队伍了,这才松开了她。她捂住伤口,跪倒在地,疼得浑身打颤。   “快些。”一人催促着。   另一个士兵看了眼赵瑶,毫不掩饰他的厌恶:“秦人。”   在他低低的咒骂后,抬起一脚,赵瑶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,身子如一团棉絮般,被他重重地踢开。   嘭的一声。   再一次的,她像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,而后眼前一黑,唯一能感受到的,就是头顶的那个士兵,往这里投来了冰冷的目光。接着,什么知觉都渐渐消失了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当她再次睁眼时,发现她已不在那个粮仓了。   还未弄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,浑身就被巨大的疼痛包围着,已说不出话来,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低低的呜咽:“呃......”   “你醒了?”   入眼的是粮仓里那个昏厥的黝黑少年,瞪着好奇的大眼,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旁。   赵瑶微皱了眉,不由心生警惕,这个少年定是在在粮仓发现她的,凭空说出一个人,他怎么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呢?   再说了,刚才农庄里来了一批侍卫,这么大闹了一场也知这些侍卫是来干什么的,他怎么还能.......赵瑶瞥了眼,怎么能还能让她舒舒服服地睡在榻上呢?  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:“我姐姐还想让我问你是哪里来的,可是....你都不说话,我都不知道怎么问了.......”   她平静地看着他。   接着,那少年又开始唠叨了:“我叫阿宝,我娘生我的时候说,我是她的心头宝......”他腼腆地笑了,似觉着尴尬,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手边的东西。   她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望去,忽然心头一紧,是剑!   难道这个少年......   阿宝也感觉到她的注视,拿起剑:“嘿嘿,这我的剑,很好看是不是?”一说起剑,他一扫羞涩之态,眉飞色舞,眼中满是光彩,“我从小就想像我父亲一样当一名剑客!”   “又在说混话了。”   一个娇俏的责怪声打断了阿宝的美梦。   阿宝瘪了嘴,无奈地唤道:“姐姐。”   那个被成为‘姐姐’的人笑着进来了,赵瑶悄悄打量了几回,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子,只是常年劳作,脸色呈现了不健康的黄色。走来后,略带宠溺地敲了下阿宝的脑袋:“都和你说多少次了,不准去当那什么剑客。”   “姐姐......”阿宝委屈地低了头。   “哎,让你端药来的,怎么药到都没喝?是不是你又偷懒了?”接着,又在他的脑袋上一敲,听起来很响,可那力道却是轻柔的。   不知为何,看着姐弟间这样亲昵的打闹,赵瑶很是羡慕。   若是姬忽还在的话,也会.......   “才不是我。”阿宝避开了她姐姐的魔爪,反驳了,“是她.....姐姐她都不会说话的,是个.......”   赵瑶及时地咳嗽了,阻止了阿宝说出‘哑巴’二字。   “哎哎哎,你能说话?”   “太无礼了。”阿宝的姐姐怪道,随后半跪在她塌边,看着赵瑶的衣物虽然破旧,但料子却都是上好的,就轻唤了声‘贵人’。   赵瑶忍着疼痛,慢慢摇头:“我不是什么贵人,只是......”她抿着干涸的嘴唇,想了会儿,撒了个谎,“我原也是富贵人家,只是遭逢巨变,在投奔亲戚的路上受了伤,幸好.....咳咳.....”   好在她的衣物没别解开过,他们还不知自己中了箭伤。   撒这样的谎并非她的本意,只是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,毕竟还不知他们是不是真是好人。   “原来如此啊。”   阿宝听后,皱眉,也表示了他的同情:“好惨啊,姐姐,这人比我们失了双亲还惨。”   “你这孩子......”阿宝姐姐无奈了,笑着对赵瑶说道,“我叫阿福,和阿宝两人在这个郭庄相依为命,难得碰到外头的人。贵人来了,也算有缘,贵人好好休息吧,这是药,趁热喝了才是。”   “多谢,唤我......”蓦然地,闪过了姬忽唤过她的那一声‘瑶儿’,像是心底涌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,一时间堵在了那里,沉甸甸的。   “贵人?”阿福也不知她怎么了,突然不说话了。   赵瑶回了神:“叫我阿瑶就好。”   阿福点头,唤了几声‘阿瑶’后,说道:“我还有活要干,这里就交给阿宝了。”走之前,还不忘拿走了阿宝的剑。   没了剑的阿宝,一下子就好似被抽干了力气,耷拉着脑袋,拖着慢吞吞的脚步跪在赵瑶的塌边。   赵瑶侧着支起了半个身子,不由感慨,好在没有摔倒骨头,只是浑身痛得厉害,也不好意思让阿宝来喂药,就强撑着起来了。   喝了小半后,她实在觉得太苦了,轻放了下碗。   这时的阿宝终于意识到了还有一个病人,嚷嚷着说:“我来吧,要是让姐姐看到了,又要骂我了。”   现在也不是矜持的时候,赵瑶点头,道了声谢,小口小口地喝着药。抬眸时,发现阿宝的手僵硬着,微微颤抖,她苍白的脸上轻扯个笑,看得出其实阿宝不喜欢喂人喝药:“你很怕你姐姐?”   阿宝毫不含糊地应道:“嗯,我从小没了母亲,就是姐姐把我养大的。”又舀了一勺喂给她,突然眨眼,好奇地问,“你说你是来投奔亲戚的?”   “嗯。”  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?   见她含糊不清的样子,阿宝自顾自地认为:“那是很重要的人?”   微顿了会儿,赵瑶重重地点头,低低的,如同是自言自语般:“嗯,很重要的人。”   哽咽之际,那口药她含在了嘴里,囫囵地被吞了下去,像是咬破了的苦胆,苦涩的感觉在口中不断地蔓延..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那啥,我知道有娃儿嫌我速度慢   其实自认为也不是很慢。。。。   呃。。主要是我快了,就没法保证质量了   可能在读者看来没什么差别,但是有时候就是觉得,这张没写好,感觉还没到,一定要写到某个程度才好。。。。   PS:其实我也不是很慢的,至少每章字数很多,冏冏的~ ☆、26 第三章   “驾!”   一通鞭声落下后,马儿撒开了蹄子一路狂奔。   赶了半天,后面的追兵始终没有甩掉,姬忽眉心微皱,掀了车帘。这是马是训练有素的战马,脚程极好,能日行千里,但是要带着三人同时逃脱,怕是不可能的。   所以他立刻做出了决定:“将军,驶到附近农庄,你卸下马车先走!”这次马将军带来的人马在两国交界之处,只要有人能出去搬来救兵,不愁他们不能杀出重围。   马将军抱拳领命:“是!”   说完后,他的目光拂过了受伤的赵瑶,蓦地,他算是什么明白了。公子不利用这次逃生的机会,而是将这任务交给他,原来........是担心他对那秦人女子不利啊。   又挥了几下鞭子,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处农庄。   马将军跳下了车,护着姬忽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,临走前,还不忘嘱咐:“老臣走后,还望公子小心。”随后翻身上马,绝尘而去。   姬忽远远望着翻滚的尘土,俊美的脸庞冷意凝聚,有如一层层冰原攀爬,甚至他的眼底,也涌动着凝重的暗潮。在马将军搬回救兵前,接下去的,就只能靠自己了。   这时他沉默的背后响起了气息微弱的声音。   “忽,我们也快些走吧。”   靠在车辕上的赵瑶拖着厚重的脚步,慢慢地朝他走来,轻声提醒着。连日的颠簸,早已把她公主般珠圆玉润的脸庞打磨得苍白削瘦,让人见之心酸。   姬忽快步上前,轻声斥责道:“姐姐怎么自己下来了?你还受着伤,不能走动的。”一个弯腰,将她抱在怀中,往着农庄的方向跑去。   只有躲入农庄,才能有一丝逃命的机会,这些赵瑶都清楚,但是现在抱着她逃亡的,是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......   剧烈的奔跑中,他脸色绯红,额间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,那双抱着她的手臂,她能感觉到,也在隐隐地发颤.....   赵瑶轻扯了他的衣袖,低低说道:“你放我下来吧。”把这样的重担交由他一人承受,她实在于心不忍。   “不行!”   要是放下她了,那后面追兵一来是必死无疑。   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,姬忽喘着大气,微微咬牙,闷哼一声后收紧了手臂的力道,继续跑着。   渐渐的,他的体力已到了极限,呼吸也紊乱了起来,额间的汗珠,如雨水般滴滴落下,打湿了她的脸庞,沁入了她酸涩的心间。   还从没有一人,像他这样,拼命地护她周全.......   赵瑶眨着眼睛,试图把眼中不知是汗还是泪的东西挤了出去,哽咽着,终于能在喉间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:“我.......”   还未说完,下一刻身后就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,得得作响。  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后,都知那声音意味着什么,随之而来的,还有一道道能致他们于死地的命令。   “快,往这边去搜!”   “那边也派人人去!”   “其余人跟我来!”   声音越来越近了,赵瑶紧张地攒紧了他的衣物,追兵骑马,再跑下去,他们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。   突然,她的身子一轻,好像是腾在了空中,不过眨眼的功夫,就重重地往下坠落。   嘭的一声巨响后,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。   赵瑶没有受伤,只是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痛,但是被她压在下面的姬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他痛苦地皱着眉,半天发不出闷哼,只能断断续续地呼吸:“呃.....呃......”   她强撑着身子起来,扶起了他:“忽,你醒醒啊?”他艰难地睁开双眼,慢慢的,眼前才恢复了清明。   “你怎样?”她颤着声音。   他动动身子后,忽然猛抽了口气:“嘶。”   这时赵瑶才发现,他的身下还有一人,是个皮肤黝黑的小子,显然是被从天而降的他们给压昏了的。伸手确认了那人还活着后,她开始打量起了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。   乌黑一片,只有几处阳光稀疏漏了进来。   凭借着这仅有的亮光,她看到了这个地方有梯子,有布袋,还有些像秤砣一样的东西。   “这里是......”   “是粮仓。”他接了话,将这个已呼之欲出的答案道了出来,“如今的世道,连年战乱,尤其是两国交界处,更是频繁。稍有些家底的平民都会挖出这样一个地下粮仓,以供不时之需。”   “那我们是不是安全了?”赵瑶问得小心,就怕这是个美好的幻影。   姬忽点头:“是。”想不到他们这次真是走运了,粮仓隐秘而坚固,可以暂时躲避追兵。   不过也只是暂时的。   每个粮仓都有个看守的奴隶,姬忽挪开了身子,盯着身下那个昏死过去的少年,没有项圈,显然不是奴隶。   六国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杀奴隶只需赔偿些银钱,但是杀一个自由人,那就不是简单了事的。他的目光瞬冷,但是不管是谁,都要死。   他抽出了匕首,狠狠地就在扎去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赵瑶猛地伸手去阻止,压低了声音质问着。   “姐姐,这人不死,等他醒来就会开口,到时就会把追兵引来。”他的眼眸,就像是他握着的匕首,闪动着锋利冷厉的光芒。   是,他说的没错。   等下只要这个少年一喊,他们就会魂归西天,但是要现在杀了他....   “不如就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吧。”这样也不至于让这个少年害死他们。   姬忽勉勉强强地同意了,塞住了那人的嘴巴后,他还是低低来了一句:“还是杀了好,一了百了。”抬头看了眼赵瑶的坚决的神色后,他点头,无奈地妥协了,“我听姐姐的。”   他想,反正到时再杀了那人,也还来得及。   解决了那个少年后,他们靠在柱子小憩了会儿,但时刻保持着警惕,一有风吹草定就能他们如坐针毡,因为——刚才就有一队追兵从他们的头顶经过。   “人呢?”   “大人,我们都搜遍了,还是没有踪影。”   被称为‘大人’的那人发怒了:“绝不可能,他们没有骑马,不可能插翅飞了!”沉默了会儿,他的声音又响起了,“再搜!”   粮仓下的他们长长地呼唤了口气。   不过片刻,那个大人突然停住了脚步:“都给我停下,有动静!”他像是发现了什么,抬起脚,轻轻地踩在上面,一步一步地走着。   在底下的赵瑶紧紧地攒紧他的衣物,急得手心都开始冒了汗。   “姐姐别怕。”他灼热的唇贴着她的耳,极尽轻柔地将他的安抚,渐渐递给了她。   赵瑶紧张地胡乱点头:“嗯。”   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,她总觉着头顶的那些木板在隐隐地响着,咯吱咯吱的,每一下都在她的内心撞击着。   在她心神慌乱之际,黑暗中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,那么用力,那么坚定,像是倾注了他的所有:“我会带你回周国的。”   她嗫嚅着,心头的恐惧渐渐地被一种温暖代替。   那么抵抗去王宫的她,在那一瞬,却很想脱口而出一个‘好’字,但是她没有,因为她听到了远处好似有了木板被翻起的声音。   “大人,地下是空的!”一个侍卫兴奋地说着。   那位大人大步上前,扫了几眼后,声音如鬼魅般响起,在他们的心底像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:“把附近的木板都给我撬开!一个个搜!”   “不行啊,大人!”   农庄的平民也聚集了过来,他们根本不知这些侍卫是在搜人。一看这副架势,都以为来抢夺他们的粮食的,纷纷阻挡,不让侍卫撬开木板。   “是啊,求大人了,我们都指望着这些了!”   “求大人给我们条活路吧!”   不少平民齐齐跪下,挡住了侍卫的去路,那位大人不悦地皱眉,这些人是想造反吗?一时间,他也颇为头疼,要是处理不当,回去也难以复命,只好吩咐身边的侍卫快些去赶走这些人。   那些争执也一一传入地下。   寂静的粮仓中,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,气促而沉闷,谁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,那些侍卫就会找到这里来。   一被人发现,她就要回到那个吃人的秦宫,被逼嫁给太子。   这个赵国公主是杀了太子妃的凶手,太子迟早会找到证据的,到时候她就是死路一条。还有她为阿错报仇插大王的那一刀......   即便是赵国公主,恐怕也....   赵瑶的手指不由蜷曲,试图用疼痛来缓解她的紧张。   “姐姐。”姬忽沉声唤着她,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气氛中,他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,嘶哑异常。   “嗯?”   眼前太黑,唯能看得清他精亮的双眼,此时静静地流转着幽暗的光彩。   赵瑶舔舔干涩的唇,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细微的动作,对于近在咫尺的姬忽而言,是怎样的诱惑。   下一刻,他已覆身而上,捧住了她的脑袋,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,将她的可能说出的话一一吞入腹中,融入了他心底,化作了百转愁肠。   “姐姐......”   “姐姐......”   这两字就像是种宿命,牢牢地横亘在他的心间。   头顶是侍卫们的脚步声,撩拨着他们本就紧绷的心弦,不知何时就会被发现,被处死,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忍,要压抑?   还不如肆意地放纵一回!   他要她知道,现在,他是倾泻了全部的情感的。   赵瑶瞪大了眼,这小子是在......吻她?   “唔唔......”   被吻得喘不过气来,赵瑶难受地想要推开他。   现在的他,吻地太过凶悍,丝毫没有以往的温存。像是强行将她拖入了**的深渊,让她没了招架的余地,只有随着他一起,沉沦,沉沦。   姬忽......   她抬眸怔怔地望着他,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,渐渐的,眼中雾气弥漫,涌起了百感交集,姬忽.......   突然,嘴上一阵剧痛:“嘶。”   舔舔唇,尝到了腥甜的味道,嘴上是被他咬破了吧。再抬眸时,赵瑶浑身都被他透着浓浓绝望的眼神,定在了那里:“你......”   姬忽颓然地垂落了双手,额头紧紧地抵着她的,粘乎乎的汗迹顺着他们的脸庞缓缓落下,已分不清彼此了。   平复了粗重的呼吸后,他伸手轻轻触摸了她破了的双唇,感受到她微微的轻颤后,他说道:“我说过的,要带你回周国,这个就算承诺。”   “你要做什么,别做傻事啊!”赵瑶忽然感觉到了不对,神色紧张地问。   姬忽低低笑了,这笑声太过沉闷,听不出丝毫的起伏在里头:“怎么会是傻事?等下追兵就会挨个搜查了,所以我决定.......”他抽过匕首,把它硬塞到赵瑶手中。   这把匕首.....   她记得这是他身上唯一的利器了。   她还还给他:“不行......”   姬忽半蹲起身,强硬地塞到她手里:“若是他醒了叫出声,不要犹豫,立刻杀了他。”他说的,是躺在一边的黝黑少年。   “可是你要怎么办?”她急了,眼底开始泛起了泪花。   “必须要有一个出去,引开追兵。”姬忽这么说的时候,他冷静地不像话。   他的目光盯着她,似在诉说什么。   最后,他无比轻柔地再次吻了她,在她流血的唇上留下了他的温度。俯身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一句,就推开她,打开了木板,飞快冲了出去。   他的动作太快,快到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,以及在宣告,他是怎样地认真和决绝。   赵瑶靠在柱子上,心头犹如重锤,几度抽疼地说不出话来。因为他说的,不是别的,而是简简单单的两字:“瑶儿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的好累的一张。。。 ☆、27第四章   在榻上躺了几天,赵瑶的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,今天总算能双脚落地,到处走走了,轻披了件阿福留下了衣物,推门而出。   这院子很小,木门的吱呀声,让坐在廊上煎药的阿福转了身,她赶忙起身走来:“哎呀,你怎么起来了,身子都还没好呢。”   赵瑶裹紧了衣服,微微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扯了个笑:“没事的,躺久了想出来走走,怕再躺下去,人都要发霉了。”   “我说不过你,你这性子,倒是和阿宝有点像。”阿福无奈地摇头,示意赵瑶在炉边坐下,她拾起了扇子,往封口处送了些风。   罐里的药开始‘扑扑’地顶着盖子,阿福掀开盖子一看:“药好了。”她在盖口处放上了一层薄莎,端起罐子,一点点把药倒入碗中。   一旁坐着的赵瑶,拖着腮,静静地看着阿福的每一个动作,忽然她的心头泛起了暖暖的涟漪,有这样的姐姐,阿宝那孩子真是幸福。   “你还笑得出来?”   接过了阿福端来的药碗,赵瑶喝了口,神色不解,刚想笑问为何时,她的担忧的声音已传来了:“都喝了这么久的药,还不见好,你不愁我都愁了。”   赵瑶端着碗的手忽然微微一晃,浓黑的药汁也有几滴溅出碗口。   倒不是阿福的药不好,而是她根本未将箭伤之事如实相告,就怕一旦说了,不仅连个遮蔽之所都没有了,还会有性命之忧。   毕竟好端端的人,是不会受了箭伤的。   现在阿福有此一问,难道是起了什么疑心?   “嗯......可能是我身子不好.....”赵瑶打算含糊过去。   听了这么一说,反倒是让阿福觉着不好意思了。毕竟赵瑶曾经是富贵人家出身,也不如她们这些干粗活的女子,身子自然是娇弱了。   两人都沉默了。   这时门边吱呀响了,接着出来了一个圆圆的脑袋,瞪着大眼警惕地张望了会儿,随后慢慢地探出了半个身子。   赵瑶一下就认了出来,那不是阿宝嘛。   顺着赵瑶的目光望去,阿福绷直了脸,大步走去精准地揪住了阿宝的耳朵:“你是不是又打算去练剑了?和你说过多少次了,不准去碰这个,可你就是不听。”   阿宝哇哇地嚷嚷了:“好痛,耳朵要掉了。”   “痛死了最好。”阿福用力地夺过了他手中的剑,轻推了他一把,“去,去外边砍柴去。”说完还瞪了几眼,让还想狡辩的阿宝把话都咽了回去,低头着,无奈地拖着脚步往外走。   赵瑶放下了药碗,止不住的好奇:“为什么不让他碰剑?这个年纪的孩子,都喜欢打打杀杀的游戏。”   刚走了几步的阿宝突然停下,拼命地点头赞同赵瑶的话:“就是就是!”但一触到了自家姐姐的眼神,立刻缩了脑袋,老老实实地去砍柴了。   阿福轻叹,泛黄的面容上尽是苦涩:“现在世道太乱,阿宝是家中独子,我不想他学那些舞刀弄枪的,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就好。可惜阿宝就是不听,非得要学着父亲去当个什么剑客.......”   当剑客有什么好的,除了能扬名一时外,还能有什么?   这点阿福始终想不明白,就如父亲那般,得了名声,连妻儿的生死也不顾了,到了最后还不是尸骨无存?   “总之,我绝不会让阿宝走了父亲的老路。”阿福坚定地说着。   嗯,说的有理。   虽说乱世能让认有所作为,不少有志之士能出人头地,但是这些天来经历告诉了她,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的了。   那些美好的英雄梦,都是用血肉之躯一点点堆筑起来的,至少她是个惜命的,不舍得用这颗脑袋去拼一个未知的前程。   “还是平安的好。”   从前阿福说这些,庄里人都骂她顽固,说大丈夫该去历练,即便阿宝哪日马革裹尸也是光耀门楣的。   今日听了赵瑶的话,就像是找到了知己般激动不已:“是啊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我这一生也不指望什么了,就盼着阿宝好好活着,日后娶个媳妇,为家里延续香火。”   媳妇......   赵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她算是明白了,为何阿福会这样细心照顾一个受伤的陌生人了......   果不其然,说了一大通的阿福,总算透露了些许真正的意思:“阿瑶,今后你有什么打算?”   “这........”这是想为阿宝搭桥牵线?   “不如,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吧,我们这里虽没什么好的,至少也能保命啊,在乱世中.......”   轰的一声,她的脑袋像是炸开了,嗡嗡作响。   接下去阿福说了什么,她也全然没听进。   在这一刻,她是认清了一个事实,阿福之所以救了她,真的是想为了那个宝贝弟弟找个媳妇的!可是她显然比阿宝大许多啊,难道是乱世之中,媳妇难求,已经不在乎年龄大小了?   赵瑶琢磨着怎么开口,才能呆在这里,又不至于博了他们姐弟的颜面。但到了嘴边,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字:“我......”   就在赵瑶想着要不要再扯个谎,说她身患重病时,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了适时地替她解了围。   “阿宝,你怎么来了?”阿福笑了,刚还想说起他呢,他倒先来了。   “姐姐,大家都在传,瘸老捡来了一个美人,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。”郭庄偏远,难得发生几件新鲜事,所以这次阿宝一听说,放下了柴不砍,迈着大步就跑来了。   “美人?”赵瑶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。   “嗯。”   见阿宝煞有其事的样子,扑哧一声,阿福笑了:“有多美?”   “这个.......”阿宝没识了几个字,不知怎样形容,骨碌转了转眼珠,看着廊上坐着的两人,内心一番挣扎后,他指了皮肤较白的赵瑶说道,“差不多就是和她一样。”   赵瑶险些吐出血来,他......真是乱来!   阿福本来就有那点心思了,他这么一说,分明是在火上浇油啊,只怕往后的日子,会更加卖力地撮合他们了。   偷瞄了眼笑着的阿福,赵瑶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,甚至她还觉得,她的伤势好像更加严重了。   “姐姐陪我去看啊.......”阿宝抬头,见着她们的神情都怪怪的,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了。   在这份奇怪的沉默中,赵瑶起身了。   “我和你去。”   她知道阿福会怎么样,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得趁着这个机会和阿宝谈谈,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阿福想的那样。   相比起固执的阿福,还是傻傻的阿宝容易下手些。   就比如现在,他一听说有人和他一道了,兴奋地手舞足蹈:“好啊好啊。”然后跐溜一下回了屋,拿起了那把被阿福藏起来的剑。   未了,还扯着嗓子喊道:“姐姐,晚上我要吃鸡肉!”而后不由分说地拉过赵瑶的手就往外奔。   这一路上赵瑶被折腾得不轻。   他是少年人,精力旺盛,一口气跑来都不会喘,但是她就不同了。本就有伤,这样剧烈运动后,脸色都白了:“我不行了,不行了.......”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。   “哦啊,那我先进去了。”   “你.......”赵瑶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,深吸了口气,尽量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,“一般人都会说,没事我等你,这样的话吧?”   阿宝有些委屈:“可是,是你说不行的啊.....”   这时瘸老的家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,都是来一睹美人风采的,熙熙攘攘的闹成一片。赵瑶也不想和他多做唇舌,摆手示意他先去,反正他的心思都跟着过去了。   好似怕她又来刚才的那出,走了几步的阿宝突然回头试探:“那我真的去了啊?”   赵瑶笑了:“嗯嗯,去吧。”这小子,还真是有趣。   至于那件事,说不定等他见了那美人后,就嚷嚷着要娶了,阿福就自然不会把心思动到她身上了。   不过小坐了会儿,在拥挤的人群中就挤出了个脑袋,朝她笑着。   “阿宝?”   他的身姿矫健得和猴子似的,游刃有余地穿过人群,走到她面前。   “怎么这么快?”赵瑶不由怀疑了,“难道美人是假的?”毕竟宣传总是夸大的,这也不是没有可能。   阿宝摇摇头:“那倒不是,瘸老这次捡来的女儿是个美人,只是.......”他突然停止了,将目光移到握着的剑上,“我还是最喜欢我的剑。”   这是别人的家事,她不便多说,只好不咸不淡地安慰:“你是家中独子,你姐姐也是关心你,怕你出事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他闷闷地低头了。   想当剑客这个想法,已被太多人的好言相劝了,他早已习惯,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,人群中不知为何地骚动了起来。   紧接着,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跳到了一块石头上,振臂高呼:“父老乡亲们,狗官来抢我们的粮食了,是男人的,就跟我一起来!”   毕竟要对付的是官兵,底下人还是犹豫的,皆是面面相觑。   而打破这份沉默的,是一记略带青涩的声音:“我去!”在众人的注视下,阿宝抱着那把和他身形不相上下的长剑,脚步稳健地走向了大汉。   赵瑶赶忙起身,快步追上:“阿宝,你等等!”在场这么多大男人都不出去,怎么还轮到他一个屁大的孩子了?   再说,要是被阿福知道了,这小子估计就没命了。   “阿宝......”   话还未出,那大汉望向了赵瑶,振臂又是一呼:“乡亲们,连女人都参与了,那么还在那里磨蹭什么?还是不是男人?”   底下人大多觉着羞愧,纷纷响应:“好,干一回!”都准备回家去抄起家伙,要跟着大汉去抢回粮食。   一时之间,瘸老家门前的人也散了大半。   赵瑶很是无语,这些人,不会是以为她是巾帼不让须眉,受了刺激吧?不论怎样,还是劝住阿宝先。   走了几步,正要劝说时,那渐渐散去的人群中,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,她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来,那人......好熟悉......   说不出在哪里见过,但就是很熟悉.......   这时,从自家抄起家伙的男人也赶来了,在大汉的高呼下,他们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,而赵瑶刚反应了过来时,人已经被挤在中间,只好无奈地参与这场抗争。   郭庄本就不大,没走多少路就到了粮仓所在了。   一小队秦兵已撬开了木板,正陆陆续续在搬运着粮袋。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人们,见了这个场景,都克制不住了。   在大汉的一声高呼:“大家一起上!”后,众人拿起了木棍和农作用具一齐上了,和秦兵打斗起来。   趁此机会,躲在人群的赵瑶准备悄悄溜走,毕竟那是秦兵,到时被发现了,势必会被秦兵抓回去邀功的。   临走之前,她还拉住了阿宝:“快和我走。”怎么说他们姐弟也救了他,还是要拉住这个迷途少年的。   阿宝哪里肯听,一下甩开了她的手:“我要去帮忙。”然后提剑就往前冲。   赵瑶还想去垃他的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   因为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压迫感的马蹄声,得得作响,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口。渐渐的,郭庄的人也停止了打斗,惊恐地看着从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。   那队人马中,为首的那人勒了缰绳,厉声下令:“都给我抓起来!”   “是,大人!”   之后郭庄参与这次反抗的人,都被抓了起来,好在赵瑶隐在人群中,一时半会儿没有被发现。   但是她原本可以避开的,就因为旁边的那人没了机会,她狠狠地瞪了眼阿宝,似在用眼神告诉他,都是你害得。   阿宝歉意地低头了:“对不起嘛。”   那位大人厌恶地皱眉,喝道:“都闭嘴!”做了个手势后,底下的士兵押解着他们走路。   所有人都有些绝望地认为,他们算是完了。却不知这时来了一匹马,那位大人见了马上的那人后,恭恭敬敬地下马行礼:“大人,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不止我来了,你看看后面吧。”来人语气淡然地说道。  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,那位大人见了车上的标识,吓得腿脚发软,只打哆嗦:“我....不....下官.......”   众人也好奇了,能让那么嚣张的人都觉得害怕的人,一定很厉害了.......   “李淮,这次你鲁莽了。”   一道清清润润的声音,仿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飘渺不可闻。紧接着,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,极尽优雅地拂开了车帘,那一刻赵瑶也不由怔住了身子,是他......竟然是他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米那桑,对不住了   由于台风影响停水停电。。。   于是光荣的连电脑都开不起来了,苦逼啊   关了几天就和入狱一样了   好忧伤,然后我就想到,要是真的穿越了   没水没电没电脑。。。。好。。。蛋疼啊 ☆、28第五章   “公子。”   在的秦兵齐齐行礼中,马车中缓慢地走出了一位年轻俊逸的公子。   赵瑶在心头惊呼,真的是公子歧.....   他静静地站在车旁,神情高雅空彻,那一身的白衣胜雪,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,不染纤尘。微微抬头,漆黑的琉璃眸子中,望见了躲在人群中的一脸错愕的赵瑶,他浅浅一笑,是她,想不到还有机会能再见......   “公子!”名叫李淮的那人上前几步,扑通跪倒,抱拳高声说道,“郭庄常年不交租税,下官此次前来,不想遭遇了这些暴民的反抗!”   一时间,郭庄的人像被抽了底气般,低垂了头,声音也越来越轻了。   赵瑶顶着阿宝的手肘,悄声问道:“这怎么回事?”   阿宝也觉着理亏:“郭庄隶属公子歧的封地,我们......借着战祸.....很多年都没有缴税了.......”   又似想到了什么,他握紧了剑,眼中满是无奈:“但是连年战争,我们存粮也不多,真要交了出去,怕往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。”   郭庄的人跪在一起,目光极为不舍地盯着那一袋袋的粮食,在这样朝不保夕的年代,那些粮食堪比性命。   不少年迈的老者开始了唉声叹气,感慨命苦。赵瑶心头感触,她其实也想助郭庄一臂之力的,但是那些秦兵还在那里,若是被发现了........   好在这时传来了一记清浅的声音,化解了她内心的挣扎:“李淮,你说你是来征税的,可你并未带任何官印文书,可见莽撞。”   “这......”方才还振振有词的李淮,忽然有些结巴了,“下官是一时疏忽......”   赢歧淡淡说道:“算了,我还不缺这些税收。”对着身旁的人摆手,“杨付,都让他们散了吧。”   名唤杨付的士兵领命,大步上前,对着跪了满地的郭庄父老们大声宣布:“公子暂不收你们的赋税,都回去吧。”而后转身,也让站在粮仓前的秦兵陆续地回来。   “粮食都是我们.....的了?”一人还处在不可置信中,小心翼翼地提问,生怕这是个黄粱美梦。   “是。”赢歧微笑着颔首。  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欢呼声,对赢歧感恩戴德了一番后,他们纷纷起身,在庄子里奔相走告这件大喜事。   不过片刻的功夫,人已去了大半。   赵瑶赶紧抓过阿宝的手,低声催促:“我们快走。”公子歧身边的秦兵都是能出入王宫的,一定认识赵国公主的这张脸,而此时没了人群的遮蔽,他们会认出她来的。   没走几步,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,赢歧带着温雅的浅笑,朝着赵瑶的方向走来:“公......”   那个‘主’字还未出口,赵瑶就使劲地朝他挤眉弄眼。   他微微一愣,虽不解发生了何事,但也知那意思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,轻轻点头。而下一刻,令他越发不解的是,她用手挡着脸,拉着一个黝黑少年就往他的马车冲去。   “这......”   不明情况的车夫,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自家公子,在获得他的首肯后,车夫恭恭敬敬地掀开帘子。   直至上了马车,赵瑶才发现,原来她慌忙之中把阿宝这小子也带过来了:“那个.....要不你回去?”虽然有些无耻,但接下去有事和公子歧说呢。   阿宝大受打击:“阿瑶姐姐你.......”说完,拿起剑气鼓鼓地就要下去了,还是赢歧笑着解了围。   “你会用剑,不如留下吧,为我的剑客吧。”   “真的?”阿宝眼前一亮,整个人都因这话兴奋地发抖,公子歧身份高贵,能为他的剑客,那是极大的荣耀啊。   阿宝也不会说漂亮的话,只抱着长剑,正儿八经地磕了几个响头,“多谢公子!”在他说完后,赵瑶朝着车外努努嘴,示意他腾出空地来。   见着阿宝不情不愿地挪着身子,赢歧的眼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。   掀开了车帘,他缓缓入内,还未坐定时,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,又带着恳切的语气说道:“公子,我在这里的事情,能不能保密?”   他清秀绝伦的容颜上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,低低的声音如呢喃般飘落:“那日宫中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.......公主是不想见到武陵君?”   赵瑶的秀眉拧成一团,连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陡然拔高:“他在寻我?”   “是。武陵君已向大王请命,亲自找回公主,以示两国交好。”   赵瑶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:“大王?”那日大王可是被她用匕首结果的,怎么还能活着?   “大王驾崩,太子已在数日前登基,为我秦国新主。”   听着他平静地说完,她忽然松了一口气,还好以前的大王死了,不然照着赵迁的性子,定回拿她的命去完成两国结盟的使命。   不对,太子已为大王了,若她为王后,他日秦国要攻打他国,势必会念在她的份上,对赵国从轻以待。那.......赵迁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。   赢歧浅浅带笑,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:“既然公主不想让人知道了行踪,歧自是不会透露只字片语,公主宽心就是。”   “真的?”   突如其来的一句,解了她的困境,让她欣喜若狂。   但下一刻,她整个人像恹了的茄子,靠在了车边,小声嘀咕着:“是不是真的啊,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?”边说还边朝着他扫了几眼。   赢歧眼底的笑意渐浓,连素来平淡的声音也感染了几分他的愉悦:“公主曾是歧的救命恩人,歧是不会做出对不住公主的事的。歧的府邸就在附近,今晚想为公主设宴,以尽地主之谊......”   “等等。”一听设宴二字,赵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宫中的那些,也顾不得礼仪出言打断。   抬眸,见着对面的他有些困惑,她干笑了几声:“不用了,公子的心意我领了,但是宴会就不用了。”   愣了会儿,赢歧了然,轻轻摇头:“不会有那些的,歧也不喜欢,公主放心。”他温润的笑声,透着丝丝暖意,如春风般吹拂了她的不安。   在宫中赵瑶见过太多的贵族,不论深沉霸气的太子,妖冶魅惑的姬忽,还是清逸俊雅的赵迁,他们都不可避免得地染上了宫廷的阴狠诡谲之气。   但公子歧的不同的,他空灵澄澈,气质干净得如剔透的白玉,轻轻一瞥,都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自残形愧之感。   自然,赵瑶也不例外。   她尴尬地红了脸,咳嗽了声,整理了脏乱的衣物,微抬下巴,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在赴宴前,我想梳洗一下。”不然就顶着这幅尊容,还真会吓坏人了。   赢歧欣然应允:“好。”说完后,眼角瞥见了她脸颊一抹绯红,他也局促不安了起来,跟着赵瑶一道低了头,再不言语。   这股莫名的气氛,在安静的车内渐渐地蔓延。   阿宝在外也感受到了,抱着剑,歪着脑袋问车夫:“老伯伯,里面怎么没声音了?”虽然没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,但一路上没点动静的,又显得冷清无聊了。   老伯伯?   一旁的车夫青筋微突,他年轻时可是公子身边的侍卫,公子也曾说过,他已年迈还是回家颐养天年。但是公子有恩于他,他不想弃公子而去,现在被这小子说到‘老’了,不免触动了他那根敏感的心弦:“闭嘴。”   阿宝呆呆地点头后,有自顾自地说道:“好奇怪,阿瑶姐姐怎么会认识公子的?”   那车夫猛然转头:“你说,那女子是叫什么?”听起来很是熟悉。   他抬头望了下眼前的府邸,忽然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,早知道的话,路上就不该让那少年闭嘴的。勒了缰绳,他恭敬地提醒着,“公子,到了。”   ‘嗯’地应了一声。   赢歧优雅地从车上下来,淡笑着吩咐着,让女奴带着赵瑶好好沐梳洗一番:“这是我的上宾,不可怠慢了。”   府中女奴嫣然笑了,神色敬畏地引着赵瑶下去了。   这下,阿宝可待不住了,张着大眼急急地问着赢歧:“公子,那我呢?”   赢歧微愣,轻轻笑了,当初带他来时是看在赵瑶的面上,的确没有想过那么多,他顿了会儿,想着该给他安排了地方才是。   这时车夫站了出来,拉过了阿宝,抱拳说道:“公子,不如让他跟了我吧。老夫虽然年迈,但也会耍几下剑,也可以教他几招。”   “嗯,也好,有劳钟伯了。”   钟伯再次抱拳:“为公子效劳,是老夫的荣幸。”说完,眼角瞄了眼阿宝,方才这小子提到了一个名字,他倒要好好问问,弄出个所以然来。   在钟伯带走阿宝后,赢歧身后的侍卫走上前来,犹豫了片刻,还是将心中的话吐了出来:“公子,那女子走路后肩微耸,显然是有过箭伤。”   他平静如水的面容起了波澜,带着些诧异,低低重复了遍:“箭伤?”   “是。”侍卫万分确信,“属下不会看错的,公子,此等女子还是小心为妙。”   “我明白了,你们都下去吧。”   独自深思了会儿,她为公主,照理是不会受伤的.......或者是在宫中奴隶叛乱的那日,不小心中的吧。如此想着,他面色也缓和了些,从马车的柜子上取过了他随身携带的药瓶,眸色中流转着什么,随后抬脚就往浴池的方西而去。   此时的赵瑶,正舒舒服服地泡在池中,哼着不成调的曲子。   数日的奔波,身上都有些难闻的味道了,她抬起手臂闻了几下,心虚地猜想着公子歧在马车上有没有察觉到。起身拿过了浴池边上的皂角,用力搓着,方才去不想在女奴面前露出一身的泥,现在,手够不到后背了,开始后悔了。   随着吱呀一声,一个女奴进来了。   赵瑶心喜:“来的正好,你过来,帮我后背擦擦。”   不想那女奴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:“禀贵人,公子来了,已在偏厅等候。”   话音刚落,赵瑶连泡澡的兴致也没了,由着那女奴伺候,擦了身,穿得整整齐齐地出去了。到了偏厅,见着赢歧背对着她站立,一身白衣,身姿卓然,她那股憋在喉间的意思顿时不知所踪了。   哎哎,还是蛇人的公子歧好,至少不会让人这样徒生自卑。   清清嗓子,开口问道:“公子有事?”   他慢慢转身,踩着轻缓的步子,朝着她摊开手掌:“这是我常年带在身上的药,对恢复伤口有很好的效果。”说着,他把一只白色的药瓶交到她手上。   伤?   是指她的箭伤吧?   赵瑶后退了一步,不知接下去该怎样做,显然她不想自己的伤势被知晓。   犹豫之际,赢歧低低地说道:“公主放心,公主有伤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。”   “呼呼,早说嘛。”   这下赵瑶毫不客气地接过了药瓶,动作豪爽,长长指甲不经意间划过了他的手心。赢歧低了头,手心像是被猫儿挠了,有些些的微痒,也有些些的.......晃神.......   “公子?”见他愣神,赵瑶轻声唤着。   赢歧像是被洞穿了心事,白玉般的面容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,手心微微攒紧着说道:“公主,宴会已准备好了,还请公主随我前去。”   说完,他率先一步,脚步略急地出了便厅,赵瑶看在眼里,一时觉着摸不着头脑,这公子歧是怎么了?   作者有话要说:纯情的公子~ ☆、29第六章   宴会是在一个安静古朴的小亭中进行。   几个衣饰端庄的女奴跪在亭后,素手弄琴,阵阵悦耳的音符从指尖跃出,姿态优美而不魅惑,仿若是宫中身份高贵的王女,而非贵族手中泄欲的玩物。   亭前守候着阉奴,等公子和上宾前来时,他们躬身相迎:“公子,东西都备好了。”   “嗯,都下去吧。”   亭里的奴隶起身,行礼过后,一一退去。   长长的案几上摆满了各式食物,对于这几日都是粗茶淡饭的赵瑶而言,何其诱惑,还未等奴隶悉数退尽,她已等不及迈出了步子。   嘭的一声,脚步一个不注意,竟撞到了石板,整个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,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......   完了完了,脸朝地的话是不是要毁容了?   赵瑶闭了眼,再不敢去看,就在她要倒地时,腰间伸来了一只有力的手,结结实实地托住了她:“公主小心!”   等了半天也不见疼痛传来,赵瑶才缓缓地睁了眼,重重地吐了口气:“呼呼,好险......”叹气完后,她猛拍着胸口,目光顺着腰间那只手挪去时,这才发现她好像......她以小鸟依人的姿势躺在了公子歧的怀中.......   被赵瑶这样的眼神看着,赢歧也尴尬地不知所措,白皙的面容是红了又白、白了又红,支支吾吾地吐出几字:“公.....公主.....”   手心已沁出了一层薄汗,他下意识地松了松手。   没想到赵瑶人还未站直,被他这一松手,险些再次摔倒在地,哇哇大叫了起来:“救命啊......”赢歧赶紧攒紧了手,将她牢牢地圈在臂膀中,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天地。   谁都没有说话,仿若时间也随之静止了,唯有他们的眸光流转。   从他身上飘来的淡淡幽香,像极了这股无形的暧昧,撩拨着他们本就紧绷的心弦,谁也不知下一刻,会变成什么样子,所以只有僵持,再僵持着........   最先打破沉默的,是小腿发酸的赵瑶:“公子,我饿了......”随意扯了个借口,不动声色地从他怀中出来了。   赢歧也收拾了心情,礼貌地松了手,退到一边,做了个‘请’的动作:“公主请上坐。”   上坐?   他是主,她是客。   即便不分主客,他的身份也高出她不少,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坐这个主位。   似是觉察了她的疑惑,赢歧笑着解释:“公主是歧的救命恩人,入坐上位,是理所应当的。”然后伸手引着她坐下。   “那我就不客气了啊。”   入坐之后,面对着满桌的佳肴,赵瑶的馋虫已然醒来。   但是碍着公子歧,她缩回了伸出的手,讪讪笑着,她决意在她獠牙大张地用食前,先给他打个预防针:“那个.....公子我有好几日没吃饭了,所以,待会儿你看到什么,可别见怪。”   他轻轻摇头,笑了:“无碍,公主请随意。”   随后他倒了酒,端坐位上,举起酒樽,向正在与食物奋斗的赵瑶郑重地作揖:“公主,这杯酒是敬公主的救命之恩的。若当时没有公主劝说,歧怕是早已羞愤自尽。”   “呃......”   当时她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,不想被他认作是救命之恩,她实在有些汗颜,那口刚吃下的肉也觉着如鲠在喉。尴尬之余,她也举起酒樽,想来掩饰一番。   不想刚要饮时,赢歧温润的声音就传来了:“公主有伤在身,不宜饮酒。”说完,他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樽,放在一旁。   是啊,她拍拍脑袋,光顾着那事了,险些忘了她的箭伤了。   忽然她面色地严肃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,端坐起身,这让赢歧也紧张了起来,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。不想下一刻,她竟学起了他方才的样子,有模有样地作揖,沉声说道,“小女多谢公子提醒。”   他又笑了,带起了两个极浅极浅的酒窝。   笑声过后,他放下了酒樽,咚的一声后,他望着她,低低地轻叹:“公主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。”   “哦,哪里不一样?”赵瑶本想说,是不是变好看了,但又觉着太过自恋了,就把这话吞了回去,静候他的解释。   “从前的公主眼里尽是光彩,可是如今,却多了几分悲伤。”尽管很淡,但他敏锐地感受到了,这样的眼神,在王宫之中并不少见。   赵瑶用食的动作也为之一愣。   而后慢慢地低了头,在嘴角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,经历了那么多的事,她怎么还会是从前那个她呢?   赢歧百般感慨,宫中就是这样,能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失去了光彩,从而开出一朵朵腐朽之花,散着令人生厌的味道。   他之所以无心宫廷,也是如此。   想到如第一眼见到的她,那样明艳动人,可是现在,只要她一静下来,那明亮的双眼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。   “宫中到底那件事,让公主不一样了。”赢歧轻叹。   “那之后,到底如何了?”赵瑶颤着声音问。   赢歧以为她还心有余悸,也不做多想,慢慢地回忆着:“□之后,很多贵族或惨死或失踪,就连大王的尸首都不见了,秦国已乱成一团.......好在太子继位,算是稳定了局面。”   望着赵瑶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他在宫中被救起后,奴隶随口说过的话——公子忽与赵国公主走得很近。   他想了会儿,决定还是将这个消息透漏给她:“公主,歧还有一事相告,自太子登基后,下的一道命令就是......全力搜查公子忽。”   “这是为何?”赵瑶全然没有意识到,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变得尖锐而激动。   “公子忽与大王的关系.......”他顿了会儿,说得很委婉,“人尽皆知......所以大王的失踪,太子认为两者有莫大的关系。”   此时她的脑中浮现了最后一次见姬忽的画面,他伏在马上,后背中箭,赵瑶不由一怔。太子登基了,为表孝道,定会对姬忽大肆搜寻,到时......   许久都不见回应,赢歧轻轻地开口,试图唤回她:“公.....”   “我没事。”   赵瑶牵强地在嘴角扯了个笑,对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时,她有些心虚,笑着问道:“我只是在想,公子的.......”指指他由尾巴变成的人腿,“是怎么好的?”   “说起来我也不知。那日父亲派人寻到我时,我已恢复了。后来也问过能人异士,说起过这是一种禁术,若是施咒者受伤了,蛇身会反噬到那人身上,也许是那人受伤了,我才得以解脱的。”   这么神奇?   赵瑶瞪着好奇的大眼:“那可知那人是谁了?”   “还不知道。”   “啊,好扫兴。”又没有尾巴玩了。   “公主......”赢歧小心地开口,面带窘色,“是歧准备的菜式不合公主口味,所以......公主宁愿一直提问,也不想尝上一口吗?”   赵瑶愣了,她还真没有往那处想,这个公子歧真是心思敏感:“谁说的,这些好吃着呢。”为了证明她所说非假,她拿起东西大口大口就往嘴里送着,还不停地哼哼着,“真好吃........好吃.......”   赢歧这才舒缓了口气,轻轻笑了:“这是赵国的菜式,公主自然觉着可口。”   赵国的?   她自是分不出这里的菜式到底来自哪里,不过他的这份的心思......倒是让她觉得,心底某个的角落,渐渐暖意了起来。   “那就我更要多吃点了!”   “乐意至极。”   有了那个借口,这顿下来,赵瑶把这些天来的都吃了回来,伸手摸摸时,发现肚子也跟着圆润了不少。   就在叹气时,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,瞥到了赢歧淡笑着的眼睛,顿时她满脸通红,完了,丢脸丢大了。   “呃......”她飞快地转着眼珠,试图转移话题,可也不知是怎的,她翻来覆去的也想不出一句什么来。   赢歧敛去了笑意,轻声安慰:“是歧不对,公主莫要放在心上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   完了完了,他越温柔越体贴,就更是让她羞愧难当。   蹭地一声。   赵瑶从位上站起,满是严肃地说道:“公子既然设宴款待,我也要回送公子一样东西,嗯,就这样,容我回去想想。”然后在赢歧差诧异的目光中,大步走开。   回送?   他不由想笑,她身上现在可是身无分文。   但又不想拂了她的好意,就起身唤住她:“公主且慢。”   赵瑶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,难道他是看穿了她的把戏?好吧,其实她也没有想过要送什么,但不那么说,也不知又什么方法能让她从那样的气氛从,底气十足地出来。   令她没想到的是,他接下去的话不是揭穿她,而是唤来了一个女奴,温柔含笑:“公主初来乍到,想必还不熟悉回去的路。”   这个公子歧好心细......   赵瑶刚想回去后无赖掉送礼的想法,也那一刻烟消云散了,点头应道:“多谢。”而后随着女奴回了她的小院。   一踏入院子,转了半天后,赵瑶颓然地坐在地上。   撇开她一无所有之外,就说公子歧,他这辈子怕是没有缺过什么东西,送礼这回事,早已是习以为常了。如今她也学什么送礼,根本就是东施效颦。   可是话已出了,不送又好像不对。   “哎,那要怎么办?”   正在唉声叹气的赵瑶,忽然把目光移到了一处,她轻拍手掌,有了。忙的起身,唤来了个女奴:“去,帮我拿一个药瓶过来,再拿个盒子。”   那女奴应道:“是。”公子吩咐过,这小院住的是上宾,不可怠慢了。   等到女奴再次回来时,手上拿着的都是赵瑶需要的。   “走吧,带我去见公子。”她可以保证,这是公子歧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。。。写了好多公子的。。。。再下去要变成NP了。。。。   马上就要好了~瓦最爱的小几几就要出现了。。 ☆、30第七章   两人的院子相隔不远。   只穿过一个回廊,再走几步,就是公子歧所在的小院了。赵瑶挥退了跟随的女奴,趁着夜色正浓,伸手折了一跟树枝,装入小瓶中。   正转身踏到廊上时,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。   紧接着是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:“啊......是阿瑶姐姐啊.....”坐在廊上的阿宝揉揉惺忪的睡眼,抱着剑慢慢起身,朝着赵瑶走去。   “呼,怎么是你啊,差点被你吓死。”赵瑶瞄了眼盒里的东西,重重地呼了口气,“好在东西没有坏,不然.......”未了,还狠狠瞪了他一眼。   “我一时没注意.......”阿宝歉意地挠挠头,“是老,不,是钟伯安排我来这里为公子守夜的。”   守夜?   能为主人守夜的,都是深得信任之人,赵瑶狐疑地扫了阿宝几眼,他初来乍到,那钟伯为何会将这样的重责交到了他手上?   不过又想,问他也是白搭,还是送礼比较重要。   阿宝上前了几步,见她神神秘秘地把盒子藏在背后,他好奇心大气,一个劲地伸着脖子,嚷嚷着问:“那是什么?”   赵瑶俏皮地眨眼:“秘密。”   瞬时,阿宝瞬间像蔫了的茄子,失望地低了头,见了他这样,赵瑶那点被吓了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,不由地还想捉弄捉弄他:“哪,不如.....你也说个秘密出来,这样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,如何啊?“   阿宝皱眉思考着,听起来,好像很公平.......可是他哪来什么秘密?   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着,瞄向了某处,憋了很久,瞧着她真要进去了,才说:“要不,我把公子的秘密告诉你?”   “公子有什么秘密?”她的脚步一停。   阿宝笑了,原来她有兴趣啊,那就好了。   “今晚府上的人说,信阳君送了十几个女奴来。公子开始婉拒,后来那些女奴说是奉了君上的命令,公子若不收了她们,她们就咬舌自尽。”   赠送女奴,在贵族间也是司空见惯的,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逼迫,还真是........极品啊。   不过赵瑶倒是好奇:“那公子最后到底收了没有?”   “收了。”阿宝老实地答道,“要是不收了,那些女奴就会自尽,公子也是不想她们白白死了。”说完,瞄了眼赵瑶,支支吾吾地问,“那.....你身后藏着的是......”   “呃......这个.......”   赵瑶一愣,这小子怎么还惦记啊,要不先给他看一眼?   就在她万般不舍地要把盒子交出来时,屋内传来了公子歧清润的声音:“请进吧。”   解了围后,赵瑶浑身轻松,朝着阿宝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,无辜地耸肩,一副‘你要怪就怪公子’的神情。而后迈着步子,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入内了。   直至她已入内,阿宝的眼还直直地盯着,轻声嘀咕着,眉宇之间满是懊恼:“要是刚才我说起附近有蛇人.......”或许也就能知道那盒子到底什么了........   吱呀一声,门被重重地关上了。   偌大的屋子,除了通明的烛火相伴,再无他人。   赢歧静静地跪坐在堆积如山的案前,接过一卷竹简,徐徐摊开,提笔在上面写着什么。微低着头,他清澈的面容,像是沉浸在了这片橘色的暖意中,纤长的羽睫,投在淡淡光晕中,仿若一只优雅的蝶,展翅欲飞。   那画面,太美好太安静,像是一个不容惊扰的美梦......   最后,还是赢歧首先开口了,带着浅笑的声音,恍如划开了这无痕的水波:“公主为何不坐?”   “我.....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?”赵瑶坐下后,不安地问道。   赢歧摇头,放下了笔,神色有了一瞬的轻松:“不,恰恰相反,若不是公主前来,歧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摆脱这些。”言下所指的,是案几上堆满了的竹简。   “公子不是最好闲云野鹤,怎么也管起了俗事来了?”赵瑶探头一看,竹简上密密麻麻都是复杂的小篆,一眼就头疼。   他笑了,颇为无奈:“这是封地中的大小事务,从前我是不过问的,自从出了郭庄的事后,我也觉着不得不做些什么了.......”   一提起郭庄,他的言语之中有愧色,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   “咳咳。”   听到了她的这声咳嗽,赢歧也知失礼了,歉意地笑了。而后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她手中捧着的盒子:“这是......”   “是回礼。”赵瑶献宝似地从怀着捧出了盒子,轻轻地放在案上,“公子不妨打开看看?”   “那......歧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  盒子很大,也很重,第一眼瞧去会认为这里面装着的是贵重之物,赢歧也是如此认为的。他小心地打开了,没想到盒里面放的还是一个盒子,只是比外边的小些罢了。   取出那个小的盒子,再打开时,里面还是一个盒子,如此再三,还是不变,他有些疑惑地抬头:“这......”   “公子,有些惊喜要到最后才能发现。”她又卖了个关子,玩套娃,为的就是最后一刻。   赢歧轻轻笑了,颇有几分无可奈何:“好吧。”取过最后一个如巴掌大小的盒子,缓缓地打开时,他的声音微扬,眼眸之中尽是光彩,“这是.......”   入手的,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瓶,瓶中装着泥土,插着一朵绽放的海棠,花色洁白,与瓶色交相辉映。   虽然这礼物新奇又别致,只是.......他忍不住想笑,这瓶子,是府中的,这花,分明就是院前他命人栽种的西府海棠.........   赵瑶见他神色微讶,以为是这礼物送的很合心意,想想也是,这时代还没盆栽,她这样也算是创新了回。半坐起身,从他手上拿过小瓶,轻放在案头:“这样呢,公子就可以足不出户赏尽春色,多好。”   这一回,他没有忍住,终于笑了出来。   “怎么了......”赵瑶干笑了,难道是这东西不登大雅之堂?   赢歧拂手:“不不,很好。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,不如歧为公主弹奏一曲,聊表谢意吧。”说完轻声唤来了女奴,命那人取他的琴来。   那女奴应后,躬身退下。   也不知为何,见了这女奴,赵瑶就想起了阿宝的那句——信阳君送来了十几个女奴与公子,而眼前这个女奴面容姣好.......   顿时,她别有意味的目光不自觉地徘徊在他们两人之间。被那目光盯着无所遁形的赢歧,轻轻出声了:“公主......”   “听说公子府中来了不少女奴?”   他微红了脸,点头承认:“是。”抬眸见她打趣的神情,他忙不迭地解释道,“其实并非公主想的那样。现下太子登基,父亲为辅君之臣,政务繁忙,期间父亲也一直劝我入朝,送的这些女奴是......”   “是想瓦解你的意志吧?”   公子歧出身王族,却无心朝堂,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女人了。   一想到那样光风霁月的公子歧,本该是遨游天地间,无拘无束的,却为尘世羁绊,总觉着太过可惜了。赵瑶虽有感慨,但也明白,毕竟不为美人折腰的男人,到底是少数。   听到了这声细若微闻的叹气,赢歧顿时明白她是误会了什么,笑着想要解释一番时,门外取琴的女奴已到。   他收拾了微落的心情,唤道:“进来吧。”取过琴后,置于案上,熟练地调试着音色。   在他随意的拨弄下,几个跳跃的音符从指尖而出,也继续了刚才的话题:“我收下她们,并非因为贪图美色,只是不忍她们自尽,不论父亲怎样劝说,我都是不想入朝的。”   似是应了他此时的心情,琴声越来越低了。   在这样沉寂的气氛中,赵瑶静坐在侧,低声说道:“宫中的确不适合公子,公子脱俗......”   脱俗.......   他手中一顿,弹出了个突兀的错音,刺耳非常。   莫名地,他很不喜这样的赞美,就好似他只是一副冰冷的躯壳,没有感情一般。突然地,他双手按住了琴弦,琴音骤停。赵瑶一愣,在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时,紧接着他干涩的苦笑声已密不透风地传来了。   “当年父亲为争夺权势,冷落了母亲,导致了母亲郁郁寡欢,心病难解,之后母亲就不治而亡了。我虽能理解父亲,也能原谅,却是无法释怀.......”   慢慢地,他抬眸,漆黑深沉的双眼,犹如这化不开的黑夜,怔怔地凝视着她:“所以公主,歧并非公主所想的那样脱俗,歧也是个.....”   他也只是个普通的.......   但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,就是怎样都说不出口。   那样温柔的眼神,仿若让人置于波澜起伏的大海,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在她小小的心间掀起了狂风暴雨。   努力压下了这股涌起的心情,她从来就不知道,原来一个男人的温柔,可以有这样大的魅力,险些都让她觉着......   哎哎,还是别想了,一定是被他的美色给晕忽了。她呼了口气,用平静的声音说道:“公子不是说要弹琴作为答谢吗?”   这时赢歧也如梦初醒了般,点头应道:“是。”他的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,半低着头,动作优雅地抚琴。   烛光融融,他的一身白衣也染上了暖意的光泽,随着他抚琴的动作,宽大的衣袍像是生了风般,为他高雅的气质中又添了一分仙风道骨。   赵瑶干脆抱起了双膝,眯眼听着。   通常而言,古琴的声音,是低沉悠远的,很适合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,一个白发的老者忘情弹奏,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。当初提出弹琴,不过是觉着气氛尴尬,她是从前不喜欢听这些高雅的东西,因为她听不懂。   但是没想到的是,公子歧能把她脑中的想象扭转了,他的琴声中,像多了份什么,她也说不上来,只会翻来覆去地说那么一句话:“好听,真好听。”   嘣。   他的手指错了一个音符,心中有了一瞬的微乱,他真不该弹这首曲子的。所以待一曲终了时,他的手仍旧按在琴弦上,不时地发出轻而沉闷的声响:“公主知道.....这曲子?”   这还有名字?不是即兴弹奏的?   这个显然出了赵瑶的意外,但若不说,面上也实在不过去........   忽然,赢歧笑了:“不知也是正常,因为这是歧随手弹来的。”而后他将脸庞沉入了这片夜色中,其实这曲子,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。   那是闪过他脑海的一个念头,于是就这么弹了出来,自自然然,可是就在被她识破的瞬间,他真的紧张了。   所幸的是,她相信了他的话,认定只是首无名的曲子。   “呼呼,原来如此啊。”赵瑶释然了,“礼也送了,琴也听了,天色不早了,公子我这就回去了。”   赢歧点头,正要传女奴相送一程时,似是想到了什么,说道:“公主且慢,歧还有一事相告。”   赵瑶隐约觉着,事情好像也与她有关,便转身回头,静静听着。   他慢慢解释道:“父亲送我的那些女奴,固然是想瓦解我的意志,但也是想监视于我,查出我的喜好,从而.....从而再想出其他办法来劝服我。“   监视......   那.....岂不是说府中那些女奴也有可能知道她了?   一旦信阳君那里走漏了消息,那赵迁势必会寻着这线索而来,到时被抓回去,不过是时间问题了。   “公子.......能否将我在府中的事,隐瞒下来?”   赢歧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,点头:“这是自然。”说完神色为难地加了几句,“父亲是个固执的人,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的,只怕父亲还会派人前来,歧.......大概不久就要离开了,要帮瞒住公主的行踪,也不能太久。”   赵瑶眉心微皱,攒紧了手,照公子歧的话,就是说保得住她一时,保不住她一世了?   “我明白,公子有心了。”她谢过后,缓慢地拖着脚步出去了,之后的路,还是要靠自己了。   见着她快要踏出门了,赢歧也抛去了心中的那点羞涩,轻声地、小心地、又谨慎地建议道:“不如公主与歧同走?”   赵瑶一愣,同走?   似是为证明并非出于私心,他面色微红着解释:“歧本就打算周游列国,途中也会经过赵国的,若公主不嫌弃,不如......如此一来,公主也无需担心被人知晓行踪........”   嗯嗯,的确是个好办法。   搭了公子歧的顺风车,沿途能欣赏风景不说,一路来的衣食住行皆不用操心,更不用担心赵迁会派人寻来,因为他绝对想不到,她还会回去。   此时的赵瑶一心沉浸在分析中,没有注意到赢歧红得异样的脸庞,等到她回神时,发现他目光闪躲,神情却是好似期待着什么......   那样的眼神,她在姬忽的身上,也看到过.......  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。   应该是回到了周国,过着他本应该过的生活了吧。他们就像是彼此的过客,即便经过了轰轰烈烈的生死之事,最终也要回到预定的轨迹中去。   正如他们,他去他的周国,她回她的赵国,然后,再无交集。   一瞬间,她的心底浮起了百感交集,最终出口时,发现她的喉间好像染了风寒般,有些嘶哑:“嗯,我愿与公子同行。”   话音一落,赢歧的嘴角缓缓地堆起了笑意,仿若料峭春风,清冽又纯粹,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啊列列,我发现我喜欢阿宝了。。。。   黑黑又傻傻的小孩,还好骗。。。   那啥子啊,男主还要等一张,先解决了小歧同志~   对鸟,河蟹之风又吹鸟,所以。。。我可能会伪更改文。。。   蓝后,我比较无语的是,那我YY的肉章怎么破。。。。。。。。   好蛋疼,蛋蛋好疼 ☆、31第八章   也不知是谁说漏了嘴,公子歧要出游列国的消息,在府中不胫而走。   钟伯一收到了这个消息,立马放下了手边的活儿,赶到了公子所在的小院。   守院的侍卫门一见是他,放行之余,又说道:“今早已有不少人来劝了,公子心意仍旧不改,不如钟伯去碰碰运气吧。”这钟伯是跟在公子身边最久的人,想着也许他的话,能管用些。   “我会的。”   说完之后,钟伯大步迈入院中。   廊上的阿宝见了,抱着剑上前,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,声音清脆地喊道:“钟伯。”还扯出了自认为满意的笑容,毕竟钟伯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。   屋内正在处理事务的赢歧听到了阿宝的嗓门,微微抬头,轻笑着说:“可是钟伯?请进吧。”   “是,公子。”   与阿宝点头示意后,钟伯抬脚就要入内。刚走了几步,他就停了下来,转身朝着阿宝走去,压低了声音,有些严肃地问道:“让你办的事,怎么样了?”   愣了会儿,阿宝才想起来,那件钟伯口中的事,老老实实地摇头。   钟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阿宝一眼:“你....真是笨!”这人和那女子关系匪浅,不过是打听下来历,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,还妄想留在公子身边。   轻叹了声,而后在阿宝委屈的目光中,踏入屋内。   在他入坐后,赢歧轻轻的笑声已先声夺人了:“钟伯可也是为了我出游的事前来的?”   “是。”既然被公子识破,钟伯也不打算再隐瞒了,便开门见山地说道,“公子,如今新王登基正是用人之际,现在出游,是否.....有些不妥?”   “我不喜政事,钟伯你是知道的。”赢歧放下了笔,轻轻摇头,“我知道钟伯是为我好,可是入朝为官,实非我所愿啊。”   “那.......恕老夫斗胆一问,那公子走后,要如何安置西院的女子?”他指的是赵瑶。   赢歧也不想隐瞒:“她会与我同行。”   钟伯愕然抬头时,见到了他眼里泛起的淡淡笑意,不由心底一沉,那样的笑,不为宫规所缚,不为礼仪牵扯,纯粹只是因为喜悦.......而笑。  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,那个女人对公子而言,似乎不同寻常。   所以他轻轻地开口试探:“公子要带着那个陌生女人,不怕是什么危险人物,是来刺杀公子的?”   信阳君在秦国位高权重,势必挡了不少人的仕途之路,而公子是其独子,用作筹码是最合适不过的。   之所以有此一说,完全是因为这样的事,曾有先例。   他以为公子多少会沉思片刻的,但没有想到的是,公子没有丝毫的犹豫,那样笃定地说:“不会。”   她是赵国公主,不是钟伯口中的什么刺客,可又不方便解释什么,赢歧只好再次重复了遍:“不会的。”   钟伯有些无奈了,也知劝不住公子,正要行礼退下时,他的目光扫到了案上的厚厚的竹简。忽的,他想起了什么,眼中掠过一丝光彩,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。   钟伯道:“老夫听说,公子的封地附近有怪物出没,据有人描述,是半人半蛇的怪样。”   是怪物啊......   一瞬间,赢歧微垂了头,陷入沉默了。   在见到他浑身一颤后,钟伯更是确认了什么,继续说道:“那怪物不仅长得可怕,还屡屡伤人,公子心善,还情公子处理好后再出游吧。”至少此举,能拖住公子的脚步。   伤人......   即使变成蛇人,也还是人,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的。   “公子?”没得到回应的钟伯,不解地唤了声,将赢歧抽了心神。   “嗯,那个流言我也听说了。”赢歧低低地应了,声音有了股莫名的无力感。   案上关于蛇人的竹简,一天天地送来,他为封地之主,不是没有想到要去好好处理,只是......难免会勾起他为蛇人时的回忆,而那也是他最为不堪的过去。   抬眸,撞入了钟伯疑惑的眼神,他叹气,点头:“那好,就去查查吧。”若不处理好,他走的也不安心。   “是。”   在钟伯应下退出后,赢歧唤来了阿宝,让他代为转达:“去告诉你姐姐,这几日怕是不能走了,还请她少安毋躁才是。”   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事,阿宝还是乖巧地点头了:“是,公子。”行礼过后,他便退了出去。   有了公子的吩咐在先,走入赵瑶的院子有如无人之境,照着女奴所说的,他来到了小院后边的亭子。站了会儿,他摸摸脑袋,有些不解,怎么没人?   “呼呼......”   这时从亭后传来了一道沉重的喘息声。   随着那声音走去,阿宝惊讶地发现,那个坐在地上额间冒汗,大口喘气的,可不就是阿瑶姐姐吗?   正在休息的赵瑶也发现了他,还未等她开口,阿宝的好奇心大起:“姐姐是在做什么?”   赵瑶拍着心口,平复了剧烈的喘息:“我这是在锻炼身体,是在为日后出游列国做准备呢。”虽说是坐公子歧的马车,但自己的体力也要跟上来,至少不能拖了人家的后腿啊。   忽的又想到了什么,阿宝也算是公子歧的半个侍卫了,不能无故离开的,就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这......”刚才的那反话,阿宝听在心里,也知她很是期待这次出游,但是公子的话又不得不转达,支支吾吾地说,“这个......公子说了,暂时不能出游了........不过公子说,让你不要着急.......”   “怎么突然不去了?”公子歧不像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啊。   阿宝眼前一亮,蹲在她面前,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:“告诉你哦,这是我打听到的,公子暂不出游是因为封地里发生了件大事。”说到这里,他忽然停下,卖了个关子。   “说啊。”   到底是孩子心性,被赵瑶催促了几次,他的嘴角洋洋得意地翘着:“最近有人说起,附近有怪物出没。”学着老人讲故事的口气,吊长着嗓音,“那怪物是半人半蛇,经常昼伏夜出,还会吃人呢。”   蛇人.......   那一刻,她面上的笑容凝住了,形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。   阿宝还在兴头上,以为她被吓到了,笑嘻嘻地继续说道:“不过说来也奇怪,听看到过的人说,那怪物长得很好看,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。嗯.......不过我觉得,长着一条尾巴的东西,都不怎么好看.......”   说了半天,也没有回应,阿宝耷拉了脑袋,小声提醒着赵瑶,这里还有一个他:“姐姐你有没有在听啊?”   “嗯嗯。”她的思绪飘远,心不在焉地应道。   公子歧说过,施咒之人一旦受伤,那蛇身会反噬,刚好那么巧,姬忽也受伤了。   受伤,蛇人,美貌......   这些字眼浮现她眼前,渐渐地拼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事实,也许那人是他也说不定。赵瑶又皱眉了,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公子歧为人温和,与秦宫中人来往甚少,他有什么理由还害公子歧呢?   不行,她得去弄个明白。   就在她起身时,阿宝叫住了她:“姐姐去哪里?”   姐姐......   他也曾这样,笑着唤她过,一时间,喉间像卡住了般,说不出话来。她也不明白,现在是埋怨他害过公子歧呢,还是在担心.....   这两种感觉不断地盘旋在心间,绞得她难受异常,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,弄明白,把事情都弄明白。   “我去找公子。”   “可是公子有事出去了。”阿宝及时叫住了她,“去处理怪物的事情了,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。”   赵瑶停住了脚步,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。   阿宝摸摸脑袋,嘿嘿笑了:“姐姐,这也算是个秘密了吧?”赵瑶不解地转头,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,“那姐姐,可不可以告诉我,那天盒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啊?”  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笑,这件事他一直惦记着,起初的几天,他为此还睡不好觉呢。   “盆栽!”丢下两字后,赵瑶快步走了。与其在这里给阿宝解释十万个为什么,还不如去院子拦截公子歧。   阿宝呆在原地,喃喃念了遍:“盆栽?”好新奇的说法,难道是贵族人家才有的东西?   “姐......”就在还想问盆栽是何物时,他发现身边的人已不见了,一拍脑袋,也跟了过去。一定要问个清楚,不然这几天又要睡不着了。   当阿宝赶到小院时,果然如他所说,公子并未回来。   “我就说嘛。”他嘟哝了声,回应了她不听劝告的举动,而后与赵瑶一样,坐在廊上,静静等候。   按理说,赵瑶是公子府的上宾,大可在屋内,但是眼下她心急如焚,实在没有心情,规规矩矩地跪坐着。   也不知等了多久,侍卫恭敬的声音总算传来了,紧接着是一抹不染纤尘的白色身影。他徐步走来,淡淡地牵着笑,一如从画中走出的高雅出尘。   一回府,他就听侍卫说了,所以他刚下了马车他就来了,而额间隐隐冒着的热意,正在昭示着他并不如外表的那样淡定自若。   “公子。”一见来人,赵瑶就快步走到廊下。   碍着阿宝还在,那声‘公主’他是压低了的,而后又问:“可是有事?”不然她不会面带急色的来。   “公子封地出现了蛇人?”   他点头:“是,歧今日出去也是为着此事,可是并未调查出什么,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抬头望着她时,见她神色微恙,便问,“公主可是想到了什么?”   她立刻摇头否决了:“没什么。”   既然没有查出什么,那她就当作不知情吧。这里的公子歧的封地,她若说出了那个猜想,还不知会引起什么风波来。   更何况,那也只是猜想,连她自己也不甚确信.......   “公主?”  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头顶飘落,接着是一只冰凉的手轻触了她的额间,瞬间把她从胡思乱想中垃了回来。赢歧看着眼神微乱的赵瑶,面上闪过一丝担忧:“公主可是病了?”   “没事。”她拂手,说得有气无力。   现在她的脑中像是挤满了东西,堵得她无法思考,她得回去好好想想。与赢歧行礼告退后,她拖着脚步出了院子。   望着她的背影,赢歧眼中掠过什么,动动双唇,就在她快要消失时,他轻声问了:“那......公主是否还与歧同行?”   赵瑶回过身,重重地点头:“嗯。”比起那个传闻来,还是先在赵迁找到她之前逃掉,才是上上之策。   那一刻,赢歧心头释然了。   由于蛇人的消息已渐渐平息了,出游的日子也被摆上了台面。   没过几日,公子府中的人已准备好了一切,就等着公子了。钟伯虽有千言万语想说,但也是没有再劝说的理由了,最后只嘀咕着说:“公子路上小心。”   在上车前,赢歧笑着安慰:“钟伯不必担心,此行我带的,都是府中能人。”   说到‘能人’,钟伯的目光挪到了坐在车夫边上的阿宝,也不知公子怎么想的,非要带着这人。上前了几步,还是不死心地说道:“公子,这次出游回来,就听君上的,入朝吧。”   赢歧睫毛轻敛:“钟伯,不必说了。”   而后他放下了车帘,命人启行,在这声令下后,马车缓缓地行驶了。   出游的队伍并不隆重,与寻常贵族公子相差无异,若不是碍着途径他国时会辱没了他公子的身份,他连侍卫也不想带了。  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之时,却发现赵瑶心绪不宁地轻声附和,他微微皱眉,继而眉宇舒展,笑着问道:“沿途漫长,公主可是在担心?”   “啊?”她恍然大悟似的笑笑,那样牵强,“是啊。”   他微低了头:“公主......那可否重复一遍歧的话呢?”见她睁大了眼睛,他低低笑了,那笑声像是夹杂了许多无奈,有股压抑的味道,“公主是在想蛇人的事情吧?”   被戳穿了的赵瑶,也没打算装下去,大大方方地承认了:“是。”   “这件事,歧本不想追查下去的.......”他忽然抬眸,“公主是觉着那蛇人,是公主认识的人,所以才会如此牵挂?”   牵挂......   她的心底,像是沉入了无尽的海底。   是啊,她在牵挂,牵挂那个人可能是.......他.......   但是面对公子歧时,她什么也不说,靠着车窗,一直劝说着自己,那不过是自己的猜想,不作数的。等到离开了这里,大概就会忘记了。   马车继续前行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车旁经过了几个粗布麻衣的小孩。赵瑶是靠着车窗的,一路无人,难得看到几人,她的目光也跟随了过去。   几个小男孩拿着长长的木棍,在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。   这本是极为寻常的,但片刻之后,其中一个小男孩高高举起了木棍,扯着稚嫩的嗓子对着他的‘手下’号召:“整天玩这些,太没意思了,听说山里有蛇人,要不要我们去打打蛇人?”  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吓哭了:“可是......大家都说蛇人会吃人的!”   “真是没用,爱哭鬼!”那个老大做了鬼脸,而后询问其余人的意思,“你们呢,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啊?告诉你们,今天要是不和我去,你们以后就不要和我玩了。哼哼,隔壁的大个子欺负你们了,我也绝对不会帮你们出头的!”   “那......”   做了一番挣扎后,除了那个爱哭的小孩,其余人都唯唯诺诺都跟着老大走了,这些,赵瑶都看在眼里。   打蛇,若那人是姬忽呢?他怎么能受得了这些小孩的羞辱和谩骂呢?   这时,一声轻叹从她的身后传来:“公主,若你想去,那就去吧。   赵瑶猛地转身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,忽然,她扯了笑,试图掩饰她的尴尬:“公子.......在说什么?”   “那应该是公主很重视的人吧,既然这样,公主不如亲眼去看看吧,不然这一路随歧周游,公主也于心难安。”他的声音,越来越低了。   赵瑶顿住了身子:“我.......”抬眸时,那双眼里,氤氲四起,她觉着,她已说不出话来了,“公子......”   当初答应与他一同出游时,他眼里的笑意,她到现在还记得,这样温柔的公子,她不忍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。   可是.......   若是不亲眼去看看,那到底是那个人,她是怎么也不会安心的,或许她就是自私的小人,一味地只想着自己。所以在下了决定后,她用了个最为郑重的礼仪,无声地表达了她的歉意。   赢歧扶起了磕头的她:“公主实在不需如此,趁着天色还早,不如早些出发吧。”   “多谢公子。”   再次道谢后,赵瑶飞快地掀开了车帘,如风般消失了。   他淡淡地盯着那个身影,什么话也没说。   还是一旁的侍卫小声提醒着:“公子,需要派人跟着吗?”毕竟那是个弱女子,一人进山的确有些危险。   “不必。”变成蛇人后,最怕的就是看到人,这点,他感同身受。   坐在车夫边上的阿宝也来凑热闹了,轻声嘀咕着:“公子的样子,好像喜欢姐姐,怎么就让姐姐走了呢?”说完,他就结结实实挨了车夫的耳光,他觉着委屈,转头望向车内时,发现公子放下车帘的手,好像.....   好像有了轻微的.....颤抖。   阿宝摸摸脑袋,也许是被敲了脑袋,眼睛也模糊了也说不定啊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蓝后,下章小**出来了,还有瓦最爱的蛇蛇~   其实瓦是怕蛇的,,但素,,每次看到那种记录频道,我很喜欢很蛇,特别是那种浑身就一种颜色的蛇   竹叶青啊。。什么。。。我也叫不出名字,反正浑身金光色的,很好看   这两天在玩祖玛,蓝后,玩多了   脑子里整天都是一个男声在唱:“嘿。。。妈妈妈嘿。。。嘿啊啊,妈妈嘿。。。。”   说了这么多,就为了最后一句话   瓦这么多字都没有砍断哦,必须撒花啊 ☆、32第九章   “等等!”   一下车后,赵瑶就快步追上了那帮孩子。   老大从几人之中走出,见了赵瑶的那身衣服,他有些紧张了,凡是穿戴好的,父亲说都是贵族,是他们得罪不起的。   轻瞥了他的‘手下们’,心中的那股敬畏也被抛到了脑后,他只知道不能丢脸。握紧了手中的棍子,微扬起下巴,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:“你是谁?怎么没有在庄子里见过你?”   其余小孩齐齐点头,表示赞同。   还有一个小声地说:“会不会是要抓我们回去的?”   见着他们有些慌神了,赵瑶十分温和地表明了来意:“我是来和你们一起去看蛇人的。”   老大皱起了眉,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:“嗯,那好吧,那就跟在我们后面。”反正不是来抓他们回去的就好,再说,带着这样一个大人前去,他更有面子。   这不,没走了多久,那些‘手下’都过来拍着马屁了,吹得他都有些飘飘然了。   “老大你真厉害!”   “是啊,我们一直要跟着你!”   “连老女人都能听老大的,老大真棒!”   赵瑶跟在身后,那些话是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,老女人........她几乎是拍着心口才压下了那股想揍人的冲动,那帮无知的小孩,懂个屁,这叫成熟!   这时,一个小孩跑到了最前面,挥着棍子,大叫着。   赵瑶在心中暗暗发誓,要是再从他们口中蹦出什么老女人这样的字眼,她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,再抓几个熟悉地形的带路。   好在那小孩说的是:“快点来,我好像发现了!”   还未等那老大下令,赵瑶已抢先一步跑了过去,只见远处的石缝中闪过一个蛇尾,嗖的一声后,消失不见了。之后,石洞内传来了细若微闻的摩擦声,只一瞬后,便再无动静了。   首先打破这份安静的,是老大的一声高喝:“在里面,我们走!”   他们要往洞内丢石头?   那如果真是.......姬忽,他怎么受得了?   赵瑶出声制止了:“谁都不准动!”   她迈出了一步,双手叉腰,挡在他们面前,神色严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:“都不准动,谁再上前,我就揍他!”   毕竟是孩子,胆小的不经吓,睁着懵懂的双眼,一个腿软后,就乖乖地放下了木棍,但是那个老大还没有。他苦苦撑着,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,即便面对着比他高出许多的人,他也没有放下木棍:“关你什么事!”   好小子,不吃这套啊,那就来别的。   赵瑶拉长了脸,利用了身高优势,一下就夺走了老大手中的木棍。   没了木棍,他就像失了双臂一样,只凶悍地瞪着大眼,放着狠话:“你这老女人,这里是我的地盘!”   老女人......她觉着她身上的暴力因子,因这几字全然苏醒了,其实吧,对付这样的熊孩子,必须来真的。   一把抓过他的双手举起头顶,然后伸手,重重地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几掌:“都回去,不准来找蛇人了,再被我抓到,又是一顿打!”   要是这些小孩真找到了蛇人的踪迹,回去后肯定大肆宣传,到时不说引来附近村民了,公子歧封地的侍卫也不会坐视不管的。   那老大憋红了脸,紧紧地盯着她,在放下了木棍后一坑不吭地走了。   赵瑶刚想松一口气,这时没走几步的老大突然停住了脚步,弯了腰,抓起一块石头就往她头上砸来,这石头来得太过,她根本没有躲开的机会。   嘭。   她只觉额头一痛,伸手一摸,满是鲜红的血。   一看流血了,那些孩子以为闹出了认命,吓得赶紧逃走,就连那个老大也慌了,紧随其后。   “真是要死.......”血还在不断地流着,但是比起这些,还是找到他要紧,否则错过了这次,还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呢。   胡乱地抹去了血迹,赵瑶就往洞内跑去。   越走,洞内也越来越暗,快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了,只凭着感觉一步步前行,也不知是不是这冰冷的气息所染,她也冷静了不少。   静到........都能听到胸腔内的心跳声。   这辈子,她觉着她的胆子从来这样大过,根本不去细想刚才看到的,是蛇人,还是.....只是一条粗大的蟒蛇。   到了后来,洞内也变得狭窄起来,她伸手抓住两旁的石头,试图寻找出口。这时她抓的石头不小心掉落了,随之响起的不仅是卡擦声,还有嗖嗖嗖,像是蛇滑过的声音。   “忽?”她小心地唤着,也怕引来什么蟒蛇。   嗖嗖艘。   那声音越发明显了。   一定是他了,要是蟒蛇还不马上扑过来吃了她?   “忽!”   弯腰,在狭窄的洞内穿梭十分不易,到处会撞到石壁,但此时也关不了那么多了。赵瑶尽量猫着身子,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路后,洞内的一切豁然开朗了。   尽头处,那个盘着蛇尾,以发掩面的人,不是姬忽,还是谁呢?   “忽。”她说得很轻,生怕惊扰了他般。   随着她的话音响起,那条盘着的尾巴轻微地动了动,他仍旧低垂着头,散乱的发丝垂在面前,遮蔽了他所有的情绪。   突然,她的心口有如重石压身,难受不已。   从前那个貌美的公子忽,落魄不已,变成了面前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了,她只觉心情复杂,说不出话来。   慢慢地蹲身后,极轻极轻地覆在蛇尾上:“忽,我......”   那个字还未落下,姬忽蛇尾骤然蜷缩,往另一个出口快速地窜去。   “别走!”她上前一步抓住了蛇尾,继而挪过身去,双手环着蛇身,咬牙说道,“别走啊!”绝对不能让他走,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   姬忽心神俱乱,脑中已是一片空白,他自食恶果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,这样的恼意不停地绞着、翻腾着,一次次地凌虐着他的心。   这几天,他已不知是怎样过来的,白天不敢出去,只敢呆在洞内与畜生为伴,只有到了晚上,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。   渐渐的......附近的人发现了他,经常有人拿着捕蛇的工具在山上搜寻,他就像是一头性命垂危的畜生,静静等待着他的死期。   洞外孩子们的声音,他都听得一清二楚,尤其是她的声音,分外清晰地入了他的耳朵,他有想过远远地躲开,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。   但是.....   他想再次见她的心情,在那一刻竟战胜了心底的那股羞意。   嗖的一声,他缩回了尾巴,只看一眼,一眼就好了。   尾巴缩回的力道,将赵瑶整个人都弹开,撞到了粗暴的石壁上,额间刚刚愈合的伤口,在那一刻突然血流如注。   姬忽刚想逃走的动作,也是一愣。   “呃.......”湿漉漉的血顺着她的额蜿蜒流下,有几滴落入她的眼中,霎时,她的眼前的一切像是浸泡在一片鲜艳的红中。   伸手一摸,见满手是血,她也有了一丝的发寒,靠着石壁无力地坐在了地上。微微抬头,她只觉那片红色的中,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,想过来,又犹豫不决的样子。   “姐姐......”他低着头,远远地看着,满是愧疚,声音轻得有如蚊吟。   赵瑶屏住气,大骂:“你还认识我啊,亏我那么辛苦才找到你!”她每说一句,姬忽的头就垂得更低了,见他这样,她的气也消了大半了。   现在也不是让他反省的时候,她提了口气,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说道:“过来。”   姬忽迟疑了片刻后,开始动着尾巴,来到她面前,歉意地说道:“姐姐.......对不起.......我不该.......”   嘀嗒。   他的目光挪到了手背上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抬头时,心口一滞,她面色苍白地靠在石壁上,哪有半分刚才骂人的气势?那些血不停地从额间流着,好似她的鲜活的生命在被慢慢抽离。   “姐姐!”   不对,现在得止血才行。   可是身处山洞,他身边都是都是稻草,就连身上的衣物早已脏乱不堪,他轻扫了眼她的,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   忽然他眉心微锁,靠近了她几分,捧住她的脑袋,没有任何犹豫的,双唇精准地吻住了那个流血的伤口。   赵瑶虽有些晕,但也没有失去知觉,她能清晰地感到额间被一个极为温暖的东西包围着,那是他的唇........   紧接着他伸出了舌,堵住了那个伤口,过了半响血已不再外流了,才缓缓地放开,轻轻地舔去了额间的凌乱的血迹。   他吻地那样认真,眼眉之间不染任何欲/望,就像是个虔诚的朝圣者,将他的吻献给他心中的神灵。那一刻,她浑身定住了般,那点本觉着恶心的念头也不知所迹了........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放开了。   赵瑶趁机摸了摸,那个伤口居然愈合了,刚想说些什么时,低垂着头的姬忽抬眸了,漆黑的双眼如水光泛起,朦胧不可捉摸:“姐姐.......”   在得到一声响应后,他又挪动了几分:“姐姐........你不怕吗?”他说得很小心,在这个本就不大的石洞里,却显得响亮又突兀。   听着他自己的回声传来时,仿佛撞在了他的心口,沉闷异常。   “没什么可怕的。”顿了会儿,又轻轻加了一句,“又不是没有见过。”她承认,她说这些的时候,的确别有用心。   果不其然,姬忽神色诧异地望着她:“姐姐在说什么?”   赵瑶不作解释,只吐出了一个让他心知肚明的答案:“公子歧。”   姬忽一怔,愣在那里,而后淡淡地说道:“姐姐知道了。”   他静静地望着她,声音如同沉入了水中,连同他心底的暖意也被冲散了一干二净,唯有苦涩的感觉不停地攀附、攀附,直击心间。   “既然知道了.......为什么还要来?”   是来看他笑话?   还是......来看他作茧自缚?   望着这样的他,赵瑶并未后悔出口那句话,在听说他可能变成蛇人时,她满心满肺地担心他。   但是见到他并未有事时,她的心情就复杂了起来,毕竟他曾经施计把无辜的公子歧卷入其中。   担心他,埋怨他,却也被他的温柔感动.......   确认了额间的伤口结痂后,她起身,朝着洞外走去,她觉着她需要出去透透气。   姬忽浑身愣住,又不敢去拉住她,只低低地自嘲,笑了:“姐姐是要走了......走了也好......”   赵瑶提起的步子僵住了,她既然来了,又怎么会离开?停了会儿,清清嗓子,说道:“我去摘些果子来。”还未等他反应过来,她已飞快地消失了。   “姐......”   他睁大了眼睛,好半天才意识到了什么,那死寂般的双眸也渐渐恢复了神采。   原来........姐姐还是在乎他的,即便他做过那样的事,姐姐也未想过要离开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接下去,是我最喜欢的蛇人篇拉~   我能说我当初设定变成蛇,纯粹是喜欢写蛇人吗?   长长的尾巴呦~   两个**呦~   我不说了,我是纯洁的~ ☆、33第十章   去了半天的赵瑶,回来的时候不仅摘了些果子,还用叶子掬了水来。   一入山洞,就把叶子递到姬忽面前。他双眼迷蒙,动动双唇后,也顾不得仪态,狼吞虎咽地低头喝水。   从前宫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忽,沦落到连河水都喝得津津有味,赵瑶闪过一丝心酸。但也只是一瞬而已,该问的还是要问:“好了,都告诉我吧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他喝水的动作骤然一停,微微地撇头,似乎不愿提及那些事情。   赵瑶往他手里塞个果子,知道他介意,就先开口了:“我知道,你动用了禁术把公子歧变成了蛇人.......”   提到公子歧,他漆黑的双眸又暗沉了几分。   “他是信阳君独子,我只有利用他,才能换得信阳君手中的密道图。再说了,他的父亲信阳君.......与大王对我......”   密道图?   当初虽已身中箭伤,迷迷糊糊也知是从宫中密道逃出的。赵瑶微愣,心底那点对他的不满也化为了乌有,因为能出宫,她也是占了公子歧变身蛇人的光。   姬忽低垂着头,忽然用力捏紧了果子,粗糙的表皮摩擦地他稚嫩的手心,这样的疼痛,像极了此刻的心情。虐杀大王,让信阳君饱受折磨,他本以为可以一洗耻辱的......   可惜事与愿违。   不仅他自己变成了这样的怪物,就连姐姐也......   他垂下了眼帘,浑身被抽气了般,无力地等待着她的宣判。   这时,一只手伸了过来,取走了他掌心的果子,重新又放上了另外一颗,轻声说道:“那颗坏了,吃这颗吧。”   “姐姐?”他神色诧异,不可置信地抬头,“你......不怪我?”   怪他?   还如何能怪他,不然就是贼喊捉贼了。   “快吃吧。”   他应道,含着浓重的鼻音:“嗯。”   接过了果子后,他盯了会儿,好像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一般,不时地抬头看着她。在几次三番确认了后,才安心地吃起来。   饿了许多天,他早已饥肠辘辘,一个接着一个地吃着果子,就连赵瑶在一旁劝说着慢些都无济于事。   赵瑶无奈了,起身绕到他背后,伸手为他理理凌乱的发丝。感受到了他的轻颤后,她笑道:“别动,你吃你的。”他点头应了。   等到他继续吃果子了,又问:“那马将军呢?怎么不在身边?”不然也不会落到任由小孩羞辱的境地了。   “我在变成......就支开了马将军,现在马将军怕是还在哪里寻我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,“期间我也想去找姐姐的,但是我如今,我怕吓到姐姐........”   赵瑶揉揉他的脑袋:“都过去了,以后别害人了。”   姬忽沉默不语,微垂了眼帘,将所有的心事藏在了纤长的羽睫后,是别害他人,还是别害那个人?  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,头皮被紧紧地一纠,他‘嘶’地倒吸了口气。刚要说话,赵瑶的干笑声就传来了:“我下手稍微重了些.......”   他淡淡地扫了眼肩上掉落的几把发丝,对‘稍微’两字表示怀疑。   “咳咳。”真是的,这孩子的眼神太犀利了,她开始怀念起那个自卑的姬忽了。   为掩尴尬,她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,清清嗓音后,开始了长篇说教:“哪,这样多好,不像个野人了。做事情呢,要注重结果,过程稍微粗鲁一点也没什么要紧的,你说是不是啊?”   说完,她笑眯眯地凑了过去,大有一副‘你不同意我就继续蹂躏’的架势。   等了半天,没有等到一个‘是’,相反的,还被他问了一道:“只注重结果吗?”他扬起头,双眸流转着什么,轻声呢喃着。   “呃......”她也只是随口说说,根本作不得数的。  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误人子弟,她就摆手,转移了话题:“别想了,吃完了东西,就去睡吧.......”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,好奇地问,“对了,还没问呢,你睡那儿?”   一入夜,这地方冷风刺骨不说,或许还有野兽来袭,还真是不知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。   姬忽轻笑:“姐姐跟我来吧。”而后动着尾巴,朝着洞内.......游去......   洞口尽头处有一块大石,足有一人之高,嵌在了石壁中,上面铺了些凌乱的稻草,远远望去,也挺像那么回事了。   赵瑶径自走过去,顿时玩心大起,笑着试了下手感,她后脚一蹬,在姬忽的担忧声中,她动作灵活了爬了上去。   大石说高也不高,只是爬到了一半后,没了抓手的地方。她就那样吊在半空中,不上不下的,难受至极,也尴尬至极,转头嘿嘿笑了:“你快来帮我一下啊。”   “好。”   脱口之后,姬忽眸光一闪,停在了原地,仰头,轻轻地在嘴角牵起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:“姐姐这么急着爬上去,是不是想独占那地方?”   咯噔。   赵瑶心头一沉,不好,被他看穿了。   “怎么会呢?”她也扯了个笑,只是比起他的,还僵硬许多,也要虚假许多。   姬忽微眯了眼,继续咄咄逼人:“那姐姐就是愿意和我睡了?”   他盘着蛇身,神色懒散,嘴角勾起的那抹漫不经心的笑,明明白白地昭示他愉悦的心情,哦,还有她被动的局面。   赵瑶急了:“废话少说,快帮忙!”   被她恼羞成怒的一通吼后,他也知见好就收,正想动身助她一把时,不经意间,他的目光扫到了他的蛇尾,唇边的笑意越发加深了。   他缓慢地动着蛇尾,凌空而起,用轻柔的声音说道:“姐姐,我这就来帮你。”   话音未落,他甩着蛇尾,在她的臀上重重一拍,想要甩开他,该打。   “痛!”   随着一声大叫,赵瑶的整个身子被送到了大石上,拍着心口,缓过神来后,她伸手摸摸痛着的屁股,转头龇牙咧嘴地对着始作俑者:“你干什么,不会用手吗?”   一出口,就见到了他嘴边的笑,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,用手那岂不是更.......暧昧?   “你就不会轻点吗?”   他眨眼,说得委屈:“可是不重些,我怕姐姐再掉下来。”   她无奈了,又揉了几下,瞪了那个正在上来的家伙,心想,她是不是吃了个哑巴亏?哎,她越来越怀念那个自卑的姬忽啊了。   上来之后她发现,石头很大,但只有一面是连着石壁的,也就是说,靠着里面睡才安全。稍作思量后,赵瑶开口,开始划分领地了:“我要睡这里。”   “姐姐喜欢就好。”姬忽小声应了。   然后,她毫无怜悯之心地霸占了里面的地方。   照着她的想法,那就是,她刚才可是拯救了他险些堕落的灵魂,不过挑个地方,实在不为过。   刚要闭眼美美地睡上一觉时,她突然觉着呼吸一紧,浑身好似被什么重物勒着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猛地睁了眼,低头一扫时,险些吓得说不出话来,她居然被一条巨大的蛇身缠绕住了!   更要命的是,她正以极为缱绻的姿势,被他困在怀中!   片刻之后她才冷静了下来,不是蟒蛇,是他。   现在的她无法动弹,只好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:“忽,你快松开。”   姬忽只稍稍松开了尾巴,凑过身去,软软的语气,伴随着暖暖的呵气,密不透风地灌入她敏感的耳朵:“可是,我怕掉下去。”   赵瑶转过了头,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小模样,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:“要不......我睡外面吧?”其实她说完就后悔了,但是姬忽没有出言阻止,所以她只有硬着头皮和他互换位置了。   所以在她跨过去时,装作不知情地在他腰间狠狠掐了把,哼哼,坏小子真没良心,要知道她可是千辛万苦.......   哎哎,这是怎么了?   一在外边躺下,他的蛇尾再次袭来,不,这次更加紧了。   “你......干什么?”   “我怕姐姐掉下去。”他说得极为诚恳,可是赵瑶不信。   她转身,瞪着他的眼:“说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  姬忽动动薄如细线的双唇,低低的声音在缓缓地流转着,带了些压抑沉闷的味道:“是姐姐说的,只注重结果。”   他的双眸,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,在这片夜色中,明亮如白昼,让人无所遁形。像是被这目光蛊惑了般,她讷讷地接了话:“什么?”   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他的答案,而是他如铁臂一般的手,紧紧地,一寸寸地将她收入囊中,加以温暖。身躯相近之际,彼此的呼吸渐渐地交融,形成了一股浓浓的暧昧,挑拨了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骚动。   他就近在咫尺,慢慢地转过她的头,盯着她,将他的眼完完全全成沉入她的眼底:“我想和姐姐睡,这就是结果。”   没有犹豫,直接说出了肺腑之言,坚定又简练。   “我.......”霎时,她红了脸,说不出话来了。   那一刻,时间仿若凝滞了般。  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,像是坠入了一个纷繁复杂的网中,逃脱不得,唯有跟着他的目光,一起,沉沦,再沉沦。   突然她的唇上一热,她像是如梦初醒般,猛地推开了再次吻来的姬忽:“你......”见着他神色不解,她也觉着有些尴尬,照着这公主的风流性子,方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实在不算什么......   她那样,是不是太过矫情了?   其实有那么一刻,她也觉着很......   打住打住!   “咳咳,我要睡了。”幸好这夜色遮蔽了她发烫的脸。   “姐姐......”见她没有生气,他不依不饶地凑了过去,软软地嘀咕着,“还没吻完呢.......”   吻吻吻,就知道吻!   赵瑶转身,将一股脑儿的情绪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,学着他的样子,也捧住他的脸。就在他轻笑的时候,她啊呜一口,重重地咬住了他的鼻子。   “嗯......”他很难受,被咬住鼻子,发出的声音有如猫儿般的低吟。   “哼哼,以后随便吻我,这就是惩罚。”狠狠地甩下这话后,赵瑶美滋滋地翻身睡去了。   姬忽摸摸被咬了的鼻子,低低笑了。   而后他也躺了下来,乖乖地睡觉了,在不知知觉中,他觉着身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很暖,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挪了会儿。   很温暖的感觉,很像从前他还在周国,他的母亲轻声哄着他睡觉那样,这样的温暖,他还想要更多,更多......   嘭。   突然他的肚子被顶了一下,那是来自睡梦中的赵瑶,还不满地轻声嘟哝了声:“好难闻......”   他脸色一红,他在这个山洞的确很久没有沐浴了......   但是他不再是那个被三言两语打发的姬忽了,他想要的,就不会放弃了。他难闻又如何,伸手将她捞在怀中,起初她还挣扎着,渐渐的,也乖乖地顺从了。   趁着她熟睡,他把两人的位置调整了下,若是他一个不留神,那就太危险了。抱起她的时候,他有些诧异地张嘴,原来她这样得轻。   一个比他年长的人,他也可以双手抱起。   也许他们之间的差距,也不过是代表年龄的字数而已,所以什么姐弟,他根本不在乎。   重新圈住了她,在睡前,他低低地问了,也不知是问她,还是问自己:“我很喜欢姐姐,姐姐呢?是不是也.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拉拉拉,最爱的蛇人出场了~   用尾巴打PP呦~   拉拉拉~蛇蛇~~   话说我真心觉得动物的样子比人好看   比如,斑马,豹子   而且脸上也是毛,这样都不怕老了。。。多好~   话说我昨天看着自己的专栏,最长的也就30W.。。感觉好悲伤啊   突然来了豪情壮志,好想把这本写满50W!   呃。。。可能只是空谈。。。 ☆、34第十一章   醒来之后的赵瑶,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了。   还处在混沌的脑子好似受了惊吓般,全然清醒了过来,回忆起昨晚的点滴,似乎除了睡觉的领地之外,他们再无半点纠纷.......   不对,还有!   在迷迷糊糊中,她好像嫌弃了他一回,所以......心思敏感的他真的就这样消失了?   也来不及多想,赵瑶鼓足了勇气用大石上一跃而下,低头穿过了石壁,飞快地冲出石洞。如今已接近正午,烈日当头,从幽暗的洞中而出的她顿觉热意逼人,脚步悬浮,连太阳穴隐隐地发胀起来。  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。   一恢复了力气,她就开始在附近找寻了,在丛中找,在洞中内,在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,可就是半点痕迹也没有。   赵瑶颓然地坐在地上:“早知道就不说了.......哎,那个小王八蛋,还是不是男人了,这么小气,说几句都不行?”说到后来,她也激动了起来,声音陡然拔高。   哗。   平静的河面起了小小的水波。   她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,起身走到河边,准备一探究竟。   就在这时,从河面上跃出了一条翠绿色的蛇尾,卷起了巨大的水花毫无保留地溅了她一身。   之后蛇尾的主人,微仰着脖子,优雅缓慢地从河中起来。浑身不着半缕,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,他的肌肤仿若透明,吹弹可破。周身细小的水珠,也幻化成一个个泡影,折射着无色的光彩。   他美好得,仿佛置身于斑斓世界中,一个纤尘不染的神灵,让人不忍呼吸,生怕惊扰了这个梦幻般的境地。   而首先打破这份寂静的,是他戏谑的笑声:“姐姐,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哦。”   他慢慢地游到岸边,那条鲜艳巨大的蛇尾在水中若隐若现,泛着诡异妖艳的光泽,像是引人堕落的**,迷人又危险。   被河水浸泡的发丝,越发黑亮,那张带笑的脸庞就隐在其后,他神色慵懒地凝望着她,嘴角微翘,漫不经心地诱惑着芸芸众生。   赵瑶暗骂了句‘妖孽’,捏捏自己的脸,以掩饰那一瞬的失神。   清咳了声后,她以长者的姿态严厉质问: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一大早就来勾引人,哼哼,真是发骚了。   “沐浴。”   干脆地吐出两字后,他慢慢盘起了蛇尾。半趴到岸边的一块大石上,收起了那懒散的神情,他眨眨眼,笑得天真无邪:“姐姐,帮我沐浴。”   赵瑶险些吐口老血,好不容易才缓和了过来,在早已僵硬的脸上堆起了勉强的笑:“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,你行的。”   “哦,姐姐不喜欢我了......”前一刻还笑意满是的双眼,现已是水汽迷蒙,他凝视着她,无声地控诉着她的无情无义。   赵瑶无奈,若是她再不答应,那水汽或许真会变作泪水。没办法了,美人泪是她的软肋,她忽然有种感觉,也许这辈子都要栽在他手里了。   这辈子......   下一刻,连她自己也震慑住了,怎么会掠过这样荒诞的字眼呢?   她微微抬头,对上了他幽深无比的眼眸,好似心中的那点想法也被他洞若观火,不知觉不的,她脸上竟是一热。   “咳咳,我帮你洗.......”   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岸边,看了眼舒舒服服靠在大石上的姬忽,顿觉悲从中来,双手掬起的水也无力地散开了。她好歹也是堂堂赵国公主,怎么就做起了伺候人的活儿?   “先说好,我不帮你洗身子。”言下之意,她只帮他洗蛇尾。   姬忽微笑着颔首。   扑通。   听到了入水声后,他微眯了眼,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,轻哼了声,柔弱无骨地趴在大石上,任凭粗壮的蛇身在水中肆意地游动着。   蛇身比想象中的还要长,赵瑶暗暗感叹,神色之中难掩兴奋,伸出哆嗦的手细细地抚摸着,一遍又一遍。   姬忽蓦然睁开双眼,猛地缩回蛇身。   变身蛇人后,所有的感官都更为纤细敏感,那么轻柔的一抚,激得他心神微恙,仿若平静的水面,荡起了浅浅的涟漪......   见他尾巴动了,赵瑶以为他又要溅她一脸水了,抢先一步跨坐在蛇身上:“不准动。”   在水中,那件早已湿润了衣物形同虚设,勾勒出她细长的双腿,她似乎没有犹豫,稍作片刻之后就分开了腿,坐在了他的蛇身上。   明明是那样天真,却做了男人眼中最为旖旎的动作。   他呼吸一沉,双眸闪着幽暗的光芒,含糊地应了声‘嗯’后,他发觉,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可思议。   而此时的赵瑶,完全沉浸在洗尾巴的乐趣中,轻哼着小曲,全然不知身后的人,他的心中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,和他霎时暗沉的神色。   嗖。   姬忽用力卷起了尾巴。   粗糙的蛇鳞快速地滑过她的腿间,一股奇异的感觉仿若激流般,从她体内窜过,突兀地撞击着她身上的每一处。   还没来得及抓稳,紧接着他放下了尾巴,往水中重重一拍,然后她就以极为狼狈的姿势跌入了河中。   河水不深,她扑腾了几下也就浮上来了,但是她的怒意,似乎没有被这冰冷的河水浇灭,反而愈演愈烈:“臭小子,都说了不准动的,你........”   “姐姐你看。”   赵瑶冷哼一声,顺着他的尾巴望去,只见那尾巴上卷着一条细细的小黑蛇,乍一眼在水中,还真是看不出来,难道刚才他是.......   姬忽也学着她冷哼的样子:“你冤枉我!”   而后将他的不满全然发泄到了那条无辜的小黑蛇上,看到那条被远远仍开的小蛇,赵瑶无奈了,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,讪讪地赔笑:“我们谁和谁,那么计较做什么?”   “哼!”   哎哎,这声音还越来越响了啊,你大爷的。   为了转移这个该死的话题,赵瑶呵呵笑着,走到了他的尾巴旁,讨好似地轻拍:“小忽忽,别生气了。”   “嗯。”姬忽满意地眯眼,轻声哼着。   这招果真有效啊,赵瑶眼前一亮,笑着掠起袖子,捏起小拳头,卖力地敲着他的尾巴。   不知为何,见她这样,他浑身像是被浓浓的暖意包围着,嘴角微勾,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,是这样美好。   突然,他的身子一颤,从喉间发出了类似痛苦的□:“呃.....”   赵瑶也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疑惑不解地问道:“怎么了?”难道是她下手太重了?   “没.....”他艰难地吐出一字。   “是吗,那你怎么脸红了?”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,不依不饶了。   姬忽脸红的脸色瞬间白了,他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着,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真是个笨女人,这样的事要他如何说来?莫不是告诉他,变为蛇后,她手里握着的,是他的.......他的.......   “哼!”他将郁闷的情绪,都倾注到了这声冷哼中。   总之她是个笨女人!   赵瑶耸耸肩,既然等不到答案,那就继续按摩吧。挪动着身子到了尾巴的末端,轻轻捏了会儿,奇异的事情发生了,原本柔软无比的尾巴,渐渐暗得变得坚硬了起来......   探头一看,她‘啊’了声,还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要呼之欲出一般。   姬忽浑身定住,突然觉着心中窜起了一团火苗,燃烧得他喉舌干燥,甚至他清明一片的眼眸,也渐渐开始覆上了一层水汽的迷蒙。   尾端处传来的阵阵的激流,在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甜蜜又酸涩的微胀。他眼神微热地凝视着她,那样安静美好的她,仿若大海,而他就一叶漂漂荡荡的扁舟,渴望在她的怀中,感受一丝宁静。   对......   那团火苗的名字,叫做渴望......   “姐姐.......”他嗫嚅着,声音极尽压抑。  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他动着尾巴,慢慢地卷住她的脚踝,男欢女爱,天经地义,她对他也并非毫无感觉。   也许.......她不会拒绝这场突如其来的求/欢.......   “啊,我想起来了。”赵瑶的开口,让他的动作一滞,蛇尾也僵持不动了,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话,“当初我碰到公子歧的尾巴的时候,他好想也是.....啊啊啊.......”   公子歧?   她居然碰过公子歧的......   姬忽脸色发黑,漫天的**早已被妒意所代替,他不由分说地卷住了她,带着往岸边走去,然后利用尾巴,将她高高地挂在树枝上。   被带到了树上的赵瑶脸色惨白,吓得抱住了树枝,哇哇大叫:“你疯了,干什么!快带我下来!我怕高啊!”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哭腔。   姬忽虽有不忍,但一想到她曾和公子歧那样暧昧缱绻过,心中就止不住地抽疼,冷哼道:“除非姐姐答应,以后都不和其他男人来往。”   不和男人来往?   这这......这不是霸王条款吗?   凭什么!   赵瑶气得涨红了脸,一下将恐惧抛在了脑后,也回了声响亮的冷哼,表示了她绝不和恶势力低头妥协的决心。   姬忽温柔笑了:“树上风景独好,不如姐姐再待一会儿吧?”   “那是,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。”赵瑶龇牙咧嘴地也笑了,“这是登高望远,多么风雅啊,我现在可是诗兴大发啊。”   树下的姬忽慢条斯理地穿衣,微微挑眉,显然不信:“我还不知,从古至今,还有人能在双腿哆嗦之中诗兴大发呢。”   被戳穿的赵瑶窘迫不堪,她咬着双唇,这时她听到了树枝摇摇欲坠的声音,她大声吼着:“小/鸡/鸡,你这个没良心的!”   小.....鸡/鸡?   这下,姬忽的脸色更黑了。   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因为赵瑶已从树上纵身跳下,他眼眸微眯,动起尾巴,卷住了那个坠落的身影。   赵瑶在心中嘀咕,这家伙总算还有良心。   嘭的一声,两人皆跌落地上。   不过更惨的是姬忽,为了圈她入怀,他以背着地,那些细碎的石子咯在了他背上,可以想象其中的疼意。   见他痛苦地低吟着,赵瑶心中的那点怒意也消了大半,但面上还是冷冷的:“怎么样,没事吧?”   “哼哼。”巨大的疼痛之下,他的这声冷哼,已变得如猫儿般温顺。   她也软和了下来,轻拍着蛇尾,说道:“好了,快放开我。”   “姐姐还没答应呢?”他的尾巴越发缠紧了她,到了后来,干脆连她的双手也缠了起来,现在的赵瑶如茧子一般,动弹不得。   哦,唯一能动的,就是那双骂人的小嘴了。   “小**,你快不放开我,我不能呼吸了!”   “不能呼吸啊?”姬忽眸光一闪,“这个简单啊。”而后将他鲜红的双唇,飞快地、轻柔地覆在她的上。   赵瑶瞪大了眼,一时间竟忘了挣扎。   没有想象中的抗拒,他满意地眯了那双漂亮极致的凤眸,似找到了美味的猫儿,伸出了小舌,慢慢地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:“嗯,姐姐不答应呢,我就一直吻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他已退了出来,免遭舌头被咬掉的厄运。   面对张牙舞爪的她,他笑得意味深长:“我记得,姐姐有个地方很敏感的.......嗯......好想是这里.......”   说完他一口含住了那只粉嫩的耳垂。   她不为所动,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啊。   但是当他的唇滑到她的脖颈时,她浑身紧绷,刚放松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。更为可恶的他居然伸出了舌头,那暖暖滑滑的感觉,她怎么....怎么矜持得住?   “你.....哈哈.....好痒......你这混蛋.......别了......”   这番语无伦次的控诉,像极了情人之间的俏皮话,暧昧纷呈,引人遐想。所以远处一个刚打猎完的农夫,听了这声音,把持不住地飞奔了过来,他搓搓手,笑得猥琐:“趁婆娘不在,我偷偷看一眼,就一眼。”   那农夫轻轻拨开草丛,远处的女子衣衫尽湿,脸色微红,一双水雾般的大眼怒睁,娇俏非常。尤其是朦朦胧胧中,那曲线毕露,他不由吞了口水,继续往下看。   咣当。   他吓得手抖,农具也顺势掉落在地。   尖锐的声音也让姬忽他们注意到了,草丛之中偷看的农夫。   那农夫脸色惨白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蛇......人.....怪物......吃人了......”而后他连农具也不要了,跌跌撞撞地起来,飞也似地逃走了。   留在原地的他们对视了眼,神色复杂,蛇人的传闻已流传开去了,如今这个农夫亲眼所见,岂不是.......雪上加霜?   作者有话要说:话说我很喜欢蛇人。。。   大概还有一章的样子~ ☆、35第十二章   “要......怎么办?   姬忽眸色微冷,毫无温度地道出了最为彻底的方法:“杀人灭口。”   似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的轻颤,他收敛了杀意,松开了圈着她的蛇尾巴,神色平静地说道:“回去再做打算。”   赵瑶点头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   突然看到了他的后肩处,隐隐地从衣中渗着血迹,她停住了脚步,眼珠飞快地转着:“你先回去吧。”   而后提起脚步,往岸边走去。   走到岸边后,她踩到了一块大石上,伸长着脖子,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里的风吹草动。这时水面起了一个小小的波纹,她难掩兴奋,猫着腰,慢慢地朝着水里伸手......   紧随其后的姬忽轻声问了:“姐姐在做什么?”   也是这一声,让赵瑶到手的鱼儿飞走了。   “我在捕鱼!”她没好气地甩下这一句。   忽的,她心底冒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,一扫怒意,耸耸肩膀,换了个极为惋惜的口吻:“本来嘛看你身受箭伤,想抓条鱼给你进补进补的,现在好了,被你这么一吓,什么都没了。”   说完,还用一种‘都是你坏事’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,好似那没吃到鱼的是她自己。   姬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在收到了她的瞪眼后,他清咳了声,微敛了笑意,正色道:“其实捕鱼也不难。”   赵瑶斜睨了他一眼,以轻哼作为回应,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,哪里能会这些?所以见他走向岸边时,也是抱着狎昵的态度。   但是出乎意料的时候发生了,他举起了那条巨大的蛇尾,而后重重地往河面拍去,霎时水花四溅、鱼儿乱飞。   啪的一声。   那些在空中翻腾的鱼儿,下一刻就被拍到了岸上。   “好多鱼啊!”从石头上跃下的赵瑶,美滋滋地去捡鱼了,浑然忘了她方才是有多么看轻他的举动。   “我说了,其实捕鱼也不难。”姬忽游者尾巴,微翘着嘴角,淡淡说着,言辞之中,难掩得意之色。   怎么说也是拿人家手软,赵瑶素来又是个识时务的,转头嘿嘿笑了,竖起了大拇指,对他的行为不甚褒奖:“那是,我家小**最厉害了!”   又是......那个称呼......   姬忽脸色一黑,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蹦出:“不准再提!”   “是是是。”   赵瑶从善如流,只是笑得很假。   应完之后,她脱去了外衣,摊开地上,把地上的鱼一条条地往衣内塞去,打包成团后,笑得嘴都合不拢了。   入洞前,她还神神秘秘凑到了他耳边,眉飞色舞地开始了她的鼓吹:“不怕告诉你,我烤鱼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,你要是想吃呢......”   然后她拖着长长的尾音,等着他来接话:“想吃的话,又如何?”   她展露了一个她自认为最诚恳的笑容:“你想吃的话我自然会给,不可能你想吃的话我不给,你不想吃了我却偏偏给啊。”   在她语速飞快地吐完这一长窜后,姬忽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,想开口什么时,也被她捷足先登了:“只要你大叫三声——我就是小**,我就会给你烤出一条最美味的鱼来,怎么样?”   “嗯.......”他微沉了脸,似在思考。   果然美食的诱惑是无穷的。   但是让他就范也不是那么容易,幸好赵瑶很有耐心,她抱起怀中的鱼儿,大步流星地朝着洞内走去。   她坚信,只要烤出的鱼味够香,就不怕他不说出那句话来,毕竟失节是小,饿死是大。   经过他身边时,她轻瞥了几眼,见他低垂着头似在挣扎,她不由摇头叹气了。说到底她会这么做,都是这臭小子粗鲁地把她挂在树上的缘故,她要是不报此仇.......   哎,那以后还怎么混呢?   “姐姐....”   哎哎哎,难道这么快就想通了?   走到他面前,赵瑶心头雀跃地等待着他的妥协。   但是没想到的是,他忽然挽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,继而扬起了尾巴,那么毫不经意地挑落了她怀中的那包东西。   鱼儿哗啦啦地从衣中漏出,摔落在地。赵瑶惊呼一声,赶紧弯腰去捡,只是如今天色渐黑,早能找回那么多,充其量也不过是脚边的那四五条罢了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   “我们根本吃不了那么多啊。”他眨眨,说得无辜,“再说了,这么多鱼,柴火也不够了。”   完了,好好的大餐要没了,只有怀中仅剩的六条鱼,赵瑶欲哭无泪。   更为可恶的是,他还无耻地雪上加霜,用那张欺骗世人的好皮囊,展现了个纯良无害的笑容:“而且.....我刚才圈着姐姐的时候,发现姐姐的腰.......嗯,好像比以前还粗了不少。”   “放......”那个骂人的‘屁’字还未脱口,他的话又紧随其来。   “所以为了姐姐好,还是少吃些。”   赵瑶嘴角抽搐,脸色难看极了。   即便知道他所说非真,她的心情也彻彻底底坏透了,亦如她说出的话,带着股浓浓的火药味:“鱼没有你的份!”   “好。”姬忽应得爽快。   而后悠哉游哉地跟在她身后,哼着小曲。   狭小的石壁内,这首悠扬的小曲密不透风来回荡在耳边,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只觉着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惆怅,莫名地压抑。   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   姬忽骤然一停,并未立刻回答。   还是在赵瑶的轻声催促下,才慢慢地开口。   他的声音,也如那曲子的感觉,像是缅怀曾经的美好的过去,低沉、怅然:“这是我在周国时,向一个宫廷乐师学的,那乐师曾说过,这是思乡之音。我起初并不明白,直到我被当作质子送入秦国.......那是我还小,每当想回周国时,我就会哼着这首曲子,希望远在周国的父王,能记得还有一个在秦国的儿子。”   忽然他低低笑了:“也不知怎的,今日竟会哼了起来。”他微蹙秀眉,笑得仿若荡漾的水波,不可捉摸,“为什么我还在幻想着父王会来接我呢?在父王眼里,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子,怎么比得上周国重要?”   是啊。   一个毫不起眼的儿子,怎及江山分量?   就如她,即便是赵王的嫡出公主,不也是大大方方地送到秦国。或许在赵王眼里,当秦国的太子妃,那是无上的荣耀,与姬忽为质子,是不可相提并论的。   赵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,仰头,心中隐隐动容着:“忽,别难过了,周王不会来接你,那你就靠自己的力量回去。”   姬忽淡淡点头,漆黑的凤眸中闪现着冰冷诡谲的光芒:“我会回去的。”不论用什么方法,他一定回去的。   “那我们......”赵瑶知道,在这个时候说烤鱼是非常煞风景的,可是......她的肚子已在不停地叫嚣了。   扑哧。   他笑出了声,心底的那片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了。   伸出了手,他紧紧地抱住了她,埋头在她肩窝处,亲昵地蹭着,像似一只撒娇的大猫:“姐姐你真好......”就连声音,也带着懒懒的鼻音。   “那是!”对于赞美,她向来是来者不拒的。   “那姐姐还给我吃鱼吗?”未等到他想要的答案,他加紧了手中的力道,软言软语地威胁:“要是不给我吃的话........”   赵瑶挑眉:“你要怎样?”   姬忽轻笑,深深地凝视着,那漂亮的双唇吐了情人般呢喃的话语:“自然是吃你.........”   吃........   赵瑶的脸不可抑制地发烫了,回想去了河边那暧昧的一幕,她的身子也僵硬了起来,就连回击的力道也骤然消失了。   这时一记清润的声音传来了,打破了该死的气氛。   “的鱼。”   什么?她怀疑她听错了。   他眨眼,眼底已恢复清明一片,仿若那个玩弄暧昧的可恶家伙根本是另有他人:“的鱼。我是说啊,姐姐不给我吃,那我就吃姐姐的鱼啊。”   “你!”意识到被耍的赵瑶,气得脸色通红,重重地用手肘顶开了,大步朝着石洞走去。   姬忽在后面,笑得开怀,似乎在他印象中,从未这样肆意地笑过。   到了洞内的赵瑶,已手脚麻利地堆好了柴火,架起了支架,插好了鱼,拿了两块打火石,蹭蹭两下后,火苗窜起。   接下去就是等着美味的烤鱼了。   而对于刚走进来的人,她几乎是拿着鼻孔看人家的,那意思明明白白地昭告了一个事实——这鱼,你没的份。   姬忽笑笑,也在旁边搭起了几个架子。   赵瑶轻声了哼,偷偷地把她剩下的鱼都挪了过来,不打算给他一条,除非他自称小**为止。她坐起身,将架子上的翻转身来,还未完成那个动作,身后伸来了一条绿色的尾巴。   他轻柔地卷过了她,带到他的身边,摸摸她湿漉漉的长发,语带关切地说着:“姐姐身上都湿了,把衣服脱下来,烤烤干吧。”   她不耐烦地挥去了那只还在她头顶的手,她突然不喜欢那样的感觉,好像他们之间的身份互换了,她不再是姐姐,而是.......   等等,他刚才说什么,脱?   “这样下去,姐姐会染上风寒的。”   “我身子好着呢,这点不算什么,你快放开我,我去看看鱼烤好了没?”她笑笑,拍拍缠绕着她的蛇身,示意他快点松开,“呃......”   这个臭小子.....   他不仅没有松开,反而圈得更紧了!   “脱了吧。”他神色平静,说得风轻云淡。   赵瑶微红了脸:“这算怎么回事,哪有强迫人脱衣服的?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她勉勉强强地扯了个笑容,“不如这样吧,在我们中间搭个架子好了。”有衣服挡着,也不怕这家伙看到什么了。   “姐姐。”他微微笑着,摇头轻叹,像是最后的通缉般,“脱吧。”   “我宁死不屈!”她憋红了脸,冷哼着扭头。   姬忽微抿着嘴角,眨巴眨巴的漂亮眼睛,深邃而迷人:“放心,不是姐姐想是那样,湿衣物不能久穿会得病的。姐姐脱了衣物后,我会用蛇身卷住,这样姐姐担心的事,就不会发生了。”   推开了他靠近的完美脸庞,坚决抵制美色诱惑,最终还是把持不住,故作冷静地问了一句:“当真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好吧。”   之后姬忽松开了蛇尾。   一刻钟过去了,他没动静。   又一刻钟过去了,他还是没动静。   赵瑶再也耐不住了:“你闭眼啊!”   姬忽恍然大悟,嘴角微抿起着笑意:“是是是,微臣谨尊公主之命。”说完后他如约闭了眼。   静谧的空气中,那衣衫落尽的声音,清晰可闻。   仿若在他的心间,落了一粒小小的种子,然后慢慢地生根、发芽,从此,有一种东西悄然无声地入驻了他的心扉。   再也,挥之不去了。   “我好了。”   谁都听得出,她故作坚强的声音中,有着颤抖,他轻轻笑了,可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?   他伸出了蛇尾,慢慢地卷着,当她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的那一瞬,他感觉到了心间那颗种子,好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蔓藤.......   那样甜蜜。   那样美好。   他甚至想一辈子都这样,紧紧地圈住她,再不放开。   “呃......你勒得有些紧了。”   “嗯嗯......”他含糊地应了,飞快地撇头,将所有的情绪都埋入这无尽的夜色中。   赵瑶低头,身上被蛇身缠着,起初还冰凉透骨,现在倒也适应了不少,迈着小步子,走到了架子边。闻了闻鱼的味道,叹了句‘好香’后,她拿起了一条边吃边随意地问道:“你吃吗?”   “嗯,吃的。”   轻微的点头后,他游了过来,盯了她一会儿。然后,低头,毫不犹豫地、精准地含住了她带着鱼肉的手指,低声呢喃:“嗯,吃的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。。。蛇人写不完的写了。。。。   还有一章。。。我发现我是真*上蛇了。。二次元的蛇 ☆、36第十三章   嗖。   赵瑶神色尴尬地缩回了手指:“你属狗的吗?”   姬忽微仰着头,睁着湿漉漉的眼睛,无辜地辩白:“可是姐姐我很饿。”他舔舔嘴唇,证明所说非假。   他的小舌缓缓地滑过那薄如细线的双唇,更显光泽,微微嘟起的样子,诱惑非常。   不知为何,就在那一瞬,她忽然想起了他们在河边的那个吻,轻柔又缠绵,悄然无声地乱了她一池的春/水.......   噼啪。   煞风景的的柴火声,霎时冲散了这股窒息的暧昧,也将失神的赵瑶拉了回来。   清醒之后的她,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紧咬了嘴唇,让疼痛清晰地蔓延全身,提醒着她不可再胡思乱想了。不过说来也奇怪,怎么与他亲近时,满脑子都是那些........那些想法.......  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饥渴了?   关于这点,赵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。   重重咳了声,她拿起了一串烤鱼递到他面前,用她最为寻常的语气说道:“哪,本公主心情好,赏你的,快点吃了吧。”   姬忽轻轻笑了,她这般声如洪钟,岂不是欲盖弥彰?   不过现在也的确饿了,要是再不识时务,怕真要饿肚子了,他笑着接过了烤鱼,慢条斯理地吃着,动作斯文优雅。   突然,他感觉到了面前射来一道直直的目光。   抬头时,见她脸庞沾了不少鱼肉,有如花猫,他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强忍着笑意,眨眼,明知故问:“姐姐盯我作甚?”   赵瑶扭头:“没什么。”有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。   话音刚落,她又似想到了什么,撕了片鱼肉,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惑:“小**,你......什么时候能变回去?还是说一直都不能........”   一说完,她就咂舌了,怎么又把那个称呼脱口而出了呢?   那岂不是......她偷瞄了几眼,见他神色凝重,好似并未在意她的口误,顿时她的心头舒缓了不少:“此次我会变成这般,全因我身受箭伤,禁术反噬之故,只要我伤势痊愈,便可恢复了。”   “这样啊......”赵瑶喃喃自语着,忽然她眼前一亮,大大方方地把架子上剩下的烤鱼都递到了他面前,笑着劝道,“鱼很补身的,你多吃一点啊。”   姬忽低头看着满手的鱼,微微愣了:“姐姐我吃不了那么多。”   赵瑶干脆拿出了长辈用心良苦的姿态来:“不吃你的伤怎么会好呢?”而后推了推手,把鱼往他的嘴边送去。   在她殷勤的笑容中,他颇为无奈地接过了几条烤得黑糊糊的鱼。   即使明白地知道她的那点心思,可他就是拒绝不了,尤其是看到她得逞时的偷笑,他觉着,吃几条焦鱼也没什么了。   “呃......”他的身子仿若一股奇异的激流涌过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他微红了脸,说得含含糊糊:“别碰那里。”   那里?   是指她手里握着的尾端吗?   “别碰!”他的声音也不由拔高了不少,脸色也越发红了,一个劲地低垂着头,像是在隐忍着什么。   难得见他吃瘪成这样,赵瑶心底跃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,俏皮地眨眼:“我啊,偏不。”伸出了双手,一起重重地捏着。   上回在河边她就好奇不已了,这尾端到底有什么秘密,怎么他就能紧张成这样,难道这是他的弱点不成?   “姐姐.......”他展颜一笑,那双漆黑的眼眸清明全无,剩下的唯有一片幽深,有如这化不开的夜色,“姐姐你真的想知道吗?”   他慢慢地游到了她身边,每说出一字,那股暧昧的呵气从他的红润唇中,源源不断地溢出,似要将这周身的气氛也变得旖旎起来。   “嗯?”   那声长长的低吟,彻彻底底催断了她心底的那根弦。   比起姬忽老练的**手段,她根本就不是对手,干脆告饶了:“我.....我不想知道了......”慌忙之中,她竟大起了舌头。   他点头,声音没有丝毫起伏,令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来:“嗯。”   赵瑶却将那理解为——他不打算透露那尾巴的秘密,所以,她安全了。  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,平静之后的是,是一声惊雷:“可惜已经来不及了。”   他微微抬头,那双狭长的凤眸中涌动着无尽的浪潮,似乎要将眼前之人,完全吞没:“姐姐想知道的,我定会知无不言,这次也是如此。”   “你......”   在她低低的惊呼中,她亲眼见到了那条尾巴缓缓翘起,然后......从中极为缓慢地伸出了白色的东西,形状似......   轰。   若是此时还不知道,那么她也白活了!   那分明是男子的......且还有两根......   赵瑶通红了脸,眼底尽是茫然之色,语无伦次地说道:“可是.....怎么会......”那东西不该在腿间吗?怎么会跑到尾端来?   而更为要命的是,她想到曾经无意中也碰到过公子歧的过......难怪他当时面色窘迫,原来,原来竟是这样!   这时她的额头传来了一股舒服的凉意,化解了她的焦躁不安,随后而来的,还有他狡黠的笑意:“姐姐不是一直想知道吗?如今知道了,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。”   赵瑶狠狠丢了个白,这个臭小子果然没安好心。   她重重拍开那晃着白色东西的尾巴,露出了个‘我身经百战毫无畏惧’的神情,尽量平静地说道:“衣服干了,你快松开。”   姬忽闷笑:“好。”   忽然他勾起嘴角,以最快的速度一齐收回了尾巴。   那个前一刻还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赵瑶,现已是春光乍现。   暖暖的火光中,奶白色的身躯似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,仿若一只初生的迷途羔羊,朦胧、纯净、又美好。   那是一种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欲/望,飘飘荡荡地引人步步靠近、触摸,甚至.......占有,但却又被心底那点污秽的想法逼得寸步难行。   女人的身子他见过不少,秦宫中的女人,那是妖媚的,极尽诱惑的,勾引得男人为之神魂颠倒,因为她们拥有的荣华富贵,全在她们的腿间。   伺候那些寂寞的女人时,他都是冷眼旁观,看着那些人不停地扭动着水蛇般的身躯,他觉得恶心,但是她的......   却让他心中迸发了一股难以诉说的甜蜜.......   赵瑶壮着胆,想着与其羞羞答答的,不如豪爽一把,所以她装作毫不在意身躯的暴露,慢条斯理地穿着衣物,正在系上腰带时,脚边却游来了一条尾巴。   咯噔。   她手上的动作一停。   刚才□他都没反应,怎么都快穿好了,这家伙就来了?   见着那尾巴不乖地缠着她的脚踝,说是缠,其实也不尽然,似乎只是在轻轻地蹭着,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。她用脚尖轻轻踢开,表明了态度:“不准过来,不然......”   似是为了试试她能怎样个不然法,他嗖的一下,紧紧地缠住了她整个脚踝,哦,还用那两根长长的东西,暧昧地在她的肌肤上摩挲着。   “小**,放开,不然我和你没完!”哪有这样的,用那东西蹭她?   嗖。   一个用力卷后,他们已身躯相贴。   紧接着,是他缱绻的低语,那样认真:“姐姐,我想和你没完,一辈子。”怔怔凝望着她,“姐姐你呢,你喜欢我吗?不是姐弟的喜欢,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,姐姐,你对我有那样的感觉吗?”   赵瑶定住了身子,被他那样期盼的眼神盯着,说不出话来。   有吗?   对他,有那样的感觉吗?  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。   她本性好色的,最喜漂亮的脸蛋,至今她还记得秦宫中羞涩纯洁的阿错,霸气逼人的太子,还有那个清澈高雅的赢歧......   至于姬忽.......   当初误打误撞地救了他,之后再是宫中的相遇,见证了他最为不堪的一幕,但也是他带着她逃出了那个恶心的秦宫。  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,曾有过一个少年,为了她舍命地支开追兵,还有在粮仓里,那个绝望炙热的狂吻。   比起那些人,姬忽的名字仿如恒更在她的心头,轰地,她的脑中像被什么炸裂了一般,心砰然跳动着,突然闪过了一个可能。   关心他,牵挂他,偶尔还会被他的笑容迷得昏头转向,惹得心如小鹿乱撞,那样无法描述的感觉,是喜欢吗?   也许......她喜欢他......   “我就知道。”   这一突兀的笑声,让失神的赵瑶也渐渐回了神。   蓦地,赵瑶闹了个大红脸,原来在不知不觉中,她竟将那句话脱口而出了,瞧他那得意的样子......啊啊啊,太丢人了,为什么她会说了出来?   “笑屁!”   他温温柔柔地落下一句:“姐姐我很高兴。”   她不乐意了,扁嘴:“我只说也许,也许,你明白吗?”   “要看看一个女人是否真心,我倒是有个办法。”他蹙眉沉思,不急不慢地说道,等了半天,也不见她接话,微挑秀眉,笑道,“姐姐不好奇那是什么法子吗?”   赵瑶睁着无辜的大眼,嗯,装傻她也会呢。   姬忽压住了心头的笑意:“姐姐是不是喜欢我,我一试便知。”他伸出了尾巴,慢慢地朝着她裙底探去,“身体是最诚实的,都说女子动情时......”   啊啊啊,他居然把那邪恶的东西伸过来了?   猛地跳到远处,赵瑶红着脸斥道:“不准过来了啊!”   他倒也听话,立刻缩回了尾巴,只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丝毫不改:“还不承认吗?”   此时跳到一块石头上的赵瑶,刚想吼出的话,也见到那条跃跃而来的尾巴后给吞回了肚里。霎时气焰全无的她,耷拉了脑袋,只用一双怒眼表示了她所剩无几的铁骨铮铮:“我.....容我考虑一下。”   “哦?”   那尾巴又动了,极为缓慢,似乎并不急着想要攻城略地,而是在逐渐瓦解她的意志,以及,撬开那张利嘴。   嗖。   尾巴又快了些。   在她紧张地呼吸一滞时,又迅速收回。   如此张弛反复的攻心之策,只为了她最后的那个动作,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:“我......有的。”说完那伸出了小小手指,比划了下,示意那就是喜欢的心思,只有一点点,一点点而已。   话音一落,姬忽的嘴角缓缓地堆起了笑意,仿若春天的第一朵,在心间静静悄悄地绽放了。   “啊!”   一声惊呼后,赵瑶从石头上跳下,看着那架子上烤得面目全非的鱼,心痛不已,立刻转头,向那罪魁祸首飞了几记眼刀:“都是你,哼,明天你去捕鱼!”   姬忽满口答应。   “那后天也你是捕鱼。”   “好。”   “大后天也是。”她趁火打劫。   “好。”显然有些无奈了。   “那干脆以后都你了”   “好。”   突然她定住了身子,往火堆中又添了些柴,浑身像是沉寂了般,连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感慨飘忽:“等到你伤势痊愈了......”   她不说了,而他却懂。   在这里的日子,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,总有醒来的一天,他们终究要面对无休无止的斗争。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一刻唤醒这个梦,他说:“柴火要没了,姐姐,我们快些休息吧。”   “嗯。”   之后,他们依旧睡到了那块大石上。   到了半夜,赵瑶只觉身边悉悉索索的,转身时,险些吓住了她——那条巨大的蛇尾正在一点点地消失,而他的双腿,也渐渐地恢复了。   “快醒醒!”   也顾不得他在熟睡,赵瑶用力地准备推他醒来。   姬忽揉着惺忪的睡眼,顺着她的声音望去,惊讶地发现了蛇尾全然消失了,顿时睡意全无。   就在他心情激动地想说些什么时,石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。   有人前来了?   作者有话要说:快完结蛇人了。。。哎。。。我其实想写和蛇人H的。。。   两根一起H。。。   呃。。。是不是太邪恶了?   下次番外的时候可以写。。。。 ☆、第十四章   夜色寂静,落叶上轻微的响动也足以让人心悸。   那些来人显然是训练有素,脚步极尽轻柔,刻意地压低声音。   咔嚓。   其中有人踩住了架子。   姬忽微沉了脸,那就说明,那些人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,而下一刻,这样一群不知敌友的人即将要闯入洞中,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。   突然洞内亮起了火光。   紧接着是一个年迈沉稳的声音传来:“可是公子?”   这声音好熟悉......姬忽皱起的眉也骤然一松:“是马将军。”   听到了回应,马将军立刻从下属手中接过火把,又念着公子的忌讳,吩咐了下属不得入内,若然见了公子狼狈的模样,那些人也命不久矣。   通红的火把,照得洞内有如白昼,他他大步入内,当照出了洞内的人后,脚步一滞,微愣住了身子,这个秦国女人,怎么也在?   当初追兵逼得太甚,不得已留了几人保护公子,他带着人马支开追兵,但是等他回来后,公子早已不知所踪,这次还是寻着沿途的记号才找到这里的。   可万万没有想到,这个秦人,也在.......   他抬头轻瞥了赵瑶,眼中尽是警告之色,要是这个秦人敢说出来郭庄那事,他今日定要以死相谏,决不能让公子再留着她了。   所幸的是,那女人只是轻蔑地回了他一眼。   于是在这个非常的时刻,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,权当没有那事。   他心中轻哼了句——这个女人还挺识趣的,又将目光移到了姬忽身上,沉声说道:“公子,老臣已打点好了,事不宜迟,还是快些启程吧。”   随后他拿起了一件黑色的披风,恭敬地奉上:“夜深露寒,还望公子保重贵体。”   “嗯。”姬忽淡淡应了。   从方才来看,他也算是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渊源了,难怪那时他醒来,身边已没了她,原来这是马将军的功劳啊。   半跪在的马将军,也知公子大概已然知晓了,但自觉没有做错,再次举手,将披风往前一递,拔高了声音:“公子!”   姬忽眉心微动,若然在此拒绝马将军,那就是等于把周国仅剩的忠于他的人也推至门外,这样的险,他冒不起。   半响过后,他还是伸手接过了。   一触及那件看似扑通的披风,质地柔和,细密繁复的花纹是六国之中公子所用之物,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神情,这是父王的意思,还是....马将军的自作主张呢?   他望着火光未照到的暗处,低低出声:“将军有心了。”   公子是既往不咎了?   一抬头,撞入了他漆黑冰冷的双眸,马将军心头那点涌起的喜悦也渐渐失了温度,也许公子的那句‘有心’,很是耐人寻味。   这时,一个士兵疾步进来,在马将军耳语了几句,将军脸色一沉,再次劝道:“公子,快些启程吧。”   姬忽‘嗯’了声,转身将披风盖在赵瑶身上,拉着她的手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坦坦然然地走出山洞。   即使在一片黑暗中,她也觉着那些士兵的目光,好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,那样不安。那只拉着她的手,忽然一重,借着微弱的火光,他的侧脸冷毅而坚定,那一刻,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他执意如此。   洞内,举着火把的士兵规矩地站成两排。   最前面,一个士兵牵来了两匹马。   姬忽选择了其中一匹,抱着赵瑶上马后,那个士兵把另一匹牵了过来,不料他挥手说道:“不必了。”   而后利索地翻身,与她共乘一骑。他从后紧紧地圈她入怀,在她耳边轻言许诺:“这次绝不会把你弄丢了。”   微微的暖意点点滴滴地,从他的胸膛传来,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天地。   “小鸡......”   赵瑶望着他,感动之余险些要将他的绰号脱口而出,她讪讪地缩缩脑袋,转头之际,她忽然望到了远处的点点火光。   比她先出口的,是当下立断的马将军:“快,把火把灭了!”不管来人是何人,暴露行踪是最不明智的。   “快走!”   一声令下后,士兵们灭了火把,翻身上马,如风似雨地在密林穿行。   冷风刺骨,不停地从耳畔呼啸而过,刮得肌肤生生得疼。   寂静幽深的林中,那些农夫捉拿怪物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入耳,姬忽大喝一声,□的马儿生了风般,铁蹄高扬,似要踏碎了满地的月光。   “驾!”   “驾!”   马鞭声,一声声落下,拼命的赶路后,片刻功夫,函谷关已然出现面前,只要出了关,可就摆脱秦国的阴影。   □的马也似感受到了这份心情,不停地嘶鸣着。   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冲破了这份喜悦:“马将军,前方是否有人?”   渐渐的,士兵们也回了神,将目光投向了马将军,等待着他的答案:“公子放心,老臣有所准备。”   接着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哨子,轻吹了几下,空中飞来了一只黑色的鹰。那只鹰扑腾了几下翅膀,嗖的一声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   不过半响,那只鹰折返而来,在空中飞了会儿,又消失了。   众人不解。   但是马将军却是扬起了笑意:“公子,函谷关的守卫已被老臣买通了,以鹰为号,即刻会有人为我等打开大门。”   姬忽点头:“嗯,事不宜迟,快些前行吧。”   而后扬起马鞭,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。   远处城墙上,一个守卫晃出出了脑袋,望了几眼后,做了个放行的手势,沉闷大门咯吱咯吱地被一点点开启。   窝在他怀里的赵瑶,止不住内心的澎湃,也钻出了脑到一探究竟。   距离城门不过百米,快了,快了,就快要出去了!   轰。   那扇开启了一半的城门戛然而止了。   一个身穿铠甲之人带着一小队人马,大步流星地上了城墙,对着那些私自放行的人拔剑相对,怒目而视:“谁允你们这样做的?没有本将的命令,尔等竟敢擅作主张?好大的胆子!”   “将军我们.....”   那求饶声还未说完,将军扬起利剑,飞快地砍下了一人的头颅,那颗头颅从高高的城墙上飞落而下,重重地在摔在他们的马前。   “给本将关门!”   “是!”   将军上前几步,望着底下的人。夜色太深,他并未认出是谁,但凭着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也知,来者不善:“生擒了他们!”   姬忽眸色瞬冰,浑身寒意逼人,紧紧地从口中吐出一字:“冲!”圈紧了怀中的赵瑶,他一夹马腹,朝着那还未紧闭的城门飞奔而去。   “冲!”马将军也大声应了,护在姬忽左右。   城墙上的将军冷冷笑了:“胆子真大,当本将是死的吗?来人,给本将射了他们!”   话音一落,士兵们纷纷点起火盆,嗒嗒嗒的一串脚步声后,数十名弓箭手齐齐上来,单膝跪地,拉满弓弦,等着将军的一声号令后,嗖嗖艘,箭如密雨般飞去。   不时地有人中箭,有人落马。   哀嚎声不断。   嗖。   一支箭飞过她的披风,奇异的事情发生了,那支箭不仅穿透入骨,反而被轻而易举地弹开了。   赵瑶愕然,这件披风.......   下一刻她做了个决定,伸手就去解开披风,在颠簸的马上,她的动作并不麻利,最后只好用力地扯开。然后转身,哆嗦着手为他披上。   姬忽心中一滞,好像有什么堵住了,压抑地不像话:“你......”   眼瞧着他们眼看就要逃出城门了,城墙上的将军阴沉了脸,大手一挥,不多时就又拉了一批士兵,箭如密不透风的细雨绵绵而来。   而这时,有一支冷箭正不偏不倚朝着姬忽射来。   “公子!”马将军也不顾身份会暴露了,大声喊道。   姬忽猛然回头,那支箭的身影清清晰晰地倒映在他的瞳仁中,越来越近,身体像不是自己的,做不出任何反应。   这时,眼中闪过一道黑影,紧接着没有冷箭入骨的疼痛,而是一道‘哗啦’的声音响彻耳边。   他低头一看,是她及时为他披上的披风......   那件披风已被冷箭射落在地,由着后来人的马蹄一一践踏,也许那会暴露了他的身份引得追兵,但是此时此刻,却是救了他的命。   “驾!”   听到这声,众人也松了口气,公子没事!   “快些出关!”   “是!”   函谷关是秦国重要的关卡,历来都由重兵把守,只要那将军点燃狼烟,他们势必在劫难逃,所以他们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。   一小拨人紧随其后,尽然有序地跟随,断后的断后,侦查的侦查,有条不紊地进行着,就这样赶了几天的路后,也不见有丝毫的追兵牵来,他们才敢稍作休息。   马将军拖着疲惫的身躯,走到了大树边抱着那秦人女子的公子,用颤抖的声音说道:“公子,再赶几日的路,就到了周国了。”   姬忽神色也是掩不住的倦怠,那颠倒众生的脸庞也失了光彩。   “嗯.......”   怀中的赵瑶难受地动了动,呓语着什么,他轻叹,这一路是累坏她了。   抬头,对着马将军淡淡说道:“我何时说过要回周国了?”   马将军愕然:“这......公子若不回周国,那.....”他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了,到了后来,已是语无伦次,“那岂不是有负大王.......”   “这里是公子歧的封地。”   “这......”马将军脸色不解,这是什么意思?   姬忽淡淡地说道:“单真正管理这里的人是信阳君。”   之后的,即便马将军再愚钝也悟出了所以然来,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,势必会落入信阳君耳中,到时信阳君必会派人追杀。   信阳君与秦国新王互为两派,水火不容,而秦王继位来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追查公子忽,如今这事还发生在了公子歧的封地,于理,信阳君都不会坐视不管。   不管是信阳君会捉拿公子,以缓解两派的关系,还是其他的,对他们而言都是不利的,这点马将军毋庸置疑:“那公子可想好去哪里?”   哪里.......   姬忽微微抬头,望着东方乍现的曙光,眸色深沉。    ☆、第十五章   比起他们的一片静默来,此时远在秦国信阳君的府门前,侍卫却是乱成一团,都不知是否要将刚接到的消息禀告。   不光是因事情重大,更是因为今日府中还有一个前来做客的武陵君。若是此事泄露一二,到时君上颜面扫地,那可如何是好?   权了再三后,为首的侍卫一把接过那片竹简:“我去。”   小院内,信阳君正与赵迁洽谈。   首先举杯的,是淡然微笑的赵迁:“君上若能促成此事,秦赵两国可永久为好,百姓也能安居乐业,迁在此,先敬君上一杯。”   “好好好,武陵君真是爽快之人。”信阳君也举起酒樽,一饮而尽。   爽快?   不过是两国利益驱使罢了。   新王登基,赞成改革一派,大开国门,吸纳有志之士,六国之中,不得自家君王重用的能人异士纷纷前来。不仅占据了朝堂要位、屡立战功,大有将永享受世代尊荣的守旧贵族从美梦中唤醒过来之势。   以信阳君为首的守旧派负隅顽抗,都被新王四两拨千斤地弹了回去,眼见着新王要大刀阔斧地改革,而其中一项以军功封爵更是触及了他们的底线,所以赵迁看准了时机,钻了这个空子。   与信阳君达成的协议就是——逼新王迎娶赵国公主。   秦赵两国互为姻亲,若秦国需攻打他国,那么赵国也责无旁贷地会来支援,如此一来,也能削弱那些依靠军功上位的改革一派。   对于赵国而言,有了秦国的庇护,不仅免了他国的觊觎,更重要的是可以恢复生产,到时要脱离秦国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   “恕迁多此一问,若是大王不允呢?”赵迁优雅含笑。   信阳君心中冷哼,看来这个武陵君也不是等闲之辈啊,这般一问,弦外之音是将劝说新王的任务全然推给了他,也罢,说说也无妨。   “大王以孝治国,自然不会不顾先王之命的。再说了,朝中老顽固多的是,要劝说新王立后,也并非难事。”   说完,他轻瞥了一眼赵迁,意有所指:“只是眼下公主不知所踪,这点还望武陵君多多费心才是,别到时候老夫已劝得大王,公主连个人影都没有。”   赵迁微垂了眼帘,压下了那股涌起的薄怒,不久,又恢复如初,俊雅如斯的脸上牵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是,迁会尽力。只是有一事迁实在费解,宫中围场何等森严,公主不过一介女流,如何能逃出生天?莫非......宫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道不成?”   信阳君脸皮微抖,以饮酒遮掩过去。   正在赵迁还想说什么时,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:“属下有事禀告,是函谷关的来信。”   函谷关?   赵迁眉心一动,那地方可是公子歧的封地,当初信阳君凭借翻云覆雨是权势,为其子求得这块肥肉。   但世人都知公子歧并无从政之心,那块掌握着秦国咽喉的战略要地,也自然落入了信阳君的囊中。   果然,一听到‘函谷关’三字,信阳君的那根神经便紧绷了起来:“进来!”   那侍卫入内后,见还有一个赵迁,本想开口的话也顿在了那里。   赵迁轻笑,自己怎么说都与信阳君算是明面上的盟友了,怎样都不会在侍卫面前博了他的面子的。   片刻之后,那侍卫也摸清了君上的意思,上前,大大方方地将竹简递给了君上。   信阳君拿起竹简,霎时脸色铁青,将那片竹简往案上重重一拍,啪的一声,酒水四溅,洒在了一分为二的竹简上:“混账!守城将士居然被收买,放走了公子忽!”   公子忽.......   此前赵迁大致了了解了些,据说那公子忽是杀害先王的凶手,只是至今还未捉拿。   如今公子忽还在秦国,更是在信阳君的眼皮下,的确令人颇为意外。   秦国两派为了此事形同水火,守旧派坚持先王命案悬而未决,要将先王死因调查得明白彻底才能恢复国事。而改革派认为,当今六国势弱,秦国当强国富民,一举称霸。   而公子忽的踪迹,就成了关键所在。   其实有些可笑,公子忽不过是两派争执的棋子罢了。   从来政治都是肮脏的游戏,他在赵国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,早已见怪不怪了,所以任何情况下他都能淡然而笑:“那不知公子忽前往何处了呢?”   被赵迁这么一说,盛怒中的信阳君也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,渐渐地收敛了神色,咳了声后,说道:“从方西来看,暂时是去齐国了。”   六国之大,公子忽随时有可能转辗他国,为此,他也是颇为头疼。   不想这时,赵迁微微起身,行了一礼,浅笑:“寻回公主之事刻不容缓,迁想在此与君上辞别,望君上恩准。”   “嗯。”信阳君全部心思都在公子忽身上,根本未见赵迁低头应下时,嘴角扬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。   赵迁退出府邸时,走来了一个侍卫,是他从赵国带来的。   那人恭敬地行礼后问道:“君上欲往何处?”他本想着自家君上是去拜访秦国权臣的,不想说出的话却是.......   “齐国。”   “君上?”那侍卫讶异地抬头。   “去准备吧。”他淡淡吩咐。   随后赵迁上了马车,闭目深思,他虽不知赵瑶是如何出了秦宫的,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,当时她是跟公子忽走的,那么......   公子忽若是前往齐国,她也必定同行。   这六国虽大,能庇护公子忽,也只有远在东边曾经强盛的齐国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昨天没码,去整理后面的剧情了   所以,这张字数很少。。   下章就恢复了~    ☆、第一章    半月之后。 齐国边界,一处不起眼的破落小屋内,火光融融。 十来个黑衣人围成几个火堆,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喝着小酒,吃着刚烤好的野味,聊着各自家乡的趣事,融洽的气氛扫去了一路奔劳的艰辛。 咯吱。 破屋的门被推开了。 随后进来一位年迈的老者,那老者眉目有神,龙行虎步,丝毫未有年过半百的颓势。他笑着把把手中刚打的野兔丢给了属下们后,神色恭敬地走向了最远处那个年轻的主子面前。 “公子,老臣已派人查看过,附近并无他人。” 正在烤着鸡腿的姬忽轻轻点头:“嗯,老劳将军了。” 一说完,就有人拉扯了他的袖子,他顺势转头时,看到了盯着那鸡腿眼睛发亮的赵瑶,他无奈地笑了,这是她吃的第几只鸡腿了? 这一路来都是以胡饼充饥,哪有闻过肉味? 馋虫已醒的赵瑶哪里等得及,伸手就抢走了那只鸡腿,撕了一块肉入嘴,还不忘用鼻尖的轻哼对他的小气表示了不屑:“做人不能那么抠门的!” 姬忽不语,眼底满是笑意。 对面的马将军已将这些都尽收眼底,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般粗鲁女子,到底哪点入得了公子的眼了?轻叹了会儿,微微正色,继续了方才的话题:“公子,明日我等就可装作卫国商人入齐,老臣想问,入齐之后,公子有何打算?” 坐火堆边的周国士兵,也放下了手边的东西,静静聆听。 一片肃静中,唯有赵瑶,依然没心没肺地撕着鸡肉,不时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,仿若接下去的话,还比不上手中的一块鸡肉。 “此番入齐,我并不要是为了避祸。”姬忽往火堆中加了块木,霎时火苗窜起,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倒映在他幽深的双眸中,“而是为了.....借兵。” 借兵....... 那两字突兀地闯入,撞得他们脑袋嗡嗡作响。 一个流亡在外多年的公子萌生了借兵之意,所谓何事,他们再清楚不过了。 “公子!”马将军脸色掩饰不住的愕然,“这万万不可啊!” 之后他沉了声,语气诚恳地说道:“这事没经大王允许,公子即便借得齐兵回国,那也算是........谋逆!还望公子悬崖勒马,不可酿成大错啊!” 姬忽微抬了眼,淡淡点头,他的声音像是从风中而来,不辨喜怒:“马将军说的有理啊,自古以来,王室最忌谋逆之罪。” 一经发现,下场极其悲惨,真是生不如死,也只有在这个时候,才会将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展现地淋漓尽致。 就在马将军面露欣喜时,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又传来了:“可是我意已决,入齐之后,我会借机转投田相门下,游说田相,让齐王借兵于我。” “田相?” 传闻齐国田氏的崛起,是因为一名美人。风流齐王一次出游,偶遇那美人,自此视若珍宝,封为王后,至此田氏一族在齐国声名鹊起。 经过了几代人的积淀,如今在齐国,田家势力如日中天,已到了百姓忘其君名,却记得当今田家家主之名的地步了。 而现在田家家主,名唤田淙,不仅是当朝宰相,更是齐王国舅。 要接近这样的人物,实属不易啊。马将军微微皱眉,莫非公子还有良计?正想开口询问之时,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“将军既知我的计划,打算如何呢?” 轰的一声。 马将军心头像是落空了般:“公子此话是何意?” “将军现在有两条路可选,其一是回周国复命,向父王检举我有谋逆之意,但将军一路护送,却不能及时阻止,也有同罪,恐怕难逃一死。”姬忽轻轻笑了,“自然了,将军是当时英雄不畏生死,可是他们。”顺手指了指围坐火堆边的周国士兵。 那一刻,马将军坚毅如雕塑般的脸上,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痕。 “他们跟随将军多年,出生入死,难道将军忍心因一己之固念,送他们去死?让他们的家人被发配边疆,永世为奴,任人欺贱?” 周国士兵齐齐低头。 顿时,破屋内,一片沉寂。 呃..... 好尴尬的气氛啊。 正抱着事不关己态度的赵瑶,也从鸡腿的美味中,慢慢抬起头来,微扫了几眼,她也了解了个大概。 这事啊,明摆着就是小**阴险了。 身为将军,与手下的士兵情同手足的,他拿那些士兵威胁,马将军即便再铁石心肠,也会心软了。退一万步说,即便真不在乎,也必须拿个态度出来,不然,哪日上了战场,谁来替他卖命? “敢问公子,那其二呢?” 赵瑶咬了一块鸡肉,还是妥协了啊。 不过想想也是,从他上回在郭庄那事来看,他也算是个忠心护主之人,不会置这些士兵的身家性命于不顾的,求全是必然的。 姬忽敛去了笑意,为他狭长的凤眸染上了犀利的锋芒:“其二,是与我一道,助我借兵,回周国夺回我的一切。” 赵瑶刚咬下的肉一时也咔在了喉间,眼瞪如铜铃,原来这小子是打算回去夺权的?不由的,她缩缩脑袋,想着要不要在齐国与他分道扬镳算了,那玩意儿实在是...... 太他妈得危险了! 相比她而言,马将军就要沉稳得多了:“公子,那要如何接近田相?素闻田相喜好美人,不如我们可重金购得一名女奴........” 突然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角落的人,话锋一转:“只是寻常女奴难入田相之眼,不如.......” 赵瑶抬头,撞到了马将军意味深长的眼神时,无语地扯扯嘴角,他的意思,不会是让她去j□j什么田相吧? 呃....... 可是看马将军的脸色,好像是.......认真的....... “将军看我作甚?我这样的升斗小民,怎么可能入得了田相的眼?”似是为了证明所说非假,没有丝毫犹豫,她拿起油油的手,就往脸上抹去。 不一会儿,那张白皙的脸庞立刻变得油光泛滥,若不是她身上还穿着像样的衣物,险些要认为她是哪儿来的小乞丐呢。 扑哧。 姬忽轻轻笑了:“别动。”拂开了她的手,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帕子为她擦去油迹。但刚没擦多久,就传来了赵瑶的狼嚎鬼叫,他脸色微红,尴尬地停了手,“你........” 赵瑶吸吸鼻子,痛苦扯过了帕子。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,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,显然这位大爷没有伺候过人,根本就不知这擦脸与擦猪皮不可同相同对待的道理。 马将军出身沙场,最见不得这些你侬我侬、小打小闹的,重重咳嗽了一声,提醒着公子不可沉溺女色,需得放眼将来才是:“既然美人行不通,那公子可有他法?” “嗯。” 此时他也收了心。 沉吟片刻后,缓缓说道:“田淙此人野心不小,一心想辅佐齐王,恢复齐国昔日的鼎盛之势,为此他广收门客,为他所用。” 话说到这个份上,马将军也明白了不少,眼前一亮,声如洪钟地说道:“是,请公子放心,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!” “嗯,明日我们扮作卫国商人混入齐国,天色不早了,诸位快些入睡吧。”姬忽淡淡吩咐,不知不觉间,他的言行谈吐中,已有了公子的模样。 “是,公子也早些安置。”马将军笑笑,随后挥手,让一个士兵前来,为姬忽铺好被子,“这间破屋里什么都没有,公子将就一下吧。” 姬忽对那个上前的士兵摆摆手:“我......不急。” 而后轻咳了声,拉起了赵瑶的手就往屋外走去。 原本不知所措的赵瑶,就在他们走出屋子,里面传来哄堂大笑时,彻彻底底地明白了,她通红了脸,怒指着眼前的罪魁祸首:“你......” 难道这家伙想那啥...... 还是在野外? 她不可抑制地抽着嘴角,转身,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马将军身上,心想——马将军啊马将军,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,所以快点把你家发情的公子拉回去吧! 马将军也如她所想,大步上前,准备劝诫一番的,这时一个士兵哈哈的笑声传来了:“将军你也太煞风景了,公子也是男人,这半月来都未碰过女子,可不是要好好纾解一下了?” “这.......” 啊啊,马将军,你就这么妥协了吗? 若是换作从前,她是丁点也不会担心的,但是那次见到了他尾端的那两根白白的,邪恶的东西时,她就知道,那个她可以随便蹂躏又不怕反扑的姬忽,是一去不复返了。 既然马将军不靠谱,那么...... 赵瑶用力抽出了手,义正严词地说道:“我是不会和你野合的,你就算逼迫我也没用!”然后重重地哼声,以表示她威武不能屈的决心。 一阵嘴角抽搐后,姬忽再也忍不住,破功了。 紧接着,是他压抑多时的笑声:“哈哈哈哈!” 她脸红了又白,白了又红,这.....算怎么回事? 他险些笑岔了气,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,在她不解的神色中弯腰抱起了她。 这时在屋里看着好戏的士兵再次爆出了欢呼,那意思分分明明在说——公子,办了那个女人吧! 他嘴角扬起了笑意,虽没这么想过,不过吓吓她,倒也是好的。 “你.....干什么?”赵瑶说的时候,牙齿都在打颤,也不知是吓得,还是因这冷风作祟。 姬忽露齿,笑得纯洁无比:“嗯,如姐姐所说,我要和你野合。” “你哪是那样的人啊?在开姐姐我的玩笑是不是啊?”赵瑶嘿嘿地笑着。 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。 哎哎,有戏! 于是她再接再厉地拍着马屁:“我们家小**最高贵最优雅了,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来呢,有损你的名声的!” 他眨眨黑白分明的眼,悠悠说来:“名声是好,可是现在我很难受,所以......”他朝着前方努努嘴,渐渐松开了手。 赵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霎时僵住了身子。 河边? 难道他想在河里面那啥那啥? 可是水里很冷的....... 咳咳,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啊! 感觉到了那只圈着她的手松开了,意识到马上会进行的禽兽步骤,也不管他单薄的身子,刺溜一下,她两手吊住了他的脖子,双腿盘住了他的腰,像只小兽似地缠着他,死活不松手。 “呃.....” 姬忽微红了脸,她双腿不仅圈住了他的腰,还蹭到了他的....... 好久,他才憋出一句:“姐姐快放手。” 赵瑶给了他一个‘放手是白痴’的眼神,仰头,毫不妥协:“不放,我怕你有不轨之心,还是这样安全些。” “本来我是想带姐姐来洗脸的,但是现在......”姬忽微低了头,大手慢慢地抚着她的背,双眸也在那时变得幽暗无比,他舔舔干涩的唇,嘶哑着声音说道,“我是真想做些坏事了......” “别啊!” 赵瑶乖乖地松手了,整个人从他身上迅速滑落。 走了几步,还不忘瞥向他的某处,呼呼,还好那鸟儿没有完全苏醒,再把目光往上移时,撞到了他微黑的脸色,她尴尬地笑笑,往河边走去了。 呃......这么说刚才是误会他了? 不过他也够坏的,为何当时不早说呢,哎哎,害得她现在面对着这河水,都觉着旖旎万分了。 挥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,赵瑶一门心思地洗脸了。 脸上沾了鸡油,很是难洗,她全情投入,根本没有料到背后的姬忽会突然走来,更是没有料到他会乖巧地唤了一声‘姐姐’后,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,然后.......结结实实摸到了她的胸! 哗啦。 她刚掬起的水也霎时散开了。 “你干什么?”难道他真的要在水里做? 他探入了她的衣襟。 霎时的冷意让她浑身紧绷。 他摸得很仔细,冰冷的手指从边缘一直来到中间,带起了阵阵激流。她试图动动身子,被他重重地捏住了,他靠在她肩窝处,哑声说道:“别动,让我摸摸。” “.........”她还真的不敢动弹了。 好在他并不逾越,来来回回地摸了个几次,好似在试探着什么,估量着什么,最后他嘀嘀咕咕地说道,虽然很轻,但也入了她的耳:“原来也不大啊。” 她红了个老脸,暗骂天下男人果然都一样:“那你还不放开!” “就这样吧,。”他又嘀咕了声,随后就在她以为这厮要化身禽兽时,他却顿时抽回了手,然后转身浅浅一笑,“明日姐姐就知道了我是在做什么了,现在,我们回去吧?” 被吃了豆腐的赵瑶憋红着脸,有气不敢出,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在那只小**身后,苍天保佑,收了这厮吧! 作者有话要说:拉拉拉~ 话说**免费得**币那里,只要每天签到就可以得~ 对鸟,明天有事,不知道能不能更新了,打个预防针~ ☆、第二章    翌日。 天色微蒙。 齐国城墙上已三三两两地出现了几名士卒,他们半眯着眼,懒懒地打了个哈欠,轻声抱怨着:“这月又是轮到我们早起,真是晦气。也不知这卫国人是怎么想的,每天都起得这般早,纯心不让人安生了。” 旁边的士卒,借着尿遁无聊也搭理了几句:“卫国国小,人丁单薄,若不经商哪还有活路?” 这时远处来了一小队人马,驮着厚重的物资,慢慢地向城门而来。 他望了几眼,用手肘撞了撞那个一直抱怨的弟兄:“好了,别废话了,去干活吧,你要是真觉着晦气,干脆问他们拿几样东西就是了。” 凡经一国,卫人都会献出些许财物收买守城士卒,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个规矩,所以才有次一说,只是今日........ 那队人马的领头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,随行的是几个身形魁梧之人,颇有几分煞气,怕是他们今天捞不到多少好处了。 与姬忽同坐一骑的赵瑶,终于耐不住性子,也不顾马将军沿途的警告,嗖的晃出了脑袋,睁着大眼,好奇地东张西望着。 也真是的,那该死的布条缠得胸闷,再不分散心思,真要难受死了。 一想到这里,她恨恨地朝着始作俑者飞了几记眼刀。 也是到了今日一大早,她才明白昨晚他说的‘有用’是何意了,原来是需她改穿男装,让她束胸以掩人耳目。 当时的她咬牙切齿地问:“那直接拿布来布就好了,何必多此一举,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!” 当时的他微微笑着颔首:“是,姐姐真知我心。”然后勉勉强强地摊手,“虽然姐姐的也不很大,但是有总是胜于无.......还是束上吧。” “其实不劳公子动手。”她背对着他坐下,继续咬牙。 “那姐姐知道束成怎样,男人才不会注意吗?”他从后慢慢地褪去了她的外衫,拿起白色的束布,一圈一圈地给她缠着。 赵瑶不以为然,轻轻吐出一句:“越平越好呗。” 那条纯白的束布,紧紧地贴着,朦胧的灯火中,勾勒出那两团美好的形状,浑圆饱满,令他呼吸微沉。 不由地,他想起了水边的那个夜晚,他曾探入那件衣衫中,抚摸过那片温香软玉:“我是男人.......”感到到了那束布之下的轻颤,他的眼底恢复了清明,声音淡然如水,“自然比姐姐懂。” 说完,快速地束完后,从身后拿出了一块黑炭,动作麻利地在她脸上抹了个遍。于是赵瑶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,黑脸,平胸,和那些摸爬滚打的小乞丐们毫无区别。 队伍快要临近城门了。 马将军策马赶上,轻声提醒着:“公子,那些守城士卒贪财,到时我们要拿些东西出来才是。否则那些人会盘问个半天,就是不让过关。” 话音刚落,远远地,就见几个士卒放下手中长戟,对他们一行人大声喊道:“慢行,按例检查!” 然后走来了几个模样猥琐,搓手笑着要些过路费的士卒。 姬忽微拢的眉心缓缓舒展,若只是贪财还好。他对着属下轻轻点头,不一会儿,属下就从驮着重物的马儿身上取下了整整一袋银子。 那几个士卒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,顿时心花怒放,大手一摆,高声一喝:“放行放行!”转头,又对几个守城的兄弟们招手,“快来快来,这次发了!” 姬忽心中冷笑,有这样的将士,齐国复兴,岂不是白日做梦? 不管这与他没有半分关系。 “驾!”他轻喝了声,催促地马儿快些入关。 马背上的赵瑶缩回了脑袋,坐正了身子,这时有一个士卒抬了头,与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,她微微愣了,难道这人看穿了她的身份? “这人.......”那士卒突然的出口,也吸引了一旁的人纷纷侧目。 马将军紧绷了脸色,暗骂——又是这个女人坏事了!他调转了马头,朝着属下士兵使了个眼色,若是那些士卒真是发现了什么,就做最坏的打算,拼个你死我活算了! 一时之间,气氛凝结成冰。 被伪装成拉货的战马感受到了久违的杀意,更有一匹性子颇烈的马高高地扬起了四蹄,响鼻震天,吓得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小士卒腿直接哆嗦了。 方才那个说话的士卒,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来,神色尴尬地笑笑。 紧接着,一记毫无温度的眼神从他头顶飘然而下,他抬头时,原本藏在心中的怒意也被瞬时瓦解,呆呆地站在原地,傻傻地赔笑:“没什么......没什么.......” “走。” 马将军大手一挥,整个队伍又开始移动了。 一入齐境,他们歇了半天,便马不停蹄地赶向齐都临淄。 齐国东靠大海,西接泰山,进可攻、退可守,周围尽是莒、杞、赵等小国,毫无强敌环视的僵局,来往渔利之便,更是六国无可比拟的。 只可惜,自上代齐主崩后,从此国力一蹶不振,齐人更是一日日地沉溺在往日的繁盛中,做着东方霸王的美梦。 姬忽微拢秀眉,j□j那嗒嗒的马蹄声,像是他心底那道隐隐的抽疼。 曾经的周国也如齐国一般,普天之下,何人不知周天子,如今也沦落到了这步田地,到底是天命不佑,还是气数已尽? 身后的赵瑶好奇地‘咦’了声,轻轻戳了他的背:“小鸡......呃.....你怎么停了下来?” 这时他才意识到,在不知不觉中竟勒紧了缰绳,松松手,他低低地摇头:“没事。” 队伍继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缓缓行着。 半响,他转身,轻轻地抿着红润的双唇,良久才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惑......不,与其说是疑惑,该说是他的心底盘旋的郁结才是:“经过赵国时,你可想过回去?” 那日已是黄昏时分。 必经两国之道在最后一段分叉开来,左去赵国,右往齐国。向来懒散的她执意要从马上下来,一人走了许久的路,望着根本看不到的赵国城墙,静默不语。 赵国于她的意义,就如同周国之于自己,而她却选择与他一道。 当世的不明白,渐渐地在他心底沉淀,酿成了另一番的自我沉迷的解释——也许她真是因为喜欢他,才会跟随于他,而不是其他冰冷的理由。 此时,背后陷入了沉默,正如那日一般。 “瑶儿.......”他低低地又唤了一次。 正在沉思的赵瑶,没有注意到那个称呼已然变了,她抬头,撞入了那双如子夜般的瞳眸,心间仿若一池湖水微微浮动着什么,甜蜜又欣喜。 原来这个臭小子是想问这个啊。 她的确想过要回赵国,但是回去了,赵王未必会念骨肉亲情到了置两国结盟于不顾的,也许好言相劝了几回,仍旧会把她送回秦国。 所以还不如跟着他逍遥自在呢。 赵瑶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,呵呵笑着:“后悔的呀,所以你要保证我吃好睡好穿好用好。” 姬忽翘起了嘴角,扬起了淡淡的笑意。 刚想回答时,就见有两只小手从后来到了他的咯吱窝中,随着一道阴险的笑声后,她坏坏地、重重地挠着。 碍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,姬忽只能拼命忍着,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,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:“瑶儿!” 瑶....儿? 她嘴角一抽,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:“怎么不叫姐姐了?” 突然改了称呼,好不适应,尤其是想起了水边的那次.......嗯,总觉得如今的他们之间的情势,好似完全颠倒了,感觉好怪异。 回答她的,只是他高高翘起的嘴角,和那声得意的‘哼’声。 要死,这家伙要造反了啊。 她再次伸手,这次直接来到了他的胸前,那晚他无耻地袭胸,现在她要以牙还牙:“嘿嘿。”一声奸诈的笑后,她大张狼爪,极度无耻地捏了那颗.......姑且称为红豆豆吧。 霎时,他微红了脸,浑身一颤:“你.....” “来打我啊,嘿嘿,你打不到我。” 反正她就是吃定了他不敢动手,手下越发肆无忌惮了,弹、捏、揉、拉,各个玩法都试了个遍。 正在她感慨那玩意儿太有意思时,他轻描淡写的话如魔音穿耳:“哦,忘了说了,今晚我们入住旅店,你我,是一个房间的。” 一个房间? 她心中的警铃作响,也许是这个暗示实在太过令人遐想了,她颇为无奈地、彻彻底底地收手了。在彻去最后一根手指前,她很没骨气地说道:“哪,你看到了,我的手回来了啊,你......可以把......” “不成!”他断然拒绝。 “我都没说呢!”她也叫了。 他狎昵地笑了:“经了昨日的事,我的属下都认为,你是我的人,你以为你除了和我一起,还能与谁?” 然后低了头,一张诱人的芙蓉面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,低语的呢喃,如春风中的柳絮,温柔落下:“记住,你是我的。” 那样低低的吟语,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嘈杂和熙攘,一字,一字地落入了她的心间,仿若眼前已是一片虚无,唯有他....... 美好得不可思议....... 渐渐的,她回了神,小声嘟哝着:“什么你的......”好像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似的,哼哼。 突然她眼前一亮,在所有马将军以及士兵的倒吸声中,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后背:“你也是我的,我要做个记号。” “好。”他笑得如水温柔。 哎哎,这么好说话? “那我再做个记号吧。” 从前她还不知道,原来这咬人还会上瘾的,她胡乱地想着,也许她的骨子里是头狼也说不定呢,就在她准备亮出獠牙时,姬忽猛抽了马鞭。 马儿吃痛,如箭般飞奔出去。 他又抽了一鞭,笑声断断续续地从风中传来:“我们快些到旅店吧,然后让你咬个够。”就在她疑惑的眼神中,他露齿,笑着补充,“脱了衣让你咬。” “这.....不好吧?”她讪讪地笑着,感觉好诡异啊。 “所以我决定了,让你咬了之后,我也脱了你的衣,好好咬上一咬。”他似乎心情颇好,连眼角都染了浓浓的笑意。 可她却笑不出来了:“那我不咬你了,你也别.......” “不成!” “哪有你这样的!” “可是你说的,我是你的。”他眯着狭长的凤眸,嘴角微扬,“哦,忘了说了,我最喜欢咬软软的地方了。” 软软的..... 赵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几乎说不出话来,换作从前,她会毫不客气地还嘴——你喜欢咬软的,我还喜欢舔硬的棒子呢! 但是现在..... 他满意地看着脸色发黑的某人,摇头感慨:“哎哎哎,今日的马儿是怎么了,怎么跑得这么慢呢,难道没有喂饱吗?” 说完又重重地抽着一鞭,带着欲哭无泪的赵瑶,朝着旅店狂奔而去。 作者有话要说:下章。。。嘿嘿。。。你懂的。。。。 ☆、第三章    没过多久,马将军一行人也都追赶了上来。 正在打盹的旅店老板见了门外的来人,那股瞌睡的劲也消失殆尽了,赶紧笑脸迎人:“各位是从卫国来的吧?里面有上好的房间,请请请。” 马将军翻身下马,丢了一袋刀币,淡淡地在老板面前说道:“要隐蔽些,我等来齐国做番生意不容易,绝不能让他人占了先机去。” 那老板也曾听闻过卫国商人争抢生意的事迹,连连点头应道:“是是,我等绝不会泄露一二的。”说完,他摆摆手,招呼着小二去把各位客人的马都牵到后院去。 马上的赵瑶,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入住一间房,死拽着姬忽的衣角就是不肯松手,这让前来准备牵马的小二是愣在那里,不知如何是好。 “咳咳!”马将军朝她瞪眼,示意她别不知好歹。 姬忽微微一笑,低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,赵瑶眼睛发亮,兴冲冲地下了马,跟着前来的另一个小二乐呵乐呵地走了。 入了旅店后,马将军迫不及待地想问:“公子既然想成为田相的门客,何不入住剑客多居的驿站......” 之后的话赵瑶再也没有听进去,只见他们几人神色严肃地在讨论着什么,这才确信了他方才所言,让她好好沐浴一番并非是陷阱了。 一入房间,那道白色的屏风后雾气弥漫,暖烟袅袅,她立刻绕过了屏风,多日未曾好好梳洗的她只是见了那浴桶,便已心花怒放。 “你下去吧。” 那小二点头,又问:“客官不需要有人伺候吗?” 伺候这两字,一入了她的耳,那意义便暧昧旖旎了起来。她低头一看那浴桶,瞬间明白了什么,那小二是真把她当作男人了,所以,这浴桶里连一片花瓣都没有。 “不必了。” 听到关门声后,她飞快地解衣入水。 入水的那一刻,脚底蔓起了浓浓的暖意,渐渐地涌至四肢百骸,她的身躯好似化作了鱼儿,欢快地享受着这一切。 洗去了脸上的黑炭后,她如猫儿般慵懒地眯着双眼,舒舒服服地趴在桶边,不时地从那张红润的嘴中溢出低低的、令人遐想的j□j:“嗯.......好舒服.........”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,被这股暖意熏得迷迷糊糊的赵瑶,也从几分潜睡中惊醒了过来。 是他来了! 居然这样快! 也顾不得其他,她从浴桶中猛然跨出,胡乱地擦了几下后就穿了中衣,嗽的一声就钻入了被窝,眼睛一闭,脑袋一缩,开始了装睡。 那家伙虽有色心,但也至于对一个入睡的人动手动脚的...... 所以在听到房门‘咯吱’一声时,她已打定了主意,不管发生何事,坚持装睡的政策一百年不动摇。 姬忽推门而入,轻轻扫过了床榻上那个卷成团状的女子,狭飞的凤眸泛起了淡淡的暖意,他放轻了脚步,慢慢地半跪在塌边。 他极尽轻柔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,像是触及了心底美好的梦境,满怀着期待,他微屏了呼吸,温柔地注视着她熟睡的容颜。 乌黑秀丽的长发有几缕凌乱盖住了她的脸庞,他拨开了些,那小巧精致的五官便一点一点地在他的指尖展现。他微微沉了呼吸,手指描绘着她的眼眉,她的翘鼻,和那酡红一片的香腮。 那样的红润,如胭脂点点晕染,浓浓地化不开,仿若诗经中那些羞涩少女心系情郎的景象。他微微笑了,俯身,在那红红的脸庞中,落下了浅浅的一吻:“瑶儿.....” 他的吻,如风雨般点点落下。 来到了她的眼眉时,他轻微地感受到了她纤长的羽睫有了一丝的颤抖,然后转瞬即逝。正当他想起身时,突然手下按到了榻上湿润的东西,他勾起了嘴角,眼底浮现了一抹狡黠,原来她....... 憋着一股气的赵瑶,听到了他起身走远的声音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 但是片刻之后,又听到了他折返而来,那颗刚安放了心的又提了起来,尤其是这次的他不再小心,而是直接掀开了被子,还...... 还托起了她的腰,温热的手指搭在她亵裤的裤头上...... 这下赵瑶再也忍耐不住了,装作从睡梦总醒来,揉揉双眼:“你怎么.......啊啊,你在干什么?流氓色狼,想趁人之危!” 然后顺理成章地拍开了他的手,继续把自己卷成一团。 却不想姬忽抢先一步,拽住了被子,用力一扯,将她整个人结结实实抖了出来:“不是早就醒了,又何必这么一惊一咋?” “我才没有!”她红了脸,立刻反驳。 姬忽挑眉:“真是死鸭子嘴硬。” 说完他一个翻身用力压住了她,轻而易举地钳住了她的双手,举过头顶后,他空出一手,慢慢地探入了她的衣内。 他那冰冷的手指在温热的肌肤上缓缓游走,激起了一阵不可抑制的战栗,她清楚地听到她的牙关在瑟瑟地颤抖着。 “还说不是装睡,你分明就是刚从浴桶中起来的,看,这儿还湿着呢。”他眨着无比纯洁的双眸,然后.......坏坏地捏住了那团柔软,用指尖慢柔地搓揉着,挑逗着,似乎要逼出她心底最隐秘的一面。 突如其来的感觉,让她难耐的低/吟倾泻而出了:“呃......” 她仰着优美纤长的脖子,那声动听的轻唤,呜咽似地从她红润的唇中溢出,神情痛苦又好似享受着....... 那样摄人心魄的画面,姬忽握着的双手也不由地松开了,原本笑意的双眸渐渐也幽暗了几分,他动动双唇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,嗓子干涩地不可思议,好似他浑身被点燃了一般。 他清楚地知道,那被点燃的东西,叫做YU//望。 嘭。 趁着他发愣之际,赵瑶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了他:“我要睡了,别来打扰我。还有,不准发情。”说来也奇怪,这些天赶路大伙都已经累坏了,这家伙怎么还这么‘精力旺盛’呢? 难道是因为他长了两根...... 也不对,那是变成蛇之后,也许....... “唔。” 就在赵瑶还胡思乱想之际,姬忽侧躺在她身边,从身后紧紧地圈她入怀,知道她会反抗,便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。 “干.......什么?”意识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,她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了,“小**,你快放开我。” 他的手指慢慢地插入她浓密的发间,以指成梳,一下一下地梳理着,轻轻掰过她的头,蹭着她的鼻尖,低低的呢喃像是染了风寒那般,密不透风地入耳:“瑶儿,你有多喜欢我?” 她怔住了。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。 那斜飞诱惑的凤眸,漆黑之中,隐有一团明亮的火焰在不停地跳跃着,有如最炫目的水晶,吸纳着无数闪耀的灵魂。 他的额头抵住了她的,那极致完美的容颜就这样离她咫尺之距,微热的呼吸浅浅喷薄在她面上,痒痒的,却让人生厌不起来。 他伸出了小舌,舔舔她的唇,漫不经心地引诱着她:“喜欢我吗?” “嗯。”她红了脸,声如细蚊。 “呵呵。” 低低的笑声中,他拉起她的手,引导着她解开了腰带。 宽松的衣物如破茧的蝶,以极美的姿势褪去了那层繁复的装扮,回归最初。他的身躯清瘦,却不羸弱,线条优美,白皙的肌肤更是因为QING//欲的晕染,泛起了薄薄的绯红。 接着,他引导着她的手来到了他的腿间。 一触到那里,那份炙热的感觉像烫到了她,吓得赶紧缩回了手,干脆双手抱胸,蜷缩起了身子,装起了鸵鸟。 “哼,刚才还说喜欢呢,转眼就想逃了?”他长臂一捞,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圈她入怀,重重打了几下她的小屁股以做惩罚。 “可是喜欢又不一定要做.......啊,好疼!”话音未落,那里又结结实实挨了几巴掌,她委屈地吸吸鼻子,从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傲娇? 姬忽轻哼,自顾自地下了结论:“只有不喜欢才不愿意!” 随后他拿过了一个枕头,抱起了她,让她以蜷缩的姿势趴跪在枕上。伸手绕到她胸前,一扯,那件薄薄的中衣缓过她圆润的肩,他温热的唇追逐着那滑落的衣衫,落下了一个个缠绵的吻。 来到她的腰间时,他拨开了衣物,用牙齿在最娇嫩的腰肉处挑逗地轻咬、SHUN//吸,慢慢厮磨着,似乎打定了主意,要将她坚硬的伪装一一打碎。 一个男人一生最骄傲的成就,不过两件,征服如画的江山,从此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 还有...... 在这小小床榻上躺着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癫狂不已的模样。 “呜呜.......”他的舌沿着她的脊骨,很快就要...... 她的那点抵抗,早在他的强烈的攻势下逐渐瓦解,直至溃不成军。眼瞧着这家伙的魔爪要伸向她的亵裤了,她死命地蹬着腿:“小**,难道你想用强的?” “强?”他嘶哑着嗓音,若有所思地重复了遍。 忽而俯身隔着衣物在她的小PI//股上重重地咬了一口,含糊地嘟哝着,“哼,那也未尝不可。”而后托起她的腰,利索地将她剥了个干净。 此时的她,浑身如婴孩般趴跪在枕上,她死命地抱着枕头,把脸埋在其中就是不肯出来,雪白如玉的身躯,在淡淡的烛火中瑟瑟战栗,柔弱得不堪一击,但是......却令男人越发疯狂。 他轻手拨开了遮蔽了她身躯的乌黑秀发,扣住了她的脚踝慢慢地拉着,低嗓着声音蛊惑着身下的小人:“今晚不准你逃。” 突然,他的身下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。 “呜呜呜......小**你欺负人!” 赵瑶转过了身,红着双眼,可怜兮兮地抖着小脸,硬是挤出了几滴不知真假的眼泪:“口口声声说喜欢我,你要强就强吧,反正我也不能反抗什么.......” 就在方才,她偷偷瞄了眼他那ZHONG//胀的那东西,大得吓人,原本白白净净的鸟//儿变得紫红又狰狞,一眼就知道那东西进入时,会有多痛。 而且她总觉着,那事要水到渠成才好,哪有像男人这样的,一说喜欢就可以提枪上阵的? “又不是野兽。”她小声地嘀咕着。 下一刻,她口中的野兽扣住了她的脚踝,用力地拉开她的双腿:“你......难道真的要......”莫名地,她觉着委屈,龇牙咧嘴地大叫,“混蛋你要是敢........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姬忽铁青了脸,努力压住了翻腾的**,轻哼:“这回先饶了你。” 赵瑶不可置信地颤声问着:“真的?”说完瞥了眼她被他高高分开的一条腿,微红了脸,这就是.......放过她的意思? 片刻功夫,姬忽又翻身压了上来,扁嘴,从秀鼻中不停地哼气:“说了不动你的。但是瑶儿,我忍得辛苦.......”他舔舔唇,微微挑眉,“所以我想要点什么也不为过吧?” 他他...... 是不是在他的理解中,只要那玩意儿不进来就是‘不动’的意思呢?而且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,似乎觉着‘不动’又能纾解的花样,有、的、是! ☆、第四章   翌日。   周国士兵照着马将军的吩咐起了个大早,调查了田相的些许事迹折返而回时,惊讶地发现自家公子正满脸得神清气爽站在门前。   这样微妙的神情,就如同他们从军妓营帐中出来的那般,其中种种,他们都是男人,皆是会心一笑。   “公子,马将军有事相商。”   姬忽点头:“嗯。”走了几步,他又饶有意味地望向了房内。   里面的人也正好从被中探出半个脑袋,两人的视线胶着时,她窘迫地红了脸,轻哼了一声,再次裹紧了被子。   他心情颇好地微翘起嘴角,走到一人面前,轻声说道:“你留下。”   那士兵随着他的目光望去,也知道吩咐他的任务是什么了,微沉了脸,抱拳应道:“是,定不负公子所托。”   之后,脚步声渐渐消失了。   房内的赵瑶小心翼翼地从被中钻出了脑袋,松了一口气,低头见到满身暧昧的红色印记和腿间的白浊一片时,那股平息了的羞意也瞬时涌了心头,那个纵/欲的家伙!   昨晚不仅帮他撸了一手好湿,欲/求不满的他还十分创意地想出了用并拢的双腿纾解........   用了那个方法之后,今早的姬忽能春风满面地出门了,而她呢,那两条用来走路的腿已光荣地合不拢了,穿衣服的手,也颤抖得如风中落叶。   “这该死的小**!”   也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再次雄起.......   少年人的欲/望真是太恐怖了。   但她也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道理,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家伙吃得一干二净的,至少不是今天就好。   大不了再学昨晚,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吧。   在房里感慨了一会儿,赵瑶松松胫骨,决意趁着那家伙出去办事的时机,好好逛逛齐都。嗯,顺便去买些降火药来,免得他晚上兽/性大发。   脚还未踏出门,迎面飘来了一个抱剑的黑衣人。   若不是知道他是周国士兵,还真是要被他吓到了。她拍拍心口,边走边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照理说,他不是该跟随在姬忽身边的?   那人上前几步,面无表情地给出了他的理由:“公子吩咐过,要我看护于你。”   “哦。”   也许是姬忽担心她会出事吧。   淡淡地应了后,赵瑶走到了客堂,点了些齐国特色的早膳后,向小二打听临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。   那小二笑眯眯地凑了过来,这时黑衣人冷眼一盯,小二识趣地退后几步,讪讪笑了。吹捧了一大通齐国如何如何后,十分贴心地补充了几句:“近日来太尉在民间广为大王选美,每天街道都有美人被送进宫。”   然后朝她眨眨眼,对她使了个‘我们都是男人’的眼神:“客官从卫国远道而来,若得空,不妨也去看看。”   赵瑶那口含在嘴里的饭险些喷了出去。   但转念一想,也觉着很有意思,匆匆用了早膳就起身了。   那黑衣人见状,立刻放剑拦住了她的去路,低声提醒:“公子吩咐过......”   又来了。   “可你家公子也没说我不能出去啊。”赵瑶打着哈哈,耸耸肩,不管怎样她是要出去的,至于这.....这个一根筋嘛,爱来不来。   一根筋皱眉,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,的确,公子没说那样的话,而后重重地点头,神色严肃地抱剑跟随在她身后。   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,齐国已不负当年繁盛。   但齐国三面靠海,来往渔盐之便利,临淄还是热闹不已的,也正如眼前人头攒动的街道,依稀还能让人感受到这个曾经强大的帝国闪耀着的余晖。   “哎,那里更热闹!”   一说完,赵瑶就钻入了人群。   一根筋冷着一脸,紧紧跟随在后,冷冰的气息让周围的人都不由退后几步。他微微点头,很好,省得他处理了。   穿过了拥挤的人群,见到了买了一大堆东西的赵瑶,他眼角一抽,他知道打击别人是不好的,尤其她是公子的人.......   但是,当她笑着做出了摊手的动作时,他觉着他好像忍不下去了。   “主子,我们没钱。”   “什么?”赵瑶的表情如遭雷击。   她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一大堆东西,瞄了眼小贩眉开眼笑等着数钱的眼神,她缩缩脑袋,不死心地又问:“真的一点也没有?”   在一根筋的再三确认后,她无力地‘哦’了声,慢慢地转身,神情尴尬地笑着。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小贩都包起来,现在退回去,实在是有点.......   都怪他,作为跟班怎么能不带银子?   “老板.....呵呵,你看这.......”   “客官嫌贵?”小贩熟络地开始自卖自夸了,“这可是个好东西啊,小的还是出生入死深入戎族领地才得到的宝贝,客官请看,这玉质透亮,触手升温,听戎人说,还是戎王曾用过的.......”   正当小贩吹得天花乱坠时,一记轻蔑狂妄的笑声传来了:“这种假货,怎是戎族之物?”   赵瑶也顺势转身。   呵。   好美的一双眼。   那是一种纯粹冰冷的蓝,比大海更深邃,比天空更宁静,不似柔软忧郁的蓝色,它更像一块幽深迷人的宝石,毫不掩饰它闪耀的光泽。   来人身形高大,高鼻深目,尤其是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,更是明明白白昭示了他异族的身份。   他身着胡服,宽肩窄腰,双手随意地抱胸,神色懒散,蓝色的眼睛透着与身俱来的傲慢不羁。   他大步跨来,强烈的压迫感让小贩倒退了几步,他一手夺下了小贩手中的那快玉,微微扫了几眼,用力丢在了地上,顿时那玉碎了一地。   就在小贩痛心不已时,他大大方方地从怀中丢出了一锭银子:“以后胆敢冒充戎王之物,有如此玉。”   随后又转身,用他的蓝色眼眸扫了眼一旁的赵瑶,又扫了扫她手中的东西,轻轻哼气。   这些中原人整日吹嘘有多么殷实,原来也有女人买不起东西的时候,还不如他们戎地的好,至少男人就算是死,也绝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人。   他指指她手中之物,对小贩又道:“算是我买的。”   “是是是。”小贩一个劲地点头。   赵瑶盯着那碇银子,愣了会儿,微微皱眉,怎么感觉是被人施舍了呢?也许人家是家财万贯的,买下那些只是举手之劳,但总觉着这滋味不好受。   “等等!”   那人腿脚极长,走路如风迅疾,她是追了会儿才让他停下来的。   “何事?”他依旧是那副神情。   赵瑶笑笑,极为和善地说:“这位大哥,我本来也没打算买那些东西,你也不用破费了。”   他毫无温度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,正要说什么时,迎面也走来了一个异族,看那人的打扮,似乎与他是同族的。   那人颇为讶异地张大了眼,朝着他走去:“大.....不,主子怎么在这里?快些回去吧,大家都在.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响亮的叫好声。   能让这些人兴奋至此的,应该是小二口中说的美人来了吧?   原本在逛着的男女老少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,纷纷伸长着脖子,翘首以盼,除了那个被砸了玉的小贩,还在嘀嘀咕咕地骂着:“该死的戎人,坏我生意,不就是卖马的东西,呸。”   卖马?   此时的一根筋好似开窍了,接到她询问的目光中,会主动开口解释了:“戎地出名马,诸国都有不少戎地商人。”   “原来如此啊。”   一番点头后,那个戎人已不知去向,不过赵瑶也没管那么多,早把心思放在了美人身上了。   “怎么还不来?”  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抱怨了这一声,不到片刻功夫,远远地就听到了叮叮咚咚的铃铛声。   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徐徐从拐弯处而来,白幔微扬,依稀能看到里面跪坐着的几名宫装女子,神色娴静地低垂着头,露出了优美的脸部线条,引人遐想,在这片纯白的帷幔之后,是怎样美丽的容颜。   听人说,坐在车前的,是太尉的心腹高大人,专从民间搜寻姿容不错的女子进献大王,近日,还因办事得力升官发财了。   “那你们还出来看热闹?”   这样的狗官,不是该人人诛之吗?   说话的那人用‘你是疯子’的眼神上下扫了眼她:“为什么不看?又不是我家闺女被抓进去了。”   “这世道,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打起仗来,还是先饱饱眼福喽。”旁人的一人也加入了话题,不冷不淡地说着。   嗒嗒嗒。   对面飞来了一匹马,马上坐着一个劲装男子。   车上的高大人见了那人,赶忙伸手:“快,靠边停下。”   护送着马车的护卫也纷纷走向人群,放下手中的长戟,拦住了百姓的去路。一时间不少人低语着,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要经过此地了。   那辆马车渐渐靠边了,里面的都是妙龄少女,不免好奇,偷偷掀开了白幔的一角。其中一个女子也探了出去,见到人群中正往外冲着的赵瑶时,她微愣了身子,眼眸不可抑制地微眯着,手指蜷起,咯咯地颤抖。   “姐姐?”旁边的女子觉察到了她的异样,轻轻推她。   不想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,她就像受伤的小兽般,敏感地从位上坐起,吓得那个女子惨白了脸。   车内的几人小声地嘀咕。   “还以为自己是谁呢。”   “就是就是,不就长得好看点吗,大王也不一定会选她。”   “听说,她是从秦国来的,秦人的脾气啊......”   这些声音,她都置若罔闻,她只冰冷地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冲出人群的赵瑶。   “主子!”   一根筋根本就没料到赵瑶会冲了出去,刚想跟上前去,迎面就走来一个护卫。他停住了脚步,神色犹豫不觉,若是被抓了,到时被齐人知了他的身份,岂不是坏了公子的大事?   可若是不去,那......   一根筋想了想,公子曾说过要护她安全,但是现在.....她也没有不安全,那不如暂时静观其变吧。   挤出人群的赵瑶,哪里知道她的一番举动在一根筋那里转了千百回,当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,好像是阿宝,那些护卫也没有拦在她面前,便这么出去了。   赵瑶兴奋地朝着远处一个傻傻表情的人挥手:“阿宝!”   阿宝也看到了她,双眼发亮,黝黑的脸上笑意满满:“姐姐!我在这里!”   既然傻小子在那里,那么公子歧也一定在附近了。   自上回离别,已有许久不见了,这次若见到公子歧,她一定好好赔罪,如此想着她的脚步也快了起来。   正当她四处张望着公子歧时,对面慢慢来了一辆马车。   人群中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地说着,看那族徽,是田相的马车。听到这个名字,她不由多瞧了几眼,原来这车上的人就是姬忽千方百计想要接近的人啊。   不过与她无关。   她又迈出了脚步,正当她转头之际,看到了人群中刚才的那个蓝眼戎人,对着田相的马车,投向了一抹复杂的眼神。   突然他微勾了嘴角,把手放在了嘴边,惟妙惟肖地学了记狼叫,田相的马一时受了惊吓,发疯般地思明着。驾车的奴隶根本拽不住绳子,任凭那马撒开了蹄子,一路狂奔。   而奔来的方向,正是朝着她的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,居然有黄牌了。。。我无比忧伤。。。。   话说这两天大姨妈来+感冒   心情极其颓废,差点都叫坑杀了。。。   还好恢复了。。。。    ☆、第五章   “停下!”   驾车的奴隶惨白了脸色,双手拼命地拽着缰绳,试图勒住这匹疯马。  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寻常极为乖巧的马此刻变得躁动不安,撒开蹄子拼命地向前奔去。前边就是为大王广选美人的马车,冒犯了美人就是冒犯了大王,奴隶只好用尽全力把马偏向另一边。   却不知另一边居然站着一个模样秀气的少年。   他朝着那人大喊:“快让开!”   而这时那疯马不受控制地扬起了前蹄。   下一刻她只觉头顶掠过了一片阴影,浑身像是被定住了般,是动弹不得,只听得到如雷的心跳声,突兀地响彻着。   嗽。   从远处飞来了一个套索,圈住了疯马的脖子。   正在这时,有人圈住了她的腰,灵巧地翻身,避开了疯马重重放下的蹄子。一番惊心动魄之后,她狂跳的心也终于恢复了能放下了,意识到腰间有一只手臂紧紧地勒住了她,她慢慢地转头,刚想道声‘多谢’时,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,此时写满了担忧.......和微怒......   是姬忽......   他怎么会在这里?   “呃.....你.....”要命,他勒着她腰的手越发重了,都不能呼吸了。   他冷哼,俯身,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飞快地吐着:“回去再收拾你!”那灼热的呼吸与低语,密不透风地传来,烧得她双耳绯红。   “我......”   他丢了个毫无商量的眼神:“快些回去。”随后松开了在她腰间的手,朝着田相的马车走去。   这时一根筋已从人群中挤出,护在她周围,一板一眼地劝道:“主子,快回去吧。”   也是,在这里也不安全。   只是小**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霸道了?   赵瑶腹诽了几句,无奈地点头,拖着脚步跟随着一根筋走了。   没走几步,那马车上的奴隶长长地吐了口气,赶忙下车,对着姬忽叩拜感谢:“多谢义士相救......啊!”话音未落,那奴隶的背上就吃了一鞭。   紧接着,一个衣着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紧绷着脸,在女奴的搀扶下缓缓下车,神色倨傲地握着鞭子,朝着跪地的奴隶慢慢走去。   那奴隶大惊,匍匐在地:“丞相大人,小奴该死,没有驾好马车,请大人治罪!”   丞相。   这就是左右齐国的丞相啊。   他黑发白须,神情武威肃穆,凛然不可犯,与阴险的信阳君不同,他的目光炯然有神,毫不掩饰他勃勃的野心。   “既然知道错了,那就要接受惩罚。”   那奴隶呆滞地抬头,含在眼眶内的泪不断地掉落,因为他看到丞相已把鞭子交到了一旁的女奴手上,那便意味着,今天他是定要死在这鞭下了。   啪啪。   一鞭鞭如雨点般落下,人群中不少人半闭着眼,不忍去看已被抽得血肉模糊的那个奴隶。   唯有田相依旧神色不改,淡淡地对着姬忽笑道:“本相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之人,自然也不会忘了义士相救之恩。”说完,还朝着姬忽微微行礼。   “不敢。”   “嗯,刚才降马一出,真是让本相见识到了什么是少年出英雄啊。”田淙摸摸胡须微微笑着,一双眼睛透着精亮。   “丞相谬赞了。”姬忽也笑了,“鄙人早年出游六国,也略懂些皮毛,这马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如此,今日能用来解丞相之围,也算是学以致用了。”   “出游列国啊,嗯,本相很赏识义士,不知义士可有兴致去本相府中一坐?”   姬忽做了恍然大惊的神色,深深作揖:“能得丞相相邀,不胜荣幸。”   远在人群的赵瑶轻声‘呸’了一下,这厮还真是能演啊。   之后也不知他又说了些什么,竟坐上了田相的马车。   众人见状,原本想要观赏美人的兴致也渐渐消失了,不一会儿人也散了大半,一根筋适时地提醒着她:“主子,该回去了。”   “姐姐!”   不远处的阿宝不停地挥着双手,拼命地挤过人群。   大半月不见了,阿宝长高了不少,也黑了不少,不过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,朝着她嘿嘿笑着:“姐姐和怎么也来齐国了?”   “我啊......”刚想说话,背后的一根筋用剑柄戳戳她的腰,示意她不要乱说话。   阿宝眨眼,豁然开朗似的嚷着:“哦哦,姐姐是不是知道了公子在齐国,所以才来的?”突然他凑了过来,神神秘秘地说道,“公子就在附近的驿站,姐姐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公子啊?”   他的眼神.......   赵瑶愣了,这小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   “驿站?”   唔,后腰好像又被戳了一下。   “是啊,公子又不喜欢这些美人,其实姐姐,公子喜......”阿宝正兢兢业业地为他家公子吆喝,话未说完,就见眼前的人好似受了什么惊吓,猛然出声。   赵瑶转身,狠狠地瞪了眼,该死的一根筋,这次下手居然这么重。   不想始作俑者毫无愧疚之色,硬邦邦地丢下一句:“主子,该回去了。”   说完,又面无表情地提起了长剑,那意思好似在说——你若不回,我就继续戳着,哦,还是更用力的。   这.....算是威胁吗?   意识到这点的赵瑶,无奈地摇头,而后转身对着阿宝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啊。有空的话,我会去拜访公子的。”   “嗯,我会转告公子的。”   望去她远去的背影,阿宝又认认真真加了句:“姐姐,一定要来啊。”   见公子歧?   赵瑶轻叹了声,她倒是想见见故人啊。   但是.......   现在的姬忽是越来越霸道了,估摸明着是不太可能了,只能暗着来了。但不忍看到阿宝失落的眼神,就轻轻地、轻轻地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   而后便随着一根筋回了旅店。   没想到等她踏入房间时,原本该在田相府中的姬忽,正阴沉着脸,发丝微乱,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榻上。   赵瑶不解:“怎么了?”这话是对着门前的几个周国士兵的。   那些人神色犹豫,相互对视了几眼后,低低说道:“公子在田相府中遇到了齐国公主,被公主当作是......就......轻薄了.......”   “哈哈!”  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,原来是一场艳遇啊。   唔,这不,走近了些,还真能看到他脖间残留着的红色唇印。   一直低头的姬忽蓦地抬头,突然被只踩了尾巴的猫,蹭红了脸,对着门口呆站着的士兵们怒吼:“还不出去!”   嗖嗖嗖。   眨眼功夫,那些人就消失了。   就剩下在原地憋着笑的赵瑶了。   “快不过来!”他瞪眼,眼如飞刀。   不知为何,难得见到他孩子气的样子,赵瑶忍不住想逗逗他,蹲在他面前,煞有其事地盯着那脖上那片殷红:“啧啧,那位公主真是如狼似虎啊,看我们家小**这么娇弱,怎么也该温柔些啊。”   “你——哼!还笑!”   他紧绷着脸,将几步之遥的的她圈入怀中,结结实实地安置在他腿上。面对这个暧昧的姿势,这下,他们之间的情势完全颠覆了,现在尴尬的,变成她了。   她吞吞口水:“我.....唔!”   他居然......在吻她的脖子......   “笑我?哼!我也给你留个印子!”   缠绵火热的吻,沿着她的耳缓缓滑落,他柔软的双唇吐出的热气,密密麻麻地烧然她敏感的耳垂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轻轻笑了,一口含住她发红的耳朵,含糊的低吟从他齿间一一溢出: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,为何那些主人喜欢在奴隶身上打下烙印。”   “为......什么?”感觉到他已扯开了她的衣领,湿润的唇已滑入了她的肩窝,她的牙齿在轻轻颤抖,连声音也不像自己了。   他突然放开了她,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,蛊惑地笑了:“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让主人知道那人是属于他的,所以.....”他眸光一闪,张嘴在她的光洁的肩膀上重重地咬了一口,他要在她的身上打上属于他的烙印。   “呃......好痛,你快放开!”   肩膀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,她难受地要推开他。   “你是我的,你是我的........”他含糊着说,直至感受到了她轻微的抽动后,才渐渐松了口,疼惜地问,“瑶儿,还疼吗?”   嘭。   迎面就是一拳。   “我咬你一口试试看!”她怕苦怕累怕疼,这家伙居然敢咬她?扫了眼咬出了血迹的肩膀,她不由地心痛,“会留下疤的!”   “有了疤才好。”他凝着那个红印,如世间的珍宝般,伸出了小舌细细地舔去了那些血迹,神色温柔得溺人,“有了疤,别人会嫌弃,这样你不就是我的了?”   “你是我的。”   又是一舔。   “你是我的。”   改为缠绵的轻咬。   他一遍遍满足的呢喃:“你是我的......”   像是说给自己,也像是说给她。   那些细细密密的情语,伴随着他游走在她肌肤上那温热的小舌,她只觉浑身轻颤,发烫,肩上也抑制不住地冒着敏感的小颗粒。   她微红了脸,紧咬着双唇,不发出一丝声音,反正她是死都不会承认,居然被这小子挑逗得.......起了反应......   扭着身子,调整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,却发现他的眼眸好似又暗沉了一分。她欲哭无泪,从前那个她可以随意调戏的姬忽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,现在的她,居然没用地被他吃得死死的。   尤其是一瞬之间,她竟被他按到了床上,连衣衫褪开了大半也浑然未觉。而身上的那人,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眸盯着她胸前的柔软.......   赵瑶飞快地扯过被子,重重地咳声:“你还没说,你到田相府中去做了什么呢?”   姬忽不满地给了记白眼,闷闷地‘嗯’了几声,半天才回答:“我已成为田相门客了,明日就以门客的身份入住丞相府。”   “真的?”那不就可以到处去玩,哦哦,还可以见公子歧了?   他微微有些不悦,伸手绕到被子底下,稍稍用力捏了她的柔软:“在想什么?以为可以脱离我了?”  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:“没有,绝对没有。”接着又拍去了他的爪子。   “哼,那是自然的,因为你也要和我一起去。”   说完,他迅速地解了自己的衣物,刺溜一声就钻入了被中,轻轻地压在她身上,双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动着。   她也要去?   嘶。   两人光洁的肌肤相触,那样细腻温暖的感觉让她涨红了脸,早已把那个疑问抛在了脑后,现在她唯一担心的,是他顶在她小腹上的那个东西。   “等等.......”她的舌头好似被猫儿叼走了。   “闭嘴!”   姬忽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,用力一扯,将她的双腿摆成并拢的姿势,而他把那火热的东西顺势入了她的腿间,他没好气地说道:“这次还是不动你,放心吧,腿夹紧些。”   “哦哦。”她面上轻松了不少。   “不过下次就不放过你了!”他喘气说道。   憋了会儿,她忍不住问:“为什么?”   “事不过三!”姬忽皱着一张俊脸,“还有,我是个男人,而你是我的女人!”重重地哼声,重重地嘟嘴吻了上去,似乎他将所有的怨气都压在了这吻上。   他的女人......   赵瑶心中尽是暖意包围,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,笑着回应着他的吻,原本在心里那点疙瘩也不翼而飞了,也许下一次她愿意.......   不过这次嘛.......还是让他憋着吧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嗒嗒嗒~   话说,我一直很不明白,为毛总有人认为这文的NP捏?    ☆、第六章   转眼,他们入住相府也有几日了。   除了当日丞相设了个小宴,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。不过想想也是,相府门客居多,不乏各国的能人异士,姬忽能成为其中之一,大多是救了丞相的缘故。   所以这几日来,他们也和相府的其他门客无异,无事可做到只能风花雪月地闲暇度日,今日,便是下棋。   围棋难学,赵瑶学了个开头就失了兴致,随意地将黑子落下,懒懒地问道:“好多天了,你不努力接近田相吗?”   “不急不急。”姬忽落了一粒白子,轻而易举地把她的黑子困住,微微笑着,“马将军已去调查了,不久就会有消息了,要接近田相的方法有千万种,可之后的事却是难以预测的,而我要的是一举成功。”   而后他点点案几,提醒道:“该你了。”   “哦。”她耷拉着脑袋,显然对这盘棋必输无疑的棋没有多大的兴致了,也不思考,随手落了一处,小声嘀咕着,“也不知道让让我。”   “好啊。”   哎,他听到了?   赵瑶笑眯眯地伸手,张开两只手掌,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了:“十子,你让我十子。”要不是觉着无礼,她恨不得双脚也举起来。   姬忽也伸手了,一根根温柔地挽起了她的手指,直至只剩下两根手指,他摇头笑了:“两子。”   “什么?”她半坐起身,奈何手被他抓着,只好坐了回去。气鼓鼓地问道,“为什么?太小气了!”   以他们天差地别的棋力,他即便让个十子,也是胜券在握的,何苦这般小气?   他忽然抬眸,异常认真地凝着她,低低唤道:“瑶儿......”   她紧张地舔舔嘴唇,这是干什么?   他眸光微闪,用力地拽过她的手,霎时案几上的棋子颗颗掉落,哗啦的声响之后,她已半身横在案几上了,四目相对,暧昧纷呈。   暖暖的阳光照了半室,透过薄窗,正好有一缕懒懒散散地拂过他的脸庞,衬得他皮肤比雪还要晶莹透亮。那带着浅笑的双眼,泛着如琥珀般的流光,此刻,那汪迷人的眼泉中,满满的,全是她的倒影。   仿若她就是他的全部。   在她失神之际,头顶传来了一记低沉的声音:“事不过三,还记得我说过的吗?”他怔怔地望着着,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。   事不过三,那不是......   轰地,她涨红了脸,乱动一气。   叮叮。   身下的棋子又掉落了几颗,凌凌乱乱的,像极了她紊乱的呼吸:“这里可是相府.......”其实她心结已解,与他那啥也是愿意的,但是现在还是白天啊,这家伙会不会太乱来了?   “哦哦。”他像是恍然大悟般,“你以为我想要与你行欢?”   行欢.....这小子说话也不会害臊啊。她微红着脸,瞪他:“难道不是吗?你方才不是说,那个,事不过三吗?”   他换上了一副无辜的神情:“是啊,可是我只是提醒瑶儿,没有别的意思啊,还是说瑶儿一直惦记着啊.......”   “闭嘴闭嘴!”气死她了!   如她所说,他真的乖乖微抿起了那红润如花的嘴角。   忽而他的眼底泛起了一抹狡黠的光芒,抓过了她的双手,趁她不备,夹起了几颗白子,他坏坏地将那颗白子送入了她的衣领中。   咕噜。   冰凉的棋子滑入她温热的肌肤,一瞬间,她惊叫出声,再动时,她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棋子好似嵌入了她的胸间。   “呀,我失手了,怎么办?”姬忽眨眼,询问着当事人,“要不我帮瑶儿拿出来吧,不然我们再下棋,不能作数了。”   好啊,这小子玩的是这手,太阴了!   赵瑶用力抽回了双手,拿眼瞪他:“不准乱来!”   唔,好像她一动,那些棋子又往下滑了不少,她龇牙咧嘴地盯着他,也不知他到底放了多少,一颗颗地从她身上滚落,这感觉真是难受。   这时有女奴来报:“义士,有客来访。”   来人是马将军。   进入之时,马将军见了散得满地的棋子,和面色绯红的赵瑶,他心头微动,这个女人在,尽没好事。所以看向她时,没给一个好脸色,径自走向姬忽面前,端身跪坐在案几前。   赵瑶在想,这马将军定是把她当成了狐狸精,勾引了他家纯洁美貌的公子,哎哎,真是天大的冤枉啊。   “公子,属下有要事相告。”马将军重重咬桩要事’二字,然后别有意味地看向她。   “她不必......”姬忽还未说完,她已起身,出言打断了他的话。   “我去更衣。”   反正他们主仆商量的都是些国家大事,也无趣的很,再说姬忽为主,也不可一味地忤了属下的意思,毕竟他们如今身处齐国。   走了几步后,就听到马将军略带喜色的声音:“公子,真如公子所料,田相他野心勃勃,还想......”   之后的,就再也没有入耳了。   相府收容的门客不下百人,分别住在一个大院内,各个房间有专门的奴隶和护卫看守,若门客想出门,还可配备剑客相随。如此庞大的一笔支出,也只有齐国只手遮天的田相可做到了。   分配给他们的,是最东边的三间房间。   一踏入房内,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奴便跪着行礼:“义士,可要小奴伺候?”   “不必了,你下去吧。”她是想取出那些棋子的,要是让女奴知道了她是个女人,那可就不好了   在女奴掩门出去后,她飞快地解开了腰带,扯开了中衣,哗啦一声,将身上的棋子全部抖落,边抖边骂罪魁祸首。   也不知是不是骂的太过的缘故,以至于在与马将军相商要事的姬忽连连打了几个喷嚏。就在马将军想关心地问时,门外传来了女奴急促的声音:“义士......”   “何事?”   相府训的奴隶素来规矩,几日前那个驾车的奴隶一个不慎就被活活抽死了,能让这女奴失态至此的,定是要事了。   他猛地从位上站起,再次沉声问道:“何事!”   许是被他阴沉的脸庞吓到了,那女奴愣了会儿,才颤抖着声音回答:“义士,内史大人来了,且是......去东房。”   内史?   是田相的庶长子田浦?   听人说起过,田相最为宠爱的幼子,想在百年之后将相位传与幼子,但田浦也是野心之人,多次三番地拉拢自己势力,欲除去亲弟。而这些年来,更是变本加厉地从相府门客中拉拢人脉。   早几天田浦就派人来过,欲来拜访,被他回绝了,他此番前来是与田相结盟的,又怎会把田浦看在眼里?   呵,想不到田浦倒真是有毅力啊。   突然他神色一紧,东房?   经过方才的棋子一事,现在的她必定在更衣,那岂不是......   蹭地,他立刻起身,飞奔而去。   马将军一看也知是有事,二话不说也跟了过去。   东房距离不过百步,脚还未踏到,就听到了田浦嚣张异常的声音:“哼,一个门客还这般高傲,我就不信了,我亲自前来,他敢不见我?”   几日前府中上下就传遍了,父亲又得一门客,此人不仅救了父亲的命,还是游历六国的饱学之士。这样的人才,不收入囊中,岂不可惜?   守在东房门前的女奴见了来人,乖巧地行礼:“大人,义士不在。”   “不在?”田浦冷哼,“在不在,我亲自见了就知道。”而后一脚踢开了女奴,轻蔑地瞥了眼,低贱的东西,还敢阻拦他的路不成?   这样大的动静,赵瑶在内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,她飞快地裹紧衣物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......   嘭。   田浦重重地推开了房门,大步踏入,见到了衣衫凌乱的赵瑶,也有了一瞬的愣神。他的目光,犀利而大胆地打量着,尽管那人穿着男装,难脖颈间细腻的肌肤,还是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一个事实,他放肆地轻笑:“原来这里还有个美人啊。”   “你.......”   这时,一记威严冷冰的声音强势地灌入每个人的耳中:“何人在此胡闹?”来人正是下了朝的田相。   姬忽与马将军,也同时赶到了。   田淙淡淡地扫过每个人,又望到了在房内的儿子,和那个......他微微皱眉,那是个女人?他缓缓转身,看着姬忽:“义士,我相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,门客不准私藏女人,违者便要离开相府。”   离开......   那他的心血岂不是全白费了?   低垂了头,咬牙,下了个艰难的决定:“丞相,私藏女人的确有错,但堂堂丞相之子,方才竟想强迫于我,不知丞相觉着该如何处置?”   姬忽猛地抬头,心中像是被针扎了,她是......是在帮他?   田浦压抑地张嘴:“你这女人,竟敢信口雌黄?”   “不然,你怎会在我更衣时入我房间?”   “这......”这是因为前几日他等姬忽都扑了个空,今日就想换个地方,他横眉怒指,“贱人,你乱嚼舌根!”   对!   就是乱嚼舌根!   就是要绯闻满天!   田相不是广收门客,素有纳贤的美名吗,她就要把事情闹大,闹到不可收拾了,也就不了了之了!   一瞬间,气氛凝结了起来。   田浦转头,见了父亲神色阴沉,他大叫:“父亲,这女人是胡说的!我......”而后下一句,就淹没在他父亲冷峻的眼神中。   “义士。”田淙的声音柔和了不少,但依旧是威严不可犯,“不如把这女子逐出相府,本相也不计较义士私藏女人之错,如何.......”   话说到一半,就见姬忽沉步上前,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东西:“你.....是......”   由于姬忽背对着,众人不知他拿出的到底是什么,只觉田相的神色越来越沉。田浦是最了解父亲的,一见就知不对了:“父亲!”   “闭嘴!”这话是对着田浦说的,田浦得了个没趣,红了脸,快步走了。   之后田淙便轻轻作揖,对着姬忽说道:“义士,请随老夫来。”   赵瑶一怔,田相态度转变如此之快,难道是因为.......   她转头,毫不意外地对上了马将军的黑脸,她不由地郁闷,得,这下马将军彻底把她当成坏事的狐狸精了。   半响后,姬忽与田相一道出来了,看两人的样子,还似乎相谈甚欢?   与田相话别后,他淡笑着走来,用眼神示意马将军退下,而后快步上前,不由分说就拦腰抱着她走向房内。   “哎哎,还有人呢!”   “不管。”低头,耍赖似地啄了她一口。   赵瑶猛地推开她,严肃地盯着他:“别闹了,你老实说,是不是出大事了?”见他不吭声,她越发紧张了,从她怀中坐起,“快说啊!”   扑哧。   他轻笑出声:“已经没事了。马将军之前已调查过了,田相野心不小,一直在朝中力谏齐王招贤纳士,重振齐国,更是有野心与秦国一较雌雄,所以........”   她快速地接了话:“所以你亮出身份,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太好了,之前我还担心.....”毕竟姬忽是秦国正在追踪的人,若是田相有了异心,他的命就难保了。   “现在没事了。”   “嗯嗯。”   “不过......”他欲言又止。   她的一颗心又被吊了起来:“什么?”   他微微撇嘴,似乎在生着闷气:“下次不准再犯险了,尤其是不能说你与他人.......”而后他重重地把她按在自己怀中,“你是我的,不准说那些话!”   他指的.......是她故意说田浦强迫于她之事?   “你不讲理啊,我是在帮你,那是假的啊!”   “假的也不行!”他轻哼,将她团成团,抱在怀里。   “臭小子你快放开!”她张牙舞爪地动着手。   他低头望着在他怀中如猫儿乱饶一气的她,眼眸中掩不住的笑意,嘴角略弯:“做、梦!”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,何况是现在?   作者有话要说:下章公子歧要出来了~   嗒嗒嗒~   话说会有H的,我计划了很多   尤其是强迫的。。捂脸~   就是后面点。。。    ☆、第七章   经历那事之后,相府中人明面上虽未称呼姬忽为公子,但却是格外有礼。府中门客也隐约知晓东院的那位是位贵人,不敢前来打扰,以至几日下来,院子是冷冷清清。   偶尔来的,也是每日例行通报的女奴。   不过今日似乎不一样了,那声温软的‘义士’,已被浑厚的笑声代替,赵瑶放下了手边的棋子,快步过去移开了门。   廊下跪着六七个女奴,为首的那人她认得,是相府的管事,他弓着腰,含笑着朝房内的姬忽行礼:“义士,老奴奉大人之命,为义士送来入宫礼服,明日,还请义士早作准备,随大人入宫。”   礼服?   她挪动了几步,轻轻瞄了几眼,那些女奴捧着的托盘中,安置着繁复的玄色礼服、玉佩,头冠。虽比不得公卿贵族的那般华丽,但也算精致典雅,旁人一看这些,也知衣物的主人是个身份不俗的人了。   相比她的兴奋,房内的姬忽却是平平淡淡的:“嗯,替我转告大人,有劳了。”   “如此,老奴告退。”管事挥手,女奴鱼贯而入,把捧着的案几小心地放置在内后,才行礼告退。   赵瑶扫了眼,取过了一块玉佩把玩,笑问:“你不开心?丞相此举,难道不合你心意?”   姬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副棋盘上,神色平静,好似眼前的华服与他毫无关系:“那日我亮出了身份,便料到了会有今天,不过相互利用罢了,何喜之有?”   “利用.......”她面色一滞。   他拂开了棋盘上的棋子,朝着她招手,拉着她跪坐在他身边后,在案上摆出了当时六国的形势,慢慢解释着:“齐国虽远,但秦国势强,早有暴露了并吞他国的野心,而周国毗邻秦国,是秦国的腹背。”   腹背.......   突然她想到了一词:“腹背受敌?”   他点头,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:“是,所以明日入宫,田相必会提起借兵周国之事。”   说完,他转头,见她嘴边隐隐地透着笑意,他不动声色地靠近。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衣襟散出,他微微眯眼,吸了几口,薄薄的唇在她粉红诱人的耳垂边,轻轻呵着:“在想什么?”   那样冷不丁的声音,激得她一个轻颤,也在那瞬间,她清晰地感受他温热的唇滑过了她的脸庞,轻而易举地带起了一片红晕。   而当事人仿若不知情,淡淡地笑着。   好啊,敢情尴尬的就她一人啊,她微微皱眉,连口气也是硬邦邦的:“没什么!”   “没想最好,因为......”他笑着,故意吊起了她的好奇心,下一句就如魔音穿耳,“明日你也同我一道入宫。”   “入宫?”她皱着的眉莞尔一松,浑然不把那话当作一回事,“呵呵,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公主了,怎么能随便入宫?我啊,还是先去睡个午觉吧。”而后半坐起身,困意地打着哈欠。   一起身,人未站稳,就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。   姬忽从后紧紧地圈住她,下巴轻轻地蹭在她的肩窝处,几缕柔软的发丝调皮地滑落,如风般吹拂过她的脸庞。   有点酥酥的,也有点痒痒的,她咯咯笑了,不停地耸着了双肩。   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沉了,连手下的劲道也加大了不少。   被喀得不能动弹的她难受地动着:“小**......”   他的头埋地更低了,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着:“你不在我身边,我难以安心。”顿了会儿,又道,“我曾说过,要带你去周国,此番向齐国借兵,一半为我,一半为你。”   “为我?”   “嗯。”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,一寸一寸地将她拥入怀中,“当初我不过是周国质子,力量单薄,想带你回去难如登天。可如今不一样了,我若借得齐兵,不仅可以回去夺回我的一切,还可以护你安全,也总算.....不负你跟我的一片心意了。”   那一刻,赵瑶浑身定住,也忘了挣扎,呢喃着:“我......”   身后人的手臂,如蔓藤般缠绕着,她的心湖泛起了暖意,仿若涟漪散开,渐渐地传至四肢百骸。她鼻子一酸,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,原来被这样紧紧抱着的味道,很暖,也很幸福。   “我.......”刚想哽咽地说些什么,低头之时,却见她的腰带早已不知所踪,连衣襟也敞开了个大大的口子,而那只罪恶的手就要........   “你干什么?”   小色狼,老毛病又犯了,亏她刚才还那么感动呢!   “哦,瑶儿不是说想午睡吗?”他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我这是在帮你,穿着衣服睡觉很难受的。”   她龇牙咧嘴地骂道:“撒谎!你的爪子都......都伸入我的衣内了!”   他略带委屈地说着:“你好凶啊,我对女人的衣服根本不了解,不小心就......”忽然他抬头,用商量的口吻轻声问着,“要不.....今日我来研究一番?”   “你滚......啊啊啊,快放我下来!”   “不、要。”他起身,抱着她走往床榻。   “我......”她舌头都紧张地发颤了,要知道事不过三的那个‘三’随时都会来,眼珠飞快地转着,然后响亮地憋出了一句,“我不想睡了!”   姬忽脚步一停,露齿一笑:“没关系,我想睡了。”而后弯腰,将人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上。   就在他脱鞋上榻时,赵瑶盘起了腿,神色严肃,拍拍她面前的地,示意他好好坐下。清清几声嗓子后,她一板一眼地说道:“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你了,你现在还小,还在长身体的时候,有些剧烈活动实在不合适。”   “你可听明白了?”   姬忽慢慢摇头:“瑶儿,我不小了,这个年纪的人,都有不少成亲生子的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赵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,十五六岁的男孩当父亲了,还是........古人发育特别得早吗?   “原来你嫌我小。”他似是不悦,扁嘴闷闷地说道,“我不小了,我过年就满十七了。”   又想了会儿,他挪到她面前,眼眸明亮地望着,神色异常认真,像是要证明自己那般固执:“我知道女人说男人小是什么意思,其实我那里一点也不小的,瑶儿不信,可以摸摸,我不小的。”   然后他强势地抓过她的手,按在了他的腿间。   她的手被迫张开着。   “你摸摸看。”他执拗着,仿若一个索要糖果的孩子。   下一刻她的五指在他的攻势下渐渐收拢,握住了那跟火热的东西时,她耳根子嗖的红了,一个劲地低着头,话也不敢多说。   他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期待:“大吗大吗?”   “嗯。”声如蚊吟,羞得头垂得更低了。   “我就说。”他嘴角微翘,丝毫不掩得意之色。   赵瑶的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,果然,古今中外男人都在乎这个。   就在她以为这厮会化身为狼时,不想他居然笑着起身了,抚平了衣物的皱纹后,心情颇好地下榻,为她盖上被子:“好好睡吧,我去准备明日入宫之事了。”   她呆呆地点头。   在他离开后,她才幡然醒悟,他是真的走了?   寻常这厮,不是会趁机吃把豆腐的吗,怎么......难道说是听到‘大’的话后,开心得放她一马了?   一想到这里,她觉着她的嘴角,好似抽搐得更厉害了,他果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。低头扯了几下被子,又笑了:“虽然是个孩子,不过也算是会照顾人的孩子。”   第二天。   由于入宫之事半点马虎不得,天色微蒙时,女奴们便陆陆续续地进来伺候了。紧锣密鼓的一番穿戴后,姬忽俨然摇身一变成了齐国政客的模样。   而她嘛.....则扮成了侍卫的打扮。   其实当初拿到衣服时,她是反对的。齐国女子的服饰,比起秦国的端庄来,更为开放,也更为鲜艳夺目,她很想尝试一下。   但是他却挑眉说:“不可,若是齐宫中认出了你的身份,又当如何?”她只好无奈地妥协了,跟随着他出了相府。   他抿嘴,认出身份是不假,不过真正的原因嘛......   这时田相走上前来,客气地笑道:“义士,且请上车。”随着姬忽淡淡的点头后,田相见到了他身后的那人,顿时认了出来,那不是大言不惭说浦儿强迫于她的那个女人?   “这似乎不妥吧?”田相摸摸呼吸,扫过赵瑶的眼神轻蔑而冷漠,“此番入宫可非儿戏,闲杂人等,怎能随意入宫?”   赵瑶双脚一蹬,利索地上了马车。   原来嘛入宫也不情愿,不过这田相太过狗眼看人低了,她今日是非入宫不可了。   姬忽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,很快,消失不见。   他上前几步,来到田相耳边,也不知说了什么,赵瑶就见田相神色古怪地朝她望来,之后,便摆手作罢。   在他上车后,她忍不住好奇地问:“你说了什么?”   “嗯,我说啊......”   “快说啊。”她扯扯他的袖子。   “我说你怀了我的孩子,是周国公孙,田相自然不敢如何了。”   “什么?你.......”她红了脸,怒目圆睁,“你胡说!毁我清誉!”   姬忽也学了她瞪眼的样子:“哪里胡说了?你都是我的人了,总会怀上我的孩子的,而且我也没说你现在就怀了啊,明明是田相自己笨。”   赵瑶恼羞成怒地扑过去,张口就咬:“坏蛋,你个坏蛋!”怎么从前不知道,这小子坏头骨子里了!   “男人不坏,女人不爱。”   “啊啊,咬死你!”还敢一本正经啊。   他抱她满怀,低低笑了:“乖,别孩子气了,回去让你咬。等会儿你不能以侍卫身份入殿,我会让你护你安全,如此马将军也不会如何了......”说到这里,他轻叹了声。   渐渐地,她也松口了。   原来他执意带着她,是怕重蹈郭庄的覆辙啊.......   面对他笑意的脸庞,赵瑶扭头,不冷不淡地哼声,权当回应了。敢说她孩子气,他才是个半大的孩子呢!   之后马车快行,眨眼功夫就到了齐王宫了。   姬忽嘱咐了一番话后,就随着田相入宫进殿了。   由于田相这些年努力推行连横之策,广纳天下贤士,王宫外围内还建造了几座宫殿,入住着各国的卿士、政客、谋士,甚至连不入流的剑客也能见到几个。   现在马车的停靠的地方,就是这里了。   这些宫殿,虽比不得王宫的奢华,也算是精巧大气,衬得起齐国招贤纳士的泱泱气势。   百无聊赖之际,她掀开了车帘,远远望去,姬忽和田相并肩而走,一路说说笑笑着。而后迎面就走来了几个齐国大夫,姬忽也是神色从容,举止得当,对答如流。   那一瞬,她的心头好似被什么撞击了。   一直以来她觉着他是孩子,可是他异于常人的成熟和冷静,早就不是寻常十六岁少年该有的东西。或许,他说的没说,还是孩子的,其实......是她。   不行了,这太颠覆了,她得好好透透气才是。   正当她下了车时,一根筋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了,抱剑,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公子吩咐过的,你不能乱走。”   知道和他说不清的,赵瑶也不打算解释,直接丢下一句:“我就随便走走,你要是不放心,那就跟着吧。”   一根筋认认真真思考了后,重重点头,亦步亦趋,不,应该说是隔着几步就跟着,他心里默念——公子说过的,给我盯着。盯着,那就说明很近很近。   赵瑶新奇地东看西瞧,哪里会知道身后人的那点心思。   外围的宫殿,各国人士自由地走动着,她兴奋地走着,经过时,那些人还会礼貌地行礼,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剑客呢。她算是现学现卖,装模作样地也一一回礼。   在她行礼之后,沉默的一根筋突然冒出话来:“主子行错礼了。”   “呃......”赵瑶一顿,神色尴尬,突然把手一指,“你看,那个人也是这样做的啊。”边说边走,等她手指的那个人回过头来时,她惊得睁大眼睛,“阿宝?”   居然是阿宝?   阿宝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他,回头时,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人,他不敢相信地嚷着:“啊啊,你不是......”   赵瑶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,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“公子受齐王之邀入宫,我是公子护卫,自然也是跟随而来的。”   “公子.....也在?”  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记清冽的笑声:“阿宝,和谁聊得如此投缘,竟忘了去办你的事了吗?”阿宝吐吐舌头,识趣地闪到旁边。   迎面走来之人,正是公子歧。   一身白衣如雪,从庄严繁华的宫道中漫步走来。初春的阳光倾斜而下,照耀在他安静如莲的容颜,变化为点点碎金,如梦如幻,连同他唇边那抹优雅动人的微笑,也变得不真实起来。   唯一的真实,是他温润如水的双眸中,那样明亮的光彩。他望着她,轻轻笑了,像一位相识的故友重逢般,夹着淡淡的喜悦:“许久不见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我太能扯蛋了。。。。   突然中间想起了‘大’不‘大’的问题,于是扯了这么多。。。   话说昨天地震了啊。。。   亲们有没有感受到啊?    ☆、第八章   赢歧缓步走来,微微一愣,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,哑然失笑道::“不过半月不见,公主便忘了歧这故人吗?”   公主?   失神之际的赵瑶立刻醒悟了过来,转身望去时,见阿宝在一根筋耳边说了什么,固执的一根筋居然无奈地点头,与阿宝一道走开了。   眼前,唯有微笑而立的公子歧。他做了个‘请’的动作,轻轻笑道:“这里来往人多,还请公主随歧前来。”   赵瑶也笑了,好细心的男人啊。   轻声感叹了会儿,便跟随他的脚步,来到了两座宫殿相接的长廊。这是齐宫是齐宫最高的建筑,凳上此廊,便可俯瞰齐国景色。如今正值春花烂漫之际,遥遥望去,尽是j□j融融,美不胜收。   她扶着栏杆,惊呼:“公子怎的寻到这个好地方?”   他含笑答道:“这几日歧入住齐宫,也是无意中打听到的。”   入住齐宫?   是了,方才阿宝就说过。   “公子是受齐王之邀入宫的?”   赢歧微讶,又想着定是阿宝提及此事的,便轻轻点头:“是,歧想南下楚国游历,途径齐国时,齐王相邀,歧也不好推辞。”   赵瑶的好奇心大起:“哎,那齐王邀请公子所谓何事?”   “齐王风雅,知歧游历诸国,也想听听诸国的风俗趣事。”   她挑眉,声音古怪地重复了遍:“风雅?”显然对这两字不以为然。   “公主何出此言呢?”他有些不解。   接着,她就把那日大街上所见所闻一一说了个遍,双手夸张地做着动作:“那一车又一车的美人啊,我是不明白了,齐王哪是风雅,根本就是风流。嗯,不对,是好色荒淫!”   许是被那夸张的动作逗乐了,他优雅地掩唇,笑出了声。抬眸时,见她满脸的不乐意,他慢慢收起了笑容,微抿嘴角:“齐王并非好色之人,更谈不上荒淫,后宫美人虽多,但齐王对诸人皆是以礼相待,不曾苛待一二。”   他轻叹一声,望着长廊之下的春景,他的声音,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:“齐国没落已久,全部的重担都落到他身上,后宫不少人都是各国公主、朝臣之女,齐王又是个喜好风月之人,心中不免郁结,所以.......”   “哦,是这样啊......”她拖着长长的尾调,用一种‘你们都是男人,你们相互包庇’的眼神望着他。   “公主......”赢歧声音微颤,只觉如芒在背。   赵瑶冷哼:“这些都是男人好色的借口!”   最令她想不到的是,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歧,居然也帮着齐王说话,她的心底那点对男人的控诉也压抑不住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是不是哪天,公子也会学齐王广收美人,享尽齐人之福?”   一说出口,她就后悔了。   怎么能将气撒到他身上呢?   抬眸,见他身形微怔,眼底满满的笑意已被淡淡的烟雾笼罩,她心头越发后悔了。   就在她想说声抱歉时,他轻柔又坚定的声音传来了:“不会,歧不会的。歧的母亲,早年备受父亲冷落,她的苦楚,我都知道,也绝不会犯父亲曾犯的过错。”他细细地凝着她,“所以公主.......”   他愣了会儿,最终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。   渐渐的,气氛也凝结了起来。   两人都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景色,沉默不语。   “那个......”她转着眼珠,毕竟是她方才说的不对,就先开了这个口,“咳咳,呃.......”完了,太过紧张,连想说什么都给忘了。   突然,头顶传来了一阵笑声,连带着,她也笑了,那股尴尬的气氛也瞬时化为乌有了。她微微抿唇,他明知她的尴尬,却选择了这不动声色的举止化解了。   这个公子歧,真是如玉般得温润呢。   “公主,自从郭庄别后,这些日子,可好?”   他问得很委婉,可赵瑶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,她点点头,半响后,试探性地问了:“我这样打扮,出入王宫,公子难道不觉着奇怪吗?为何不问上一问?”   “谁人都有几个秘密,再者.....”赢歧连连轻叹,笑着摇头,“歧是再不敢问了。”   “为何?”她眨眼,这有什么不敢问的?   赢歧神色无奈:“公主实在多疑,方才歧不过随口一说,就被公主认为是好色之人,若是再说,歧不知还要背负多少骂名了。”   “呃........”她一时语塞,好像方才的确是过了些........   就在她抬头想说些什么时,见他如水的眼眸中尽是笑意,她‘哇’了声:“好啊,你装的!看我不收拾你!”   说完举起双手就想去捏他的脸,一伸出手,突然停住了,她猛地缩回,重重拍着自己的脑袋。   真是的,他又不是姬忽那小子,方才怎会想去捏他脸了呢?   哎哎,这个脑袋啊,该打。   如此想着,她又嘭嘭嘭地打了几下。   “公主?”赢歧显然不知她这是为何。   刚想劝说,而这时,从身后传来了一记笑声。   那笑声,像是水中漂浮的碎冰相击,清冽动听,淡淡的,又夹杂着些许不可侵犯的尊贵:“原来公子在这里。”   赢歧轻轻一笑,上前几步,从容行礼:“见过大王,见过丞相。”在见到他们身后的姬忽时,神色一变。   大王?还有田相?   那么说,姬忽也来了?   赵瑶僵硬地转身,果不其然,那个身着玄色礼服,可不就是姬忽吗?她又转头看向公子歧,微微蹙眉,照着如今的情景,公子歧怕是也猜到了,那个在郭庄的蛇人就是姬忽了吧?   那么......也知道把他变成蛇人的罪魁祸首,也是姬忽了吧?   她低垂了头,心绪复杂,见着齐王和田相越来越近了,她立刻蹲身行礼,趁机,还偷偷打量了公子歧口中风雅的齐王。   “公子已有数年未来齐国了,寡人甚是想念呢。”似故友重逢般,齐王的步子走得有些快了,佩戴的玉扣叮咚作响,清脆逼人。   他细致清秀的面容上,泛着淡淡的笑意。单薄的身躯上,繁复的墨色王服显得那样沉重,如同他眼底浓浓的疲惫之色,如阴霾般,挥之不去。   相比秦国太子的那身王服的气势,齐王更像是喜好风月的贵族,几近病态般白皙的肌肤,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。   赵瑶打量完后,不经意间对上了姬忽如炬的目光,她不由吸吸鼻子,又怎么了,黑着脸作甚,她又怎么得罪了这位大爷了?   “大王厚爱了。”赢歧微敛眼帘,又道,“不如此番,歧多留几日。”   一听赢歧说完,姬忽越发脸色难看地望着他,恐怕多留几日,不是为了别的,而是为了.......   “自然是好。”齐王轻笑,随即目光一移,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,‘咦’了声,“这里有人,这位是......”   照着她的衣服来看,绝不是宫中之人,且如此侍卫打扮,明显是为了掩饰她女子的身份。齐王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着,忽而一笑:“莫不是你的........”   赵瑶嘴角抽搐,这齐王不光眼神不好使,还喜欢乱猜,真是无语。   就在她要回话时,赢歧比她先一步开口解围了:“是歧的一位朋友。”   “是吗?”齐王有些兴致索然了,“寡人以为是你的红颜知己呢。”   霎时,赢歧一怔,微红了脸。   由于赵瑶是跪着的,她看不到面前的人是怎样的神情,倒是将姬忽的臭脸尽收眼底了。她又是一阵无语,继而把目光转向了笑着的齐王。   齐王朝着长廊之下投了目光,他的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容,吩咐了跟随而来的几个奴隶:“那些是刚送入宫中的美人吧,都过来,让寡人瞧瞧。”   “是。”   奴隶退下之后,不一会儿,那些美人就被带到了。   齐王笑笑:“公子远道而来,想必艰辛,不如寡人赠送公子几个美人,夜来闲暇读书,也不至寂寞如斯了。”   这时一直沉默的田相出言阻止了:“大王,万万不可。这些美人都是大王的女人,怎可假手他人?”田相是最为厌恶秦人的,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   “丞相所言甚是。”赢歧听了那话,相反的,却松了一口气。   “寡人并未册封她们,不过送个美人,丞相不必太过认真。”齐王笑着,不以为然,“公子为寡人故友,寡人理应尽地主之谊的。”就在他们欲再次出言纳谏时,他轻轻地拂手,对着那群跪着的美人吩咐,“都抬起头来吧,让公子瞧瞧我齐国的美人。”   “这......”   几番说辞之后,赢歧也无奈了。   那些美人羞涩地抬眸,面如娇花。传闻秦国公子歧模样俊雅脱俗,为人更是温柔,更重要的是,身边从未有过女人。   若她们能有幸博得公子欢心,比起在齐王宫内勾心斗角,要幸福得多了,倘若再幸运些,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......   一想到这里,她们心花怒放,容颜竟比得满城j□j更为诱人。   “可有中意的?”齐王问道。   话音刚落,齐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,他们好似都不约而同地盯着最后一个跪着的美人,他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,忽而呼吸一滞。这样的美人,真是堪称倾国之貌啊。   这时赵瑶低低的呢喃,打破了众人的沉默:“郑.......姬?”   怎么会是郑姬?   相比赢歧的微微皱眉,姬忽的神情可用震惊来形容也不为过,他身形一怔,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。那郑姬是他亲手杀的,怎会......出现在这里?   “郑姬?”齐王念了一遍,渐渐也回了神,“公子中意的就是她了?”   赢歧好意回绝了:“大王,歧谢过大王美意,只是这美人,歧实在无福消受。歧喜好游历诸国,若带了这美人,岂不是连累了她?”   齐王哑然失笑,不过是美人,途径他国,别国大王也自然会相送一二的,怎的公子歧还生出了那许多的念头?   也罢,他摆手:“你若不愿,寡人也不勉强,只是如此姿色都入不了公子的眼,莫非公子心中另有他人了?”   心中之人.......   赢歧微垂了眼帘,广袖下的手不由握紧了些。   “大王既有事与公子详谈,臣等就先告退了,明日微臣再入宫与大王相商。”田相适时地插话。   齐王神色微变,他扫了眼田相身边的周国公子姬忽,又看了看面前的公子歧,不由头疼地抚着发胀的穴位,点头:“好,卿等先行退下吧。”   “臣等告退。”   他们齐齐行礼后,姬忽朝着赵瑶使了个眼色。   这次她颇为识趣,立刻起身,朝着公子歧丢了个歉意的眼神后,跟着姬忽一道出宫了。   下了长廊,田相称还有要事去办,与姬忽分道扬镳了,她上前几步,谄媚地笑道:“哎哎哎,等等我啊。”   没想到这家伙冷哼一声,轻甩衣袖,仗着腿脚快,远远地就把她落后面。她无奈地揉揉鼻子,唔,小**生气了呢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好舍不得公子啊。。。。   啊呜,下次我要写NP文了,不放过任何一个男猪~    ☆、第九章    赵瑶跑在后面追着,厚着脸皮讪讪笑着:“别生气了嘛。” 这少年人嘛,就得好好哄住。哎,命苦啊,也不知道是谁,来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孩子呢,转眼就闹起了脾气。 奈何姬忽脚程太快,她索性也不追,伸手扯住了他的腰带,微扬下巴,眼中尽是得意之色:“怎样,这下走不了了吧?” 姬忽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:“不好好呆在车内也罢,居然和公子歧那般亲密,有说有笑的,哼,不过总算知道要回来......” 刺啦一声。 腰带重重地落滑了,那还来不及展开的笑颜已被浮起的恼意替代,他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,气得脸色发青:“你!” 这个臭丫头尽会惹事! 宫道之中,来往人多,如今他竟被人扯落了腰带,落得个衣衫不整,岂不是让人笑话?他面无表情地扯过腰带系上,抬头,见一根筋远远地僵着身子不敢过来,还朝着她递了个微妙的眼神。 赵瑶也觉着很委屈,声音也越来越轻了:“我不知道这腰带这么脆弱......”她轻轻地走过去,手指戳着他的背,讨好地笑道,“小**,别生气了嘛。” 姬忽不为所动:“今日怎么这么乖?” “哪有,我一直很乖的。”她睁着纯洁的眼睛,一脸的真诚。 “你不就是怕事不过三的三吗?”他挑眉。 被戳穿了的赵瑶很是尴尬,硬是挤出了满脸的假笑。他慢步走去,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,淡淡地说道:“笑得真难看。” 她立刻垮了脸。 他的嘴角却牵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,招手,和她做起了交易:“过来,做一件事,我就答应你,那个三不会发生。” “是什么?”她的脚步迟迟不肯迈出。 “很简单的。” “到底是什么?”她有些动摇了。 “亲我一下。” “什么?”在她的惊呼声之后,有不少人的目光朝他们的方向投来,她飞快地几步走到他面前,压低了声音,“你疯了,这里可是王宫!” 望着远处长廊上那个白色的身影,姬忽微眯眼眸,笑道风轻云淡:“王宫又如何?”长臂一捞,将她结结实实地困在怀中,另一手负背,迎风而立。 他微微低头,低低地呢喃着,轻柔的声音,像是落下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,温柔又魅惑:“人多又如何,我只想要你的吻,你肯不肯给?” “我......”她红了脸,支支吾吾地说道,“要不回去再......” 忽而,他松开了手,邪恶地笑了:“哦,那可别怪我在马车上做些什么了。”又饶有意味地舔着双唇,“要知道,如今已是春暖花开了,哎,有些东西啊,特别躁动,要是一个把持不住,啧啧......” “你怎能这样!”不同于方才的羞涩,这次的脸红,纯粹是气恼的。 “亲不亲?”他步步紧逼,单刀直入。 “那....亲脸?”她还是不死心地商量着。 “嘴。”毫无妥协的口吻。 赵瑶鼓着气胀的脸蛋,蹬脚骂道:“呜呜呜,坏蛋!”紧紧握拳,下了好大的决心,‘啊’地大吼一声,横冲直撞地飞奔过去,捧住他的脑袋,重重地、重重地把双唇印了上去。 没有预料之中柔软的触觉,而是........牙齿强烈的撞击。 姬忽痛得皱眉:“笨女人,这哪算是接吻,分明是杀人!” 他捂着发疼的嘴,正要伸手去捞她时,她已灰溜溜地开跑了,他是好气又好笑,看来是该挑个时候,好好教教她,什么是接吻了! “公子,你流血了。”这时,不知从哪飘来的一根筋递来了一块帕子。 血? 他随手一擦,脸色发黑,还真是看不出来,笨女人力气真大啊。接过了帕子,优雅地擦去了唇边的血迹,抬头望向长廊,敏锐地捕捉了那个白色身影的微微一颤,他忽然展颜一笑,心情颇好地走向马车。 身后的一根筋是满头雾水,愣了会儿,赶到车边时,公子已然收了那奇奇怪怪的神情,正凝眉沉思。倒是那女人,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。 “今日可还顺利?”赵瑶指的,是向齐王借兵之事。 “嗯。”姬忽心不在此,含糊地应了声。 似是被他的情绪所染,她也皱了眉,急迫地问:“难道出了什么意外?” 这陡然拔高的声音瞬时将他垃回了神,他的眼眸暗沉了几分,闪动着幽暗的光芒:“有田相在,借兵之事并不难办.......倒是那像郑姬的美人,让人不得不防。” “说来也怪,郑姬是秦王的宠姬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赵瑶根本不知郑姬已死,只觉这事蹊跷,自言自语地呢喃着。 姬忽望着车外烂漫的j□j,沉默不言。 那日出逃,他已将匕首送入了郑姬的腹中,如今她还能出现在人面前,不是鬼怪作祟,便是有人为之了....... 但无论哪种,都让人隐隐地感到不安。 片刻功夫,他们的马车已停在了相府门前。 这时有几人形色匆匆地入内,从他们的身着来看,是田相在宫中安置的奴隶,专门替田相传话的。 姬忽给侍卫使了个眼色,他的直觉告诉他,其中定有大事。 那侍卫询问之后,抱拳答道:“公子,宫中来的消息,说齐王刚封了个美人,有倾国之貌,名唤郑姬。” 咣当。 他身形一愣,竟失手打翻了案几上的酒樽。 酒樽之中并无酒水,但那沉闷的响声还是不断地响彻着,来来回回的,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中,那样沉重不堪。 郑姬成了齐王的美人...... 突然,他有种不好的预感,这太过的巧合的事实,似乎.......是冲着他来的? “没事吧?” 一道关切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,接着,一双温热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。他蓦然抬头,毫不意外地撞入了她担忧的眼眸中。 “嗯,没事。”他扯了个牵强的笑,声音沙哑得像是染了风寒般,“我没事,先回去吧.......” 齐王新纳美人之事,不仅相府人尽皆知,宫中更是闹得沸沸扬扬。 若是个贵族女子,朝臣定会上表恭贺齐王又得强援,但齐王偏偏册封了这个出身低贱的女子为美人,地位仅次于王后、夫人。 一时之间,后宫是流言纷飞。 而齐王偏是不管不顾,日夜与郑姬相伴,更是要与公子歧畅谈六国趣闻这事抛在了脑后。由于并未向齐王辞行,公子歧不得离开前往他国,也只得无奈地继续住在外宫。 白日里,与外宫的能人异士畅所欲言,夜里与诗书相伴,或弹琴自娱,日子也过得不错。 今日,他刚翻阅了一卷竹简,阿宝就提早回来了,还兴奋地带来了消息:“公子,外头都在传呢,大王太过宠爱郑美人,王后带着后宫诸人一并求见齐王了。王后发了很大的火,要求齐王把郑美人逐出王宫。” 赢歧低低地笑了:“到底是个孩子啊。”又似想到了什么,他轻轻地叹气,“从前我认识的齐王,对后宫诸人都是一视同仁的,如今......” “那是因为.....嗯,郑美人实在太美了。” 赢歧微微一愣,轻轻点头:“有理,那样的美人,齐王会动心,亦是情理之中,想不到你小小年纪,眼光倒是不俗......” 说到这里,他像是陷入回忆之中。 那日在郭庄,他也被阿宝一针见血地看穿过。现在面对着阿宝纯净明亮的眼神,不自觉地,就会想起那个隐藏在心的秘密,和她在外宫亲吻着那人的画面。 心中如同滋生了密密麻麻的蔓藤般,多想一分,那根蔓藤就会束缚一分,生生牵起了一股甜蜜又酸涩的感觉。 蓦地,他捂住心口,那股窒息的感觉已越来越强烈了。 “公子,你不舒服吗?” “我没事。”舒缓了口气,他平复了心情后,微微笑道,“命你去办件事。” 从柜中拿出一块绵帛,他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后,盖上了他的印章,交到阿宝手中:“把这东西送到驿站,那里的人知道会怎么做,你要记住,不可让他人过目。” 阿宝信誓旦旦地保证:“嗯,放心吧,公子。” 在他行完礼后,起身退下后,赢歧盯着晃动的烛火,若有所思。齐王新纳的郑美人,实在与郑姬太过相似了。自从秦宫发生j□j,有不少贵族无故消失,其中到底有没有郑姬,还需问上一问。 那信,就是送回秦国的。 驿站离王宫不远,没过多久阿宝就送完了东西。 瞧着时间还早,又想起公子是个喜爱读书的,他去了反而碍事,就随意地在外宫逛着。公子曾嘱咐过,不得踏入内宫半步,否则会被论处,所以阿宝不敢越雷池半步。 可是,为何眼前来了一批侍卫? 阿宝有些慌了,下意识地摸着腰间的佩剑。 为首的侍卫抱拳,沉声道来:“这位壮士莫慌,卑职奉美人之命,请壮士前去。” “美人?” “是,郑美人是也。” 阿宝再次握剑,倒退几步:“美人请我,有何要事?”难不成是他说了郑美人的话,被知晓了?可.....那也不算坏话啊。 “卑职不知,还请壮士速速前去!”那侍卫做了个‘请’的动作,语气是不容抗拒,阿宝无奈,只好跟随他们前去。 经过了长廊,入了内宫,在一处偏僻的宫室,远远地,就能见到一个女子迎风而立。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,也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风华绝代。 “壮士不必惊慌。” 那记淡淡的笑声,有着甜腻的感触,动听非常,令人不知不觉就要沉溺在她的柔情之中。 好歹也呆在公子歧身边许久了,阿宝收回了惊讶的目光,尽量保持着镇定:“不知美人相请,有何事吩咐?” “没什么,只不过本宫听说,你是来自秦国郭庄的?巧的是,本宫也是。”郑美人微微一笑。 “你.....不,美人也是?”阿宝睁大了眼,“可是不对啊,郭庄的人我都认识,怎么......哦哦,难道你是瘸老收养的女儿?” “正是。” 这时的阿宝,显然忘了对方的身份,也不顾其他,兴奋地上前。郑美人的身边的侍卫立刻上前,阻止了阿宝,他这才意识到失礼了,讪讪地缩回了手:“可我还不知道美人为何找我?” “本宫来齐王数月,有些想家了,不如你来说说郭庄的事吧?” “可是.....讲什么?” 郑美人微眯了眼,一道锐利的目光飞快地闪过:“听说郭庄常年无外人,除了我之外,好似还有一人。” 阿宝傻傻地点头:“嗯,是有这么回事,那位阿瑶姐姐还是我和姐姐一起救的。” 许是被牵起了思乡之情,之后,一五一十地把郭庄的事都说了一遍。到了后来,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,还带着记分哽咽:“我想姐姐了.....” “呵呵,你跟随公子歧,何不拜托公子捎信一封回去?” “是哦。”阿宝眼前一亮,“我怎么没想到?”他认认真真朝着郑美人行礼,“多谢美人提点,我这就去了。” 郑美人掩唇一笑:“那就快去吧。” 在阿宝离开了后,郑美人唇边的那抹笑容顿敛,冰冷的寒意已悄无声息地爬上脸庞。轻轻地挥手,一个侍卫走上前来,她毫无温度地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 “卑职宋文。” “宋文,那你可想升官?” 那个叫宋文的侍卫一愣,没有说话。 “帮本宫做件事,你就可升官。”郑美人伸出纤纤手指,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,她的嘴角溢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。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,还有好多要写。。。 哎哎哎~ 对了,看书的时候看到一个**的人名 晋成公姓姬名。。。。黑臀。。。。黑臀。。。。。 ☆、第十章   “义士,有人求见。”   还在梦中的赵瑶不满地嘟哝了声,翻了个身,继续闭眼,今日一大早,姬忽就与田相入宫面见齐王了,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也不成了。   好半天,她才懒懒地睁眼,从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:“什么事啊?”相府中人应该知道姬忽入宫了啊,她转着混沌的脑子,难道是来找她的?   门外的女奴答道:“是替公子歧传话的。”   公子歧?   一听到这个名字,赵瑶突然清醒了许多,赶忙穿好了衣物,推开门去。廊下站着的是秦国侍卫打扮的男子,这人她认识,是公子歧身边的人,见到她时,神色恭敬地行礼。   “你家公子派你前来,所谓何事?”   那人微微弯腰,抱拳答道:“前天夜晚,阿宝不幸落水,性命垂危,公子念着义士与阿宝是旧识,特派属下前来通报。”   落水?   还性命垂危......   赵瑶惨白了脸色,那点盘旋的困意也化为乌有,不由怔住了,阿宝入住的外宫并无湖水,又怎会落水的?   “是,公子还提起,若是义士有空,可去驿站探视......”   她点点头:“有有!”又似想到了什么,她转身交到了女奴一番,务必要把她的行踪告知姬忽,免得那家伙回来又闹脾气了。   安排完后,才跟着那侍卫一道出去。   好在姬忽在相府中地位不同,管事的一看是东院的人,草草问了几句后,大手一挥,示意府中侍卫放行。   相府门前停着的,就是来接她的马车,想来公子歧派人来时,就料定了她会去探望阿宝吧。   也没多想,她飞快地上车,那侍卫吩咐了驾车的奴隶一声,马车便慢慢行驶起来了。等车行了半天,她实在无法忽视心中的疑惑,开口问着那人:“公子为何出宫了?”   这时奴隶垃住了缰绳,侍卫动动嘴唇,只道:“到了。”见着她就要入内,几经犹豫,他还是忍不住说道,“若想知道,你大可问问公子,只要是你问的,公子必会.......”   赵瑶脚步忽沉,似灌了铅般,怎么也迈不开来了。   有那么一刻,她很想变成一个无知小儿,这样就可以听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,就可以继续装傻,扮着故友的角色........如今就像是被捅破了的那层薄纸,再没有了遮蔽之物,又教她如何面对公子歧呢?   心口好像窒息了般。   她赶紧捂住,将还未完全涌起的情愫全然压下,不断地告诫着自己——今日是来看阿宝的,什么都不要多想。带着这份想法,她在女奴的带领下来到了阿宝的休息的房间。   从女奴的口中探知,经过了的调养,阿宝已无性命之忧,只是身子还十分虚弱,现正在最静的院中修养。   顺着女奴所指的院子,她飞奔而去,一踏入房内,扑鼻的尽是浓烈的药味,而那个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、一动不动的人,可不就是阿宝吗?   怎么几天不见,就变成了这样了?   她鼻子一酸,低低地唤道:“阿宝......”   “他没事。”   “怎么没事,他他......”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,转身时,就见床榻边的一身白衣的公子歧。   由于不在宫中,今日的他只身着一件常服,也未束发,长长的墨发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下,说不出的优雅动人。他手执竹简,静坐如莲,慢慢地抬头,他轻轻地挽起一抹温柔的微笑:“他没事了,刚才睡着了。”   “难道公子一直守在这里?”说话时,她也顺势坐到了案前。   赢歧慢慢地收拾了竹简,点头:“是。”   “公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有些急迫地问道。   他微垂了头,面上闪过内疚之色:“那日我命阿宝去办事,他去了很久,我有些担心,便派人去找,哪里知道阿宝竟沉在了内宫的湖中,若是我的人晚去了一步.......”   “之后齐王也听说了此事,但阿宝身份仅是我的护卫,齐王也不便派宫中御医前来,允我出宫入住驿站。”他轻轻叹气,抚着眉心,眼中尽是疲惫,“宫中是非太多,等阿宝醒来,我就向齐王辞行,继续南下,只是再也.......”   咯噔。   她心头一滞,那股压抑了的感觉又在蠢蠢欲动了。   那个侍卫的话不断地耳边盘旋,她一点也不敢看他,一位地低头,含糊地应道:“嗯嗯......”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,眼睛大睁,“公子方才说.....宫中是非?难道阿宝这次,真是有人陷害的?”   他不语,只拿出了一块帕子放到案上。   那是一块做工精致的帕子,除了绣着的鸟兽图腾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。等等,这图腾,好似是秦人的最爱........   “害阿宝的,是秦人?”   “或许是。又或许是针对秦人的,毕竟六国之中,厌恶秦国的大有人在。”赢歧微沉了脸色,似不愿在这话题上多作停留,又道,“这些东西,歧实在不想了解,只愿他能快些醒来,便离开这里.......”   “如此也好。”   他抬眸,又飞快地垂下眼帘:“公主还是要与公子忽留在齐国吧?”   一说到这,她心头一颤,竟不知如何是好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你.....都知道了吧?公子忽他.......”   当初答应了公子歧,虽他一起出游,却为了害他变成蛇人的姬忽出尔反尔,她忽然觉着内疚无比,低着头,一时之间,是神色窘迫。   不料这时,面前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:“呵呵,平日的公主可不是这般的,难得看到公主如此娴静,歧一时忍不住,失礼了。”   这......这是在说她平常都是张牙舞爪的吗?   赵瑶止不住抽搐的嘴角,郁闷过后,她还是小心地问着:“你.....不恨他?毕竟是他害得你....变成那样的........”   赢歧慢慢摇头,长长地舒缓了口气:“恨又如何呢?他会那么做定有他的道理,不然为何偏偏选中了我?再说我已然恢复了,也没什么可以追究的了,更何况,若没有那次经历,也不能遇到公主了。”   之后,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。   到了最后,两人陷入了暂短的沉默。   最先从中清醒的,是惦记着回去的赵瑶。她起身行礼:“时候不早了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哎,要是回去晚了,某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。   “好,歧送送......”说着,他也起身了。   她神色一紧,赶紧挥手打断了他的话:“不必麻烦了,阿宝还需人照看,公子离开了万一阿宝醒来呢?”她再次挥手,礼貌地轻笑了声后,飞快地迈出了步子。   “嗯.......”   这记低不可闻的声音,好似从鼻尖发出的。   望着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,他的眼眸之中,难掩落寞,公子忽才是她最为牵挂的人,他呢,不过是她在秦国的故人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有了一丝的动静,他收回了乱麻般的心绪,惊喜地发现阿宝已睁开了眼。   “公子.....我.....”躺在床榻上的阿宝,虚弱非常,他哆嗦着双唇,声音沙哑含糊说道,“有人推我入水,真的.......”   赢歧眉心微皱:“你可看清是谁了?”   阿宝红着眼睛,无奈地摇头:“我不知,天色太黑,我实在看不清......我只感觉到有人把我推入水中,还按着我的头。对了,之前我见过郑美人,会不会是她?”   “郑美人?”赢歧也诧异了,“她是齐王的宠姬,你怎会认识她?”   阿宝还是摇头:“她说她是来自秦国郭庄的,离乡太久,知道我是也是郭庄的,就想找我聊聊。”   郭庄?   齐王的宠姬,竟是来自他的封地?这世上怎有如此巧合之事?简直巧合得让人心神不宁......   赢歧笑着安抚了阿宝:“先别多想,你好好养伤,这些事情我会去调查的,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齐国吧。”   他转身,刚想去派人彻查郭庄的人丁情况时,阿宝的低低的一句,就把他迈出的步子定在了那里:“公子,方才阿瑶姐姐是不是来过了?”   “你知道?”   “我当时迷迷糊糊也知道些。”又想到了什么,阿宝舔舔干涩的唇,闷闷地说,“公子,我们要是离开齐国了,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瑶姐姐了?”   赢歧微垂了眼帘,将所有的心绪都掩在他纤长的羽睫之后,像是咬破了苦胆般,苦涩的感觉不断地在口中不断地蔓延: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.......”   “可是.....这样公子不会难过吗?”   他淡淡笑了:“好好休息吧。”   “公子不是喜欢姐姐吗?”   “我.......”他身形一滞,心中有所动容,面对着阿宝执拗的眼神,那个想笑着出口的‘不’字,终究没能说出来。   良久,他轻叹道:“她有心上人了。”这话,更像是劝服自己的,也许注定不是他的,就不要强求了。   阿宝还是不放弃,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但是姐姐也不讨厌公子啊,不讨厌,那不就是喜欢吗?”   “呵呵,真是个孩子,哪有这样的说法?”   “嗯.....就算不是好了。可是现在齐国宫中那么乱,万一姐姐要是卷入了其中,那要怎么办才好?公子难道都不担心吗?”   赢歧沉默了。   那种明明就在眼前,就不可触及的感觉,当真是磨人......   仿若他的心口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寒冷的风呼啸而过,,空荡荡的,冷清又寂寞,不,是从未有过的寂寞。   那白色的衣角翩飞,墨色的长发紧紧缠绕,他安静地站在那里,不言不语,毫无生息,唯有广袖下的手在不可抑制地轻颤。   阿宝慌了,他从未公子这般模样:“公子......我.....我是乱说的,你别当真......”   就在他作势就要撑着病躯从榻上起来时,一只漂亮的手按住了他,赢歧苦笑地摇头:“你哪有错?真正不敢面对的人,是我。我总是不敢迈出这一步,总是以她有心上人作为逃避的借口,现在......我想前去一试,总比在这里自怨自艾的好。”   “公子......”   “你休息吧。”赢歧为他盖好了被子,低低地说道,“也许.......等我回来时,她就愿意和我们一同去楚国了。”   “嗯嗯,我一定乖乖休息!”   说完,阿宝就卷过了被子,闭眼睡了,不过一会儿,轻轻的呼吸声就传来了。随之而来的,还有他嘴角浮起的那抹甜甜的笑。   赢歧也被他的笑意感染,脚步竟在不知不觉中轻快了许多。   出了驿站,他刚准备吩咐奴隶驾来马车时,一个奴隶神色慌张地过来,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:“公子,大事不好,方才送义士回相府的马车,在半道上被人劫持了!” ☆、第十一章   自郑美人入内,已有一刻了,殿内仍旧是鸦雀无声。   廊上跪着的宫奴们面面面相觑,无不为凝滞的气氛紧张不已,纷纷低垂着头,静候着殿内的一举一动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殿内终于有了一丝动静,是郑美人冰冰冷冷的声音:“大王都知道了?”   齐王斜身靠在案上,伸手抚着隐隐发胀的眉心,无奈轻叹了:“他是公子歧的护卫,即便如你所说他冒犯于你,你也不该推他入水......哎.....好在公子歧并未查出什么端倪来,不然,寡人与他多年的交情,也就荡然无存了.......”   想那日公子歧那请命搬出外宫,入住驿站,他就隐约察觉到,这事与宫中人等脱不了干系。派人一查才知,这推人入水的主谋,竟是他近来宠爱至极的郑美人。   “哎,你让寡人......”   跪着的郑美人微敛神色,她轻轻伏倒,七尺乌发盖住了她纤细的身子,微弱的烛火之中,那样得惹人怜惜:“妾无话可说,但凭大王处置。”   齐王枯涩地摇头,推开了案几,慢慢地走到她面前,温柔地抱她在怀:“他既冒犯了你,那也算作惩罚了,只是,下次不可如此了。”   轻靠在他臂弯中,郑姬低低应了声:“嗯。”仍旧是毫无语气。   但就是这声不冷不热的回答,却能让齐王雀跃不已,他起身,抱着她往床榻走去,边走边笑道:“郑姬,你好轻,寡人抱着你都有点害怕了。”   “大王在怕什么?”   他踩在床榻边,从容地坐下:“怕你下一刻就不在了。”轻柔地把她平放在床榻间,他慢慢地俯身覆上,伸手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,一寸又一寸,“郑姬,你很美,寡人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美人。那日长廊上,寡人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带走了心,寡人不知道若是当时公子歧选了你,寡人会如何......呵呵,好在你还是寡人的......”   他笑了,火热的唇,也轻轻地落下了。   双手也随之而下,轻轻地扯开她的腰带,当触及那片细腻的肌肤时,他满足地叹了声,紧接着他熟练地分开她的双腿,一寸寸地进入那柔软的躯体。   床榻上的郑姬微微攒紧了双手,这已不是第一次了,近日来几乎夜夜与齐王缠绵,可今晚不知怎的,心口好像抽了起来,莫名地难受。   不可以!   她越发用力地攒紧了,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肉内,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,绝对不可沉溺其中,她来齐国,绝不是为了博得齐王宠爱的。   而齐王能对她如此,也不过是因为这张美丽的人皮罢了,若是没了这份容貌,她在齐宫中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   她撇开了头,任由长发遮蔽了她所有的情绪,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,都喜欢美丽的容颜,她怎能因齐王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被骗了呢?   除了他.......   那个笑容美好的羞涩少年。   她心中的人,只有他,只有他:“阿错......阿错......”   忽然,身上人的动作一滞,郑姬也回了神,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,抬头,见着齐王神色怪异地盯着她,清冷声还夹着几分含糊的沙哑:“郑姬在唤谁?谁是阿错?”   “他......”   他是谁?   他是她的心上人。   他也是她唯一苟活的理由。   郑姬抬起泛着泪光的双眸,最后还是选择了违心的谎言,哽咽着说道:“他.....是妾的哥哥,妾想到妾在齐国享着大王的宠爱,哥哥却......”   齐王释然一笑,用力地抱着她,好言哄着:“郑姬若是想念他,寡人明日便派人前去就是了。”   她泪眼婆娑,无力地摇头:“他已不在了.....他不在了......”   阿错早就死了,为了那个不爱他的公主而死了。   那日她亲眼目睹着他被活活割开喉咙,被侍卫无情地丢在乱葬岗,鸟兽飞来,相互争抢着他新鲜的尸体,她当时的心,痛得已麻木不堪。   阿错.....   她弓起腰,捂住疼痛不已的心口。   阿错......   为什么要喜欢公主?   为什么只看到公主?  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......喜欢你的我呢?   齐王被郑姬伤心的模样吓坏了,立刻退出了她的身体,双手用力地圈住她,不停地亲着她的额头:“别哭了,别哭了,哭得寡人心都要碎了......”   他顺手扯过被子,盖在两人身上,伸过来一手,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:“哎.....寡人还以为郑姬是个冰美人,怎么捂都捂不热呢。”他似感慨般,闭眼,又圈紧了她几分,“现在.....真好......”   那一刻,因为那简简单单的两字,眼泪又似决堤般,再也控制不住了。她蜷缩在他的臂弯中,就像个孩子般,在他怀里放声大哭。   也许是因阿错的惨死。   也许是因这份从未有过的温暖。   生而为奴的她,何曾尝过被人呵护的感觉?被齐王拥的那刻,她的心底泛着丝丝甜蜜,只是那瞬的甜蜜还未蔓延开来,就已被无言的苦涩替代,齐王能待她这般,终究也是这张假人皮吧?   见她心情平复了许多,齐王才开口说道:“好了好了,别哭了,过几日就有宫宴了,你若是哭肿了眼,岂不是让人笑话寡人的美人?”   郑姬眉心微动,原来还是为了这脸......   “到时可要热闹了,哎,寡人想好好从中为王妹选个好.......”   之后的话,郑姬没有入耳,她唯一想的就是几日之后的宫宴。   今日公子忽与田相一道入宫,为的是借兵之事,她借口身子不爽,这才骗来了齐王。   但那并不是长久之计,一旦公子忽借兵就会离开齐国,到时就是鞭长莫及了,看来她的动作得快了,一定要在他们离开之前,为阿错报仇!   “睡吧。”耳边传来了齐王柔和的声音。   “嗯。”   肩上又多了点被子,他低低的笑声也丝丝入耳:“不过睡了可不许叫别的男人的名字,不然寡人可是会生气的。”   “嗯。”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呢喃般地感叹着:“郑姬,寡人是真的喜欢你.......”   这一次她没有回应,被褥下的郑姬紧咬着双唇,拼命地抑制着流泪的冲动。听人来报,武陵君已入齐国,现在正是紧要关头,万不可因为齐王而改了初衷。   她缓缓地从齐王的臂弯中起来,面无表情地望着夜色沉寂,陷入了深思,现在的公主,恐怕也和她一样难以入眠吧?   不,应该说是,知道了那件事后,从此再难安睡了。   此时此刻,距离王宫遥远的地方,赵瑶的马车被人劫持了。   来人显然没有恶意,表明了他们只要乖乖地听话,就不会拿刀剑相逼,但是当她问起是何人授意时,那些人立刻换上了另一副神情:“我家主人就在前面等着。”   就在赵瑶上前一步时,那些人拦住了驾车的奴隶:“只你一人前去。”赵瑶气急,那意思是要断了奴隶回去通风报信的可能了。   远远的,有座亭子。   波动的水中,漂着几盏红色的灯笼,朦朦胧胧地照出了一个欣长的身影,在听到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,那人慢慢地转身,俊雅的容颜上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。   “你......”赵瑶停住了步子,不可置信地睁着眼。   “不过数月不见,瑶儿妹妹就忘了我吗?”   是.......赵迁!   片刻的震惊后,她收拾了心情,厉声质问:“你怎会来齐国?还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劫我至此?是想我和你回秦国做那什么太子妃?”   哦,现在应该是做秦国王后了。   所以他堂堂武陵君,也会不辞辛劳地赶来齐国,赵瑶面上冷静,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了,哎,都怪自己出门不带上几个剑客什么的。现在赵迁要是真想劫她回秦国,她还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。   妹的,有什么理由能阻止这场联姻呢?   嗯.......有了!   “我是不能嫁给秦王的,因为......”她咬牙,状似艰难地吐着,“我生性风流,和身边的男奴早就那什么什么了。”   赵迁仍旧微笑着:“秦王不会在意的。”   赵瑶脱口而出:“什么?”这样都不在意,秦王是白痴还是容量非常啊!   “你嫁与秦王,不过是两国联盟,你的身子是不是清白,又何足挂齿?换言之,你就是两国联姻的一个象征品,我的瑶儿妹妹,你可明白了?”   他挽起一记笑容,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,那漆黑的眼眸里毫无笑意:“我说你要和回去,你就必须要和回去。当初你害死了你的姐姐,如今你就必须顶替她,坐上秦国王后的位置。”   她眉心皱起。   “是不是很讽刺?你那么地费尽心机杀了她,只为了独占于我,可是哪里知道,这不仅让我更加厌恶你.......”   他弯下腰,面无表情地望着她,伸出手指极尽温柔抚着她的脸庞。那突如其来的冰冷,像是触及到了她的心里,带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:“还让你自食恶果......”   这个无情的男人......   这就是真正的赵瑶,爱的男人?   即便她不是真正的赵瑶,也无可抑制地感觉一阵的悲凉,这个赵国公主一直以来沉溺在赵迁柔情的谎言中,以为他是爱她的。帮他平步青云,帮他成为赵国权臣,甚至为了他,还嫉妒地杀了自己的姐姐.......   结果呢?   得到的什么?   “也许我真的要嫁给秦王,但是,拆散两国联盟其实是很简单的,在后宫杀几个夫人,几个美人,你说秦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废了王后呢?”   赵迁微抿嘴角,眼眸中涌动着诡谲的光芒:“你敢?”   “怎么不敢?”她抬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“所以君上还是好好想想吧,这联盟不一定非要我,赵国的公主大有人在,再不济,宗室女也是可以的。”   “哦,是吗?妹妹难道不知,赵国的待字闺中的嫡出公主都已许给各国了?所剩的也只有你了。”赵迁勾唇冷笑,“与强秦联盟,莫非妹妹以为随意找个庶出公主的就可了?”   “君上神通广大,这些还难不倒你。”   说完她没心没肺地耸耸肩,大步准备走出亭子。   这时亭疾步走来了一个黑衣人,恭声禀告:“君上,公子歧来了。”   赵迁神色微变,来齐国之前他也听说了不少,公子歧似乎有意于她,此番前来定是来寻她回去的。且这公子歧是齐王故友,他若强行留人,也是不妥的。   “放行。”这话是对着黑衣人说的。   赵瑶一听,心情大好,立刻就迈开了步子。   还未走远,就听得身后的人传来了低低的声音:“不知瑶儿妹妹还记不记得一个叫阿错的奴隶?”他淡淡笑着,满意地看着她脸上浮过的惊讶之色,“想知道,他是怎么死的吗?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传说配角也要用心写,所以这张就成了这样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二章   “公子?”   车边的护卫终于磨完了最后一点耐心,焦急地问着,旁边的几人也随声应和:“是啊,人怎么还没来,不然我们冲进去?”眼瞧着亭边也没有多少人,凭着他们的身手要救出一个人,还不是轻而易举的?   赢歧微微蹙眉,摇头:“不可轻举妄动。”   之前只听驿站的奴隶说起公主的马车被劫,他一路匆匆赶来才知,这劫徒竟是武陵君赵迁。   关于赵迁,父亲曾无不可惜地叹过,若自己能学得赵迁的半分权谋和算计,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。赵迁乃赵国权臣,入秦与父亲连成一气,致力于两国交好,实为各谋心思。   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——两国联姻。   此举不但父亲可巩固守旧势力,赵国也可咱得图强的机遇,可谓是皆大欢喜,以至于朝中一直有劝大王尽快立后的谏言。   那么赵迁入齐,莫非是为了......   “公子,你看!”   护卫低低的一声将失神的他瞬时抽了回来。   这时赵迁已带着人离去,偌大的亭中,就剩一人。   赢歧掀起了帘子,也不顾什么举止优雅,快步下了马车,一走到她面前,他浑身如定住了般,担忧地问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赵瑶神情呆滞地抬头,寂静的夜色中,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,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眸早已失了魂般,尽是空洞一片。   她微微翕动着双唇,像是陷入了梦靥般,一个劲地喃喃自语:“原来.....是他.....竟然是他......”忽然她猛然大睁双眼,踉跄地走着,一个没注意身子不住地往前倒着。   “小心!”他赶紧伸手,揽她入怀。  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,过了许久才回了神智,轻轻地从他怀中出来,在抬头时,似乎看到了一抹失落的神色飞快地闪过他的眼底。   收拾好了心情,她忍不住问:“公子怎么会来的?”   “听闻你被人劫持,我实在担心。”   “多谢公子。”她有气无力地扯了个笑。   低头望着空无一处的臂弯,他的心微微一抽,明明那样靠近,可总觉着遥不可及,心头渐渐涌起了一股难以描绘的酸涩。他静静地站在原地,轻微地动着双唇:“公主请留步,歧......有话要说......”   几步之远的赵瑶,被这陌生的沙哑之声愣住了。   转身,抬头看着他,不期然地撞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中,浓烈厚重,犹如这化不开的夜色,千言万语都付诸于他流转的目光中。   “公主,歧对公主.......”   他攒紧了发汗的手心,微红着脸,那样认真地凝视着她,仅仅几步,他觉着那是他一生最为漫长的路途:“心存爱慕.......”   轻轻落完这句,他的手松了又握,心跳如鼓,怦怦作响,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。他垂了眼帘,再不敢去看她一眼。   这......怎么可能?   赵瑶愣了。   从亭中带出的烦闷心情也一扫而空,她呆滞地沉溺在这个不可置信的事实中,一直以来,她视如朋友的公子歧会.......喜欢她?   望着他如水温柔的目光,她的心间止不住得难受,微微的抽疼感那样清晰地传来,赵迁告诉她的话,已让她心力交瘁,如今再面对公子歧......   浑身好似被抽干了力气,那样得无力......   她哽咽着:“公子.......”   公子歧很好,真的很好,但是.......   赢歧淡淡笑着,眼中却是一片落寞:“公主,想说什么就说吧,歧.....受得住。”他安静地站在那里,神色安详得,仿若等待着一场早已知晓答案的审判。   那样的笑,深深刺痛了她。   那么温润美好的公子歧,她在郭庄就已伤他一回了,如今若是再伤了他,岂不是......太过残忍了?她突然觉着很累,很累,那话到口的话,怎么也说不出来了。   “公主不必为难......”他轻轻叹着,这样的沉默,比什么都答案都清晰。   她鼻尖一酸,很有想哭的冲动,他知道了,他都知道了......   赢歧心有不忍,强压住那股酸涩的疼痛,伸手慢慢地圈住她:“公主真的不必如此,人皆有喜好之心,入不得公主的眼,也许是歧不够好。”   “不是的,不是的.......”   靠在他的胸前,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泪着,拼命地摇头,怎么可能是他不够好,而是.......   “快放开她!”   就在这时,一记高亮的低呵冲破了这压抑的气氛。她从公子歧的怀中出来,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朝着亭子而来,是姬忽,她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恨意,微眯着眼,居然是他!   姬忽大步跨前:“快放开!”   想他今日与田相入宫,齐王脱推郑美人身子不爽,闭门不见,这已让他恼火不已。回到相府,一听说她出府遭人劫持,整个人丢了魂似的,心急如焚地找她,哪里知道......   见到他们相拥的情景,他全部的担忧顷刻之间化为了怒意,他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,用力一垃,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怀中:“随我走!”   “啊.......”   听得她的呼声,赢歧蹙眉,轻声阻止:“公子忽.......”   姬忽脚步一停,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,冷冷笑道:“公子歧真是风月闲人,现在我和瑶儿闹点别扭也要插手一管了?公子若真是无事可做,不妨好好学些权谋之术,也不至信阳君早生华发了。”   赢歧被触中了心事般,神色愧疚地愣在了原地。   “够了!”   他错愕地回头。  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:“你够了!”   “瑶儿......”他动动双唇,仍是不可置信,她怎么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,如此呵斥他?   赵瑶全然不顾他受伤的神色,走到了赢歧面前,低声说道:“公子,多谢你前来相救,还请回去吧。”   “可是.......”赢歧还是不免担忧。   “我有些事要当面问他。”她坚定地说道。   赢歧也无他法,只好点头答应:“好。”不一会儿,他就带着来人离开了,一时之间,亭内变得空荡无比。   凉凉的夜风呼啸而过,嗖嗖作响,吹得她双眼涩涩得疼。   胡乱地抹了眼泪,她面无表情地掠过了他,走向了远处的马车。   不明所以的姬忽皱了眉,低低地唤道:“瑶儿?”强压住了那股怒意,也跟着上了马车。   车上的赵瑶都闭眼假寐,不发一言。   忽然他绷起了脸,俯□子,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:“你可知,我回府找不到你有多担心,我不明白,你到底在跟我生什么气?”   她明亮的眼,似要透过这浓浓的黑暗,望入他的心底,低低的闷笑声,那样突兀地在车内流转着:“今天,有人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。”   “哦,是什么?”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。   “你还记得阿错吗?”   他手上轻微的一怔,随后飞快地掩饰了过去,用他惯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回道:“记得,是你的那个奴隶。”   “有人说,是你杀了他。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不错过他任何的表情,她咽下了喉间涌起的腥甜,哽着说道,“是你,怂恿大王饮用男奴之血,更是你,偷天换日,让侍卫挑走了阿错.......”   他松开了手,靠在了车旁,任凭夜色将他埋没。   “是不是你?”   她抓着他的衣襟,紧紧地抓着,抬头直直地望着他:“究竟......是不是你?那个杀了阿错的人......是不是你?”   他面色平静掀开眼帘,淡淡地应道:“是。”   轰。   脑中像是炸开了般。   赵瑶浑身一颤,那抓着他衣襟的手也颓然落下,忽然她觉着很可笑,原来,那个让她一直内疚保不住阿错的人,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?   多么可笑啊。   那个口口声声要保护她的人,竟然带给她这样的痛苦!   “为什么?”她低低地问着,忽然,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,一把揪住他的衣物,通红着眼,死死地盯着他,“为什么.....为什么?他只是个奴隶,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?你知不知道,那些日子我有多么难过?我整晚整晚都睡不好觉,觉着好无能,连自己的奴隶也保不住,这样的感觉,你明白吗?”   她再次用力,喝道:“你明白吗!”   而后她狠狠推开了他。   嘭的一声。   紧接着是他的后脑强烈地撞到了木板,隐隐约约地,他感觉脑后湿湿的,好似......撞出了血了。   但是比起这些疼痛,怎么也比不上心间的抽疼,他撑着身子起来,闷哼之后强扯出了一抹冷笑来:“奴隶?你也知他只是个奴隶吗?为了你一个奴隶,你会向我动手,瑶儿,我在你心里算什么?”   姬忽慢慢地起身,捂住了心口,一字一句地道来:“只是一个奴隶,你就会如此,我在你心里,难道连一个奴隶都不如吗?”   “他根本就没有错,你为何......”   话语未尽,她只觉身子不住地往后倾倒,就在她的后脑要与地面相触时,一只手飞快地拖住了她。但是紧接着,身上也是一重,他将全部的重量都压了上来。   她伸手,就被他毫不怜惜地扣住。   他的脸一寸一寸地靠来,漆黑的眼眸中闪现着不可抑制的怒意,似要将彼此都燃烧殆尽:“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?就是因为他能占了你的心!我嫉妒,我在嫉妒!”   阿错是因她而死的?   她拼命地吸气,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了:“你......疯了........”   “是啊,我疯了......”他轻轻勾唇,那抹的纯真的笑容,诡异得让人心悸,“我不该喜欢你的,可是已经发疯了,那要怎么办?”   “放开。”   赵瑶不语,手下还是不断地挣扎,不想换来他越来越近的束缚:“今晚赵迁来找过我了,我已打算随他去秦国。”   姬忽一怔,心闷得喘不过气来:“你要......走?”   “是。”   “只是因为我杀了那个奴隶?”   “是。”她别过头,不再看他。   他猩红了双眸,按住了她的肩膀,没有半分犹豫,他火热的唇紧随而下,狠狠地吻着她,狠狠地吞噬着她!   “呜呜......”在他的攻势下,她破口而出的声音也变成了婉转的j□j,这更是刺激了他。   他俊美的容颜也因这突如起来的**,变得有些狰狞了。他用力按住了她的下巴,灵巧的舌滑入她的口中,迫使她承受他的所有:“我不准!不准你离开!”   大手一个用力,不费丝毫力气就撕裂了她的衣物,雪色的肌肤暴露在冷冷的空中,那两团瑟瑟发抖的柔软,让他喷薄而出的**释放得淋漓尽致。   他俯身,将一个个火热的吻印在她身上。   “你放开我......”她的声音,带着哭腔,已被这股浪潮冲得支离破碎。   “不放!”   他含住了那颗红豆,轻轻地一舔,刺激得她浑身痉挛。继而重重地咬住,低吼着:“你是我的!即便是赵迁来了又如何!”   说完,他的手往她腿间探去,就在他要撕开她的亵裤时,赵瑶感觉到腿间的凉意,‘哇’的一声,放声大哭了:“姬忽,我恨你.....我恨你.....”   很他杀了阿错......   恨他随意地占有她......   也恨自己的无能.....   那样的嚎啕大哭,不似那日**的假哭,这一次,是真的,放声痛哭。渐渐的,姬忽也收回了几分心智,眼中的**也渐渐褪去。   他飞快地别过头,合拢了她的衣物,沙哑着声音说道:“明日我会赴宴,你呆在府里不得出去。”   赵瑶含着泪,安静地缩着身躯,一动不动。   到了相府后,姬忽俯身来抱她,她本能地后退,他的眼底闪过的,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目光。   “不要反抗我,不然刚才的事,我会继续。”他眼中闪过不悦,伸手抱着她下车,望着她含泪的模样,他的怒意也稍稍少了许多,“等我借得齐兵,你就与我一道回周国。”   她不语。   “真是倔强。”手中的力道慢慢地收紧,昭示了不可改变的决心。   那样得用力,痛得她的骨头在咯咯作响,她被迫抬头,听着他从薄唇中吐出的低语呢喃:“你休想逃离我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要。。开虐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三章   入府不久,就有人来报,武陵君赵迁前来拜访丞相。   一听到那些声音,赵瑶别过了脸,果真按照约定的,赵迁还是来了,也好,总比在这里好。   而她的沉默,更是激起了姬忽眸中喷薄的怒意,他弯腰,冰冷地在她耳边呢喃着:“别指望他能带你走。”   下一刻,她的手臂传来了一阵剧痛,她咬牙不吭声。   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忍,终究还是没能抵住涌上心头的难受,他把怀中的人抱入了房内后,就毫无温度地丢下一句:“这几日,你就呆在这里不准出去。”   她扬眉,不冷不淡地笑了:“是吗?”   “自然是了。”他缓慢蹲在面前,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庞,轻轻笑了。   就在她闪躲时,他轻柔地执起她的手,丝毫没给她任何逃脱的可能,一个个火热的吻落在她的手背。他淡淡笑着,眸中却流转着不寒而栗的光芒:“我会下令,只要你踏出这房间一步,我就砍了奴隶的双手,你踏出两步,我就挖出奴隶的双脚,即便这样,你也要出去吗?”   “你.......”她心口一滞,闷得说不出来话来,“这里是相府,这些是相府的奴隶,你不会.......”   “奴隶不是人,田相不会追究。”他面无表情地说着,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,忽而凑了过去,不偏不倚地吻住了她的唇。   赵瑶用力地要推开他。   姬忽胸口一闷,脑后的伤口隐隐作痛,又是这样,又要推开他,他眯起了危险的眼眸,阴冷地威胁:“推开我,我就杀了门口的女奴!”   “你......”   浑身定住了般,她不敢再动弹半分。   他眉心微蹙,酸涩的感觉不断地吞噬着他,连自己也不敢相信,他竟会堕落至此......竟要用一个低贱奴隶的命来威胁?   紧接着,他再次靠近。   那纤长的睫毛轻轻地扫过她的脸庞,柔柔软软,仿若轻盈的蒲公英吹拂,但是他的吻,却是凶悍的掠夺,一寸一寸地占据着她。口中的空气慢慢地被抽离,铺天盖地全部是他,他的气息,他的呼吸........   渐渐的,他的吻变得温柔起来。   他含住了她的唇,闭眼慢慢地品尝着,那样小心珍惜的样子,让她没由来地一酸。他没有睁眼,只低低唤着她的名字:“瑶儿......”   趁机,他的舌重重滑入了她的口中。霎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,一股陌生的感觉奇异地涌入了她的身体,如潮水般汹涌地入侵,浑身好像痉挛了,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迎合......   她拼命地握着双拳,抵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潮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一吻才结束了。   身上的姬忽并未离去,那浓烈的喘息铺面而来,每一声,都在昭示着他是怎样在隐忍着难耐的**:“哪儿也不许去。”   她别过了头,也从中那股晕眩中醒悟过来,不言不语,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,她的心底隐隐地在泛着酸涩的味道。   从前她还庆幸,他那么了解自己。   但是现在,却成为了他拿捏她的把柄。   他好狠,真的好狠,居然拿女奴的命来威胁,他明明知道经过阿错的死后,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因她而死,那样的内疚,会要了她的命!   正在沉思之际,远远地就听到了田相愉悦的笑声:“哈哈,公子真是博学,老夫甘拜下风。”   “不敢不敢,是丞相承让了,迁不过是侥幸罢了。听闻丞相门客三千,尽知天下大事,迁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,能见上一见?”   “公子如此看得起老夫,老夫也不必遮遮掩掩了,这边请。”   之后,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,听声音,是朝东院来的。   赵瑶也恢复了几分心神,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,莫非是赵迁真的如约来带她出去的?她赶紧起身,就在走到房门前,一个娇小的女奴跪在了她面前,轻声说着:“义士吩咐过,不准您出去的。”   是啊。   她怎么就忘了这件事?   她低头打量着那个女奴,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,一双水灵的眼睛纯洁无暇,她心中难受,若她的这只脚踏出了房门,那么......这个女奴的双手也就不再了吧?   百般无奈之下,她神色颓然地缩了回去。   这时一个男奴跑到廊下,恭敬地对着姬忽行礼:“义士,赵国武陵君前来,丞相想请义士同行。”   姬忽点头:“嗯,知道了。”赵迁主张联秦,而田相一直希望齐国崛起,他们两人政见不同,是水火不容。   此番前来东院,不出意外,田相是想给赵迁一个下马威了。   也好,他要向齐王借兵的话,还是得和田相连成一气的。他交代了女奴几句,就匆匆走了。   赵瑶看着他离开,这才松懈了口气。   就在她转身回房时,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从窗中翻入,赶在她尖叫前,他扑通一声跪下,立刻说明了来意:“属下奉君上之命,给公主传来口信。”   这人.....知道她是公主?  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:“你是武陵君的人?”   “是。”侍卫点头,“君上要属下传个口信,后日宫宴,公主务必参加,到时君上自有办法带公主回秦。”一说完,他就飞身出窗,不留下丝毫痕迹。   不一会儿,女奴端水进来时,惊讶地说着:“这窗怎么开了?”   赵瑶的心思全然在入宫的事上,要入宫不难,姬忽一定会把她带在身边,可是赵迁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带走她呢?想了许久,回神时,才发现这房里还有一个女奴,便随口问道:“你知道后日宫中会有宴会吗?”   那女奴眨着眼睛,点头:“知道,后日宫宴是大王为公主甄选夫婿举行的,到时会有许多王公贵族参加。”   很多王公贵族啊.....   她隐隐约约有些担心了。   日子过得飞快,转眼就到了宫宴的日子了。   此次宫宴是齐王为妹选婿,齐国乃至各国王公贵族悉数到场,而最富盛名的,是赵国武陵君,秦国公子歧,以及六国人尽皆知的公子忽。   六国的联姻盘根纠错,皆为利益,如今世道大乱,齐国虽是强弩之末,也尚有一口气在。这齐国公主是当今齐王胞妹,受尽荣宠,娶了她,就等于拥有了十万强兵,这份算盘在座诸人算得是清清楚楚。   今日赵瑶入宫,扮成的是随从,任务就是为田相和姬忽倒酒,倒完酒后,她安静地退到原位,不时地向赵迁的方向投以目光。   田相端起了酒樽,扫了在座诸人后,冷冷笑道:“呵呵,他们哪里知道大王设宴的目的,大王是太过爱护公主。”   他一饮而尽,言语之中,有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:“可惜可惜,不然我大齐的公主,怎么都该是一国王后。若为王后,必能为齐国赢得强援,何惧秦国威势?”   难道齐王......不是要卖了公主?   赵瑶愣了。   当今世道联姻已成为必然之势,嫁出一个公主便可多一国的支援,这个道理齐王不会不明白,除非真如田相所说,齐王是真心爱护公主的。   她抬头,把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齐王。齐王一身王服,华贵非常,微微低头,温柔地笑对着身边的王后。   不由地,她想起了那日公子歧的话。   也许齐王的确并非她想的那样,即便宫中传着他如何宠爱郑美人,到了宴上,他都没有拂了王后的面子,与残暴的秦王有着天壤之别。   这时有人从位中跃起。   那是一个红衣少女,明艳动人,娇笑着冲向了齐王,众人并未出声阻止,想来那人就是备受宠爱的齐国公主了吧。   公主笑着跻身坐在了齐王身边,轻轻地说着什么,惹得齐王也笑了。齐王拍拍她的脑袋,满脸地宠溺:“好了好了,都依你的。”   “王兄真好!”   “这个丫头啊......”王后也掩唇笑了,“都快成亲了,还和孩子似的。”公主也趁机撒娇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   赵瑶看在心里,难免触动,连端在手中的酒也洒出了些许。   之后齐王也公主耳边细语了几句,公主面露难色,为为难难地站起身来,走到一旁的郑美人面前,端起酒樽,正准备跪下行礼。   冰美人郑姬淡淡地拂手:“公主是大王胞妹,不可对我行如此大礼。”公主本就不想向她行礼,自然高兴,端起了那从齐王那里得来的酒樽,仪态从容地走到殿中。  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在她收回了视线时,总觉着一道冷厉的目光朝她射来。不过也没有多想,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公主,好奇着公主会把这杯御赐的酒敬给谁喝。   在座的不少是各国公子,地位高于公主,公主并不能随心所欲地选人为婿,不过图个乐趣。若是那位公子有意,自然是皆大欢喜了。   公主笑意盈盈地环视了四周,最后将目光挪到了姬忽面前。   这时赵瑶猛然想起,当时姬忽从相府回来时,脖间有个红色的印记,听那些士兵说起过,是什么公主留下的.......   莫非这个公主就是她?   “公子,又见面了。”   众人哗然,齐国公主选的人,是.....公子忽?虽说这公子忽容貌出众,但是关于他与秦王香艳的传闻六国皆知,这......   不过田相倒是乐见其成,公子忽若娶了公主,那就是两国最好的联盟了,向大王借兵之事,也是水到渠成。田相笑着摸摸胡须:“公子,公主敬的酒,你可要喝一杯啊。”   “舅舅。”公主微红了脸,娇嗔道。   姬忽神色冷漠。   身后的赵瑶不知现在是怎样的心情,她低了头,只觉不想去看那一幕,忽然,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,她怎么可以想那些?   只要姬忽选了公主,到时公主也一定容不得她,那么她不就可以离开了吗?那是公主,齐国高贵的公主,也是能为他带来利益的公主......   他一定会选的!   许久,也不见他有所动作,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,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公主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了。   就在这时,姬忽冰冷着一张脸,从公主的手中接过了酒樽,公主欣喜地笑了:“公子......”   赵瑶牵强地扯出了一记笑,对对,就是这样,喝下去!   不料接下去的,却是嘭的一声,酒樽被重重地放到了案几上,公主诧异地瞪眼:“这....这是何意?”   “忽不喜用他人之樽。”  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执起他的酒樽,恭敬地行礼,一饮而尽。公主失落地低头,无奈地端起自己的,学着他的样子,饮尽。   田相是这些人中最失望的,不满地看着姬忽,那眼神似乎在说他真是不知好歹,冷冷地哼着:“你一定会后悔的!”   话音未落,有人大喊:“公主吐血了!”   众人朝着公主望去,只见没走几步的公主突然倒地,‘哇’地一口,吐了一大口鲜血,那样子似乎是......中毒!   远在主位上的齐王大惊失色,也不顾礼仪,飞快地奔向,抱起了吐血不止的公主,痛心地唤道:“王妹,王妹!你怎么样!”   “护驾!快来护驾!”   殿上的几个阉奴高声叫着,转眼之间,一批侍卫冲了进来,把大殿团团围住,一时之间场面混乱。   胆小的王公贵族纷纷逃窜,连带着他们的随从奴隶也乱走一气,场面混乱非常。这时,还愣在原地的赵瑶,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低声说道:“跟我来。”   对面的赵迁朝她使了个微妙的眼神。   她微微点头,跟着那人一道出去了。   片刻功夫,侍卫已控制了局面,慢慢地将殿门紧闭。她是随从,这宫中到处都是随从,不会引人注目。在门就要关闭的那瞬,不期然地瞥到了他的身影,他满脸的不可置信,陡然起身时,却被田相的护卫死死按住。   那一刻他全力地挣扎着,猩红了双目,神情有如癫狂般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双唇翕动,似乎在说着什么。   轰。   殿门,紧闭。   什么声都没有了。   她微敛了神色,低低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:“走吧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啊呜,好久没写虐了。。感觉好爽。。。   顶锅盖遁走~    ☆、第十四章   殿内混乱的局面,总算平静了几分。   几个医官大汗淋漓地奔来,跪在了齐王身边,小心地为公主把脉:“这.....从脉象来看,公主是身重剧毒.......”之后的话医官们再不敢说了,只哆嗦着双手打开医箱,施针开药。   “大王,还请放开公主,让臣等医治,或许能......”   “一定要救活公主!”   齐王神色悲痛地松了手,站起来时,身形都在晃动,还没走几步,就听到有人大喊:“不好了,公子忽......也吐血了!”   众人的目光嗖嗖地望去。   只见姬忽‘哇’的吐了一口鲜血,他气息奄奄地倒在案上,脸色惨白得可怖。他强撑着身子,睁开了沉重的双眼,忽然对上了一道冰冷含恨的目光,他在心中冷笑,原来真的是......   旁边的田相神色一变,厉声喝道:“医官!”这人可是他用来牵制秦国的棋子,断然不能有事。   一个医官紧张地跑来,把脉之后,微微松了口气:“幸好公子中毒不深,尚可救治。”正在救治的医官根本不知道,自己的无心之言,入了齐王的耳是怎样的刺心。   尚可......   只是尚可,那么身中剧毒的王妹岂不是.......   齐王迈出的脚步猛然一怔。   “大王,公主她.......她.......薨了!”   扑通。   满殿的奴隶一个个地跪下,痛哭流涕。   在座的王公贵族也是心有不忍,连连摇头叹气,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就说没就没了,更何况那还是齐国身份高贵嫡出公主。   “大王请节哀。”田相并没有沉溺在悲伤中,他起身行礼,神情严肃地禀告,“这次公主中毒分明是有人预谋,老臣恳请大王切勿过分悲痛,还请大王彻查此事,看看是谁,胆敢在我堂堂大齐的宫宴上做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!”   “是啊,大王,不能让公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啊。”王后眼波一转,微微一笑,从容地走到齐王身边,柔声劝着。   “好,就依丞相所言。”齐王无力地摆手,“把公子忽挪到偏殿,好生救治吧,寡人乏了。”   之后在奴隶的搀扶下,他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寝宫。   宫内点着安神的香味,他深深地吸了几口,才平复了心情,缓缓地阖眼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之际,他听到了宫外奴隶的窃窃私语,他掀了沉重的眼帘,揉着发胀的穴位轻声说道:“进来吧。”   一个奴隶小心翼翼地入内,犹豫了会儿,才低声禀告。   “什么?”齐王猛然醒来,满脸的不可置信,竖起颤抖的手指喝道,“你说的.......可是真的?”   那奴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:“小奴怎么敢欺骗大王?”   “是啊,你不敢......”他颓然地靠在枕边,唇边莞尔溢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,“所以你说的.....都是真的.......”他真希望,眼前的这个奴隶会欺上瞒下,或许他就不用面对那个真相了。   他静静地盯着案几上的纹路,沉默不言。   良久,才淡淡地说道:“带她来吧。”   那个奴隶如获大赦,立刻起身,就在踏出时,止不住好奇回头轻瞥了一眼大王,他不由愣了,大王的神情好似很痛苦......可是抓住了谋害的公主的罪人,不是该感到高兴吗?   不一会儿,人已带到。   宫内是一片死寂。   齐王怎么也不会相信,那个谋害公主的人,竟然是她,是他最为宠爱的郑美人。他盯着面前安然跪着的郑姬,心间一抽,哑声问道:“为什么?”   “为什么?”他再次出声。   郑姬微垂了眼帘,不冷不淡地回道:“妾并不想害公主。”她只在公子忽的酒樽中动过手脚,至于公主怎会中毒的,恐怕是王后所为。   她虽心知肚明,但也不欲多说。   如今公子忽已然中毒,命不久矣,那人和公子忽闹翻,她也算为阿错报仇了。说完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,平静地说道:“求大王杀了妾吧。”   “你......”   他没有料定会是这样的情况,愣在了那里,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。方才奴隶调查出,那毒药是经过她手的,但是她说并不想谋害公主,显然其中有内情,可是.....   “为什么不替自己辩白?”   郑姬低头不语,长长的秀发下,她的神情难测。   “难道你真的想死?”他低低吸了口气,缓解了心间窒息般的感觉,忽而他慢慢起身,盯着她,叹道,“这次的事,就算你无心害公主,公主也因你而死,宫里你是不能呆了,寡人会遣你出宫,日后你......不要再回齐国了。”   郑姬睫毛轻颤,缓缓地抬头:“为什么....不杀了妾?”   “谋害公主的另有其人,让寡人如何杀了你?还是......”他自嘲地笑了,“寡人明白了,寡人真的明白了.......呵呵,你那里是想死,分明是不想呆在寡人身边罢了.......”   郑姬别了脸,飞快地掩饰了心头异样的沉闷。   就在她再次低头时,他温柔地抚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庞,眼中尽是落寞:“你讨厌寡人吧,自你入宫来,你都不曾对寡人笑过,即便寡人怎样宠你,你都是这样冷冰冰的。”   她紧咬着双唇,试图用疼痛保持着所剩无几的清醒。   他慢慢地收回手指,无力地叹道:“郑姬,你总以为寡人是喜欢你的容貌,可是你怎么不知道,寡人何曾不喜欢你的人?罢了罢了,寡人让你失了自由,如今你也害得寡人痛失王妹,你走吧.....”   她猛地抬头,见到了他眼眶里的泪水,那一刻,好似管不住自己的心,那样剧烈地抽疼着。连她最为坚硬的伪装,也渐渐地裂了一个大口子,所有隐藏心底的秘密全然涌了出来。   其实她.....   很向往这样的温暖。   生而为奴的她,早就习惯了生活在恐惧中,主人的冷漠,主人的鞭打,让她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心墙,再不相信主人的只字片语。   可是.......   这一刻,她真的很想开口说话:“大王......妾......”  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,耳边响起了他的命令:“来人,带她走吧。”   宫外等候的奴隶立刻入内,不由分说地架起了郑姬,飞快地拖了她出去。在沉默了良久后,齐王收拾了心情,对外边的奴隶吩咐道:“去请丞相,就说寡人应了。”   “是。”   他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。   田相一直力荐借兵于周,若这次被他知道谋害公主有郑姬的一份,那一定会咬着不放,煽动朝臣处死郑姬,不如按他所想的,借兵吧。   他推开了窗,将目光投向了远方,现在的她,该是到了外宫吧。也好,从此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。   而此时的外宫刚好有一队随从,赵瑶就躲在其中。   按照那个侍卫所指,只要经过外宫的时候,躲入赵迁的马车,之后的就会有人善后。她暗自抬头,悄悄搜寻着赵迁的马车。   这时,几个奴隶押解着一人过来,定睛一眼才知,那.....不是郑姬吗?听说大王下令彻查公主中毒之事,看她现在的样子,难道公主是郑姬毒害的?   郑姬也在那时抬头了,在见到赵瑶的那刻,那双朦胧的泪眼涌出了不可抑制的恨意,发疯般地朝她奔来。   几个奴隶根本没有想到娇弱的郑美人会如此,在他们赶到时,就见一个身形矮小的随从被郑美人用力地揪住衣领,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。   “为什么,为什么你当初不救下阿错?”   “你.....”赵瑶愣在那里,“你是......”她瞥到了郑姬脸上的一角有什么裂开了,忽然她睁大了眼睛,心头一怔,低低地呢喃,“你是......阿容?”   “真的是你......”她惊得说不话来。   那句阿错,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她愧疚的心情,她脚步悬浮,险些就要往后倒去。是啊,阿错是因她而死的.......   是她太过无能,才害得阿错被秦王割喉饮血......   她抿起了嘴,眼眶微红,别过了头,她哪有什么脸去面对阿容。   阿容失声大笑,颗粒般的泪珠从她的脸庞滚落。就是眼前这个人,害得阿错惨死,也害得自己,失去了也许是这辈子最后的温暖。   为什么她要活着?   为什么她不去死!   阿容拔下了簪子,用力地扎去。   此时的赵瑶还在愣神之际,显然没有料到阿容会突然袭来,她脚步一个后退,往后跌倒了下去。   眼瞧着那根簪子就要刺入她的眼时,几个奴隶大步上前,扣住了阿容。那根簪子也顺势改变了轨迹,从她的脖间划过。   嘶的一声。   她只觉脖间一湿,紧接着,一股火辣辣的疼意从那里蔓延开来。   奴隶们扣住了阿容的肩膀,对她是拳脚相加:“还以为自己是大王的美人呢,什么东西,还给我们惹事!”他们平日里受够了主子的气,现在得了这个机会,哪肯轻易放过。   阿容蜷缩着身体,忍受着有如雨点般落下的拳脚。   “够了!”   阿错的死已让她内疚不已,她不想再多个阿容了。她快步上前,高声喝道:“够了!”   正在兴头上的奴隶见她是个随从打扮,哪里肯听,用力地推开:“去去,一边去!”   直至他们看到了从宴上出来的王公贵族们,才肯罢手,悻悻然地拖着半死不活的阿容出去了。   这时的阿容,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握住了那根簪子,‘啊’地大叫了声狠狠地往自己的脖子刺去。   鲜血从脖间喷涌而出,触目惊心,一旁的奴隶也吓坏了,纷纷躲开,也让她看到了临死前的阿容。阿容抽搐着身子,双目紧紧地盯着她,用颤抖的喘气声,一字一句说道:“我......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   赵瑶更是愣直了身子,她......竟用这样惨烈的方式........自尽......一股难以言语的悲伤蔓延开来,几乎要吞噬了她,她浑身一软,似被抽干了力气般。   “死了?”   “那怎么办?”   “还能怎么办啊,拖出去啊。”   几个奴隶讨论之后,眨眼间,阿容的尸体已被人清理干净了,眼前依旧干净如初,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方才的一幕。   她愣在原地,久久都没回神。   呆滞地回头时,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赵迁。她眉心微蹙,忽然下了个决定,飞快地朝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奔去。也不管车边奴隶的阻拦,她突兀地掀开帘子闯了进去。   “你......公子她......”   车内安静翻阅竹简的白衣公子微微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但一瞬后,他了然一笑,对着奴隶轻声说道:“没事了。”   就在他笑着开口时,赵瑶眼睛一红,浑身都在颤抖,哆嗦地双唇说道:“公子,能不能什么都不要问,让马车快行?”   赢歧愣了一下,点头:“好。”   吩咐之后,马车缓缓地行驶了,那一瞬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释然的神色,仿佛有什么,堵中了他的心。他很想问,想问她为何出现在此,也想问她为何不与公子忽一起....   那些憋在心间的话,好似抑制不住般,想要冲破一道道束缚的枷锁。   但是,他却选择了沉默,这一刻,就很好了,他不想去破坏,不论是什么原因,她来了,就好。   马车在宫道上渐行渐远。   他掀了帘子,望着越来越远的王宫,神色复杂。   方才大王已调查出了公主被害之事,这才放他们出宫的,现在,应该是在处置罪人了吧。他轻叹了声,这里真是个是非之地。   此时此刻,宫中几乎所有人都为公主被害感到惋惜,但有一人是例外,那人便是田相。大王召见,允诺借兵周国,田相难掩欣喜,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姬忽所在的偏殿。   一入殿,田相就询问了留守的医官:“公子如何了?”   那医官战战兢兢地回道:“回大人,公子已经醒了,只是体内的毒素未清,若要痊愈,怕还要好生调养些日子。”   “嗯。”田相满意地点头,只要活着就好。   这时从内殿传来了奴隶担忧的惊呼:“公子,你不能起来啊......”   话音刚落,就见姬忽踉跄着身子从内殿出来,惨白着脸色,一手用力地抓着屏风才不至摔倒。   “你在干什么?”   “我要出宫。”   “你....不说你现在的身子吃不住,你可知道,大王已应我之言,打算借兵于周国了。”   “哦,那可是真是太好了。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。”他冷冷地望着田相,嘴角牵起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来,“丞相大人应该知道是什么吧。”若不是田相当时的阻拦,他又怎会让她有机可逃?   田相皱眉不语。   “丞相大人既然知道了,就不会阻拦吧。”   “放行。”   出了偏殿,他径自到了外宫。   几个奴隶小跑着过来,这些个奴隶都是他布在赵迁身边的眼线,听着他们详细的描述后,他不由地皱眉了,怎么会呢,连赵迁身边都没有她的人影。   那她还能去哪里?   她在齐国又不认识.......   又似想到了什么,他召来了奴隶,急声问道:“公子歧的马车可还在?”   那个奴隶答道:“公子歧早在一刻前就离宫了。”   公子歧.....   原来赵迁不过是个掩饰,真正的目的是和公子歧......   “好啊!真是好啊!”心间的那股怒意已让他溢出的冷笑变成狰狞不堪。   他大步上前,接过了奴隶递来的缰绳,忽然喉间好似涌上了一阵腥甜,‘哇’的吐了一口黑血后,他眼前一黑,什么也看不到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为毛越虐我越开心。。。   一定是我哪里不对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五章   赢歧从袖中拿出了块帕子,轻柔地按在了她的脖间,感觉到她细微的抗拒,他轻声说道:“别动,血要止住才好。”   血.....   眼前似乎再次浮现了阿容神色疯狂的那幕,莫名的,心间又是一酸,到底是自己害了他们。她低垂了头,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庞滚落。   “公主?”   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,他按着帕子的手也是一颤,低叹了一声,伸手揽过她,让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,柔声问着:“公主,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   那样温柔的声音,渐渐地击破了她不堪一击的伪装,那根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撑不下去了,嘣的一声,彻彻底底地断了。   她再也压抑不住了,伏在他肩上,像个孩子似地嚎啕大哭:“都是我没用,都是我不好.......”哽咽着,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发泄似的倾吐出来。   听到后来,他是眉心微拢,原来公子忽竟是那样......  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方才他不该那么一问的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......”犹豫了片刻,他的手还是落下了,轻轻拍着她哭得微微抽搐的背,心绪也慢慢地飘远。   当时阿宝的确提到过,可能是郑姬推他入水的,如今看来,是j□j不离十了。恐怕那个假扮郑姬的女奴,知道阿宝是她的好友,才故意杀害的,为的,就是让她也尝尝失去身边人的痛苦吧。   “可是.....我好难过......”她的哭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鼻音。   他的神色越发温柔,拍着她背的手也改了动作,五指成梳,缓慢地梳理着她凌乱的长发,低低的安慰声,像是从远方而来:“这宫中本就如此,是非纠缠,仅凭一人之力是无法扭转乾坤的,我们都难免身陷其中,毕竟这富贵浮名,太过诱人.......”   “就没有别的办法吗?”她口齿含糊着又问。   “有......”他回答很慢。   “是什么?”   良久,都没有等到答案。   赵瑶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:“究竟是什么?”   赢歧收回了手,微微垂了眼帘,微抿的嘴角轻轻地翕动着,倾吐着压抑已久的心声,那样小心翼翼,那样忐忑不安:“随我走,全然抽身......再不理会宫中之事,可好?”   “歧一直死守着这个秘密,不敢吐露分毫,只因歧知道,公主心中有人。但是现在不说,歧真的怕再没机会了.........”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了。   随他走?   被这话震惊浑身一怔的赵瑶,惊愕地瞪着眼,就连靠在他肩上的动作也僵硬了不少:“公子,我......”   公子歧那样好,真的不能再伤他了,可若不说,岂不是欺骗?   心间百感交集,那句到了嘴边的拒绝也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声音:“我......”她紧咬着双唇,不动声色地从他怀中出来。   他幽沉的眸子溢着浓浓的失落,一瞬后又恢复如初,其实早就说出那些话时,就已料到了吧,只是那点不甘心的在作祟罢了。   “别动。”他轻轻按住她的头。   “公子?”   “还没上药呢。”他转过身,抽开小柜子,仔仔细细地拿出一个个药瓶看着。   车内点着的蜡烛,微晃的烛火中,他的脸庞好似沉寂在如水浮动的光影中,那样飘渺朦胧。他神色认真着挑着药瓶,举手投足之间,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,她靠在他肩上,只觉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。   当初她从郭庄回来时,背上的伤口未愈,也是他,亲手递给了她一个药瓶,那时他的神情,她是记得清清楚楚。   她轻轻笑了下。   下一刻,那抹还未展开的笑已被涌起的酸涩替代,当初......当初她和姬忽,共患难,同甘苦,也有美好的回忆,可是为什么......他就是杀了阿错的人?   “嘶。”   脖间传来了一阵冰凉的感觉,霎时将她抽回了心神。   赢歧淡淡笑了:“这药有些凉,过会儿就会好了。”说完,又沾了些,细细地抹在她脖间的那条细痕上。   赵瑶不由地轻颤了会儿。   也不知是怎样的感受,她只觉伤口处有些酥麻,尤其是他暖暖的呼吸拂过,更是带起了敏感的小颗粒,好像那药一点也不冰,反而......有些热了。   “公子接下去.....打算去哪?”尴尬之余,她连说话也不利索了,直至把头从他肩上挪开,才觉着好些了许多。   赢歧收回了双手,说道:“阿宝的伤势也好了许多,歧想南下。传闻楚国风景秀丽,民风朴素,歧很好奇,想去一观。”   “听起来是个好地方。”   “那公主呢?”他问得很轻很轻,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   打算......   她能有什么打算呢?姬忽那里是不能回去了,也不想回道赵迁那里,去做什么秦国王后。   如今的情势,她不敢回赵,不想去秦,不能去周,齐国也是是非之地。这天下虽大,却没有哪里是她的安身之处。   她茫然地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  他抿嘴,悠悠地问道:“真的不能去楚.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马车骤然停下了下来,驾车的奴隶歉意地说道:“公子,前边有人拦车,是.......”   赵瑶脸色一变,难道是姬忽?   没料到的是,那人笑嘻嘻地跑了过来,一下跳到车边,掀开了帘子,钻进了个圆圆的脑袋,这时赵瑶才松了口气,原来是阿宝啊。   他也是颇为诧异:“阿宝?你怎么来了?”这个时候,他该在驿站才是啊。   “听说宫中发生了大事,我担心公子。”   “呵呵,有心了。”赢歧笑着点头。   阿宝回答完后,也发现了她,惊奇地瞪大眼睛:“姐姐怎么也在?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大声嚷着,“是同我们一起去楚国的吗?”   “我......”   话还未出口,就见阿宝已兴奋地在那里拍手:“太好了!我们一路有伴了!”   见阿宝样开心,还真是不知怎样拒绝了。她无奈地揉揉额头,向公子歧投了求助的目光,想着他是阿宝的主子,阿宝再怎么不愿也不会拂了主子的意思吧。   赢歧一愣后,微微点头,抿起了笑意的嘴角,说道:“阿宝你放心吧,你姐姐已答应与我们同行了。”   阿宝眼前一亮:“真的?太好了!”还信誓旦旦地拍胸,“放心吧姐姐,我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剑术了,路上的时候,我会保护公子和你的。”   “你们.......”   好啊,敢情他们主仆是串通好的?   她不说话了,目光别有深意地在他们之间徘徊着。   就算阿宝再迟钝,也察觉出了这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了。就在他想说些什么时,他接到了自家公子投来的眼色,他乖乖地点头,放下了帘子,退出车外。   坐在车外,阿宝还不时地竖起耳朵,全神贯注地听着。   没有动静啊。   他心中痒痒的,抓着剑的手也咯咯作响了,真是的,公子还犹豫什么呢,喜欢就说啊。就像他喜欢练剑,时时刻刻都要带在身上啊。   一旁驾车的奴隶低着头,浑然漠视阿宝上蹿下跳的举动。在转弯时,他紧紧勒了缰绳,不想这时的阿宝,没有抓住边沿,一个不小心‘扑通’一声从车上摔了下去。   “公子饶命!”那奴隶吓得脸色发白。   车内的人也掀了帘子,一探究竟。   只见阿宝摔在了一个坑里,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子,只剩那眼睛和嘴巴幸免于难了。   赵瑶扫了一眼,忍不桩扑哧’一声笑了出来,她在心中发誓,真的不是故意嘲笑别人的,可是.....这真的太好笑了,亏他还自称剑客呢。   赢歧无奈地摇头:“阿宝......”   阿宝也不觉身陷泥潭是件多尴尬的事,他握着剑,睁着乌溜溜的眼珠,不忘了他的使命般说道:“姐姐你和我们一起走吧,反正姐姐在齐国也没什么亲人,和我们走吧。”   “我.....”她好像.....有些动摇了。   “姐姐你知不知道,公子其实很喜欢姐姐!”阿宝蹬脚,溅起了许多泥巴,他决意要下一记猛药了。   “阿宝你......”赢歧一怔,他从未料到他隐藏的心事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即便那日在亭子传递心意,他也是委婉含蓄的......   就像是把利剑,剖开了他的心,所有的秘密不胫而走了。   他尴尬地微红了脸,颤声笑了:“其实阿宝的话你不必介意,歧早就知公主的意思了,歧此番邀公主同去,的确有私心......但是公主如今也是无处可去,不如......先去楚国,若是他日寻地避身之所,公主也可自行离去的。”   赵瑶哽着声音:“公子......”   凝视着他如水的眼眸,她的心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动摇,仿若置身于大海的一叶扁舟,飘飘荡荡的,也许下一刻,就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。   “我不管!姐姐一定要随我们去!”   在泥坑里的阿宝干脆耍起了无赖,啪的,一屁股坐在坑里,双手双脚乱颠着,大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:“不然我不起来!”   “好,那你就不起来吧。”她显然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。   “你......好,我就不起来!”阿宝重重哼了声,干脆在坑里打起了滚,四脚朝天,扯着喉咙嚷着,“就不起来,谁来我也不起来了!”   赢歧实在看不下去了,无奈地叹了声,吩咐了车上的奴隶:“去,把他拖起来。”   赵瑶伸了手,笑着阻拦:“公子不必了。   这时在泥坑里的阿宝动作一听,竖起了耳朵,他是打算好了,要是姐姐不去,他就一直在这里打滚。但所幸的是,她说的是:“我答应了。”   什么?   阿宝猛地从坑里跳起:“姐姐说的是真的,真的和我们一起去?”   赵瑶好笑地点头:“是是是。”   阿宝还是不相信,也不滚浑身的泥巴,冲了过来,趴在车辕,眨着大眼问道:“不能反悔!”   “绝不反悔。”   “太好了!”阿宝兴奋地就要伸手,却被赵瑶笑着躲开了。   赢歧眼眸带笑,轻声斥道:“还不快去洗洗干净,看你,成什么样子了。”之后,阿宝吐吐舌头,飞快地跑开了。   车内,又恢复了安静。   他终究是有些不安,也许那个答应只是安慰了阿宝而已。   轻叹了声,他抬头时,撞入了她的笑颜中。   那一刹那,她明艳动人的笑脸仿若一只斑斓的蝶,突兀地闯入了他死寂的世界,鲜活了他心底空无一片的纯白。   那池心湖,涟漪遍布,他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。唯有紧张地攒紧双手,努力平复这份不安的踌躇:“公主......”   “公子,楚国是不是很远?”她明知故问,转移了话题。   他了然一笑,眸中熠熠生辉:“路途漫漫。”随后转身,从箱子中取出一把古琴,“公主若觉得烦闷,歧为公主弹琴解忧,可好?”   “嗯。”   轻轻点头,她靠在车边,听着悠扬的琴声,心绪也不知不觉飘远了。如今的局势,前去楚国,对她而言,也未尝不是个好去处。   或许她很自私,为了求得安身之处,不惜利用了.......   嘣。   紧随其后的,是一阵闷响声。   她还在神游的心思也为之一顿,抬头时,见他看着那根断了的琴弦,神色微恙。他按住了琴弦,喃喃自语着:“弦,断了......”   “只是断弦而已,公子又何必如此?”   他摇摇头,也不知怎样解释,只觉隐隐地,有股不安。忽然他抽回了心神,笑着说道:“阿宝那孩子也该回来了吧?”   而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兀地传来。   赵瑶也意识到了什么,猛地掀开了帘子,蓦地,她的心揪了起来,那个面容盛怒、策马而来的人,可不就是姬忽吗?   嗖嗖。   几支箭赫然飞来,钉在了车外,其中的警告意味已是昭然若揭。   “追!”   姬忽面无表情地摆手,身后的几名剑客大呵一声,骑马飞来,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的马车了。赵瑶大喊:“公子!我们快走!”   若再不走,那就真的来不及了!   作者有话要说:最近颓靡了。。。   不忍看后台苦逼的点击。。。   动过N次想坑杀的念头。。。但是放心,我基本上是颓靡几天后好了。。。下次干脆全文存稿算了,呜呜呜   配合我苦逼的心情,接下去开始虐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六章   “驾!驾!”   奴隶拼命地挥着鞭子,催促着马儿快行。   但车外的那些马蹄声丝毫没有远去的迹象,反而越来越近。   明眼人一想便知,这马脚程再好,到底也是载着一辆车子,怎么能够和轻装上阵的剑客相比?赵瑶凝眉,不安地握着双手,心也随着颠簸的马车沉沉浮浮,是不是.....她真的不能逃出他的掌心?   “站住!”   几名剑客飞快地拦住去路。   狂奔的马儿被突然拦住,疯狂地颠起前蹄,连带着车内也是来了场翻天覆地,强烈的力道下,他们两人止不住地往后倒去。   眼瞧着就要撞到那个案几了,她闭了眼,下一刻,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,反倒是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中。她猛然睁眼,惊呼:“公子.......”是他替她挡了?   顺着案几望去,那尖锐的角正不偏不倚地抵住了他的后腰,他虚弱地靠在一旁,脸色惨白,低低闷哼了会儿,才扯出一记牵强的笑来:“歧.....无碍的,公主没事就好......”   “我来扶你。”   而就在她起身时,车外响起了嗒嗒的马蹄声,紧接着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冷冷地贯穿入内:“瑶儿,还不出来吗?”   是姬忽!   赵瑶浑身定住,那只伸出了的手也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,她皱眉不语,陷入了片刻的沉思,接下去,要怎么办?   “别担心。”   紧张之际,他淡定从容的一句,安抚了她的焦躁。他第一次,主动地握住她颤抖的手,露出浅浅的笑来:“这里是齐国,公子忽不敢如何,公主不必过虑。”   赵瑶囫囵地点头,也觉得颇有道理,姬忽还想与齐王借兵,断然不会在齐国境内对公子歧大动干戈,如此想着,她的心也宽了不少。   但是下一刻,她才觉得,她根本就是大错特错,姬忽是怎样的人,他分明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啊!   姬忽淡淡笑着,眸中却是精光乍现:“哦,既然瑶儿不想出来,那我就亲自来接。”他嘴角略弯,扬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,忽然话锋一转,冷声喝道,“把车门劈开!”   “是!”   唰唰。   几个剑客领命后,利索地抽出佩剑,面无表情地走来。   嘭嘭的几道撞击声后,不少木屑纷纷落下。原本精致华丽的车门也被劈开出了一个难看的口子,几缕微弱的阳光漏了进来,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。   紧接着,木门中插入了一截利剑。   冰冷的剑身,即便是温暖的阳光也丝毫抹不去它的戾气,可以想象这东西刺入她的身体时,会有多痛。   而自己距离那利剑,只有几寸,似乎车外的人早已拿捏好了分寸,就等着她吓破胆子,主动出去吧。她握紧了双拳,长长的指甲嵌入了肉中,用这点疼意来提醒自己,绝对不可以妥协。   身后的赢歧也给了她力量:“莫怕。”   “嗯。”   那应声之后,车门轰隆倒地,明亮的阳光霎时涌入,刺目得睁不开眼,她本能地用手去挡。   模模糊糊中,只见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靠近,越来越清晰,那人朝他伸手,轻轻笑着,语气却是不容抗拒:“过来。”   片刻功夫,她的双眼也适应了,缓缓地抬头,将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姬忽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上。再定睛一看时,她僵住了身子,隐隐约约地,有股不好的预感,他身边的这些人,各个装备精良,分明就不是寻常的剑客......   姬忽再次伸手,沉声说道:“过来。”   见到赵瑶摇头后退的样子,他面色一沉,显然,他的耐心已被磨去了不少,所剩无几了。   他踢踢马肚,驱着马儿靠近车边,冷冷地扫了眼一旁的公子歧,他伸手一捞,作势要把她揽入怀中。不料此时,公子歧居然从中作梗。   “公子忽,你带这些人前来,所谓何事?”   “本公子做事,何需与你解释?”   赢歧笑笑,寸步不让:“不瞒公子忽,歧与公主相邀前去楚国游历,公子忽如此兴师动众的,歧问上一问,也不为过吧?”   相邀.....   这几字震得他心头一抽,握着缰绳的手是青筋凸显,狰狞得可怕。相邀.......呵呵,真是美好啊,曾几何时,他们不也是如此?   不过眨眼,那些承诺已成空,可笑的是,横亘在他们之间的,却是个死了的奴隶,呵,奴隶,根本不能算人的奴隶!   姬忽眉目微拢,望向了眼前对他怒目而视的赵瑶,冷声问道:“你当真......要与他前去楚国?”   “是!”赵瑶抬头直视着他。   他眯起了危险的眼眸,唇边溢出了冷笑,好啊,真是好啊,回答得斩钉截铁啊!既如此,他又何需温柔以待?   “跟我走!”他用力地拽住她的手腕,飞快地带她上马,见她痛呼出声,他眉心微蹙,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力道。踢着马肚,大呵一声,j□j的马儿撒开蹄子狂奔起来。   “公子忽请留步!”   赢歧脱口而出,欲起身上前阻拦,这时几名剑客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的去路。他神色微敛,温文尔雅的言辞之中不由地染上了几分薄怒:“这里是齐国,公子忽如此作为,可否觉着不妥?”   姬忽勒了勒缰绳,调转马头,似觉着好笑,重重地揶揄着这两字:“不妥?”他的这个举动,让赵瑶误认为是忌惮齐国威慑。   偷偷地回眸,趁着他毫无防备之际,她尽最大的力气,用手肘顶开了他的束缚,飞快地跳下马背。公子歧说的不错,他是不敢在齐国如何的,所以只要暂时能逃脱......   忽然她的手被死死扼住。   紧接着是他沉闷的一声:“呃......”   回头时,就见鲜血从他嘴角溢出,她有些怔了,凭着她的力气,怎么可以伤他至此?有那么一刻的担心,也在他渐渐收紧的力道中化为乌有,她用力甩开他的手,大叫:“放开!”   他体内本就毒素未清,方才那么一撞,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血气顿时翻涌了上来。咬牙,顺势一提,她已结结实实地跌入他怀。伸出一手,以完全占有的姿势,圈住了她的腰身,两人身躯相贴,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尖,那样得......令人窒息。   “姬忽,你放开吧........”她干脆放弃了挣扎,用平静的语调说道,“阿错是你杀的,这是无法改变不了的事实。”   “言下之意,你是一定要走了?”   赵瑶别过了脸,低头不语,但她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。   “好。”他垂了眼眸,声音不辨喜怒。   弯腰,从边上抽出了一支羽箭,意识到不对的赵瑶赶紧回身,见他已搭弓垃弦,对准的是......公子歧!还来不及阻止,他手指一松,那支羽箭嗖的飞出,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公子歧的肩上!   赢歧被射倒在地,那件纯白的衣物已是触目惊心的鲜红一片。   “公子歧!”她转头怒视着他,“你.......你疯了,你在做什么!”起身就要去夺他的弓箭,却被他轻巧地躲开。   他嘴角微扬,低低地笑了,惨白的面容上乍起的那抹笑容,被殷红的血迹晕染得诡异又阴冷:“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,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服软,那么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。你很在乎他对不对?可是怎么办,你在乎的人,我就忍不住想要除掉!”   又抽出了一支羽箭。   搭弓。   垃弦。   瞄准。   赵瑶慌了,他真的是疯了!   再这样下去,公子歧一定会没命的!   就在他垃满弓弦时,她借着马镫的力道,跳起去拦下了那支箭,但是下一刻,她身子未稳,眼看着就要从马上狠狠地摔下了。   “瑶儿!”   姬忽脸色一变,立刻拽住她的手。   由于坠落的力道太大,他们两人同时摔下了马,跌入了山坡。他拖着她的头,坚定地说道:“别怕。”随后披风一卷,紧紧地拥着她。  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袭,披风之下的她眼前一片黑暗,被他圈在怀中,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天地。她紧贴着他淡薄削瘦的胸膛,忽然感受到了他轻微的颤抖,她浑身紧绷了起来,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吗?   “没事......”他艰难地吐着。   她抓着他衣物的手指也微微屈起,鼻尖忍不住一酸,那种想哭的冲动再次淹没了她。   为什么......他要是没有杀了阿错,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,那该有多好.......   这时姬忽急忙想确认她无大碍,一掀开披风,见她哭成了个泪人,那股满心满肺的担忧转瞬化作了丝丝的抽疼,他轻柔地抹去了她的泪,沙哑着嗓子沉声问道:“这眼泪,是为他流的吗?”   她哽咽着,没有接话。   他俯身,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,呢喃的声音从他齿间伴随着暧昧的吮吸声点点溢出:“你与他不过相处几日,就能为他流泪,那我呢.......我那么喜欢你,那么喜欢你!”   渐渐地,他的唇来到了她的脖间,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幽暗的光芒,他张口重重一咬,疼得她颠着双脚,大叫出声:“放开!你放开我!好痛!”   “你觉得痛吗?”   “嘶。”他尖锐的牙齿刺破了她的肌肤,脖子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溢出了,那是血......   他悲凉地轻轻笑了,通红的双眸中犹如猛兽停驻,不知何时就会现身将面前的人吞噬而尽,他一寸一寸地收敛了手中的力道,再次狠狠咬住了她,低吼着:“你也会痛吗?你也会痛吗!”   “呜呜呜......”好痛,好像被他啃住了骨头般。   赵瑶伸手就要去推开他的脑袋,这时忽然感受到胸口一凉,他冰凉的手毫不犹豫地探入,抬头,对上了姬忽癫狂的容颜,她怔在了那里。   嘶的一声。   清清脆脆。   胸口的那件衣服已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,沿着她的肩膀斜斜地往下,凉飕飕的风不断地灌入,她冷得抖成一团。而这些,怎么也比不上心头涌上的冷意。   “你......你想.......”巨大的恐惧下,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。这里可是山坡!他真的疯了吗!   “我只是想做一件我早就该做的事情!”   从前他就是太好性子了,才会一次次任她逃走,现在,他要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,她是他的!   强势地扯去了她的腰带,双手向两边一扯,那件本就破碎了的衣物在他手中化为了尘土,隐藏之下的雪色肌肤也一寸寸暴露在他的眼中,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他眼中的欲/火。   他的手指,带着他浓烈的欲/望抚过她纤细的脖子,她精致的锁骨,紧接着,来到她的柔软处。   带着茧子的粗糙手指细细地摩挲着,她轻颤了下,那股陌生的感觉在渐渐蔓延,她立刻别过了脸,紧紧地咬住双唇,不发出一丝声响。   “叫出来!”   “休想!你能强迫我,还能强迫我叫吗?”   他眯了眼,收紧了手中的力道,那团雪白的柔软霎时变成了诱人的粉红,他轻柔地俯身,含住了那颗鲜艳无比的红梅,伸出小舌,轻而有力地舔/弄着那颗红豆。   那感觉如遭电击般,酥/麻又夹杂着微微的疼痛,铺天盖地地用来,几乎要吞噬了她。想抬脚往他的腿间狠狠踢去的力道,也被渐渐抽离,好似她身子,控制不住地想要......   他一手固定住了她的双手,重重地压在她身上,另一手滑过着她纤细的腰肢,通红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,不错过她任何的变化:“强迫......这两字,真合适。”   顺着她所剩无几的衣物往下,他的手,探入了亵裤,揉捏着她最为敏感的地方。修长的手指拨开了柔软的丛林,不停地沿着花/瓣的形状,那样刺激的撩/拨下,她面颊绯红,呼吸也急促了起来......   不多时,她就感觉到,那里有什么东西涌出了体外......   他抑制不住地低吼了声,三两下地褪去了她身上碍人的衣物。   腿间突兀地涌来了一股凉意,染了几分湿/意的花瓣也在空中瑟瑟发抖,那一刻她也恢复了几分心神,用力捶着他的胸:“滚开,你滚开!”   这时,他的动作一滞。   胸口的那股甜腥味又涌动了上来,鲜血大口大口地顺着他的唇角滴落,他染着j□j双眸紧紧盯着她,像一只拼命隐忍着发狂的猛兽:“你想我死?好,那就继续吧,反正今天,我是要定了你!”   她伸出的双手微微一愣。   但下一刻,她感觉到腿间抵来了一个火热的东西,刚想低呼时,那东西便狠狠地刺/入她的身体,疼痛不已。   轰。   她的脑子像炸开了一般,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也无声地落下,完了,他们之间真的完了......   往事点点滴滴地在她眼前浮现,从血腥的猎场相遇,到秦宫的相依,再到林中的相守。但是那些美好的回忆,全在他进入的那一刻,轰然倒塌了!   再也回不去了.......   “姬忽,我们完了!”他杀了阿错,逼疯阿容,伤了公子歧,他把她身边的人都一一毁了!   “完了?”他的心头隐隐地作痛,也不知是毒素未清还是其他,只觉陷入了迷茫,“我们.......真的完了吗?”   不会,绝对不会!   手下的动作越发加快,在她身上点燃着一团团**的火焰,似要将她也拖入这股名为欲/望的漩涡中。   他深吸了口气,用力一挺,全然没入,疯了一般地律动着,癫魔似地呢喃着:“我不允许,我不允许!”   长长的发丝已缠绕在一起,像极了他们此刻的身体,分不清彼此。在灼热的体温下,他们汗迹涔涔,粗重的呼吸羞人地在耳边响彻,她麻木地躺在地上,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入/侵。   渐渐的,她的眼神涣散了起来,口中是止不住的娇喘j□j,明明想要去抵抗的,可最后她却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深渊之中。   忽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。   他伸手拨开了她额间湿润的发,落下轻柔一吻,闷哼之后,身子僵直,将所有的精/华泻在了她的体内。   “瑶儿,你舍不得我死.....”他喘着粗气的声音一点一滴地灌入了她的耳中,他一根根地去掰开她紧握成拳的双手。俯在她的胸口,轻轻笑了,像是遇到了一个甜美的梦般,“不然凭我现在的情况,你完全可以杀了我.......”   她睁开了双眼,抖成一团。   也许他说的不错,她不想他死,但是却不代表会原谅他。她别过了脸,抹去了眼泪,冷淡地说道:“发泄够了吗?公子可以放开我了吗?”   “你......”他怎么都不会相信,方才还与他**的女子,竟然会说出这样毫无感情的话来。   霎时,心口的温度瞬冷,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意涌了上来,他脸色一变,‘哇’地吐了一口血。   那些鲜血全然喷溅到她的身上,触目惊心的红色,吓得她浑身发颤,而更为可怕的是,姬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,毫无生气地倒在她的身上!   作者有话要说:湿太已经精尽人亡了。。。。 ☆、第十七章   “呃.....”   后颈处的疼痛如潮水袭来,陡然间将她涣散的意识抽了回来,她慢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。   陌生的景物突兀地闯入她迷糊的视线,惊得她睁大双眼,这里是......哪里?她记得在昏过去之前,她是在山坡上,微微皱眉沉思后,又想起了些许,似乎有几个剑客经过.......   她摸着发痛的后颈,不用说,一定是被那些剑客敲晕了带来这里的。刚想呼吸一下平复心情,却发现胸口好似千斤重担压着,她吃力地抬头,愕然发现有人趴在她身上。   是姬忽......   那张芙蓉面因失血过多,变得惨白无比,他眉心轻蹙,从他漂亮的嘴角溢出了痛苦的低吟。她是心软的,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已,更多的是想起了山坡的一幕,那股恼人的怒意怎么也挥之不去。   就在她厌恶地想要推开他时,她清楚地感受到体内那个灼/热的东西好似渐渐地苏醒了。她的表情变得很是古怪,难道他们被剑客转移到这里时,一直都是以这样结合的姿势?   还没来得及多想,沉睡中的姬忽轻轻动了几下,赵瑶一怔,赶紧闭眼装睡,她一点也不想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。   他慢慢地了混沌的双眼,抱住了她的腰,本能地朝着温热的里面顶去:“嗯.......嗯.......”糯糯软软的呻/吟有如初生的猫儿,懒散,又带着漫不经心的诱惑。   被他一阵顶弄,身子不可抑制地燥热了起来。   好在他有伤在身,不久就停了下来。低低的闷哼之后,他哑声对着外边的人吩咐道:“把东西拿进来。”   片刻,就有脚步声越来越近,听起来,还不止一人。安置完了东西后,女奴清脆的声音响起了:“公子,大夫嘱咐过,要趁热喝。”   “嗯。”他点头,挥退了来人。   房内又恢复了安静。  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药味。   装睡中的赵瑶忍不住睫毛轻颤,难道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,所以才会口吐鲜血?   这时,姬忽撑起了身子,分开了她的双腿,抽离了他的灼热。   习惯了的那份温热突然被几丝冷风替代,她不由地打了个寒噤。紧接着,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腿间渐渐传来。   他拿起了帕子,沾了温水,耐心地为她擦去了污秽和残留的血迹。轻轻地拨开柔软的毛发,那两片来不及闭合的花BAN还在瑟瑟发抖,无声诉说着它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。   他微垂了眼眸,丢开了帕子,俯在她的腿间,吻着那朵殷红的花瓣。小舌流连在那些褶皱处,来到红肿的地方,他闭着眼,轻轻地用双唇含住吮吸,恍如受伤的小兽TIAN/舐着伤口,神情虔诚。   源源不断的CI/激从腿间传来。   浑身,控制不住地要颤抖,她的额间隐隐地沁出了薄汗。   那些柔软顺滑的长发,轻轻地滑过她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,难耐的感觉不停地折磨着她,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身上爬行.....   而这时,姬忽却意外地停下了动作。他碰了碰鼻子上湿润的东西,忽然眸色一深,呼吸也沉重了起来,低吼了一声,用力地撑开了她的双腿,灵巧的小舌模仿着HUAN/爱的动作,一寸寸挤入HUA/心。   一阵莫名的羞耻感袭来,赵瑶再也装不下去了,就在她要推开他时,不期然地撞入了他的眼中。她红着脸,怒视着他。   “醒了?”他慢条斯理地抹去了唇边的银丝,松开了手,平静无澜的声音中,混着欲/望的沙哑,“我还以为,你能装更久呢。”   一松了手,她的脚就飞快地要踢过来,他也不拦,微微抬头,往日神采熠熠的双眸光彩尽失,变得黯淡无神:“郑姬在我的酒中下毒,如今我毒素未清,你想杀我,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   中毒?   她愣了,又飞快地勾唇,牵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,冷笑:“郑姬,呵呵,公子大概不知道吧,郑姬原是我身边的女奴,名唤阿容。忘了告诉公子,阿容之所以会下毒害你,那是因为你杀了她心爱的人——阿错。”   一听到这名字,姬忽心神微动。   阿错,又是阿错......   他垂了眼帘,将所有心绪全然隐在其后,不可以再动怒了,不可以再伤她了。轻轻地握住她的脚踝,淡淡地说道:“那里有伤,先上药。”   “不用你好心!”她用力踢着,丝毫不领情,“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做了什么,你以为,我还会被你傻傻地骗吗!”   为什么?   他的唇边溢出了一丝自嘲的笑,他想过要温柔地待她,可是......为什么她就是要挑起了他的怒火?   暗沉的眼眸中幽光顿现,那只握住她脚踝的手也不由地一紧,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此刻隐忍的怒意。   “你知道就好!”掰开她的手指,粗鲁地把药瓶往她怀中一塞,“既然这样那就好好上药,别到了晚上欢爱时承受不住了!”他阴冷着脸,甩袖过后,嘭的一声,踢开了房门,愤然离去。   “你......”   赵瑶气得脸都白了,顺手将药瓶往门上重重砸去,似乎觉着不够泄气,她将床榻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满地。   然后双眼茫然地看着满地的狼藉,她颓然地瘫坐在地,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什么,神情落寞:“我们.....怎么变成这样了......”   门外笔直站着的姬忽,忽然他身形微晃,赶紧捂住了发闷的胸口。   脚边跪着的女奴惊慌地抬头,关切地问着:“公子,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他抿着毫无血色的双唇,摆手示意无碍。   这时,迎面走来了一个周国士兵,恭敬地行礼后,说道:“公子,马将军有要事相商。”说完打量着他过分惨白的脸色,又担忧地建议着,“属下看公子神色欠佳,不如......”   “无碍。”马将军派人前来,定有要事的,如今正值回国之际,任何事情都马虎不得。   走了几步,他脚步一停,对着那个女奴吩咐,“好好伺候她。”那个‘她’是谁,不言而喻。   女奴乖巧地点头:“是。”   他面无表情又道:“若伺候不好,你就用这个自我了断吧。”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,丢到了那个女奴的脚边,吓得她浑身不住地颤抖,连连称‘是’。   之后的几日,那女奴是万分小心地伺候着,唯恐赵瑶一个不开心,她就要用匕首自尽了。所幸的是,这几日姬忽也不知忙什么去了,不见踪影,赵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,今天,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。   “这里是哪里?”   “是一家旅店。”   旅店?   几日来,除了他们出入外,根本没有外人来过,看来是姬忽包下了整个旅店。赶忙又问:“这里可还是齐国?”   见那女奴点头后,她陷入了沉思,既然是在齐国,又为何停滞不前呢?还是说,遇到了什么不能前进的理由?   “夫人,可要沐浴?”女奴睁着水灵的大眼,笑着问道。   许是她还在想着什么,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称谓的变化,随意地点头,跟着那女奴走向到了屏风后面。除了衣物,没入水中,她舒舒服服地闭眼,一扫几日以来的疲惫。   “夫人可要加些热水?”   浸泡在桶中的赵瑶陡然睁开双眼:“你唤我什么?”   那女奴被这突兀的一声吓住了,扑通跪倒在地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是夫人啊.....公子的女人.......”   “别叫我夫人!我不是他的女人!”赵瑶脸色一白,猛地拍起了水花,没了那些花瓣的遮掩,胸前的点点红记也映入眼帘。   赵瑶垂落了双手,那句气势汹汹的话语到了凿凿铁证面前,竟觉这样得无力。轻叹了声,抬头时,见女奴害怕地哭了,她心中有些内疚不已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你起来吧.......是我不好.......”   女奴似信非信地起来了。   见她这般,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,她是姬忽的人,定然不会将外头的事相告的。就轻轻地摆手,挥退了她,径自一人全然潜在了水中,任凭这四处涌来的热水将所有的感官暂时麻痹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赵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,是马将军的疾呼:“还望公子三思啊!信阳君知公子歧受伤,下令与秦国交好的几国不准齐兵过境,如此关头,公子怎能.....哎.....”   马将军垂头叹气,自家公子刚借得齐兵得以回国,怎料途中出了这遭。这些个小国畏惧秦国,又恐齐国施压,这几日间,居然闭城不见,真是岂有此理!   “不必多说了,照办吧。”   “可是......”   姬忽神色疲倦地摆手:“我累了,都下去吧。”马将军和众人相互对视了几眼,无奈地点头退下了。   房内的赵瑶,早在听到他们对话时就出了浴桶,现下已是擦干了身子躺下装睡了。她无法逃离,又不想面对他,唯有出此下策。   不多时,被子被掀起了一角,一个温热的身躯挨了过来,紧紧圈住了她,力道之大,都让她怀疑方才那声疲倦的声音是她的幻听了。   她难受地动了动。   他有所察觉,带着困意的嘟哝声低低在她耳边流转:“别动,让我抱会儿,我很累了.....不会动你......”   渐渐地,感受到怀中人不再那么抗拒了,他调整了个位置,脑袋轻轻地蹭着她的肩窝,如猫儿般舒服地哼声着:“嗯.....真好.....”   好.....   他们之间,早就不能用这字来形容了。   趁着他沉沉睡去了,赵瑶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他。   身上的暖意骤然消失了,睡梦中的他如孩童般撒娇嗔叫着。未免他醒来,她拿过了个枕头塞到他怀里,他四脚并用地颤了上去,嘴角甜甜地勾着,喃喃低语着:“瑶儿......”   那一瞬,她愣住了。   这样偶尔孩子气的他,可不就是他们从前的样子吗?   不由的,心也跟着沉到了无尽的深渊中,说不清是什么感受,只觉闷闷的,酸酸的,很是难受。   挥去了那些想法后,她凑了过去,低低俯身,轻声问道:“公子歧现在如何了?”都说人在睡梦中是最容易吐露真言的,她想试上一试。   阿错死了。   阿容也自尽了。   如今她关切的人,还活着的,就只剩公子歧了。今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问出话的,她凑到他耳边,又说了一遍时,忽然对上了他睁开的双眼,她心跳骤停。   但好在他还未完全清醒,眼中迷蒙一片,倦意地蹭了几下枕头,神色慵懒地‘嗯’了好半天,又语无伦次地说道:“你.....和我做.....就....说.....告诉你......”   “你.....”他想要她主动和他交/欢?呸!   正欲起身给他腾地时,一股强烈的力量将她拽了回去,她从来就知道一个半睡半醒的人会有这样的力气,转头大骂:“滚开!”装什么蒜!   在见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时,她一怔,原来他不是装睡,是真的累机极了......渐渐的,她反抗的力道也小了下去。他顺势用力地缠紧,含糊地说着:“真好......原来他在你心中,也不是那么重要.....不然.....”   不然就会和他那啥了吧,她冷冷在心里替他接了话。   话音未落,她感觉到了TUN/间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凑了过来,轻轻地磨蹭着,她脸色一变,用力地要去掰开他的手:“放开!”   “嗯......嗯......”   掰不开,她就干脆咬了。   “不要.....不要推开我......”   也不知是不是困意的缘故,他软软的声音好似带着哭腔般,脆弱得不可思议:“不要......我好难受......不要推开我.....”他的双手像溺水之人,那样紧紧地圈紧她,不时往她那里小心蹭着,“我好喜欢你......”   又轻轻地嘟哝了声:“可你讨厌我......”之后沉沉睡去了。而赵瑶,却是因为那句话,彻夜难眠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的作者有话说,。。。不知道说啥了。。。   想我从前这么会卖萌。。。哎。。。   难道老了?我擦   话说晚上走路的时候,看到一个老爷爷拉着小女孩走路   那个老爷爷说:这么晚还要出来走啊,你看啊,都没有大姐姐出来。   然后当时的我一个劲地抚头发咳声,表示存在感   于是那个老爷爷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,完全无视了我这个大姐姐,根本没有对小女孩说——你看,这里有个大姐姐。。。。。。   我当时那个残念啊。。。我了个擦! ☆、第一章   经历了昨夜的失眠后,今日一大早赵瑶就已醒了,但碍着身旁的姬忽在,她还是闭眼假寐。迷迷糊糊中,感觉到他轻手轻脚地起身,紧接着,门外响起了马将军低沉的声音:“公子,这....怕是不妥吧?”   没有得到回应的马将军,再次急促地劝道:“若是让田相知晓此事,后患无穷啊!公子假传田相之令,此举实在冒险,可要三......”   他越说越激动,不由地拔高了声音。这时却见公子淡淡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,他抬头,别有意味地朝着房内望了几眼,原来是因为那人啊。   近日他也有所耳闻,也不知那女人怎的得罪了公子,被软禁于房内不得出半步,照理说公子该是厌恶那女人才是,可公子竟然日日留宿在此。男女间的事太过玄乎,他不懂,他只想知道下一步他们该何去何从。   “将军放心,田相不会动怒的。我们回不了周国,恐怕他才是最担心的那个,不然大费周折借兵于我的苦心,岂不是白白浪费了?”   “那......”听了这番解释,马将军心里也松了口气。   “会盟的诸侯可都到了?”   “是,除了大王以外......”   姬忽轻轻勾唇,眸中幽光乍现:“父王没来才好。”当初他假传田相之令,在齐国边境举行诸侯会盟,故意最后一个通知周国,若父王前来,那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?   抬眸,见马将军面色疑惑,他摆手淡淡说道:“快些吩咐下去,天亮就出去,不得有误。”   “是!”   他轻轻点头,转身入内。   走到塌边,他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她,目光如水般温柔。他抱起了她,第一次伺候人穿衣,笨拙而缓慢,经常出错,几次之后他折腾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。   在这个过程中,赵瑶都闭眼装睡,她实在不知醒来要如何面对他。忽然,她感受到了他冰凉的手指轻柔地抚去了脸上凌乱的发丝,她的睫毛忍不住轻颤了几下,她有些害怕。现在的他不同往日了,若是他想要,他可以有一千种方法逼她就范......   但是,良久,想象中的没有来临,反而是他苦涩的自白:“都是我不好,亲手毁了一切,所以你才这样恨我.....”   “可是我不后悔。看着那个奴隶亲近于你,我的心就像被毒蛇噬咬,我怎么能办,我控制不住地想杀了他.....瑶儿,你只知看到我的残忍,却看不到我的心痛成了什么样......”   还有那个公子歧。   他曾见过公子歧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,他也是男人,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意味?那一箭,他本想直接射死公子歧的,一解心头之恨,可见到她含恨的眼神,还是手软了.......   抱起了她,径自往门外走去。他低头地靠在她的肩窝处,深深吸了口气,失声笑了:“呵呵,你还睡着呢,怎能听见?可是我好希望你能听到......”   昨晚的温存,他点点滴滴都记得,也燃起了希望,也许他们之间并不是无可救药的。圈紧了手中的力道,他抱着她出了旅店。   躺在他的臂弯中,随着晃荡着的身子,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沉沉浮浮,好似有什么堵住了般,沉闷得难受。   他.....   既然知道会有今日,又为何要......   她觉着快要不能呼吸了,好想张开嘴巴,痛痛快快地吸口新鲜的空气,冲散了憋在心头的这股压抑的感受。   一阵颠簸后,她被抱进了马车,感受到车子启行了,也知若再装下去,那么前面的装睡也会功亏一篑,她微微地睁开了眼,打量着四周。   对面的姬忽神色从容地在翻阅着竹简,不时地勾画着什么,见到她醒了,他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喜:“你醒了?可要用些什么?”   “这是哪里?”她淡淡地将目光移开,冰冷的神情一点点磨灭了他的惊喜。   见他眼中闪过了失落,她紧咬了牙齿,压住了心间不停翻涌的情绪,这样才好,这样才是他们本该的模样。   “我们在回齐国的路上。”他坐回了原位,将原委明明白白道来,“先前途经的几国,都遵从信阳君之意,不得放我带兵入关。我无他法,只好利用田相的令牌,假传田相之令——于五月十日在齐国边境进行诸侯会盟。”   而他就是代表周国的吧?  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最终的结果,不出意外,应该是想将从齐王那里借的兵带回周国。只是他假传田相命令,是不是太大胆了?   “不会有事的。”   嗯?   这时她恍然醒悟,原来不知不觉间,竟然把那句话脱口而出了,见他心情颇好地笑着,她赶紧低垂了头。目光移到了穿戴不齐的衣物上,不由地想起来,这些都是他帮她穿的......   脸上闪过一抹绯红,她撇头飞快地掩饰了过去,望着远去的景致,久久才平复了心情。   毫不知情的姬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忽然轻轻一笑:“你若喜欢,我命人去把那个小东西抓来。”   这时赵瑶才注意到,远处草丛中蹲着一只兔子,肉肉的小身子,好似一个雪团,它竖着耳朵,旁若无人地噘着小草。很可爱,她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了,顿了会儿,淡淡地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   姬忽但笑不语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队伍已行至了会盟的地点。   这是在驿站的基础上建造的一座行宫,虽比不得临淄王宫的华丽,但在荒芜的边境处,这样庞大的建筑也足以让人感叹不已了。至少她的耳边,这样的声音并不少见。   “公子,到了。”马车停下后,护卫上前恭声提醒。   “嗯。”姬忽转头对着她说道,“会有人带你去休息的。”又交代了护卫要好生保护着她,这才安心离去。   马车继续前行,到了一处宫门口,有女奴蹲身请她下来,下来时望见了远处的他正和田相交谈,她迈出的脚步为之一顿,田相知道姬忽盗用他的号令,那岂不是.......   忽然她猛地摇头,这是在想什么,他的生死与她何干?深吸了口气,将这股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了脑后,随着女奴快步入内。   就在她转头之际,一道目光朝着射来。姬忽低垂了眼帘,微抿了嘴角,方才在车上已然将利害关系一一道尽,原以为她会......结果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啊。   “公子忽,难道你没有话和本相说的吗?”   头顶传来了田相压迫十足的质问,他收拾了心情,眼下还是应付田相先。   他微微一笑,抱拳答道,歉意非常:“没能及时禀告丞相,的确是忽的不是,但事出突然,信阳君从中作梗,忽也是无奈,才出此下策的。不然,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周,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答丞相借兵之恩了。”   一席话下来,田相的脸色缓和了些,但口气仍旧不善:“即便如此,也该和本相相商,如此冒然,若不是本相念你还有用处,本相大可置之不理!”   用处.....   他眼眸一沉,尽是暗潮涌动,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两字了呢。   因为有用,被当作质子送入秦国,因为有用,他被秦王禁锢,得以苟延残喘,也因为有用,眼前的田相才不会追究这次盗用相令之罪.....   似乎他活着仅仅是因为有用......   “寡人道是谁呢,原来是齐国田相啊。”   这一声之后,几个国君模样的人缓缓走来,田相低低地在他的耳边提醒着,那三人是韩、魏、燕国国君,而开口说话的,正是魏王。   姬忽躬身行礼,心里止不住地冷笑,原来这就是阻扰他回国的魏王啊。   魏王不冷不淡地点头:“周国无人矣,诸侯会盟,怎的周王不来,竟来了个公子?”且是背负香艳之名的公子忽。   其余几王也纷纷应和。   田相却笑了:“周国路途甚远,既然公子忽游历齐国,以公子暂代周国,微臣认为并无不妥之处。”   眼前几王,皆依附秦国,近几年来滋长了不少野心,齐国国土也不乏骚扰,田相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。   当初姬忽瞒着他邀请诸侯,他的确生气,但一想到堂堂诸侯会盟,他力邀一个小小周国公子,这打了几王嘴脸的举动,倒是让他那口气舒缓了不少。   “哦,是吗?那可未必。”远处走来的,是左右秦国朝政的信阳君。   几王见了,纷纷客套寒暄,姬忽难掩心中鄙夷,赵国虽与韩魏燕三国同样依附于秦,但因为寻求中立,赵王并不前来。   抬眸,见到了信阳君身边的人时,他愣在了原地——那个年过半百的人,正是他十年未见的父王!   一时之间,太多太多的感触涌上心头,堵在了那里,他如鲠在喉,那句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。   信阳君冷冷地扫过姬忽一眼,这人,就是害得他的歧儿身手肩伤之人。之后他向众位客气地笑道:“周王在此,又何需公子参加?”说完,微微让道,身边的周王似乎受宠若惊,在接到信阳君的眼神后,周王才敢慢慢地上前,道了声‘是’。   眼见如此,田相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好赞同信阳君所为。   在一行人往行宫方向前去时,周王忽然唤住了姬忽,信阳君脚步未停,对着其余几王说道:“公子离国多年,定有许多与他父王一说,我们还是先行吧。”   “自然自然。”几王连连应承。   支开了那几人,信阳君脸上浮起了毫不掩饰的厌恶,转头看着田相时,才收敛一二,虚假地笑了:“本君不知,丞相日理万机,还有兴趣参与会盟这样的小事。”言辞之中,已经韩魏燕三王贬得一无是处。   “齐国国弱,不比秦国,有诸多国家依附,有这么多要事需要处理,说起来啊,本相也是个闲人罢了。”田相也是笑着反击。   两人你来我往了,唇枪舌剑,是互不相让。   到了最后,还是信阳君挑明了来意:“呵呵,其实秦国并无意侵犯齐国,不过是对那些小国立威罢了,丞相借兵公子忽此举,实在过矣。”   “君上也过虑了,本相是念在与公子忽有几分交情的份上,帮他夺回他的东西罢了,怎会落到入君上说的于两国交好不利呢?”田相边走边摸着胡子,微微摇头。   “是吗?”信阳君的声色瞬冷,“夺回他的东西?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。”来之前,他已关照了周王,‘好好’对待公子忽了。他转身,望着不远处的那两人,眯起了危险的双眸。   而此时的周王,只紧紧地皱眉打量着十年未见的儿子,再无其他表情。印象中早已不记得眼前这人,但见到了那张与他年轻时相似的脸庞,埋藏心底的父子之情也油然而生。   刚想上前轻唤一声,脑中突然闪过了信阳君的警告,那迈出的步子顿时停住了。不由地,又想起了流传六国的香艳传闻,他燃起的那点情谊也瞬时浇灭,用往日里与臣子说话的平静语气说道:“诸侯会盟,没寡人的允许,你怎能暂代寡人之位?”   姬忽不安地站在原地,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王。这时头顶却传来了这样疏离冰冷的声音,他就像被从头到底浇了一盆冷水,那种浑身彻骨的寒冷一波一波地侵袭着他。   “父王.......”他睁大了眼,双唇微微颤抖。   原来时隔多年,他等到的,不过是这样一句毫无温度的质问........   周王心中虽有不忍,但他有很多儿子,失了一个还有很多,犯不着为了一个他不爱的儿子得罪信阳君。不然,连他的王位也保不住了。   “大王,不好了,安国君......安国君不见了!”   来人姬忽认得,是父王身边的近臣,也是守卫王宫的冯将军。他急急忙忙说完,看到了周王身边的姬忽,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,竟连行礼也忘了,只喃喃唤道:“公子.....公子忽.....真的是公子......”   “安国君如何了?”周王急切地询问,将失神的冯将军唤了回来。   “微臣该死,没有看护好安国君,如今不知君上去了哪里!”冯将军边说边跪下请罪。   “混账,还不派人去找!”   “是是!”   一眨眼的功夫,眼前的人已不见了。   安国君,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同胞弟弟,他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落寞,忽然低低地笑了,原来在父王心中,安国君才是真正的儿子.......   他呢?   他算什么?   一个可有可无,可以入秦为周免去灾难的儿子?   “公子。”   他低头,看到了脚边飘来的一片阴影,缓缓地抬头看到了神色复杂的马将军,是啊,连马将军也看出来了吧。他摇头,笑着摆手,只是那抹笑容在马将军看来,很是刺目:“没事。”   “公子.......”   “将军若想安慰我,就去给我抓只兔子来吧。”   “兔子?”马将军满脸疑惑。   姬忽眸光一动,隐约泪光:“嗯......因为我现在,很需要看到她的笑容..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啊呜,最后卷了~   不想烂尾了,这卷应该满长的 ☆、第二第章   手中的兔子雪似得一团,由于耳朵被提着,它蹬着短小的四肢,拼命地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。被这番有趣的举止逗乐的姬忽,终于忍不住弯起了嘴角,神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温柔了起来。   在马车上,她的眼眸闪过的光彩,分分明明是想要那只兔子的。他微抿了嘴角,提着两只兔耳,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。   还未入殿,一个女奴上前在他身边耳语了一番,他面色微变:“下去吧,记住,不可多言。”低头看着手中的兔子,他眉心轻蹙,走到殿门前,轻轻地推了个口子。   一阵笑声随即而起。   “兔子是不吃肉的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透过那条细细的门缝,他看到昏暗的殿内,赵瑶安静地跪坐着,怀中抱着一只肉团似的兔子,轻轻笑着。   在她面前,蹲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,那男孩约莫j□j的样子,拖着腮帮,好奇地睁着大眼,奶声奶气地惊呼:“真的哎,它不吃肉.......”又似想到了什么,他嗖得一下起身,“我去拿吃的来。”   那张脸.....   似乎触及了记忆中的某根心弦,站在门外的姬忽身形微愣,不小心撞出了空荡荡的吱呀声。   这时殿内的两人也吃惊不小,纷纷抬头。   逆光处的姬忽,神色莫辩,浑身像是笼罩了忧伤的气息,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明明很近,却又觉得很远。   那男孩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赵瑶,但见她抱紧了兔子,低低地说了个名字——姬忽。他猛地一怔,瞪大了双眼,不可思议地盯着门边的那人,喃喃地说道:“你是......王.....王兄?”   王兄?   他们是兄弟?   赵瑶低了头,理着兔毛的动作突然一顿,他们是兄弟啊,难怪从这个男孩偷偷溜进殿内开始,给她的感觉是这样熟悉.......   若是没记错,这个男孩是安国君。自古长幼有序,他却能越过自己的哥哥姬忽更早地得到了君位.......   “君上!”这时殿外传来了一声疾呼。   随后快步进来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,见到了姬忽行了礼后,飞快地朝着殿内的男孩走去,弯腰,恭声说道:“君上,大王很担心您,快随微臣回去吧。”   “哦。”安国君失望地扁扁嘴。   而后他拖着脚步走到赵瑶面前,抱走了那只兔子,嘟着小嘴说道:“姐姐,我还会来找你玩的。”说完,他无奈地跟着那位将军走了。   殿内瞬时恢复了沉寂。   这片沉寂中,他走来的脚步声异常清晰。   她没有抬头,依旧看着那片被兔子吃剩了一半的菜叶,闷闷不语,好不容易来的小东西又没了。   “送你的。”他从身后提起了那只兔子。   见到了那团毛绒绒的小家伙,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眼前一亮。她很想去抱着它,但是在伸手的那刻,她还是犹豫了,转过脸,淡淡地说:“不用了,我不喜欢。”   “你就打算一直对我这么冷漠吗?”抬眸,他凝视着她,一双深邃的眼眸隐隐流动着落寞的神色。   他提着那只兔子,轻轻地塞入她怀中,哽咽着,含糊的声音好似染了风寒般:“就算你讨厌我,也不要拒绝它。”   她本想推开的,低头看着怀中的那只好动的兔子,拱着肉团团的身子,津津有味地吃着那片菜叶。   吃完了菜叶,兔子竖起了长长的耳朵,朝着她怀中拱身撒娇,她神色温和,这个小小的动作,仿若触动了她心底那个柔软的角落,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扬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。  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,也有个人,喜欢对她撒娇.......   她抬头见到了眼前的他,唇边那抹还未展开的笑瞬时僵住了,她抱紧了怀中的兔子,别过了脸,不知如何开口。   “你好好休息,我走了.....”  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迈出了步子。   眼瞧着他就要离开,赵瑶紧绷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,重重地舒缓了口气。   而正是这声低不可闻的叹息,刺中了他的心间,隐隐地抽疼着,她可以和他的弟弟有说有笑,就是对她冷眼相待。可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,又能怪得了谁?   得得得。 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抽回了心神。姬忽定睛一看,来人正是马将军:“将军造访,有何要事?”   “公子大事不好了,大王他.....听信了信阳君之言,说公子拥兵自重,意在造反啊!现在大王震怒,发了好大的脾气!”   造反?   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!   殿内的赵瑶猛地一怔,不知不觉中加大了手上的劲道,怀中的那只兔子被勒得难受,胡乱地颠着四肢。   嘶。   手上一疼。   被它锋利的小抓子抓破了皮,沁出了几滴鲜血。她渐渐回了神,一个可怕的想法跃然脑海,她方才......是在担心他?呵,真是可笑,怎么可能,她恨他还来不及呢。   “嗯,我知道了,我先去父王那里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不辨喜怒,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。  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她第一次清晰地觉得,他的削瘦的身形是那样单薄无力......   接下去,不出意外,他要面对着周王的质问和刁难,原本他借用会盟的契机,代表周国。因为他是暂代周王之位,那些借得的齐兵也可顺势跟他一道回周国,那些诸侯再怎么不愿,也不能多加阻拦了。   怎料这半路居然杀出了个周王......   轻蹙了眉,她的身子好似不受控制了般,慢慢地站起,走到了马将军那里,轻声问道:“将军,依你之见,公子会如何?”   “还能如何!这信阳君可不是什么善类,他在背后唆使,大王怎能饶了公子?”马将军越说越来气了,“说起来,信阳君为何如此,你怕是最清楚不过的吧?”   “我?”   “你心知肚明!”本欲再说什么,但马将军又想起了公子视她如珍宝,他也不愿拂了公子的意,只冷冷哼声,甩袖而去。   见将军态度如此,她忽然明白了什么——信阳君会这般所谓,全是因为受伤的公子歧吧.......   也不知公子歧现下如何了,她轻轻叹了会儿,没想到怀中的兔子蹬了腿,一溜烟就跑了。她大喊出声,赶紧追了上去。   此处是诸侯会盟的行宫,各宫守卫森严。   自她跑出寝殿的那刻开始,一路上有不少护卫侧目相望,碍着她是从公子忽的人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   但是追着兔子的赵瑶浑然不知已经跃入了周王的寝殿范围,这时有几个冷脸的护卫放下了长戟,厉声驱赶:“何人在此?胆敢扰了周王的清静?”   周王?   原来无意中,她竟然来到了这里。   赵瑶沉默不言,朝着灯火通明的殿内望了几眼,现在姬忽应该就在里面吧。她微微抿唇,不知是何滋味,弯腰抱起了兔子,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   还没走几步,就听得殿内传来了周王的呵斥:“混账,你眼里还有寡人这个父王吗?你私自借兵,不是造反还是什么!”   “那么父王可有把儿臣.......当作您的儿子?”   她的脚步被那道哀伤的声音震得定在了那里,还是身后的护卫不耐言的催促下,她才重新回了神,抱起了兔子,飞快地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。   不远处,就是前来寻她的奴隶。她厌恶地皱眉,根本不想回那个牢笼,她灵巧地转身,躲在了一根石柱后。   耳边护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轻,她重重地松了口气,就在她抬头的瞬间,距离她几步之遥,安静地站着一人。   漆黑的夜色,不辨模样,只隐约勾勒出了那人修长的身形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人走下了阶梯,隐没在黑暗中的容颜也渐渐真相大白了,如墨的长发,精致的脸庞,迷离的凤眸.......   是他......   可是怎么会是他?   相识以来,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疯狂过,静静地站在那里,连身形都透着寂寞冷清的味道。   如同散漫的护卫一般,他坐在台阶上,眼神涣散,晃着手中的酒瓶,仰头喝尽,汩汩入喉,丝毫不介意这酒有多辛辣!   咣当。   他丢开了酒瓶。   那酒瓶咕噜地滚着,停到了赵瑶的脚边,他抬起的迷蒙眼睛忽然一亮,立刻起身,跌跌撞撞地朝着她的方向走去:“你来了.......”   “我.....我是来找兔子的......”他的目光太过灼热,她别开了脸,毫无底气地说道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,兔子蹬脚离开,是什么原因。   “是啊,不然你怎么会来呢.......”他低头一看,伸手抚着长长的兔耳,不明意味地笑了,“真是可悲,原来在你眼中,我连这个小畜生都比不上,呵呵,真想杀了这畜生啊。”   忽然他做出了一个用力扼住了兔脖子的动作,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,他的双眸通红,竟像要杀人一般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她抱着兔子退后几步,满脸警惕。   “不会了,我不会再杀人了,我不想让你更加讨厌我......”他莞尔一笑,颓然地坐在地上,微微摇头,又继续喝酒。   烈酒入口,燃烧得他神智一点点地消失殆尽,他边笑边喝,这样才好,喝醉了,就不会记得这么多痛苦了.......   一口接着一口,不知不觉间,他竟笑出了泪........   心头有如重石压着,她也跟着难受了起来,慢慢地走到他面前,用最为平静的声音劝道:“别喝了。”她伸手夺了酒瓶,然后转身就走。   “别走!”   他毫不犹豫地松了酒瓶,牢牢地握住那双手,这是他来之不易的温暖,他绝对不要错过。   用力一垃,将人紧紧圈在怀中,他埋头在她肩窝处,颤着嗓子,小心翼翼地倾吐着:“别走......别走......我的父王不要我,我的母妃不要我,所有人都不要我,我......真的只有你了.....求你别走......”   他颤抖着的双手,一寸寸地在收紧力道,像是迫切地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内,一个劲地呢喃着:“别走......”如此反反复复。   她不是没有想过推开他,如同往常那样,冰冷地推开他。   但是在触及到他受伤的目光时,那一刻,她的心像被利刃割开了一个口子,隐隐作痛着,那股泛起的酸涩味道,怎么都抑制不住了。以致到了最后,即便被勒地无法呼吸,她也默默地承受着。   渐渐的,酒劲上来了,他手中的力道也少了许多。   趁着机会,赵瑶松开了盘在她腰间的手,刚蹲□来,就听得他迷迷糊糊地在说些什么,很轻很轻:“瑶儿,我....不后悔对你那样做......”   他不后悔?他居然毫无悔意?   蹭地,那股憋着的气也慢慢涌起了。   醉酒了的姬忽浑然不觉,他懒懒地伸出手,圈住了她的脖子,本能地往温热的地方靠去,浅浅的呼吸,带起了一股浓烈的酒味:“好想.....好想有个孩子.....我们的孩子.......嗯嗯......我一定会好好对我们的孩子.....我一定会是最好的父亲.......”   也许他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,但是此刻的赵瑶,却是愣住了身子,神色复杂,久久都未回神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,原来在妈妈眼中   孩子永远是孩子   某天洗澡的时候我妈妈说起   原来她认为,我初一的时候自己会洗澡了,她觉得很骄傲。。。。。   我当时的那个表情。。。好像被雷霹了!!!!!   还有哈   我哥哥(堂哥)小时候,要去亲戚家做客   结果他妈一个不同意打电话过去,以一个雷人理由拒绝了——亲戚家门前有马路,而我哥哥还不会穿马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   现在想起来,我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。。。    ☆、第三章   也不知是不是恼人的蝉鸣作祟,今晚她是睡意全无,辗转了几回仍是如此,她烦躁地掀开了被子。   “嗯.....别走.....”他毫无意识地皱起了眉,那只拽着她袖子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,翕动的双唇中挤出了破碎的呢喃。   她僵住了身子,想要用力推开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。自他醉酒被人抬回来之后,他的手就一直紧紧地攒着,不曾有片刻的松懈........   借着几缕稀薄的月光,她细细打量着他。   许是醉了酒的缘故,他脆弱苍白的容颜,渐渐地浮现了异样的酡红,仿若皑皑白雪中,晕染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红。   他睡得很不安稳,一手拽着她的袖子,一手捂住心口,长长的发丝轻柔地遮蔽了他的脸庞,浑身有如初生婴孩般蜷缩成团。   据说这样睡姿的人,天生缺乏安全感。   夜,很静。   除了偶有的蝉鸣和打更声外,再无动静了。   而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默,尽管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,但在寂静的夜色中,还是清晰可闻。睡梦中的姬忽不由地皱了眉,难耐地低哼着。   “公子可是回来了?”这是马将军的声音,听起来似乎很急。   “是。”   “快去通报!”   “可是公子方才醉酒,现下已然入睡了。”女奴为难地回道。   “哎!那可怎么好!这个时候公子怎么还睡得着?公子怎么能.....怎么能把齐兵的兵权交了出去,哎......”  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几下蹬脚声,其余的,赵瑶也无心思了。   难怪他会喝得酩酊大醉了,亲情旁落,君位被夺,那些借的齐兵,是他最后的保障了......   不知怎的,莫名地就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——借兵回国,一半为我,一半为你。那一瞬间,心口好像闷闷的。   忽然,脚边有个软软的东西在蹭着她。   她淡淡笑了,原来是那只兔子啊。抱它入怀,脸轻轻地贴着毛绒绒的兔毛,渐渐的,心好似也跟着柔软了起来。   “小兔子,你说.....他是不是有点可怜?”摸着那两只长耳,她低低地对着兔子自言自语着,又轻轻地摇头,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了,“也对,你不会说话......”   就这样,她抱着兔子,失神地坐了一整晚。   直至天快亮了,她才有了些许困意,迷迷糊糊中,好似记得有人在她额间落下了一吻,那样得小心温柔,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。   吱呀。   殿门关闭了。   她紧绷的心情也霎时舒缓了,双手无力地垂落,低头一看,怀中的那只兔子难受地扭着圆滚滚的身子,矮小的四肢拼命地挠着。   “呵呵,小东西....哎.....”   眼瞧着兔子跑了,她也顾不得装睡,掀了被子就去抓它。奈何兔子跑得太快,她是一步步紧追着,到了殿门边才逮住了这小东西。   刚抓住那两只兔耳,门边晃过了几个人影,她往旁边缩缩身子,正打算回去时,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   “之后的事,公子有何打算?”   姬忽看向了满脸忧愁的马将军,他淡淡笑了:“将军无需担心,一切我都安排好了。”笑声之中,还带着几分酒意未醒的沙哑。   忽然瞥到了殿门处那片阴影,他眼眸微眯,脚步也慢了几拍,对着门外跪着的女奴厉声吩咐:“记住,日后不准安国君靠近这里。”   “公子这是何意?”马将军睁大了眼,“安国君乃公子同胞兄弟,公子若想在周国站稳脚跟,还得与君上同仇敌忾啊。”   “是吗?”姬忽微勾唇角,不明意味地低低笑了。   “这......”摸不着头脑的马将军愣在了原地,想了会儿,他摇摇头,也跟了上去。   不一会儿,殿外又恢复了安静。   靠在墙边的赵瑶,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兔子,长长地叹了口气,也许马将军不明白,但是她懂。那日安国君来时,他失落寂寥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。   不见也好。   她实在不想安国君变成第二个阿错。   所以接下去的几日里,她就躲在殿内,避着安国君,即便女奴来报,她也是谎称病了不能见客。直至会盟结束,她随姬忽一道回周国时,在她的马车上见到了那个抱着兔子笑眯眯的男孩。   “姐姐,总算找到你了!”   “你......”   “听说你病了,我都不敢打扰,嗯,你病好些了吗?”安国君炫耀似地举起了手中的东西,那张与姬忽五分相似的面容上,尽是孩子气的得意,“看,我带着小黑来看你了。”   “小黑?”哦,他说的,是他怀中那只黑色的兔子啊。   大概是同类相惜的缘故,她怀中的白兔蹭地跳了过去,与那只黑兔轻轻地碰着耳朵,嗅着对方的气味。   “小黑好像很喜欢小白哦。”   “嗯。”她轻轻笑了。   “姐姐,我可以经常带着小黑来找你吗?”安国君纯净的大眼忽然失落地微微半阖,“不过我知道王兄不喜欢我来......”   她一愣,抱起了兔子,低头不语,原来姬忽的占有欲,连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.......   “宫中人都不愿意和我玩......姐姐,我下次,偷偷来找你好不好?嗯,我还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来哦,嗯,姐姐喜欢吃什么?哎,姐姐你怎么了?”他轻推着她,扑闪着疑惑的大眼。   “没什么。”   “哦哦。”他缩回了手,不时地望向她。  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,咬咬嘴唇:“我.....有事想问君上,不知君上可否保密?”   “嗯嗯。”他扬着小脸,认认真真地点头。   她吞吐了几次,艰难地从口中一字一句地挤出盘旋已久的郁结:“不知君上可知.....秦国公子歧的下落?”   此次会盟,信阳君对周王施压,定是知晓了公子歧的事。她身边全是姬忽的人,无一人可问,也只有把希望寄托于眼前的安国君了。凭着周王对他的宠爱,也许......   “嗯,我知道,公子歧他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车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安国君猛地窜起了身子,低呼了声‘王兄来了’,浑身便如兔子那般敏捷地跳下马车。   不多时,姬忽已掀开车帘入内了。   他神色疲惫,在见到她的那刻,嘴角泛起了浓浓的笑意,一伸手,将她拥入怀中,含糊的声音如孩童般撒娇:“很快就要回去了,等回到周国,我一定好好......”   忽然他面色一变,顺下脚下望去,有只黑色的兔子竖着两只长长的耳朵,悠闲地趴在了他的鞋面。他嘴角一勾,眼底的那抹笑意也渐渐褪去,整个行宫,除了那人,还有谁会喜好兔子?   “姬允来过了。”   他那没有丝毫犹豫的口气,震得她心间微颤,她抱过了那只黑兔,平静地说道:“安国君不过是给我送只兔子来解解闷的。”   蓦地,他一愣。   双唇翕动了会儿,他倾身过来,紧紧地圈住了她,软软地呢喃着:“不会,我不会让你闷的。”一手绕到腰前,轻柔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,低低笑了,“这里,很快就会有我们的孩子.......”   孩子......   他们的孩子   从未想过此时的赵瑶,定在了那里。   久久都未得到她的回应,姬忽缓缓地睁开了眼,忽然笑了,他伸手抓过了那只黑兔,提到她面前:“看,这是只母兔,它怀了孩子。”   “真的吗?”   重新抱过了黑兔,仔仔细细瞧着它的肚子,的确有些鼓鼓的,若是不说,还真是看不出来呢。   “嗯,不久就会生了。”   她欣喜若狂,连眉梢都染了几分喜色:“太好了!”转头对上了他明亮的眼眸,这才意识到,不知不觉间她居然.......   他微弯起了嘴角,尽是苦涩的味道:“你终于肯对我笑了......”   他拉过她的手一同抚着那只兔子。那兔子动着耳朵,天真地望着他们,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有趣的动作,她竟没有抽回手。他如获重释地舒缓了口气,伸出手掌,紧紧地包裹她的小手。   “等到这小东西生产了,我会命人前来帮忙,可好?”   “为什么......”她慢慢转头。   “因为你喜欢。”他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,轻轻地托着她的头,低头,如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她的双唇,“而我喜欢你。”   触及了那不可思议的柔软,他闭了眼,渐渐地吻住了她细腻的下巴、脖子,在感受到了颈间剧烈的跳动后,他豁然停止。   温暖瞬然撤离,她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氤氲。   他微微皱眉,立刻挪开了目光。但是下一刻,她明如秋水的双眼,嫣红的嘴唇,都一一跃入脑海,燃烧着他呼之欲出的情愫。   “我先出去了,你.....”他沙哑着说道,“你好好休息。”然后飞快地跳下马车,留下了发愣的赵瑶。   其实他欲/望的眼神已是昭然若揭,他想要的......   他是怎样的人?那日能强要了她,如今,为何要逼着自己压抑着?   若他今日强取,她心中对他的恨只会越发清晰,可为什么......他的这个举动,竟.......竟让她......有了动摇.........   霎时,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。   她僵硬的身子好似被抽干了力气,软和了下去,低垂着头,掩饰了她所有的情绪。只抱起了那只怀孕的黑兔,愣愣发神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本来这张还可以写的。。但是因为不知道兔子到底怎么生小兔子的过程就。。。。   蛋疼之   度娘去了    ☆、第四章   怀了孕的小黑是老大。   它不仅霸占了两人的小窝,更是经常把小白的食物霸占了去。可怜的小白每次都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,眨着红溜溜的眼睛,无奈地看着小黑美滋滋地啃着大萝卜。   赵瑶轻轻笑了,慢慢路途路,还多靠这两个小东西打发时间呢。她抱过了小白,赶紧从小黑的口中抢下了一根小草,凑到它嘴边,好言安慰着:“这个也不错,快吃了吧,哎,谁让小黑怀孕了呢,你就委屈些吧。”   怀中的小白埋头苦吃。   还在啃着萝卜的小黑忽然抬起了头,目光紧紧地盯着小白口中的小草,她嘴角微微抽搐,这算什么,连小草也不放过了?孕妇的嫉妒心果然可怕啊。   不料小黑此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,它松了口,狂奔了出去。   “这是怎么了?”她紧随其后。   一路舟车劳顿,周王已年迈,依他的意思是休整几日再行,如今他们的车队便驻扎再周国效外。虽有护卫轮流看守,但到底不会对一只兔子上心,她循着小黑的足迹追赶,终于在一处破旧的墙角边找到了它。   只见它低着脑袋,短小的四肢拼命地刨着地,一旦她靠近些,它是嘶哑咧嘴,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顺可爱。   “小黑,过来......”她蹲□子,想用小草引诱着它过来。   这时她的头顶伸来了一只大手,轻巧地抓起了两只兔耳,扫了眼它胸前脱落得不成样的毛发后,笑着说道:“快要生了。”   她抿了抿嘴,半信半疑地朝着小黑望了几眼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说完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   自经历了兔子那事后,偶尔,她也是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的,只是那个横亘的心结总是解不开.......   “不过是从前在秦宫,讨好那些公主的小手段罢了......”姬忽无所谓地耸耸肩,将那段屈辱的往事轻描淡写地道尽,但眼底深处却隐隐地涌着痛苦。   公主们喜欢看着周国公子沦为为奴的可笑样子,所谓讨好,其实和低贱的奴隶没甚区别。   也许她不会明白,那个名唤阿错的奴隶能轻而易举地博得她的欢心时,他有多恨,因为他真的不想连一个奴隶也比不上。   是他的错。   是他自卑。   身处黑暗太久太久的他,那一点微薄的温暖,他真的不想放弃,他想好好拽在手心,永远不要消失......   那天她说要离开,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,一片空白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——留下她,不论用什么方法!但是他从未想过,那夜之后,他们之间会变成这般模样........   “是我的错......”他低不可闻的叹息轻轻地传来。   几步之外的赵瑶定住了身子,眉心微动。   “瑶儿,是我错了,我竟然伤了你......但是过去的,已经过去了,无法再挽回,我能做的,只有将来了。”他伸手圈住了她,无力地靠在她的肩窝处,“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.......”   她怔住了身子,一股酸涩的情愫涌上心头,堵得她哑口无言。   接着,她僵硬的身子被他温柔又强势地掰了过去:“看着我.....”好不容易她不反感了,他一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。   她拼命地抵抗,实在不敢抬头,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.....   “看着我。”他的声音加重了几分。   下巴闪过一丝微疼,她被迫扬起了脸,对上了他那极致美丽的凤眸,那一刻她停止了挣扎,只失神地望着他眼底的自己,和他越来越近的唇.....   “噌。”   怀中的小黑挣脱了出去,痛苦地伏倒在地,他们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。姬忽伸手一挡,快速地拦住了冲过来的赵瑶:“它要生产了,脾气会很暴躁,你不要靠近它。”   “那......”看它的样子很痛苦,她语无伦次地丢出了一大堆问题,“它这样要多久?会不会有危险?要不要找人帮忙?”   “没事的。”   “可是.....”   “有人靠近,反而让它不安。”他轻轻一笑,很是温柔,“你先回去吧,这里有我。”   那个浅浅的笑容,让她不由地想起了方才那个即将落下的吻,她脸色瞬红,木讷地站在原地。   她轻轻按住了心口,不禁扪心自问起来,若是没有兔子的那一出,她会接受他的吻,还是.......一如既往地推开他?   从前那个明明白白的答案,到了今时今日,却变得犹豫不决,直觉告诉她,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了。  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!   为掩尴尬,她一心一意地扑在小黑这事上:“我哪儿也不去,我就在这里看着。”他无奈地点头同意了。   兔子生产需要多久她是不清楚,但看着小黑痛苦不安的样子,就觉这过程实在太漫长了。她心一直紧紧揪着,目光片刻不离它的肚子。   “不好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她呼吸猛然一滞。   “是难产了。”他皱眉,轻声说道。   难产......   这字眼一听就很严重.....   “那...那要怎么办?”   “你按住它的肚子。”   她吓得脸色惨白,哆嗦地伸着手,又停住了:“我...我不敢,我怕我会......”   “别怕,我在一旁,你若不动手,它迟早也是死。我抓住了它的四肢,你快按住它的肚子,或许还能有救。”他放低了语调,声音之中,似乎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,“别怕。”   赵瑶点点头,再次地伸出了手。   起初还不敢用力,但眼看着小黑已开始出血了,她急得额间沁出了汗珠,也顾不得那么多,把心一横,下手的力道也开始加重了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第一只兔子终于出生了。   紧接着,一只又一只。   到了最后,小黑已是已是气息奄奄地伏倒,它半阖着眼,趁它还有力气时,用它脱落的毛发筑了一个小窝。   窝里正躺着七只刚初生的小兔子,浑身带血,没有浓密的毛发,活脱脱像一只小老鼠,它们闭着眼睛,柔柔软软的身子朝着小黑拱去。   这个亲密的动作,勾起了她某根柔软的心弦。   抱起了其中一只,那只还未睁眼的小兔子还以为在母亲身边,蹭着她的手心,那样温温软软的触觉,美好得不可思议。她温暖地笑了:“它好小,一只手掌就可以把它托起......”   “好了。”姬忽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初生的小兔,交给了一旁的女奴,然后拉着她的手直奔屋内而去。   一入内,女奴端盆送水地跪在塌边。   他拿过帕子浸在盆中,反复了几次,他绞干后,轻轻地敷在她满是血迹的手掌上,低声说道:“接下去该办我们的事了。”   还未了解那话的含义,手掌心突然被一股温暖包围,她盯着他熟练擦拭的动作,掠过了一抹复杂的眼神。   “公子,医官来了。”这时前来了一名女奴。   “嗯,让他进来吧。”   在他淡淡的吩咐声后,屋内进来了一名背着药箱的医官。   据说周王会盟时,带了宫中最好的医官,怕就是眼前这位胡须发白的老者了吧。但是姬忽如今的地位,怎能请到这样的医官呢?   还是说他身患恶疾?   “老臣见过公子。”那位医官放下了药箱,规规矩矩地行礼。   “嗯,过来把脉吧。”   没想到的是,那位医官却是对着她的手把脉,她结结实实吃了一惊,不解地看着他。就在她想要开口时,更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。   面前的医官微摸了呼吸,沉静地道来:“夫人心有忧虑,不过并无大碍,老臣开几副药下去,加之公子多宠爱夫人几回,老臣相信不久夫人就能受孕了。”   受孕?   这两字有如当头棒喝,她彻彻底底地惊呆了。   反观姬忽,神色淡然:“如此甚好,下去开药吧。”挥退了屋内的一干人等,他忽然抱起了她,往床榻上轻轻一放。   身子突然的悬空,猛地把神游的她抽了回来,眼见着他的身子那样暧昧地伏她的身上,她脸色一白,那日的种种情形也瞬时涌上了脑海。她立刻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前,哆嗦着双唇说道:“你.....要干什么?”   他认真地凝望着她:“我想要孩子,我们的孩子。”   他慢慢地伏低了身子,轻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炙热的吻,似在宣告他不可动摇的决心。   只要有了孩子,他们之间就还有一丝的希望.......   “你......”那日以为他不过是玩笑话,不想却是真的......   这时有女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,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的药味,她好奇地抬起了头,看着女奴端起了药碗,柔声说道:“还请夫人趁热喝了。”   此时她也不想计较‘夫人’这个称呼了,她只关心的是:“这药碗里的到底是什么?”   “让你受孕的补药。”   她瞪大了眼,忽然觉着好笑,别过了脸,沉闷地说道:“我们还没有到那步.......”他怎么会以为,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,他们会和好如初?也许他们的关系的确不似几日前的那样僵持了,可是孩子的事,实在太遥远了......   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你不愿意?”可是那日在马车上,她明明没有推开自己,他还以为,他们之间可以回到从前.....  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啊.......   那一刻,他也不知是心底是失落还是抽疼,只觉压抑得不像话。   她不答,推开了塌边的药碗。   咣当一声,那只药碗摔成了碎片,黑糊糊的药汁溅了一地。   那残缺了的药碗,在冰凉的青砖上,留了一阵清冽的撞击声,带来了满室的寂静,和他们四目相对时,那压抑的呼吸声。   无法面对他凄清的眼神,她别过了脸,紧咬着双唇,怕是他们又要回到那个无言以对的原点了吧?那些......在心底燃气了小火苗,也要渐渐熄灭了吧?   “多久?”   赵瑶不明所以地转过了头。   姬忽伏低了身子,紧蹙的眉心,微微刺痛了她的眼:“你要多久?一月?一年?五年?还是十年?我都等,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期限。”他急不可耐地问着,似要在她的脸上寻出一个答案来。   他抓紧了她的手,一点点地将他的心情传递给她,忽而又松开了,猛然从她身上起来,望着莫名的远方,轻声叹息:“这样无休无止的等待,实在太磨人了.....”   心中,好像被重重击了一下,那么那么痛。   赵瑶深吸了口气,将眼中灼热的感觉逼了回去。   这时,跪在塌边的女奴惊声尖叫了起来,顺着那女奴的目光望去,只见小白已不知何时来到了屋内,正在津津有味地舔着药汁。而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,小白舔了几口后,浑身抽搐不止,口中不停地流着血........   有毒!   这是每个人脑海中闪过的想法!   作者有话要说:小**急不可耐地想用孩子套牢女主。。。   喵呜。。。。   可惜。。。    ☆、第五章   一碗汤药,经过了多少人的手?   要彻查此事实在困难,更何况还牵连到了周王的随身医官,几日的折腾后,这事也渐渐平息了。但姬忽怒意难平,下令杀了相干的女奴,也算是以儆效尤了。   马车慢悠悠地前行着,此时已入了周都,为迎周王回国,周围已围起了大批的护卫,原本热闹的街道是冷冷静静。   忽然,马车停下了。   赵瑶掀开了帘子,不远处就是巍峨的周国王宫了。   她微垂了眼帘,抱着怀中刚出生的几只小兔子,沉默不言。一旦入了宫,她就和那些后宫的女人没甚区别了吧,一辈子都要老死宫中,就和她手中的兔子一般,毫无自由可言.......   “王兄!”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响亮稚嫩的叫喊,听这声音,就知是安国君姬允了。   “何事喧哗?”相比他的热情,姬忽要显得冷淡得多了。   “我.....”许是被姬忽的神情吓住了,他瞪大了眼珠,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来这里的目的,“马上就要入宫了,父王的意思是让我们一同去见见母妃。”   姬忽神色瞬敛,轻皱眉心,面无表情地揶揄着这两字:“母妃......”似是陷入了一段不堪的回忆,他的嘴角挽起了一抹荒唐又可笑的弧度。   “王兄.....”   “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   姬允乖乖地点头,经过车边时,又似想到了什么,对着车内的赵瑶关切地问道:“姐姐,听说有人下毒害你,可有查到是谁做的?”   “还没有。”赵瑶轻轻摇头。   “哦。”他扬起了小脸,眼睛明亮起来,“姐姐放心,你入宫后我会保护你的,不会让任何人......”他还未说完,就听得头顶传来了冷冷的咳嗽声,他讪讪地缩了缩脑袋,一溜烟地跑了。   望着他的背影,姬忽眸色中流转着复杂的神色。   下一刻,就收敛好了情绪,温柔地转身揉着她的发,低低地嘱咐着:“别和他靠得太近了。”那日诸侯会盟,父王会如此之快地收到消息,他总觉着,那事和姬允脱不了干系。   那些话入了赵瑶的耳中,俨然变成了另一番味道,她低着头,沉默不言。不论怎样,他就是他,那份独占欲从前就就没有变过。   见她如此,他抿了抿唇,那句刚咽的话又再次涌到了嘴边。   他本想挑明了说,但又怕有人知晓了,还会再使出下毒的手段。干脆把心一横,飞快地下了马车,反正他早已习惯被误解,再多一次又何妨?   眼前就是王宫了。   他停住了脚步,那些年少的记忆也渐渐涌上心头,说不出是什么感受,也许对这里唯一的念想,就是他曾经调皮地翻过无数次的矮墙。   而绝不是今日要见的母妃。印象中的母妃,容颜倾城,却总是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。   从前他不明白为什么,后宫中的女子,哪个不是一遭得子就欢天喜地的,怎会对舍得冷眼相待?后来,他从宫中老奴口中隐约打听到了些细枝末节才知,母妃乃异族,被父王虏了过来,强行承欢后才有了他......   他不恨,他是父王的儿子,理应承受这些.....   但是当他看到不苟言笑的母妃笑着抱着姬允时,他承认,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嫉妒了。   “儿臣拜见母妃。”姬忽端正地跪好,行了个大礼。   “是忽啊,真是许久不见了。”玉姬柔柔地唤道,神色隐有动容,随即又垂了眼帘,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......”  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他总觉着母妃好似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。   这时姬允抱着兔子,亲昵地挨坐在玉姬身旁,软软地蹭着她。玉姬点着趴在她怀中的小儿,柔声叱责着:“哎,出去了一趟,性子都野了,怎么还玩起来了兔子?”   姬允吐吐舌头,撒娇似地缩在她怀中再不肯出来了,每次只要他都用这招,母妃就不舍得骂他了:“母妃抱我.....”   “你啊,多大了。”   “我还小呢。”   “是啊是啊。”   案桌前的姬忽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情深,低眉不语。   “对了母妃,和你说个有趣的事哦,这次王兄回来,还带回了个漂亮姐姐呢,她也和我一样喜欢兔子哦。”   玉姬摸着姬允的脑袋,抬眸,轻声问着姬忽:“是这样吗?”   “是,她会是我的妻。”   玉姬抚摸的动作一滞,慢慢摇头,叹道:“你是周国公子,娶妻之事,又岂是你能随意做主的......”她眼眸闪过什么,很快就消失不见了。   “我心意已决。”那样平静又疏离的语气,偏生就是强势得不容忽视,仿佛他只是在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,至于如何接受,那是别人的事。   气氛,一点点凝结成冰。   年仅八岁的姬允也感觉到了这份不寻常,他轻轻扯着玉姬的袖子,奶声奶气地说着,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:“母妃别不开心了,不然那个坏女人就会开心了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坏女人?”姬忽疑惑地抬头。   玉姬柔柔地盯着怀中的姬允,涂抹得红艳的薄唇淡淡地勾起了苦涩的笑来:“是啊,前年宫中来了个齐国宗室女,大王对她很是宠爱,荣宠至极堪比王后,加之她如今身怀有孕.......”   姬忽挑眉,不语。   说到底,宫中的女人活得好坏,全靠父王的恩宠,母妃已有两子,再不济也不会查到哪里去。他好奇的是,从来不在父王身上花心思的母妃,怎么也有空计较什么恩宠不恩宠的东西了?   “我失宠了不要紧,只是......”玉姬理着姬允的发,意有所指,“你弟弟还小,朝中无权无势........”   他恍然大悟,原来这才是母妃的目的啊。   好,很好!   他极为恭敬地磕了个头:“儿臣怕是要让母妃失望了,几日前父王已让儿臣领兵前去平叛暴奴,儿臣自己的性命能否抱住也尚未可知,如何能帮得到王弟?”   说完,又重重地磕了个头,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去,留下了满脸愕然的玉姬母子。   回到了寝宫,他吩咐了女奴取来酒后,微微仰头,目光停留在那块破旧的牌匾上,再也挪不开了。   那些美好的回忆点点滴滴沁如心扉,当年他是不受重视的公子,被远远地迁入此宫。没有了宫中的勾心斗角,他的童年过得很快乐,除了后来被选为质子外.......   他接过了女奴递来的酒,拔开了塞子,仰头喝尽。   他是不喜喝酒的,见过了秦王那副醉酒的恶心样子,他对酒可以说的厌恶的,但是能一醉方休的,也只有这东西了。   “别喝了。”从后边走来的赵瑶伸手夺过了酒瓶,到底看着他痛苦地醉酒,也是于心不忍。   “让我喝吧。”他拉着她坐下,轻轻夺过她手中的酒瓶,浅浅笑了,“明日我就不在了,让我喝个够吧。”   “你......”似是不想与他太过亲近,后面的话也戛然而止了。   “我明日就要带兵去镇压暴奴了。”   带兵?   周国虽弱,可哪有让一国年轻公子带兵的道理?她眉心微拧,心中浮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,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。   姬忽转身,见到了她不为所动的神情,唇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,又饮了口酒,任凭**的感觉在喉间流淌。这时他看到了她怀中的兔子在难受地挣扎,心间,仿若涟漪阵阵,原来她不是没有感受.......   “起初父王忌惮我拥兵自重,收了我的兵权,但是现在周国边境出现了奴隶暴乱。”他边饮边说着,“父王舍不得他的士兵,又在太子一党的怂恿下,就打起了齐兵的主意。这些齐兵是我向齐国借来的,自然也只有我能指挥,我没法拒绝。这是件苦差事,办不办得好都难.......”   是苦差事。   办得好,必定为人忌惮。   办不好,那就是无能之辈。   无论怎样走这一步棋,都是左右为难。赵瑶低着头,盯着指尖缠绕成团的兔猫,她觉得,她的心思,也是如此得混乱不堪。   “赶了这么多天的路,一定累了,快去休息吧。”他轻笑,“此次出征也不知要多久,我会命人保护你,你也不需担心。”   “嗯。”她低低地应了声。   这是他出征前,他们最后一次的谈话。   之后的几日,赵瑶都是靠着那一窝小兔子打发时间,偶尔的时候会忍不住失神,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,只觉心中好似缺了一块,有点空空的。   熟悉了赵瑶性子的女奴,有时也会壮着胆子打趣:“夫人是在想公子了。”虽对她这个称呼反抗了无数次,奈何姬忽下令,这些女奴们无一不从,也只好作罢了。   “没有。”她几乎脱口否认。   女奴们只笑笑,也不点破,抱起了其中的几只兔子,小心翼翼地放入小窝中。这时有一只特别活泼的兔子,蹬起了小短腿,蹭地从女奴怀中跳出:“啊啊,不好了,它逃了!”   还刚学会跑步的兔子速度并不快,赵瑶也没多想,扔下了手中的活就追了上去。哪料兔子狡猾得很,专往密集的草丛中钻,她气急了:“好啊,再不回来,不给你吃东西了!”   就在她提步追赶时,身后的女奴急忙劝道:“夫人不可,前面可是宫中禁地,没有大王的命令是不得入内的,否则.......”那女奴哆嗦着把话说完,“否则要被斩首的......”   她脚步一顿。   眼瞧着那只兔子越跑越远,她心中越发着急,四处张望了几眼后,并无一人,咬牙说道:“没事,我去去就来,你们在外候着就好。”不然人多也会坏事。   循着兔子的踪迹,她来到了女奴口中的禁地。   其实不过是座废弃的宫殿,许是常年未有人光顾,殿外一片荒凉,野草丛生,一也难怪那只小东西喜欢往这里钻了。   “在哪儿呢......”她喃喃自语。   啊,有了,它在殿外的一个角落前面安心地吃着草呢。   大步上前,趁着那小东西没注意,一手就抓住了它的两只耳朵,大概是熟悉兔性了,她的动作是又快又准。看着难受蹦跶的兔子,她露出了得意的笑:“看你还往哪儿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一道低低的声音从废弃的宫殿内传出了。   赵瑶赶紧伏低了身子,整个人贴着墙壁,仔仔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。   不久,又传来了一道声音,比之前的更为娇媚,一听便知是女人:“殿下都好久都没来看我了,殿下可是忘了我了?”   “怎么会呢?”   “也是,殿下是不会忘了我的,我这里,可有了我们的孩子呢。”   那女人还未说完的话,就被殿内响起了唇齿纠缠的呻吟替代,紧接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解衣声。   躲在角落的赵瑶浑身一怔,整个王宫能被成为殿下的,也只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了吧?里面的女人她虽不知,但也猜了**分,大约是周王的女人吧,不然又怎会来这里僻静的地方偷情?   这事太大,弄个不好会惹祸上身,还是先走为妙吧。   抱起了兔子,尽量轻手轻脚地离开,在出去了以后,她大口大口地呼吸,见到了赶来询问的女奴,她神色一变,立刻吩咐道:“快些回去!”   那些女奴跟在赵瑶身边已有几日了,还从未见过这样严厉的她,都吓得脸色惨白,悻悻然地跟在后面。走了许久,快要回到寝宫了,就见她忽然回头,问了个不明所以的问题:“这宫中,有谁怀着孕?   “大王的姜夫人,齐夫人,王美人......”   为数不少啊。   且都是颇有位份的女子啊。   不过不论他们是否偷情,都与她无关,她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。哦,还是想想怎么不让怀里的小东西再次逃脱了吧。   一回到寝宫,未见相迎的女奴,反倒是见到了本该在边境镇压暴奴的马将军。他身穿盔甲,神色肃穆,见到赵瑶时,大步上前,大手重重地搭在她的肩膀上,力道之大,竟让她痛得叫出声来。   “你随我来!”没有公子在侧,他连寻常的礼仪也懒得行了。   “快放开.....”   马将军目光如炬,通红的眼眸,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个窟窿来:“公子受伤了,性命垂危!你若还有半点良心,就放下你手中的畜生,随我前去!”   轰地。   脑中像是炸开了般。   她瞪直了眼,双目茫然,怎么会这样?   吧嗒一声,失神地松了手,连怀中的兔子被她摔落在地也忽然不知了,只反反复复地呢喃着:“性命垂危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哦哦,下章感情要升温了。。。。    ☆、第六章   从周都出发到边境,快马加鞭也需五天。   这五天里,赵瑶根本不知她是如何度过的,她纹丝不动地坐在车内,心绪跟着颠簸的马车起起伏伏。   在换了第三匹马后,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周国边境,远远望去,就能看到山脚下密密麻麻安扎的营帐。她掀了帘子,复杂的目光投向了莫名的远方,姬忽他,就在某个营帐中吧.......   马将军利索地翻身下马,大步上前来时,就见她神情恍惚地呆在车内,他忍不住大喝一声:“还不快下来!”真是不明白,公子为何对这样无情的女人念念不忘?   这一声响亮喝斥,吓得失神的赵瑶微微一颤,亦步亦趋地跟上。   纵观整个军营是井然有序,要不是有马将军在前面带路,还真是无法畅通地到达......眼前的主帐。她定住了身子,只觉脚下的步子是怎么也迈步开了。   这一路前来,她想了很多,想过各种可能的场景,但绝对没有一种如现在这般,距离一步之差,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掀开那道帘子......   她抬头,眼底好似闪过了什么,又慢慢地低了头。   一旁马将军勃然大怒,这次也不吼了,干脆用力将她拍了进去,省得她在这里犹豫不决的,看得碍眼!   一掌被拍进去的赵瑶,此时面对着帐内无数惊奇的目光。   从未见过这样架势的医官,都瞪直了眼:“你是......”还是在见到随后而来的马将军时,他们才醒悟了过来,想来这人就是公子睡梦喊着的女人吧。   “咳咳......”   守在姬忽身旁的医官神色大变,高喊:“风!有风!”   离得最近的马将军立刻放下了帘子,那咳嗽声也渐渐停止了,这时医官又惊呼:“啊,公子醒了!”   远处的赵瑶一愣,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床榻走去。   一步,又一步。   所有的医官都沉默地退到了一边,留出了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位置。   最后一步了,她的脚步生生停住,心口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一阵剧痛,她怎么也不敢相信,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,真的是他。   榻上的他双眼痛苦得紧闭,原本红润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种可怖的惨白,浑身虚弱得有如水中转瞬即逝的浮萍。   帐中的几个女奴低低地啜泣着。   一股淡淡的哀伤在沉闷的空气中渐渐流转,她像是不能呼吸了般,心口堵得异样得难受。   生怕惊扰了他,她小心翼翼地跪在塌边,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意,慢慢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。   只见他身着那件纯白的中衣,也被鲜血染得分外刺目,不由地想起了一路上来士兵们的窃窃私语——听说,公子忽身中数箭......   忽然,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。   “夫人.....”身后的医官哽咽地说道,“公子自知大限将至,命微臣只用银针封住公子的经脉,昏过去前有所吩咐,待夫人来时,命老臣拔出银针......”   大限降至.......   这几字的威力,有如遭雷击,她的脸色一寸寸地惨白。   那医官抹去了眼泪,伸出颤颤巍巍的手,又道:“夫人,微臣要拔银针了,公子还剩一口气了......”说完,他神色无奈得拔去了姬忽手腕中扎得密密麻麻的银针。   帐内静得可怕。   银针一根根拔去了。   紧接着,是昏睡中的姬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。   一点点意识涌了上来,他吃力得睁开疲惫的双眼,他只觉迷迷糊糊身陷了一股强烈的晕眩之中,良久,眼前迷蒙水雾渐渐地化作了一张他熟悉的脸孔.......   是她!   “呃......”轻轻地开口,嗓子好似灼烧了般,痛得他到嘴的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低低的一呼。   一滴,一滴。   手背上尽是她掉落的眼泪。   她就跪在他的床榻边,泪流不止,抬头,用那哭得模糊不清的双眼见到了已恢复意识的姬忽。也顾不得旁人,一把用力地抱住了他,嚎啕大哭了起来:“你不要死......”   “瑶儿......”姬忽有气无力地翕动着双唇,惨白的脸庞牵起了淡淡的笑容,“你来了,总算来了.......”   他艰难地伸手,抚着她哭成不成样的脸,那样仔细,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彻彻底底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。   “你不要死......”如今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,翻来覆去只是这句话。   只一想到他就要死了,她的心就痛得不像话,提了一口气,她沙哑着声音吼着医官:“快治病啊,他还那么年轻,怎么....怎么会死?一定是你们医术太差,快治啊!你快治啊!”   被她摇得不成样的医官神色为难,长长地叹气:“夫人若有什么遗言,就快说吧,不要留下什么遗憾了......”   “遗言......”   她的泪再次决堤了。   他的手,缓慢地身来,颤抖着覆在她的手上。那样冰凉的触感,激得她一颤,都说死人是没有温度,他是真的要走了吗?   “我.....只想问你,你心中....有没有我?”   那样炙热的眼神,燃烧得她呼吸一滞,就像垂死之人,殷切地期盼着他想要的那个答案。她怔住了身子,只觉脑中空空的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姬忽的手颓然垂落,他的眼底毫不掩饰那抹浓浓的失望:“我知道了......”他咳嗽了起来,反反复复地呢喃着,“我知道了......”   心间的那根弦越来越紧了。   终于,在他最后一个音落尽时,她听到心弦崩裂的声音,那样清晰,也是那样疼痛,比她所有受过的苦痛还要痛上百倍千倍。   她咽下了喉间的一阵的腥甜,猛地扑在他怀里,痛哭地喊道:“我没有.....没有不喜欢你......我是喜欢你的.......你不要死,不要死......”   再也不想遮掩了!   再也不想压抑了!   再也不想.....自欺欺人了!   “我是喜欢你的,我是喜欢你的........”她用力地抱住了他,仿若下一刻他就要消失不见了般,竭尽毕生之力,抱着他。   忽然头顶伸来了一手,托住了她的脑袋,她顺势抬头,然后眼前一黑,他的唇轻柔地吻住了她的:“我也是......”   那么细致,那么温柔,那么美好......   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了,视线再次清晰时,只剩下他,他闪耀的黑眸,他挺翘的秀鼻,他薄薄的双唇......只有他,只有他.......   姬忽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,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,从王宫赶到这里,一路奔波,她细腻的肌肤也憔悴了些许。   在王宫,他见过的女人无数,都如他的母妃那般美艳动人,可是他觉得这样傻傻痛哭的她,却最为真实,也最为动人。   他按住了她的脑袋,加深了那个吻。   虽隐隐约约觉着有些不大对劲,但见到他仍旧气息微弱的样子,还是没有任何反抗,任由他火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。   两人唇齿纠缠,再也分不清你我,仿若所有的情愫,都倾注到了这个火热缠绵的吻中。   再次睁眼时,她已被他压在了身下。   愣了片刻,赵瑶脸色通红,似怒也非怒:“你....你是装的?”又想起了方才那么痛哭流涕的样子,心间的恼意蹭地窜起,伸手就要推开他。   “呃......好疼......瑶儿别打我......”姬忽趴在了她身上,软软地呢喃着。   眼瞧着她就要动手了,一旁的医官吓得脸色瞬白,赶紧阻止:“夫人不可啊,公子是真的受伤了!”   赵瑶怒目圆睁,显然不信:“你们是串通的!”把目光也挪向了马将军,她怎么也不敢相信,自认为荣誉至上的马将军竟然也会干这种把戏!   马将军尴尬地咳嗽了声,避开了她的目光,带着帐内的几个女奴一道出去了。只留下了那个医官,还在解释着:“公子受伤的确不假,夫人若不信,等微臣给公子换药时,便可知晓了。”   “嗯,那就现在换吧。”姬忽转头,轻声说着。   “这......”医官的目光在榻上的两人之间徘徊,等了会儿,也不见他们有所动静,就把心一横,移了几步,靠近塌边,伸手解开了公子的中衣。   医官的心思全然都在解衣上,当他去拿新的纱布和药瓶时,忽然见到夫人的眼眶通红了,她像是拼命忍着不掉泪。他轻叹了口气,公子的伤势都在肩部,身中几箭,解开了中衣,自然就能见到里面的惨相了。   “说实话,当时公子受伤时的确是性命堪虞,公子昏迷时一直念着夫人的名字,若不是马将军自告奋勇地回去找回夫人,公子怕是连个支撑他活下去的念想也没了......”   “啰嗦。”赵瑶尴尬,凶巴巴地丢了一句。   抬头,突兀地撞入他明亮幽深的眼底,他的神色,有点不安,也有点窃喜,那一刻,她紧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了。   都承认了,还要辩驳什么呢?   喜欢他,这是事实......   正在上药的医官总算松了口气,开始包扎的任务了。这时他发现,好端端的夫人突然脸红,神色窘迫异常,就连眼神也不自然地飘忽了。   “你....老实点!”有好几次,他腿间的那东西都碰触到她了。   这毫无实质性的威胁,结果就是姬忽懒懒地点头,口不应心地哼了几声:“嗯嗯.....”随后,无赖地往她柔软的身上不断蹭着。   这软软的哼声,堪比暧昧的j□j。   不仅赵瑶红了脸,一旁年迈的医官更是手脚发抖,就在他埋头苦干时,头顶响起了一道声音:“王医官,本公子伤口很疼,可有法子缓解?”   “微臣会开几副好药。”   “是吗,等你开药怕是本公子早已入土了。”姬忽虚弱的声音中,不乏气势,听得那医官是额间冒汗。忽然他话锋一转,温和地笑问,“本公子问你,若是行欢可否缓解疼痛?”   医官似觉得方才有些耳背了:“这......”   猛然抬头,见到公子漆黑的眼眸中涌动的薄薄寒冰,他心底惊呼,好冷的眼神啊,怕是他只要出口个‘不’字,这条小命就要不保了吧?   他不敢去看赵瑶,低垂着头,违心地依附:“是是是,公子说的是,若能与女子行欢,的确可暂时忘却疼痛.......”   “下去吧。”   那医官如获重释,匆匆整理了药箱逃也似地出了营帐,只留下榻上相对而视的两人。也不知过了许久,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解衣声,随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了:“医官说了,要及时行欢。”   她按住了他的手。   他也不理睬,继续手下的动作:“医官说了.....”   “明明不是!”   “医官说了!”   “你们串通!”   “那么我问你......”他伏身,轻轻吻着她的额,她的鼻,她的唇,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,“喜欢我这样吻你吗?喜欢我碰你吗?喜欢我......吗?”   “我......”面对他认真的眼神,她选择坦白心迹,“喜欢的......”   那一句刚落尽,他的唇就铺天盖地地落下。   猛然想起了什么,她用力推开了他,见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失望,就知他误会了什么,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:“你....你都受伤了.....才刚包扎好呢.......”   他释怀一笑,苍白的脸庞尽是光彩,嘴角得意地勾起了:“这点伤算什么?”他压了身子,暧昧地在她耳边吐着话语,“你的夫君厉害着呢。”  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,这个想法令他心潮澎湃,那隐藏的**,也轻易地被点燃了。扯开了她最后的束缚,她雪白柔软的身子一寸寸暴露在他眼前,一个用力,挺入了她的身子。   两人同时发出了低低的叹息。   “瑶儿,我是真的....爱你.....”   望着他的眼睛,她的眼眶湿了,那一刻,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,那个说着爱她的他。   也许是险些经历了死亡,也许是隐藏太久的心声涌露,也许是这一路以来的疲惫,太多太多的也许,冲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他那双饱含爱意的眼睛......   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,加深了彼此的契合。   她想要,想要沉浸其中,完完全全沉浸他编织的情网之中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喵呜。。。。感情升温ING   但是还没完结,放心那~    ☆、第七章   一番**的**之后,两人身躯相缠,享受着彼此温暖的气息。   赵瑶疲惫不堪地靠在他的臂弯中,长长地叹气,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话音刚落,就感受到挽着她手臂一僵,她半撑起了身子,用最为柔和的声音重复了一遍,似在安抚他,她并未真正动气。   “哎........”姬忽重新圈住了她,重重吐了口气,平静的语调中夹杂着几分沉闷的味道,“此时暴奴虽被镇压,但是我若是就这样回去,不仅太子一党容不了我,连父王也是,我思来想去,干脆选择了受伤。”   “这伤是你......”她那句话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。   “嗯。”他淡淡地点头,“带兵前去时,我故意选择了那条暴奴最多的路,为的就是如此。”   抬眸,她盯着他肩上层层叠叠的纱布,那里面的,是一个个被箭射出的伤口,她伸手轻轻地抚上,那样小心翼翼,仿佛他是个纸人般。   忽然鼻尖一酸,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:“你.....这是你自己的身子,你怎么能下得了手?若是.....若是有个什么.......”   “所以啊,我身中数箭的时候就在想,要是这辈子没有听到你说过喜欢我,那就是真是遗憾了。”他苍白的脸庞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容,伸手,抹去了她满脸的泪痕,眼中尽是光彩,低低地叹着,“幸好......”   他总以为,要得到她的原谅,已是奢望了。   谎称性命垂危,的确是忌惮锋芒毕露,但也是藏了私心的,他想赌一把她的真心。天知道,等待的过程有多煎熬,怕她不来,更怕等到的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。   那颗心,期待着、彷徨着、恐惧着......   明明就要冷却了,却在听到了女奴说马将军自告奋勇地去王宫带回她时,又重新燃起了希望,如此反反复复,整个人像是癫魔了般,痛苦地失陷在天堂与地狱之间.......   幸好.......   幸好她肯来.......   幸好这一切还不算太迟.......   他吻住了她,浅浅的、轻轻地吻住了她,在触及到了她温热的唇时,那颗心有如利剑入鞘,安定而有归依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这一吻才结束。赵瑶抬起了朦胧的泪眼,哑声问道:“这些奴隶叛乱......”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跃然脑海,她哆嗦着双唇,不敢置信地说着,“是不是太巧合了?”   难道是朝中有人还置他于死地?   可是他来回来多久啊!   “不是巧合,只是有心罢了。”   姬忽以为她看穿了其中的蹊跷,微微扬起嘴角,眼中闪过了毫无温度的光泽:“当初父王收了我的兵权,若不经历这些,我怎能夺回我的东西?”   她猛然醒悟,原来不是有人要害他,而是他自己安排了这场好戏!   一时之间,她哑然无声,竟不知要做何感想了,只怔怔地望着他。   见她眼神古怪地盯着他,他别过了脸,闷哼着:“我无他法,不想为人鱼肉,用我几个伤口换回兵权,也不算亏。更何况,如若不然,我又怎知你心中其实也是有我的......”   他紧紧地圈着她,似不想再提及,俯身封住了她欲开口的唇。那些都不过是手段,卑劣也好,无耻也罢,都不要紧,要紧的是,一切都回来了......   身上,忽然一重,他火热的身躯随即覆上。   轻柔的吻有如春雨,点点滴滴沁入了她的心脾。她微笑着,将她的情愫消融彼此缠绵的唇齿之间,主动又生涩地回应着他。   嘀哒。  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落了。   她缓缓地睁眼,视线定格在了他肩膀那抹渗红的纱布上,也不顾其他,猛然推开了她,低头时,见自己的胸前也染上了不少血迹,都是他的!   “嗯,怎么了?”还沉浸在□中的姬忽,不满地嘟哝着。   顺着她的目光,他低头一看,不以为然地笑了,身子再次凑了过来,边吻边含糊地说道:“不过是流了点血,不碍事的,我们继......”   “不行!”她大声阻止,不禁微红了眼眶,“绝对不行,你都流血了,伤口一定裂开了,你......”她瞪着他,又是生气又是担心,太多的情绪一一浮现,使得她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,“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!”   “我......”微愣了会儿,忽然他的身子被重重地推开了。   渐渐的,他迷蒙的眸子也清醒了不少,他摇头笑了:“其实没事的......”   可赵瑶哪肯听,一想起当时见到毫无气息的他,浑身就止不住得害怕,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。挣扎地从被窝中出来,就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,那力道不算大,但想着他现在有伤在身,也就没有挣脱,说道:“我去叫医官来。”   “叫医官需要你这样吗?”他微嘟了嘴,很是不满。   “我怎么了....”低头一看时,见被窝下的他们皆是不着寸缕,她只觉满身的血气往上涌来,脸上滚烫一片,那股汹汹气势也瞬时消失殆尽了,“那......那......”   姬忽促狭一笑:“唤人来不就好了?”   赵瑶窘迫地点头,真是的,她怎么就这么不淡定?咳嗽了声,拿眼瞪他:“那你还不快叫人?”   “好。”他的嘴角止不住笑意,转头,淡淡吩咐,“把东西拿来进来吧。”   话音刚落,帐外进来了几个女奴,端来了几个托盘。上面安放着药瓶和纱布,还有一盆清水和帕子,她斜了眼,看这样子,那些包扎换药的任务就要落到她的头上了吧。   果不其然。   在他挥退了女奴后,就笑着眨眼:“瑶儿,快帮你夫君换药。”她白了几眼,穿了件中衣,慢慢地掀了被子,拿起了托盘上的药瓶和纱布。   之前医官已经换过药了,这次伤口崩裂,只需重新敷药缠上纱布就好。虽已知自己的任务,但真正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,她的手脚都开始抖了。   “别怕。”他柔声哄着,似是想到了什么,破口失笑了,“当时我在猎场,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,也没见你有多少害怕,怎么今日这小小的伤口就让你这般了?”   “笨蛋!那怎么能相提并论!从前......从前你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,现在......”她的一口气憋在了心口,怎么也提不上来了。   “现在呢?”他强撑着坐起身来,目光明亮地望着她。   赵瑶哼了声,系好了绷带:“明知故问,就是不告诉你!”转身拿起帕子浸在温水中,绞干了后,掀开了被子,想轻轻地擦去了他胸膛上的血迹。   一碰触,才发现他浑身已是汗迹涔涔。   想来这些日子,他伤势严重,是不能挪动的,那件中衣也自然没有换过。她轻叹了下,知他是个爱洁之人,就想着干脆帮他擦擦身子吧。   先是擦了他的手腕,接着是他的胸膛、小腹,然后就在她把手飞快地挪向了大腿时,被他紧紧地握住了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抬头,对上了他雾气弥漫的双眼,和他委屈嘟起的嘴角:“那里也要。”   “这个......”她红了脸,有些结巴了,因为她清晰地感受到,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不停地顶着她的手心。   “那里也要。”他不依不饶了,“脏脏的好难受。”他眨着黑白分明的双眼,引导着她的手来到了他的腿间。   她抓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着,不敢挣扎,怕又扯到了他的伤口。   而姬忽也是料定她会如此,越发肆无忌惮了,用力地按住她的手碰触到了他胀得发疼的灼热,干涩的喉咙忍不住呜咽了声:“呃.....”   被那低沉的呻/吟撩拨得满脸通红的赵瑶,僵硬地点头,拿起帕子胡乱地在他腿间擦了一通,她吁了口气:“总算完事了......”转身要去洗帕子时,腰间横来了一手,身子还未站稳,就重重地跌入了床榻中。   紧接着眼前一黑,身上一重,被他结结实实地拖入了被窝中。   “喂......” 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两人的姿势已神奇地变成了她上他下了。   怕压着他肩部的伤口,她缓缓地撑起了身子,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。被子有了缝隙,灌入了几丝冷风,吹得两人皆是一抖。   姬忽轻咳了几下:“乖,别动。”拍着她的背,示意她趴着别动。而后空出一手绕到了她的后腰,手指灵活地褪去了她薄薄的亵裤。   赵瑶浑身一愣,忽然感觉到了腿下一凉,然后一个火热的东西慢慢地挤入了她的身体,她瞪圆了眼:“你这家伙,太纵/欲了!快拿开!”   “呜......”天,她一个紧张,甬道不断地收缩着,绞得他**噬骨,险些就要把持不住了。   他按住了她的背,让她趴在他的身上,长长地舒了口气,强压下那股狂潮,哑着嗓子吐着:“睡吧,我不动你,我只是帕我醒来,你就不见了,只有这样我才知道,你在这里.......”   扯过了被子,轻轻地盖住了他们交缠的身躯。   “可是......好难受,我睡不着......”被那东西顶着,怎么还能有睡意?更可恶的是,他怎会想要的法子?   “睡不着也得睡!”啪,他重重地拍了她的小屁股。   好啊,敢拍她那里!   赵瑶怒了,也不顾他有伤没伤,俯身咬住了他的鼻子,龇牙咧嘴道:“小**!别欺人太甚!”   忽然,身下的人没了反应。   这时她才醒悟,赶忙松了口,担忧地看着他。   只见他愣了许久,渐渐的,他弯起了嘴角,暖暖地笑了,手越发用力地圈着她,闷哼说着:“真好,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.......”   从前.....   那个美好的从前......   她心底那根柔软的弦又被拨动了,那些回忆也渐渐地涌上脑海,鼻尖忍不住酸涩了起来,她忘了抵抗,乖巧地趴在了他身上,沉沉地闭了眼。   不论怎样,还是好好享受这一刻吧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喵呜,接下去暂时都是温馨的~ ☆、第八章   在赵瑶衣不解带的照顾下,姬忽的伤势大有好转,连医官也赞不绝口地说着气色不错。不出几日,就能起床走动了。   “不过公子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。”医官退下前,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。   靠在软枕上的姬忽神色微变,淡淡地‘嗯’了声。   抬头时,见到了不远处的她脸部扭曲,拼命忍着不笑的样子,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:“笑甚!”   “没笑没笑。”   她走上前去,轻轻地抽走了他手中的竹简,眯眼笑着,“医官都说了不要劳累,这些东西就别看了。”   他抿了抿唇,别别扭扭地哼了几声。   呦呦,平常色胆包天的,这会儿脸皮倒薄了起来?   本欲捉弄他的,但在见到他还苍白无力的脸庞时,那个想法顿时化为乌有了,她轻叹了口气,哎,还是算了吧,不和他计较了。   刚起身收拾了散落在地的竹简,忽然,背后传来了他的一声闷响,赵瑶回身时,只见他伸手抓着肩膀,眉心蹙起,痛苦地低吟着:“好痒.....”   不好!   她立刻上前,按住了他的手:“不可以抓!”   这几日他的伤口已然愈合,渐渐地长出了新肉酥酥痒痒的,医官又再三提醒万万不能抓破伤口,他就在她的严密监视下,生生忍着这股滋味。   “可是.....真好痒......”   “别动别动。”她抱住了他,像个安慰孩子似地拍着他的背,轻声哄着,“乖哦,要不我们说说话吧,这样你也不会那么想着你的伤口了?”   他顺势往她怀中一靠,吸了几口气,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鼻尖,他从来就不知道,原来那苦涩的药味也能这般好闻。屈起手指,把玩着她垂落的发丝,懒懒地问道:“那说什么?”   说什么啊.....   这倒是个问题.......   忽然她乱晃的目光移了散落在地的竹简上。这些日子以来,从王宫送来的竹简就没有断过,她虽未过问,但隐隐约约也知发生了什么事,干脆趁着现在把心中的疑团解了吧。   “如今你伤势已经大好了,为何.....还不回去?”她问得很委婉,生怕这小子误会了什么。   姬忽微微一愣,半响,手指继续玩着她的头发,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:“我若趁早回去,难免父王会起疑心,不过现在看来,他还不是老糊涂。明日,父王派人探视的使臣就会到了.......”   说是探视病情......   其实不过是担心他在边境拥兵自重吧?   身处帝王之家,对权势的**,早将骨肉亲情一点点打磨掉了吧,剩下的,也不过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做出的伪善罢了。   即便周王明知此举会伤了姬忽的心,他也不得不做,周王首先是一国之主,其次才是为人之父。   “呵呵,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,我没那么脆弱。这些年来,我早已将心磨砺得刀枪不入,再不会为这些事情伤心半分了......”他俯低了身子,薄薄的红唇倾吐着浓浓的情愫,“这世上能轻而易举伤到我的,只有你,只有你.......”   那一刻,她的心湖涟漪密布。   丝丝甜蜜的感触涌上心头,渐渐地传至四肢百骸,那样暖暖地包围着她。片片红晕浮现,她垂下了近是笑意的眼帘,嘴角忍不住地微翘,这个臭小子,真是情场高手啊.......   “所以......”   这含糊的一声之后,她直觉耳垂传来了一阵热意,是他的唇,含住了她的.....   他低低笑了,好烫啊,她是在紧张吗?也是,接下去他说的话,的确能让她紧张了:“今晚留下吧。”   留下?   似想起了什么,赵瑶立刻从这股漩涡中清醒了过来。动作之快,令身后的姬忽微微有些不满,竟开始怀疑他**的手段是否退步了。   但紧接着,更让他不满的事发生了,因为眼前的她义正严词搬出了医官嘱咐的话:“不成,医官说过了,不可劳累。”   “可是.......”   “没有可是!”   他盯着她,双唇紧抿成线,不发一言,只轻哼一声,把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了双手上。   呃.....实在太紧了,都快不能呼吸了。   在觉得自己的腰要被勒断的那刻,忽然心上一计。她友好地伸手,扯出了个难看至极的假笑:“小**,人家是担心你啊,不然你身子一直不能见好,日后怕是雄风难起.......”   “雄风......难起?”他脸色铁青,目光如炬,一字一句地咬着。   哦,完了,男人好似最在意那事了。   她嘿嘿笑着,亲了他一口,不屈不挠地讨好着:“小**,人家可喜欢你了,这样吧,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。”   此时的姬忽还沉浸在‘雄风难起’这四字箴言中,他毫无心情地去回忆那些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,撇嘴,淡淡地丢下一句:“没有。”   “没有?那......说说安国君吧。”他们之间会变得如此冷淡,倒让她好奇得很。   但没有想到的是,方才还兴致缺缺的姬忽,在听到安国君之后,猛然回神,连声音也不可抑制地拔高了几分:“姬允?”   “他?哼!那家伙没我好看,没我聪明,没我本事,整天哭闹,难成大器!这样的人你关心作甚?”一通话说完,他微扬下巴,用不可理解的眼神望着她。   原来在他眼中,提及他人的名字也算作关心了?她嘴角微微抽搐,捂着心口,拼命压住了吐血的冲动。   就在她趁机想逃离他的钳制时,他及时地伸手,神奇地调整成了他从背后抱着她的姿势。见他呼吸慢慢地急促了起来,她心中的警铃大响,不好,这家伙又忍不住了。   “嗯.....瑶儿.....我要......”他如小兽般软软地蹭着,感受到怀中人主动地凑了过来,他抬头,眼底闪过的不解目光也渐渐地化作了欣喜。   赵瑶眯起了眼,笑得纯洁无害,她挪动了身子,一屁股用力坐在了他腿间的那物上。   “啊啊啊!”   片刻,帐内响起了他杀猪般的哀嚎。   闯进帐内的几个女奴,皆是面面相觑,害得公子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就是夫人?只见夫人不仅毫无悔意,反倒洋洋自得地叉腰,晃着手指,啧啧有声:“喏,这样你就不会想那什么了吧?”   那几个女奴踌躇不前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  “你......这个狠毒的女人!谋杀......亲夫.......”那些话几乎是从他齿缝间一字一句蹦出的,一张俊脸更是这极大的痛苦扭曲得不成行了。   见他如此,她也是心疼的,但一想到这家伙老是发情,更是因此耽误了病情,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。她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也不能怪我,医官都说了要清心寡欲......”   “我哪里纵/欲了!”这声来得尤其尖锐。   不说倒好,一说她也来气了,整个脸凑了过去,阴阳怪气地问他:“呦,那天说不动我,半夜三更动手动脚的人是谁啊?”当时半梦半醒的她,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很不规矩地动着。   “我......”姬忽吃了个瘪,被堵地哑口无言,好半天才闷闷地开口,“那.....你忍心我憋着吗?”他扑入她怀中,扬起头,眨着湿漉漉的大眼,“憋着好难受的......明日探视的大臣就要来了,我要憋上好久呢.......”   “那个......”她不争气地舔舔干燥的唇。   也是,那些大臣来了,他就要装病了吧,那些激烈的活动是沾染不得了。她的眼睛上下打量着,啧啧,真是美人,不由地,也起了那么点色心。   但是这刚来丁点的感受,就被他那句:“反正瑶儿你也想要的。”粉碎得一塌糊涂,她气得咬牙,忍不住赏了他一记暴栗。   这个笨蛋!   蹭地,她窜起了身,得好好出去透透气,不然早晚被气死。   “你去哪儿?”姬忽一手捂着额头,另一手拉住了她,“这几日你呆在马将军的营帐,不要擅自出走,不然.....”   不然戒备森严的军营突然出现了个女子,不说其他,光是带兵出征、沉溺女色这条罪,就能治得他前功尽弃。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明白,点头:“嗯。”   不过这倒让她想起了一事来:“那我出宫,你是如何堵住宫中人的口舌的?”当时她一心只在他的病情上,并未多想,如今倒觉得有些担忧,毕竟她一个大活人从宫中消失,不可能无人知晓,那几个女奴不就看到马将军前来......   难道说是杀人灭口?   忽然她眉心微紧,神色复杂地望着他。  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,他眼眸瞬暗,淡淡地说道:“宫中知你的人并不多,我已做了安排,更何况我还有蠢到在宫中杀人的地步.......”   帐内,一片安静。   那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禁地,无法触及。一旦拨动了那根琴弦,响彻的只有那闷哼的回荡........   也许这次是她的不是了。   她轻轻抱住了他,缓解了这突兀如来的尴尬:“那......”她清清嗓子,试图转移话题,“那些大臣前来探视你的病情,会不会发现你.......”   “你担心我?”   “嗯。”她直言不讳。   “那......”他嘴角微勾,那只手顺着她的背慢慢下滑,“那你留下来不就知道了?你可以呆在我的营帐,扮成我的女奴啊。”呼出的热气一丝不漏地灌入她的衣领中,激得她浑身微颤。   她怎会不知道他打的主意?   随军出征,虽不可沉溺女色,但仍旧可以有女奴作陪,因为在贵族眼中,女奴根本就不是人,可随意发泄。   扮成他的女奴,的确也掩人耳目,可他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吧?她从他怀中出来,笑骂:“呸,色小鬼,我走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   刚起身,她的手就被他紧紧拉住,他一改嬉笑的样子,认真地盯着她嘱咐道:“记住,这几日不可随意出帐。”   “为......”手上的力道突然一重。   “记住了吗?”他的眸色微冷。   对于他过分的执拗,她隐约觉着有股说不出的怪异,但还是点头应了,也许是她太多心了吧?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,还要好多要写。。。。赶脚写不完的写了。。。 ☆、第九章   一晃又是两日。   周王派遣的大臣不知何故,迟迟不见踪影。   军营上下皆是平静如水,唯有避马将军营帐的赵瑶,拖着腮帮,长叹连连,感慨着这样禁足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。   这营帐名义上隶属马将军,但将军为了避嫌从不现身,帐内就一个十几来岁的女奴,不会识字,不会唱歌,不会跳舞,所以她仅剩的活动就是翻阅眼前堆满了案几的竹简了。   随手翻了几卷,她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哈欠,开始了胡思乱想,这地方什么消遣都没有,怪不得某人老是发情。   哎,说起某人,她倒是有些想他了呢。   蹭地,她满眼发亮地坐起身来,招来了女奴,吩咐道:“快去帮我弄套士兵的衣物来。”这帐内留下的,都是马将军的将军服,若然出去,就太过引人注目了。   那女奴虽不解何意,还是温顺地点头应了,不过一会儿,她就恭敬地送来了一套寻常士兵的衣物。   赵瑶拿在手里,嘴角微微勾起一笑:“衣物的事不可泄露,这儿也没你的事了,退下早些休息吧。”要是她穿着这身去见他......呵呵,倒是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。   怀着这份激动的心情,她终于等到了天黑。   没了守帐的女奴,她穿好了士兵的衣物,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巡逻的士兵中。营中井然有序,寂静无声,这时迎面走来了一支小小的队伍,脚步匆忙地朝着大门走去,而领头之人,正是马将军。  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?   “喂,还不跟上?”见着赵瑶落下了队伍,前面的人大声喝着。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回头来看,她只好收拾了心绪,低垂了头,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。   本以为脱身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,万幸的事,这支巡逻的队伍就是驻守在姬忽身边的。抬头见着营帐周围站满了士兵,她不禁有些疑惑,比之前几日,怎的守卫一下森严了起来?   忽然,大门的方向燃起了火把。   一旦军中有要事,就会以火明号。   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何意,紧接着一道急促又响亮的声音传来了:“快开门!快开门!”   沉重的大门还未全开,只见一群人急不可耐地骑马冲入营中,他们满脸尘灰,身穿的官服又破又旧,尽显狼狈之态。   身旁有个士兵轻声嘀咕:“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使臣啊,不过如此。”她猛然一怔,目光复杂地望着那群人,看他们的样子,似乎在途中遇到了什么大事......   眼瞧着他们往营帐走来,士兵们都低了头。   听说这次周王派遣的使臣中,有个人地位非同寻常,她偷偷地瞄了几眼,应该是为首的那个身穿玄色官服的人吧。不同于别的使臣愁眉不展,尽管他也是风尘仆仆,眉宇之间尽是掩不住的傲慢。   直至帐内传来了姬忽低低的那句‘王叔’时,所有人才明白了那人的身份——周王幼弟、当朝太尉姬诵。   如此人物竟来到偏远的边境,若只为探视病情,似乎有些牵强。守在帐的士兵讳莫如深,一动不动地守着,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。   帐内烛火通明。   在女奴的搀扶下,姬忽苍白着脸色,吃力地撑起了身子,虚弱地做了个‘请’的手势:“王叔怎会.......”   “哼,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!”   “王叔莫不是.......”   提及那事,太尉面色微变,连口气也加重了许多:“一路到了边境,竟不知怎的碰到了一拨暴奴,烧杀抢夺,无恶不作!原本以为你已平定,我才奉了王兄之命前来,不想还是这般!”   姬忽微垂了眼眸,大气也不敢出:“是忽无能......”   “算了,不提也罢。”太尉紧蹙的眉心忽然一松,心中不由冷哼,也亏得王兄忌惮这小子拥兵自重,连小小奴隶都平叛不了的人,又何需忌惮?   他缓缓跪坐,从容地掸去了衣上的污渍,淡淡说道:“王兄得知你病重,特派我带着医官前来探视一二,只是医官不幸被暴奴所杀.......不如这样吧,召个医官来诊治一番,我也好向王兄有个交代。”   “都听王叔的。”姬忽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了。   不一会儿,帐外的赵瑶就见到了匆匆而至的医官。她的心瞬然揪紧,目光紧随着那个医官而去,他,应该是姬忽的人吧......   简单的行礼过后,太尉直接唤着医官前去为姬忽诊治,在医官要把脉时,他神色淡漠地扫了几眼,语带威胁:“可要好好诊治,若有半点差池......”   “是是!”医官吓得脸色瞬白。   姬忽伸出了手,轻轻一笑,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奇异之色,唯有跪在面前的医官能瞧得一清二楚:“不必紧张。”   那医官点点头,哆嗦着手开始把脉了,片刻之后,他转了身,对着太尉磕头说道:“大人,公子受过箭伤,险些性命不保,如今虽已大好,但是气血不足,加之此地......”   “好了。”太尉出言阻止了医官的唠叨,直接问道,“你只说,公子还需几日能恢复?”   “这.......”医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了姬忽,继而飞快地掩饰了过去,磕头答道,“不出意外的话,还需过上个三五日......”   “嗯。下去吧。”说完,太尉慢慢起身,看向姬忽,“你父王身子不好,你若伤好了,就快些回去吧。我明日一早就出发,向王兄复命。”   “是,恕忽有伤在身,不能远送了。”   太尉似想到了什么,迈出的脚步忽然停住了,他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帐内。姬忽捂着伤口坐起身来,浅浅一笑:“王叔是在找寻什么人?”   也是这一笑,将太尉的心神收了回来:“没什么,我只是在想,忽你年轻气盛的,行军打仗怎能没个女人作陪?”   女人......   莫不是王叔察觉了什么?   他脸色微僵,缩在被中的手指猛地屈起。不会的,他安排她出宫时,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,所有知晓那事的人,其实都已被他诛杀了!   渐渐的,他松开了紧握的手指,在他虚弱的面容上挤出了一抹惊讶之色:“王叔何出此言?军营之中怎能有女人出没?”他清咳了几声,“再者忽无德无能,怎会打仗,这一切还不是有老几个德高望重的将军,才不至丢我大周颜面.......”   一番话下去,太尉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,之后又说了些客套的话,才大步离去。   望着那个背影,姬忽的眼眸中浮起了薄薄的冰雾,他嘴角微勾,溢出了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。良久,他回了神,挥退了医官:“记住,不该说的不要说。”   “小人明白。”   医官掀起了帘子,正准备躬身退下时,有一支巡逻的队伍经过帐前,他见到公子身形微愣,也不顾伤口,起身唤道:“停下!”   所有人脚步一顿。   但只有医官知道,公子口中命人停下的,绝对不是他,而是帐外的.....某个士兵。   “让她进来。”   顺着公子的指向望去,医官恍然大悟,他走到了帐外,微笑着传达了公子的意思。   此时扮成小兵的赵瑶很是无奈,原本想去调查马将军离去的原因的,不想半路竟被他识破了。她耷拉着脑袋,拖拖拉拉着步子入内了。   “怎么穿成这样?”他勾起嘴角,上下打量着她。   “我本来是想和你.......”见到他眸光中促狭的笑意,那险些出口‘幽会’二字被她生生截断了,她扭过头,撇嘴,“没什么。”   “过来。”   “有事?”   他气血微涌,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:“这般警惕作甚?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?”再次招手,拍拍他的床榻,“过来,我有话与你说。”   刚想起身,她的目光触及到了那张床榻,那些暧昧纷呈的片段涌入了脑海,烧得她脸颊绯红。   身后,仿佛有什么在背后扯住了她,她重新坐回了位置,心虚地转着眼珠:“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......”   “哎......”姬忽靠在了软枕上,长叹一声,“本想说明日......哎,既然不肯过来,那便算了......”   话音未落,一团黑色的身影扑了过来,扯着他的手,兴奋地问道:“去哪去哪?是不是可以出军营?”   他未答,只掀开了被子的一角,朝着她眨眼。   “嗯?”这是何意?   “脱了衣服进来再说。”他微翘嘴角。   “这.......”她红透了脸,一双眼睛是瞪得又大又圆,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,“色小鬼你......”   他颇为惋惜地摇头:“哦,那就只好作罢了。”说完,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盖住了被子,闭眼,佯装入睡。   忽然帐内一暗。   这片幽暗之中,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解衣声。   紧接着,被子的一角被掀了开来,一俱冰凉的身体缓缓地凑了过来,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厚了,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。 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赵瑶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:“你......你的病好了?”这几日他的身子都是不能挪动的,即便是**,也是她在上.......   亏她还傻傻地以为......   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,身子一点点地挪着,想趁机溜出被窝,却不料被他钳制得不得动弹了。   他压低了身子,轻轻啄了一口,笑道:“是啊,不然又怎么带你出去?”   “那可以让人陪我.....啊啊!松口啊!”她摸着被肿了的嘴唇,欲哭无泪,不就说说嘛,怎就那么当真?   “哼,想都别想!”   “那.....那到底去哪儿?”她缩进了被窝,突如其来的温暖令她浑身微颤,自然的,也在不知不觉中蹭到了他的.......   不好!   这家伙眼睛都发绿了!   她赶紧卷过被子,做了件他刚做过的事情——装睡。只可惜,她碰到的对手是他。   “睡着了?”   “哦,既然睡着了,那么.....做有些事岂不是更方便?”   身上忽然一重,压得她呼吸紧促,她紧闭着双眼,丝毫不为所动,唯有那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事。   “啧啧,要从哪儿开始呢?”   伴随他调笑的声音,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来她身上游走,那感觉真是......有苦难言。可如今除了装睡还有什么好借口呢.....啊,有了!她揉揉双眼,迷糊地哼着:“我....来月事了,你不能......”   一睁眼,见到压着自己的是一床厚厚的被子,她神色窘迫,那点还想装下去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,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啊.......   “不睡了?”   “嗯.....”她缩缩脑袋,含糊地问,“到底到底去哪儿?”   “去骑马。”   “真的?”推开了压着她的那床被子,刺溜一下钻到他身边,笑嘻嘻地问道,“真的去骑马?不骗我?可是.......”她的目光移到了他肩部的伤口上,眼眸一暗,“你的伤.....”   “已经大好了。”   “可是......”那医官方才不也说过,还需个三五日吗?   他眼眉一跳,托着长长的音调:“再不睡,我可就反悔了啊。”   这记威胁很有效果,话音未落,她点头如小鸡啄米般,嗖的一声乖乖地缩入被窝,再不提及他事。   迷迷糊糊入睡前,她想起了来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事,至于是什么,却怎么也记不得了,大约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吧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话说盗文又死灰复燃鸟   真的好想让盗文的帮忙写文啊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章   “起来了。”   “嗯......还要睡......”睁开了一条眼缝,赵瑶嘟哝了声,卷过被子继续睡了。   已穿戴整齐的姬忽无奈一笑,昨晚她太过兴奋,到了半夜也不肯入睡,还在嚷嚷着要骑白马,现在倒好了。   轻轻地掀开了她被子的一角,一股冷风吹入被中,她皱起了红扑扑的小脸,整个人缩成一团,一个劲地往更温暖的里面钻去。   他眼珠一转,泛起了一抹狡黠的光泽,这丫头上次险些害得自己变成太监,要是不捉弄捉弄她,实在是心有不甘啊。如此想着,他伸出了冰凉的手,渐渐地靠近.......   被中人忽然剧烈地颤抖着。   紧接着,帐内就响起了惨烈的叫声:“啊啊!”   一掀被子,她坐起身来,怒视着眼前笑得不以为然的罪魁祸首,蹭地,全部的恼怒都被点燃了,她纵身一扑,张口就要咬去。   他双臂一展,结结实实地将她抱个满怀:“瑶儿,你好热情。”他低了头,闷闷一笑,“我很喜欢。”   那暧昧热气不偏不倚地灌入她淡薄的衣领中,吹得她脸色一红。她别别扭地哼了几声,身子却不住地往他怀中靠着,双腿一圈,如一只无尾熊般紧紧缠绕。   “公子。”   帐外传来了女奴的声音,蓦地将两人从这股温存中抽离。赵瑶拍开了他的手,飞快地躲到屏风后面,窸窸窣窣地穿衣了。   他轻轻一笑,很快又恢复如初,神色淡然地问道:“何事?”   那女奴掀开了帘子,缓缓入内:“公子,使臣一早就已出发了。”   “哦?”他眯起了狭长的眼,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。也是,自然是要回去的,不然身份高贵的太尉,怎能在这蛮荒之地久留呢?   他随意地摆手,示意女奴退下,之后他抚着眉心,陷入了沉思。太尉尽早回去本就他的意料之中,但是昨日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倒让他很是在意,似乎太尉朦朦胧胧知道些什么......   “在想什么?”   眼前忽然凑近了一张脸,意识到失神的他,立刻收拾了心情,摇头:“没什么,走吧,带你去骑马。”   “好啊!”   来到马厩,赵瑶兴奋地发现,还真的有一匹白马。   浑身通体的白,不染一丝杂色,那匹马正悠哉游哉地吃着草,抬头见到走来的赵瑶时,不满地打着响鼻,扬起蹄子,卷起了一块又一块的泥巴,似是用这种方式警告着入侵者。   她小心地走近,趁它不备,手脚灵活地翻身上去。  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军马,虽有不满,但也没有激烈地反抗,只是一个劲地低头吃草,毫不理会背上的人。   “我们出发吧!”她抓着缰绳,笑道。   姬忽好笑着看着她,点头,走到了她身边,摸摸马鬃,一个用力翻身坐了上来。   马背空间本就狭小,如今多了一人,两人的身体便紧紧相贴,暧昧非常。她难受地顶着后边挨来的人:“有这么多马,你为什么非得要和我骑一匹?”   “哦,我怕你摔下去。”他指指j□j毫不安分的马儿,示意所说非假。   “我不怕!”   “好吧,我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来。”   “你....怕你个屁!”   他抿抿嘴,笑着从她手中抓过了缰绳,轻呵一声,j□j的马如生了风般,猛地窜出。   营中之人见是公子,纷纷让道。   在经过马将军的帐前时,她清楚地捕捉到了马将军眼中掠过的不满,忽然,她想起了什么,脸色微变。昨晚睡前困扰她的,不正是马将军趁夜出营的事情吗?   咯吱。   沉重的大门顿开。   耳边传来了他高扬的声音:“坐稳了!”   嗖的一鞭后,马儿撒开四蹄,肆意地脚底这片草原中狂奔起来,享受着难能可贵的自由。   来到了小山坡,那一瞬间,仿佛天地混沌初开,豁然开朗。   放眼望去,眼前尽是蔓延无边的绿色,与天相接,迎面吹来了清爽的微风,带起了淡淡青草味,她深深地吸了口气,完全陶醉在其中。   “冲下去?”他轻问,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。   “好!”   白马极有灵性,愉悦地嘶鸣之后,一个箭步直冲下去。   山坡很陡,白马狂奔的速度越来越快,掠过耳边的风喝喝作响,卷起了清新又狂野的草原气息,那是风的感觉,无拘无束!   那一刻,她体内涌动的血液全然沸腾了!   不知为何,她很想大声尖叫,毫无顾及地大声尖叫:“快!快些!再快些!”夹杂在她叫喊中的,还有一抹被风吹散的笑声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白马也渐渐停下了脚步。  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,她的身体像是虚脱了般,不争气地从马上滑落了下来。身后的姬忽哈哈一笑,正伸手要捞起她时,不想被她报复性地一垃,也狼狈地跌入草地。   “敢玩我!”他笑着压住了她。   “对!”她嘴角一扬,翻身骑在他身上。   “好啊!”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孩子气的执拗,“我就不信了,治不了你!”   “那可未必!”   就这样,两人互不相让,嬉笑着从山坡一路滚落。到了平地,他们气力全无,才结束这场压人大赛。   此时,她已再无半点力气,只好懒散地躺在草丛中,捂着心口,平复了急促的呼吸。头顶,是蔚蓝的天空,金色的阳光穿云而下,洒在绿色的大地上,泛起了点点耀眼的光泽。   真美。   在心中轻叹了一句,她把双手枕在脑后,享受着这大好的晴日。   慢慢地,她转过了头,见到同样气喘吁吁的他,两人视线交缠了片刻,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。   “这是我人生中.......最为畅快的一次。”剧烈地喘息中,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得出奇,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。   她扬起了红晕满布的脸颊,眼波如水,欲语还休。   “嘘。”他伸出了手指,做了个禁声的动作。  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她坐起身来,只见远处草丛中躲着一只兔子,她不解地眨眼,等待着他的回答:“它会是我们的午膳。”   从马的侧边抽出了弓箭,搭好箭时,手一个哆嗦,破天荒地射偏了箭,那只兔子嗖的一声窜入了草丛中,再不见踪迹了。他脸色铁青,咬牙扬言:“定要再射来一只!”   她呵呵笑了,摸着他的发,又捏捏他的耳朵,柔声安慰:“你还未恢复力气呢。”   他白了眼,撇嘴:“我才不是你养你的兔子。”   话虽如此,他到底还是没有躲开。  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竟然觉得,那只软软的小手在他头顶作怪感觉,其实还不赖......   “是是是,我的公子当然不是兔子。”她嬉笑着缩回手时,忽然发现,仅隔了几月,这家伙已比她高出了不少。   “怎么这样看我?”他俯身,压低了声音,“再这样看我,可别怪我把持不住了。”说着,他抿嘴了嘴角,作势要吻下来。   抬头,见到他清明一片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,她轻哼一声,敏捷地偏头,躲开了他落下的吻。   “哎,可惜啊。”他颇为惋惜地叹道。   “你个色狼,小小年纪的,怎么老是那些想法?”叱责完后,还不忘赏了他一锤。   他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,嚷嚷了半天,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,这才悻悻然收起了那套:“我怎么就是色狼了?”   “哼!”   “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色?到了心爱的女人面前,外表再圣洁再清高的男人,想的都是一件事,那就是狠狠地占有她。”姬忽满腹憋屈,一个劲地伸冤。他觉得,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,不然,日后亲个嘴都变成了好色,那怎么得了?   “谁说的,总有人不是.......”忽然,她脑中浮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,那么风情云淡,不染尘埃,嘴边那抹展开了的笑容也戛然而止。   他低头望去,感觉到怀中人身形微愣,口中低低地呢喃着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——公子歧!他眼眸一沉,手下的力道不可遏止地加大了。   “又是公子歧。”耳旁,是他平静到可怕的声音。   这些日子,忙忙碌碌,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,也不想去问,一味地逃避,但是再不想去触及的问题,也总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刻。   那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,不深也不浅,也永远地在那里,只要轻轻一碰,就能令人隐隐作疼。   她别过了头,不语。   也许,他们好不容易和好如初的局面,又要回到那个原点了吧。他们的关系,就好比他手中的力道,越来越紧,然后,崩裂。   这时,那股紧勒着她的力道全然消失了。   他紧绷着脸,抱着她上马,闷闷地说道:“我身中数箭都挺了过来,他不过中了小小一箭,死不了人的。”   也就是说,公子歧.....无碍了?   意识到这点的赵瑶,长长地叹了口气,那盘旋在她心头的负疚感折磨她心虚不宁,如今,总算可以释怀了。   “好了,不准再想他了。”他没有错过她细微的神情,不满轻声嘟哝。一夹腿,驱使着白马缓缓前进,过了半天,他忍不住开口了,“带你去打猎,你想打什么?”   那明显带着和好的意味的开场,带起了她浅浅的一笑,她故作犹豫了许久,才道:“野猪,我要野猪。”   “哼哼。”   “那好吧,我要.....打狼。”   “狼?”   “是啊,打色狼。”她扑哧一声,笑了出来,“其实不用打了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啊。”   他微微挑眉,压低了身子:“是吗?那我岂不是不该辜负这个称号?”两人正嬉笑打闹之际,迎面而来了一名士兵,看样子行色匆匆,似乎是有什么要事。   似是印证了这个想法,那士兵勒紧了缰绳,行礼过后,喘气说道:“公子,属下奉将军之命转达口信,宫中传来了消息,说....大王病重,急召公子回宫。”   回宫.....   赵瑶嘴角微抿,眸中闪过一丝失落,一旦回了宫,这样甜蜜的日子怕是不会再有了吧。   身后的姬忽没有错过她的神情,即便预料到总有一天会回去,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。他伸出了手,轻柔覆在她的上,安慰着她:“别担心。”   而后,他掉转了马头,朝着军营的方向奔去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草地滚啊滚。。。。喵呜。。   要回宫了。。。喵呜。。感觉还有好多要写,,,,,路漫漫。。。。   话说公子歧不会这么消失的。。。还会出现的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一章   已赶了五天的路程了。   远远望去,仍不见王宫的半点影子。   按理说周王病重,身为其子的姬忽该全力返回,而不是如现在这般,神色从容地坐在舒服的马车内。他漫不经心地翻阅了案上的竹简,微风吹拂起了几缕发丝,薄薄的唇扬起了浅浅的笑意,仿若流云不可捉摸。   在抬头时,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狡黠的目光,嘴角牵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:“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下令慢行?”   “嗯。”赵瑶点头应后,无不感慨,也只有这个时候,他才能暂时忘却那些勾心斗角,像个真正的少年人般,无忧无虑。   “父王并非真的病重。”他卷了竹简,微沉了面色,“在得到诏令的几日前我的人秘密捎信给我,也不曾提及任何父王生病的迹象,当时我就知道,事有蹊跷.......”   沉默了片刻,他用极为平静的声音,割开了虚伪的父子之情背后的真相:“父王此举.......怕是想借病重的名义逼我回宫。”   赵瑶伸手,覆在他的上。   她不知要如何安慰,尽管他看似冷静,可眼底的那抹浓浓的伤感,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,毕竟那人,是他的父亲。   手上突来的一暖,惊得他瞬时回神,这才发现他握着的竹简已被他折断了几片。很快,他又恢复如初,无所谓地笑了:“我没事。”   “没事就好。”她也笑了。转身移开了车窗,望着远处,随口说了一句,“快要到王宫了吧。”她低了头,微颤抖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上投下了婆娑般的阴影。   不论队伍前行得如何慢,不出两天,也要到了吧。只是,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压抑的王宫,她的心情就止不住得低落。   “入宫后,与我一起去见父王。”   “这是为何?”   如他所言,宫中知她的人甚少,即便是殿内,安插的也是他的亲信,如今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,岂非.....   姬忽低低地吐了一句:“我有我的理由。”他波澜不兴的脸庞,像是浸渍在一池静水的倒影,迷离又朦胧,令人无法捉摸。   眉宇间透着一股异常的执拗,如同加诸在她手上的力道,那样得不可撼动。渐渐地,她放弃了抵抗,也许他说的对,他有非做不可的理由。   之后的两日,在快马加鞭下,他们趁夜入宫。   宫中传闻周王病重,不仅殿外护卫把守森严,就连偌大的殿内,也被后宫诸人挤得水泄不通。   当沉重的宫门被打开的那刻,无数的目光朝着他们射来,或冷漠,或轻蔑,或惊奇.......然而这一切,全然随之而来的那声轻唤中化为乌有。   “是.....是谁?”缠绵病榻的周王,虚弱不堪地开口轻问,那就像破旧的齿轮碾过的声音,无不透露着垂垂老矣的意味。   也难怪病榻前,簇拥着如此之多的人。   在场的人,赵瑶也认识几位,有玉姬母子,有站在听候差遣的太尉,距离周王最近的华服男子,应该是素未谋面的太子了吧。   其余的,都是些生面孔。   “扶....寡人起来.....”   这时赵瑶才注意到,周王身边还有个颇有姿色的女子,她温婉一笑,伸出纤纤玉手搀扶着病弱的周王起身。不同于他人跪着的姿势,那女子神色安然地坐在榻上,出于好奇,她不由多看了几眼。   目光缓缓下移,她注意到了那女子便便的腹部。忽地,脑中冒出了在禁宫的那一幕,她脸色瞬白,当时在禁宫与太子偷情的,可不就是个身怀有孕的人吗?   听女奴说过,如今宫中身怀有孕的女子,有姜夫人、齐夫人、王美人,只是不知眼前的这位是......   “是忽回来了啊。”   远处,是周王淡淡的笑声。心中想起了来时姬忽说过的话,她微抬了眼,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周王的神色,虽面有异常,但......的确不像是病重之人。   姬忽好似浑然不知他父王的这些手段,仍旧恭恭敬敬地行礼:“是的,父王,儿臣来迟了,还请父王赎罪。”   “怎会是罪呢,你在边境受伤一事,寡人也有所耳闻,哎.....起来吧。”   “多谢父王挂念。”   两人均是客客气气,旁人不知,只当面前的是一对感情身后的父子。   跪坐在太子身后的太尉,这时笑着起身,朝着姬忽投向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眼光:“王兄可别顾着垃家常了,这次忽可是立了大功一件,王兄也该想想,赏赐些什么才是。”   “嗯,的确该论功行赏。”周王眸光一敛,低低地应了。   对面的玉姬忽然身形微愣,那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赵瑶的眼睛,她有一种感觉,似乎玉姬并不希望周王真正赏赐姬忽。   “父王,儿臣不求封赏,只求父王允儿臣一事!”   “哦?”周王好奇地眯了眼,“说来听听。”   姬忽猛地转头,一瞬不瞬地盯着赵瑶,那样炙热又坚定的目光,更是让她闪过心底的念头也渐渐清晰可触了,他不会是想......   也是在那时,众人才发现了姬忽身后还有一人。   “父王,儿臣流亡齐国,一路坎坷,幸有此女相伴,不离不弃。儿臣当时对天发誓,若有遭一日能回国,必定以正妻之礼相待,一生呵护,绝不食言。”他拉过她的手,低了头,重重地冰冷无比的青砖上扣出了沉闷的咚咚声。   一下。   又一下。   殿内寂静无声。   唯有他认真的声音流转着:“父王,儿臣所念的唯有这事,恳请父王应允!”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言,神色复杂地看着不停磕头的姬忽。   他骄傲挺直的背一次次地弯曲,长长的发丝垂落在他削瘦的肩膀上,整个人恍如跌入了无尽的黑暗,那样寂寞,那样清冷,也是那样.......   令人心碎。   心口好似被什么抓了一下,闷闷地疼。   那是他最为厌恶的父亲,如今却甘愿臣服,将所有的自尊全然抛去,只为了得到一个承诺。   她心里不断地喊着,何苦,何苦呢?   纵然她喜欢他,也愿意和他在一起,但是见到了这样的一幕,却是止不住地难受。   忽然鼻尖一酸,被逼回去的眼泪不停地眼眶内打着转,那一瞬,她的眼前如泛起了的水雾。   那一片朦胧中,只见他背影决绝地再次磕头:“请父王应允!”他低着头,目光紧紧地盯着青砖上的倒影,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。   即便从前在秦宫,他苟延残喘,也不曾如此卑躬屈膝。   自那日从她口中吐出公子歧的名字时,他就知道,他所有的耐心都已濒临崩溃。那种生生从他体内抽离的空虚,实在太过折磨了,不论怎样,他要将她困在身边,一刻也不想等了。   而此时,是最好的机会。   错过了这次,不知还要等上多久.......   “九弟如此言辞恳切,父王便应了吧。”一直沉默的太子开了口,“此女忠贞,嫁于九弟,也算是促成一段佳话。”   周王淡淡‘嗯’哼,也不表态。   “大王,殿下言之有理啊,公子忽已成年了,身边就缺个可心的人,不如大王赐婚公子,也算是个大大的赏赐了呀。”   轰。   赵瑶僵硬了身子。   这个声音......太熟悉了,可不就是那日在禁宫与太子偷情的女子吗?她猛然抬头,见到了那声音的主人,正是周王身边的美艳女子.......   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浇,让她凉了个透,他们竟然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周王面前,这个王宫,远比她想象得可怕!   “嗯,也好,那寡人就下旨吧。”   那毫无温度的话语,落入姬忽耳边,有如仙乐,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欣喜,拉着她的手就要谢恩时,却见她神情呆滞,一动也不动。他手指微颤着,难道.....她不愿?难道,这一切,都是他自作多情?   “呵呵,大王您瞧,她都高兴坏了,连谢恩都忘了呢。”那美人掩唇一笑,一时芳华无限。   这时赵瑶才醒悟过来,赶紧转头,瞥见他转瞬即逝的失望,怕他误会了什么,她反握住他的手,和他一道,恭敬地向周王行礼。   “好了,寡人也乏了,你们也退下吧。”周王在美人的伺候下,缓缓躺下。   殿内的人陆陆续续退下时,玉姬趁机和不远处的人交换了个微妙的眼神,而后两人与他人无异,客套地嘘寒问暖后,就回各自的宫室了。   没走多久,玉姬摸着安国君的脑袋,柔柔一笑:“我儿乖,先去玩会儿。”   “那我可以玩兔子吗?”安国君扬起了渴望的小脸。   “可以。”   到底是孩子心性,一听说可以玩兔子了,安国君嬉笑着拔腿就跑。玉姬摇头苦笑,见到迎面而来的女奴时,她收敛了笑意,跟着女奴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宫室。   屏退左右,玉姬小心翼翼地踏入。   辨出了那个她熟悉的轮廓,压低了声音,急促地将心中的疑惑吐露无疑:“这是怎么回事,为何你在殿内替他求赏?”   那人缓缓地转身,一缕稀薄的月光赫然照出了他的模样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当朝太尉——姬诵!   他神色微紧,重重一叹:“我们难得见面,你非得要.......哎,罢了。我替那小子求赏,不过是想王兄对他心生猜疑。”   “此话怎样?”   “他刚平定暴奴叛乱,虽不是什么盖世之功,也算是件大事,但那小子若是开口所求高官厚禄,那必定能在王兄心口扎了根刺。日后我只需轻轻挑拨,就能让他毫无翻身之力。我玩玩没想到的是,那小子他居然什么都不要.......”   “太子........”玉姬眉心微动。   太尉冷冷哼声:“是啊,太子很聪明。要是姬忽那小子日后娶个背景强势的女人,那他的对手就不止安国君了。”   “那安国君该如何是好?”   “为今之计,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,姬忽那里暂且不能动,不过倒是可以在那女人上动点心思。”   玉姬神色凝重,许久才缓和下来。   这让面前的太尉是哑然失笑:“我从未见过你如此着急,呵呵,说来也怪,同样是你的儿子,你却如此偏袒.......”   “那怎能相提并论?”玉姬深吸了一口气,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中剧烈涌动着的气息,“姬忽他......他是......”他就像是她屈辱的见证,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被恶心的周王一次又一次地占有。   十年的相隔。   早已把他们血脉相连的感觉,打磨得所剩无几,面对亲生儿子,她只觉陌生又恐慌。这些年,陪伴在她身边的,只有她的幼子姬允。   这时,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动静打破了这份沉默。   清脆的咯吱声,在这寂静的夜中,格外得令人心悸。   “小莲!”玉姬立刻唤着她的贴身女奴。   女奴小莲惨白着一张脸,哆哆嗦嗦地说道:“主人,方才外边似乎......”她磕了头,将话霍然吐尽,“似乎有人经过!”   “什么?不是让你守着的吗?”   小莲吓得快要哭出来了。   玉姬扬手就要打去,好在身后的太尉及时阻止,她才冷静了下来,若小莲真哭出来,怕更碍事,便沉声吩咐:“去找,务必要找到!”回头时,与太尉对视了一眼,两人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——来者不善啊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喵呜~    ☆、第十二章   宫中无秘密。   周王亲口赐婚的消息一出,片刻的功夫,王宫上下是人尽皆知。   赵瑶一回到公子殿,见阶前跪满了奴隶,高呼恭贺之声,一时间,她愣住身子,匆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后,便飞快地奔入内殿。   几个奴隶不知所措地起身了。   轰隆。   沉重的殿门被奴隶合力关上。  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紧绷的心弦也渐渐放松了,她微勾了唇角,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,奴隶们口中的恭喜声,全是他一声一声求来的.......   长叹了口气,她走向内殿。   正在掌灯的女奴笑着向她行礼:“夫人。”   “起来吧。”她坐到了塌边,轻轻一笑,抬头时,见到了面前缓缓起身的女奴,忽然她愣了会儿,喃喃说道,“你是......这殿内我从未见过你.......”   赵瑶自觉说出的话并不严厉,却不知为何那女奴听来仿若如临大敌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吓得浑身颤抖如团。   想来,是个刚入宫的女奴吧。   “去,让小荷把兔子抱来。”左右姬忽回来也要过些时候,不如趁机抱抱那几只兔子,也不知那些小东西长大些了没有?   “是。”女奴低垂了头,眼中掠过了一记古怪的神色。   不久,就有另一名女奴抱着兔子入殿,不过不是赵瑶口中的小荷,而是换成了一张生脸孔。   “怎么是你,小荷呢?”   宫中女奴数不胜数,之所以能记得小荷这个名字,全是因为整个公子殿,小荷照看兔子最为拿手。她离宫前,也放心地把照看初生兔子的任务交给了小荷......   那女奴张着惊恐的大眼,双手一垂,怀中的几只兔子也趁机溜走了,她呆滞地跪在那里,双唇无力地翕合着:“夫人,小荷她.....她.....”   那句不成语调的话,终于在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中戛然而止。   姬忽抚着眉心,神色之中难掩疲惫,他微微地抬头,目光扫视到殿内跪着的女奴时,眸光阴冷了一瞬:“下去吧。”  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话语,却让那女奴如获重释般离去。她看在眼里,刚想问上一问时,迎面扑来了一道黑影,紧接着一股沉重的力道压得她动弹不得。   “喂!”这小子居然直接扑了过来,他知不知道,他现在有多重?   迷糊之中,他闭眼低低地吐着:“我好累......”那微皱的眉间,尽是浓浓的倦意,他抓住她的手,那么用力,仿佛倾尽了所有,“别走......”   “不走。”像哄孩子般地哄着,不一会儿,他的身子软和了不少,只是握着的手,和他紧皱的眉,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。   她越发放柔了声音:“我不走。”侧身躺在他身边,伸手,一点一点抚平他的眉心,唇边也溢出一丝轻微的叹息,从周王寝宫出来后,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吧。   这宫中就是如此。   藏着太多秘密,肮脏又血腥。   喜好男色的秦王,与庶母偷情的太子,被变成怪物的公子歧,对亲生儿子冷若冰霜的玉姬,甚至......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——想置亲生姐姐于死地的赵国公主。   这一幕幕浮现在眼前,冲得她脑中嗡嗡作响,忽然,连她也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念头——好想离开这里,离开这个是非之地.....   那只抓着她的手,无意识地动了下,她立刻回了神,将那些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想法,全然扼杀。   毕竟这里,还有一个他。   如此胡思乱想了会儿,她闭了眼,沉沉睡去了。   第二日醒来,已是日上三竿。   身边早不见了姬忽的身影,唤来了女奴疑一问才知,是为了大婚之事去见些朝臣了。她微抿起了一抹笑,瞧着时辰也不早了,干脆命人去准备午膳,梳妆打扮了会儿,起身就往殿外走去。   外头阳光甚好,她懒懒地伸了个腰。   换成寻常,毕竟有人会指责她举止不雅,不过现在不同了,她很快就要成为公子夫人了,没人在嚼着舌根,至少在公子殿内不会了。   所以当她破天荒地想出抱着兔子晒太阳时,也没有一人前来阻止。   “姐姐!”殿门后晃出了一个小脑袋,她扑哧一声笑了,那滑稽的模样,还真不适合安国君啊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来看姐姐......还有姐姐的兔子!”说着,他笑眯眯地抱起其中一只,刚初生不过几日的兔子,还未长满毛,光秃秃的,却特别可爱。他抱着怀里,爱不释手。   “来我这里只为看兔子?”这个理由简直让她哭笑不得,摸摸他的脑袋,笑道,“你是安国君,要只兔子又有何难?”   姬允扬起委屈的小脸:“母妃不让我玩兔子了,说怕我玩物丧志。我可是趁母妃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,连午膳都没有用过呢。”   哦,瞧他额间细汗密布的,原来如此啊。   “我正好也没用膳,一起吧。”她笑着招手唤来了女奴,又问着他道,“想吃什么?”   “嗯......”姬允放下了手中的兔子,小脸皱起,犹豫不决的样子,“寻常吃的那些都腻了......我想换个新鲜的。”忽然他满眼发亮,“不如让她们把各国菜式都呈上来吧。”   这小子,还真是......   一想到同为一母所生的姬忽,不过十岁就被送入秦国作质子,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,而姬允.......   她微沉了眼眸,复而一笑:“好,都依你。”眼前的姬允,也只是个**岁的孩子,她方才......到底在想什么呢。   片刻,安国君口中的各国菜式,就一一呈了上来。几个案几相连,摆成一条长龙,女奴们每端来一国菜式,都会自报其名。   “这是楚国菜。”   “这是齐国菜。”   .........   到了最后几个女奴时,赵瑶抬头轻扫了一眼,目光便再也挪不开,仿佛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。她想也没想地脱口道:“那是.....赵国的?”当时,公子歧就尽地主之谊,为她细心地准备了这样满满的一桌......   他本是好心带她远离那些纷繁复杂的局面,却不想,连累他至此,也不知如今他的伤势,是否痊愈了。   “姐姐好厉害!”姬允笑眯眯地凑过了脑袋,“赵魏两国相邻,菜式也是相似,连我都分不清楚呢,姐姐一眼就看出来了!”他转身,煞有其事地吩咐女奴,“好吧,那我今天就品尝下赵国菜式好了,其余的,都撤了吧。”   “是。”   一干女奴齐齐退下。   “姐姐你不饿吗?”他转头,不解地看着发呆的赵瑶。   “饿啊。”她挥去了那些想法,挤出了个笑,和他一道用膳了。   “嗯,今天母妃不在,我总算可以不用守着规矩用膳了。”他眨着乌溜溜的大眼,满脸兴奋。拿起了案上的筷子,毫无形象地大张嘴巴。   “慢点慢点。”   “嗯嗯.......咳咳.......”他忽然脸色发红,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   不好,这孩子是吃得太快噎住了。赵瑶赶紧招手唤来女奴:“快,倒杯水来。”接过了女奴端来的水后,她飞快地把杯子往他面前一送,“快点喝了。”   几杯水咕隆下肚,他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。   “谢谢姐姐。”他弯起了嘴角,与姬忽一模一样的漆黑双眸感激地看着她。拿起了杯子往女奴的托盘上一放,他咦了声。   那一声,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:“怎么了?”   “姐姐不在的这几日,我都有来看过姐姐哦。但是.....前几日来的时候,殿内的不是这些女奴啊.......也许是她们犯了什么错吧,说起来,宫中也是许久没有新人入宫了。”   犯了错?   一两个女奴或许情有可原,可是整个公子殿的人都犯了错,是不是太巧合了.......   顿时,一顿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,她握着筷子的也手也微微颤着,抬头,看着用膳的姬允,轻轻地开口,问得小心翼翼:“君上,若是犯了错的女奴,会如何处置?”   “处置?”他眨眼,“自然是杖杀,抛尸荒野了。”   咣。   手一松,筷子闷声掉落。   姬允也吓住了,他轻轻地碰了她一下,几乎没有用力,却发现她像惊弓之鸟般浑身颤抖:“怎么了.....”似是为了转移话题,他咳了声,笑着说道,“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。”   她眸中恢复了些光彩。   “明日啊,就要去狩猎了.....啊,王兄!”一见到殿门处的姬忽,他那句话也吞了回去,战战兢兢地放下了筷子,嗽地起身,退到了几步之后。   “谁让你来这里的?”姬忽扫了眼他们紧紧挨着的座位,面色微沉,“日后若无事,不准前来。”  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,透着十足的冷漠,着实让姬允愣住了,他扬起了委屈的小脸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我.....王兄......”最后他‘哇’地一声,哭着跑开了。   “他还是个孩子。”她起身要去追。   “不准去。”他伸手拦住了她,走近了几步,不满地撇嘴,“那小子精着呢,哭?八成是博得同情罢了。”   在他的臂弯中,她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漆黑眼眸,如两汪深潭,静静流转着如水的光泽。那一刻,她很想问上一问,殿内的女奴的到底去了哪里,是不是真如安国君所言,被杖杀,被抛尸?   “怎么这样看我?”那样的眼神,真是看得他发毛。   “没什么。”她摇摇头,终究没能把那句话问出口,一旦说出了,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,会再度出现裂痕吧。   似是想起了什么,她问:“明日可是要去狩猎?”   姬忽虽感到诧异,还是点头应了:“不错。父王的病有所好转,太子趁机提议去猎场狩猎。”他眼眸一暗,微微冷哼,“这时节也不是狩猎的季节,太子居然.......哼,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!”   狩猎......   胸口莫名地一阵恶心,曾经在猎场与姬忽相遇,他就轻描淡写地说过一句话——贵族,以人为猎。   她捂住心口,好久才平复了这感觉。   一只温热的拂上了她的额头,抬头时,撞入了他写满担忧的眼眸中:“是不是不舒服?脸色怎么这么苍白?”   “嗯,没事的。”   “若是不舒服的话,明日狩猎就不必去了。”他扶着她坐下,“你想要打什么,明日我替你打来就是了,兔子?还是狐狸,或者是.....”   “猎的.....是这些?”原来猎的不是人啊。   赵瑶眼前一亮,猛然抬头,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。   姬忽一个没注意,竟咬到了舌头,剧烈的疼痛让脸色发黑,他瞪了眼始作俑者。赵瑶觉得理亏,讪讪笑着,伸手去揉着他发红的下巴。   他颇为享受地闭眼,淡淡说着:“不然你以为是猎什么?”那大着舌头的含糊声,加之他如此风轻云淡的神情,她忍不住扑哧笑了。   “笑甚!”   哦哦,大舌头更厉害了。   “哈哈哈!”   “你.......”他哼了声,面无表情地抱起了她。   对于接下去的,赵瑶并不害怕,最多被这家伙狠狠地吻了几口,她笑眯眯地舔舔唇,就在她慢慢靠近时,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。   她.....竟然趴在了他的双膝上。   而他那只手,也渐渐地从她的腰间缓缓下移,她轻颤了会儿,尴尬地转头笑着时,啪的一声,那只手重重地、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。   有点疼,更重要的是.....还从未有人打过她的那个部位,蹭地,她通红了脸,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:“臭小子,没大没小了啊!”   “哼!”   啪,又是一下。   “啊啊,我要咬死你!”她张嘴,捧住了他的大腿,一口咬去。   有些吃疼的姬忽放松了手中的力道,趁机,她用力地撑起了身子,他眼中掠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,在她面前伸出了一根小小的手指。   “大舌头,你要干嘛?”   他微微勾唇,用那根手指按住了她动着的脖子,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攻势:“你倒是动动啊。”看着她张牙舞爪又不得其法的样子,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了。   怎么办?   手脚被他束缚住了。   除了一张嘴外,已没有什么可以动的了。   赵瑶眼珠乱转,忽然盯到了某处,她脸颊微烫,舔舔干涩的双唇,怎么办,要不要前去试试,或许还有希望挣脱魔爪.......   就在她犹豫之际,他的手再次落下了。   要死,那里一定红肿了,这次绝绕不了他。她眯起了眼睛,也不顾什么矜持不矜持了,把心一横,她张口,朝着他腿间用力地咬去。   这可是每个男人的弱点,她就不信他能抵抗地住。果不其然,很快他就浑身颤抖,疼得闷哼作响,推开了怀中的她,他瞪着眼,也不知是怒还是羞,他脸色涨得通红:“你......”   殿外的女奴听到了动静,赶来时,发现殿内的两位主子并无不妥,只是......他们面色绯红,四目相对,沉默不言。   “滚出去!”他暴喝了声,女奴们一个哆嗦,立刻消失了。   “那个.....是不是很疼......”她心虚地瞄了几眼,“还不都是你的错,谁让你先动手的......我只是.......啊,你干什么?”   姬忽一手提起了如烂泥瘫在地上的她,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间挤出: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!竟然......竟然......”   “我.....也不是有意的啊。”   “哦,这么说,还是个意外了?”他挑眉,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。   “不是不是.....啊,是.....是意外是意外!”她扬起了脸,眨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,软软的讨好声,也渐渐拂去了他的怒意,“真的是意外啊,你看,人家现在牙齿都松了,嘴巴都肿了,喏。”   “是吗?”仍是毫无波澜的声音。   她叹了声,做戏要做全套啊。为了增加可信度,她凑了过去,嘟起了小嘴:“肿了,都肿了。”   “嗯,我来看看。”姬忽走近了,面无表情地低头。   那张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,迎面吹来他浅浅的呼吸,好似一垫脚,就能触及到他柔软无比的双唇,她别过了头,将那些闪过脑海的想法一一压入心底。   “别动。”他轻柔地掰过了她的脸,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她嘟起的嘴巴,似探试,也似爱抚。   细细密密的酥麻感,从唇间蔓延,那一刻,她的脸颊克制不住地发烫了。他掀了眼帘,撞入了她那片迷眩的红色中,他的手,鬼使神差地抚了上去,极尽温柔,一遍一遍,来来回回。   就是手下的这片柔软......   他想起了一副艳丽的画面,她殷红饱满的双唇,轻轻阖着,然后如同方才那般,碰触到了他的.......   浑身渐渐地紧绷,一股熟悉的情潮涌上了心头,那是什么,他身为男人,再清楚不过了。眼眸泛起了迷蒙,他呼吸急促,吞了口水,就在他想要开口时,忽然对上了她清明一片的眼睛。   “我......”   “你......”   两人像木头人一样站定。   “我明天也想去狩猎......”她的声音,轻到不能再轻了。   “嗯嗯。”他转身,含糊了点头应了,“我还有事,先......”那话还未说完,他咳了声,飞快地消失了。   愣在原地的赵瑶不解地摸摸鼻子,原以为她才是该尴尬的那人,不想这家伙,倒比她还要紧张几分,真是有趣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的过渡章。。。   很快就要过去了。。喵呜    ☆、第十三章   起初周王并不同意太子所奏,虽说周王室每年邀请王公贵族举行狩猎,但这些年周国国力羸弱,再也不负当年勇,又何必在无关紧要的消遣上消耗国库?   年迈的周王从榻上起来,站在窗前,望着猎场的方向,唏嘘不已:“那地方......哎,寡人一直都忘记三年前的事......”   周国国弱,先王为扭转周国局势,为他的太子,也就是当今周王迎娶了六国的公主、宗室女,以求得各国支援。   为平衡后宫势力,周王对后宫女子雨露均沾,却不料,为日后的周国大患埋下了祸根。   作为国君,子嗣微薄,则江山无人可继,若膝下数子太多,那么不可演变地会酿成大祸。何况周王对后宫诸位是一视同仁,并未专宠之象,怎么能让那些公子们不蠢蠢欲动呢?   最终,在三年前的猎场,爆发了惨烈的夺嫡之争。   太子胜出,其余人等,全部废为庶人,流放边境,永世不得回朝。参与夺嫡的大臣,更是被灭了全族,那一幕周王想起来都觉心寒。   “大王,都过去了。”姜夫人轻轻地为周王披了件披风。   “是啊.......”周王喃喃自语,目光放得极远,像陷入了一个长久的噩梦中,无法自拔。   忽然,他的手心一暖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暖意包围之下的轻微跳动,那是.......他转身,只见自己的手被姜夫人轻轻按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,他碰到的,是他们孩子不安分的声音。   “那些公子不懂事,惹大王生气了,大王何须理会,大王的孩子也不止他们,还有.......”姜夫人微低了眼眉,羞涩一笑。   “是啊,寡人还等着呢。若是个儿子,寡人的位置也算后继有人了.......”周王感慨着。   姜夫人明若秋水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了一道复杂的精光,然后,随着那涟漪的眼波,消失不见了:“臣妾也想快些见到这个小东西呢。”   他微微笑了。   他还很多孩子。   但从未如现在这般,盼望着这肚子里的孩子早早出世。   那些孩子,都是浸泡在肮脏的政治中,早已练就了一颗刀枪不入的心,会猜度,会城府,会阴谋,也会手足相残。他之所以对姬允如此偏爱,也是因为姬允从来不会这些。   他不是个英明的国君,享受不了臣民的爱戴,他也不是个称职的夫君,那些女人不过是用来维系他周国命脉的砝码,无关情爱,但是,姬允能带给他,一个父亲能享受到的温暖。   而如今回来的姬忽是不同的.......   明明是想要夺权的,却对高高在上的权力有种骨子里散发的不屑.......   “不说这些了,夫人可是想去狩猎?”周王犯难了,“夫人身怀有孕,如何能去行猎?不如在宫中多陪陪寡人吧。”   “大王......”姜夫人微红了眼,满腹委屈,“自从臣妾怀孕以来,一直遵医官所言,饮食用度小心谨慎,就连行个几步也有女奴搀扶,这几个月来,臣妾都快憋死了.......”   “好好好。”   “大王若是不放心,那.......”姜夫人眼珠一转,“不如大王多派些保护臣妾就行了,嗯,大王身边的护卫是动不得的,那不如令太子加派人手?反正这次狩猎也是太子主持,多带些人去,也没什么紧要的。”   “太子......”周王陷入了片刻的沉思,而后他点头,“好,寡人就令太子多带一千护卫,只是......”他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,担忧地嘱咐着,“夫人切忌,不可上马,只观看就好。”   “是,臣妾遵命。”姜夫人笑着退下。   就这样,此番名义为庆贺大王病愈的狩猎队伍,浩浩荡荡地王宫出发了。姜夫人轻吹枕边风,换得出宫行猎之事,也经添油加醋,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。   从前只知姜夫人受宠,不想竟到了如此地步。大王不仅恩准身怀六甲的姜夫人出宫,声势浩大,还令太子增兵保护左右,荣宠之至,旁人不可想象。   一到了猎场,那最好的营帐也自然归了姜夫人,紧挨着的,是奉命保护的太子殿下。   赵瑶的营帐有些偏远,隔着姬忽的,有三个营帐。原本他们是一起的,但那些周国老臣说了,男女有别,公子和夫人还未完婚,不可如此。   当时的她听到了这些话,立刻翻了个白眼,很想大笑着告诉那位老臣,其实自己与他们的公子那啥那啥了,不知道会不会把那老臣气到吐血了。   不过那也只是想想。   她比较担心的是,隔了几个营帐,会不会更让某人觉得刺激?到了深更半夜的........胡思乱想了会儿,见着时辰还早,她想去练习一下骑马,就起身走向了姬忽的营帐。   到了帐外,几个随从为她引荐。   随着她脚步慢慢地靠近,那从帐内传出的声音也轻轻入耳了:“公子,太子此次出行带了二千护卫,这.......”   另一头沉默不言。   就在赵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,身边的随从弯了腰,恭敬地掀了帘子。一道光线入内,正在激谈的马将军也顺势回头,一见是她,不由黑了脸,嚯的一身起来了,朗声告辞:“老臣先行告退!”   那意思,分明是对她不满。   赵瑶摸摸鼻子,退后了几步。   姬忽嘴角微微含笑,转至马将军处时,又恢复如初:“将军,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,当初将军在齐国边境承诺效忠,忽感激不尽。但是.......”他的声音也沉了下去,“有些事,将军也要分清楚才是。”   见马将军面色紧绷,他松松眉心,那微冷的眸光也浮现了一抹异样的认真:“太子之事,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,将军放心,忽已派人去查了,此事,还得小心。如今姜夫人和太子连成一气,我们不能走错一步。”   “原来公子早就有所准备了.....”马将军恍然大悟。   “嗯。”   马将军歉意地看着赵瑶,尴尬了脸色,又向姬忽僵硬地行了个礼后,大步跨出营帐。   “难得你会主动找我啊。”   那泛着酸味的感叹,飘落至头顶。抬头时,只见姬忽已来到她的面前,不满地看着愣神的她,伸出了一根手指,重重弹了她的额头:“到我这儿只是来发呆的?”   “我没......”   方才他的言语中提到了姜夫人和太子,这让她原本放松了的心情也顿时一紧。那日从殿内出来后,她就打听过了,那个坐在周王身边的美人,就是姜夫人.......   “还在发呆?”他语调高扬,显然是生气了。   “没,我就是在想怎么开口。”   “哦?”   天,他这挑眉样子,实在是欠扁啊。   哎哎,谁让有求于人家呢,只好低头赔笑的:“我想去骑马,可那些护卫说了,非得由公子大人您去才成,所以......”眼角微抬,瞥见了他越来越臭的脸色,她赶紧讨好地添了一句,“其实我也是想你才来的。”   话音刚落,姬忽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,只是那张脸仍旧绷着,未了,还故作严肃地问了一遍:“是真的?”   赵瑶点头如捣蒜。   “那本公子就大人大量,带你去见识见识。”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,从容地走出帐外。   跟在身后的赵瑶拼命地感慨,公子大人,您那样子哦,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您身份高贵举止优雅仪表不凡吗?   嘀咕归嘀咕,她的脚步是一步也未落下,紧紧地跟在他后头。此次狩猎,马匹都是宫中统一调度,以免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。   但凡是也有例外,比如太子,就可自行带马,听人说起,那匹骏马是从戎地以千金购得的,日行千里,脚力无可比拟。   眼前的马厩内,都是训练有素的好马啊。   赵瑶已心花怒放地开始想象这其中有一匹就是姬忽的了,正在她感慨着特权就是好啊的时候,一记淡淡的笑声打破了她的美梦:“走吧,我的马不在这里。”   “什么!”   这个马厩的都是可自行带来的马匹,粗粗一扫,那些马匹膘肥体壮的,外形也知是好马。如果他的马不在这里,也就是说,他这次根本就没有带来.......   “那你.....你为何带我来此?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看得到、吃不到吗?”她急得要跳脚了。   他微撇嘴角:“看得到、吃不到的,指不定是谁呢........”   话说得虽清,倒是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,烧得她脸颊微红。这个笨蛋在说什么啊,她挪开了目光,干脆装起了傻来。   而后,他拍拍手掌,清脆的掌声落下后,一个护卫牵来一匹白色的骏马,至他们面前,行礼过后,将绳子交到了姬忽手中。   “好啊!你明明带着马的,你......”  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:“嗯,就是想耍你。”见她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,他嘴角微勾,心情大好,晃晃手中的缰绳,继续威胁,“上去吧,哦,不上去啊.......”   “上的上的!”   急忙之中,她也忘了上马的要领,以极其难看的姿势爬上了马背。那白马大概觉得没人这样无能的人骑过,重重打了个响鼻,以表不屑。   姬忽笑笑,走了过来,就在他要翻身上马时,赵瑶伸手阻止了,她嘿嘿笑道:“明日就要正式狩猎了,我总得也要学点吧?这次就让我一个人骑马吧。”   扑哧一声。  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狩猎?”   带她来此也不过是觉得宫中太闷,怕憋坏了她,哪想过她狩猎这事?她拉不开弓,射不出箭,又如何能狩猎?   呦,瞧她眼珠子瞪得,怕是不复吧,他压下那股笑意,说道:“好啊,不过你得带上这个。”说着,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哨子,挂在了她的脖子上。   “这东西.......”   “我在后边跟着你,你若遇到了什么危险,只管吹哨子就好。”姬忽眯着眼,细心地解释。   一说完,就见她唇含哨子,鼓起了腮帮,朝着自己。   “嗞——”   自尊心受创的赵瑶,全然将她的不满都倾泻到了这个哨子上,哼,她就不信了,骑个马还能学不会了!   “丫头,记住了,本公子就在你身后。哎,丫头,慢些!记住了,前面的密林不要进去!”   他的笑声,有如魔音穿耳,她用力地抽着马鞭,想抽得那些声音碎在了呼啸的风中,再也不要兴风作浪了。   姬忽轻叹:“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。”也抽抽马鞭,加紧跟上。   营帐之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地,再过数里就是密林。常年来此狩猎的王公贵族皆知,密林是狩猎的最佳场所,不仅珍鸟异兽众多,更是地形复杂,是施展本事的好地方。   密林没什么可怕之处,姬忽之所以会担心,主要是因为赵瑶不会射箭,万一她遇到了什么兽类,那可如何是好?   更何况天色也渐渐黑了。   他有些后悔了,当初怎么就让她有机可乘呢?   这时,从密林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声刺耳的‘嗞嗞’声,他面色一变,那分明是哨子吹响的声音。是她,遇危险了?   一夹马腹,他大喝一声,朝着哨声响起的地方奔去。   而此时在密林的赵瑶并未如姬忽所想,遭遇了什么危险,她只是迷路了。天色渐黑,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,分不清天南地北。她也是犹豫了很久,才吹起这哨子的。   虽然会被嘲笑,但也总比困在这里的好。   如此想着,她抛去了心中的小九九,又是一吹。   “嗞——”   没人?   那好吧,她又了吹了一次,唇刚含住了那只哨子,这时从远处射来了一支冷箭,带着冰冷的杀意,不偏不倚地从她发梢穿过。那道吹响了的哨声也戛然而住,发出了沉闷的嗡嗡声。   嗖。   又一支冷箭飞来。   穿透了那只哨子,将那东西重重地钉在了树干上。而她,也因这股强大的力道,被拽落下马,细嫩的脖间也被勒出了一条血痕。   赵瑶捂住脖子,忍住了脖间的阵阵痛意,躲在了一颗树后,后来显然是知道了她在这里,想要她的命的!方才那记哨声,既然能引得那帮人来杀她,那么姬忽也该听到了才是,只是不知,她能不能撑到那时候. ☆、第十四章   哨声渐渐消失了.....  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林,仿若心底浮现的噩梦,浸渍在溶溶月色中,幽深、寂静、可怖。   她在这样的地方,会害怕吗?   得得得。   身后j□j而来的护卫也赶到了,姬忽厉声道:“都分散开去找人!”眨眼之间,那些护卫就已分散开去了。   高举着的火把,星星点点地亮着,姬忽一夹马腹,正要追上去时,身下的马高抬前蹄,避开了前面的道路。他眉心微动:“去看看!”   一个身材矮小的随从立刻跳下马,举着火把在公子的马前照着,他蹲身找着什么,忽然失口大叫了声,赶紧取过了地上的东西,递到公子面前。   “这是......”旁边的护卫倒吸了口气。   是一支箭。   箭头银光乍现,泛着冰冷的光芒,他仔细端详了番,并未在箭头处发现血迹,那就表示她没有受伤。但从这支箭射出的方向来看,射箭的人一早就有准备,潜伏在东边最隐蔽的地方......   “东边是谁的营帐?”   那个举着火把的护卫想了会儿,道:“那地方偏僻,大臣们都不愿住那儿,只有几位将军敢住。”说着他报出了几个将军的名字,姬忽在心里暗暗算着,那几人,有太子的人,有太尉的人。   “公子,这里也有一支箭!”在前边的护卫举起了火把,高声喊着,这一喊,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。   只见树干上钉着一支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箭,箭头的前端,是一只被射得七零八落的哨子。   他笔挺地坐在马上,面无表情,唯有那咯吱作响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情,那是他亲手挂在她脖子上的哨子........   哨子底下飘着一根细密的线,鼻尖一嗅,有股淡淡的血腥味。   能把她脖子上的哨子都射走了,可见那一箭用了多大的力道,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。若是不出意外,她也该在附近了。   射箭的人,当时一定靠近了她,碍着天黑才会有失水准,只射了一只哨子。一想到这里,他心底冒寒,眉头紧皱,沉声下令:“搜!”   “是!”   不一会儿,从山坡下的护卫传来了一声惊呼:“公子,找到人了!”姬忽心间的重石骤然一松,他长长地舒缓了口气,驾马前去。   赵瑶躲在坡底。   当时的那支箭来得太快太猛,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,情急之下,她才想出了跳入山坡这一招,想着暂避在此,也好躲过一劫。   哪料山坡上都是细小的树枝,滚落下来时,不仅划破了衣衫,手肘有好几处都划出了血。   这小命是抱住了,脚踝却是因为不小心踩了个空,咯吱一声,崴了。一听到头顶传来的脚步声,她浑身紧绷,暗叹着运气不好,拖着那只不得动弹的脚就要逃跑。   “瑶儿!”   这声音.......   她脚步顿住了。   回头时,见到了坡顶宛若雕塑姬忽时,她眼泪险些就要涌出了,终于可以不用害怕了,终于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。   就在她举手示意时,只见姬忽全然不顾护卫的阻止,只身从坡顶冲了下来,那件黑色的披风,化作了一道飞快的黑影,从天而降。   “嘶嘶。”   披风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。   浅浅的声音,在寂静的黑夜中尤其惊心。   那一刻,她觉着手的不知不觉就僵住了,她从上面跌下来过,知道被细小的树枝割破衣衫时,是怎样的疼痛,而他.......   嘭。   迎面撞来他的身躯。   那么那么用力地抱紧了她,换作寻常,她会毫不犹豫地推开,臭骂他一顿,但是现在.......她轻叹了会儿,伸出了手,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他。   触及他的后背时,手心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,她心间一软,轻轻地安慰他:“我没事,真的,我一点事情也没有.......”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。   “下次再乱跑,你下次再乱跑........”他咬牙切齿,手臂的肌肉鼓鼓地跳动着,“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本想惩戒惩戒这不听话的丫头,但又想到如今她也受了伤,不该动手的。   可是不给点教训,她就永远不知道!   那只本想拍她脑袋的手缓缓下滑,趁她不注意,重重地在她的小臀上一拍。   啪的一声,响响亮亮,在场的护卫也听得仔仔细细,自家公子那一掌,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啊。   这不,一打完,夫人的眼眶都红了。可奇的是,眼中是楚楚可怜,但那鼓起的红脸,明明就是一副又气又羞的样子。护卫们想要又不敢笑,只好生生憋笑,那瞬,紧张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。   “公子,也该回去了。”笑完,也不忘轻声提醒着。   “嗯。”   这时所有人都紧绷了神经,在密林里找到了残余的冷箭,那就说明危险还在,不可掉以轻心。姬忽生气地弹了弹她的脑门,撇嘴:“我抱你回去。”   “好。”赵瑶乖乖地顺从了,摸摸鼻子,是她有错在先,可是怎么有股被吃得死死的感觉?忽然身子一轻,她窝在他的怀中,仰望着他因生气而微抬的下巴,她轻轻笑了。   “装晕。”   嗯?什么?   他重复了遍,神色中透着异常的认真:“装晕。”   赵瑶也不是傻子,自然不会认为那支射向她的冷箭是纯属以外,背后必定有人主使。但要找出是何人所为,怕是难如登天,只有利用她试探一二,或许能找出些线索。   姬忽嘟哝了声:“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乖。”便抱着她往营帐的方向走去。   不久,就到了他的营帐。   为她盖上被子,唤来了医官后,他召见了几名护卫。之前,他就安排了护卫把赵瑶受伤的消息撒了个遍,更派人暗中盯着,哪些人有所异动。   “公子......”那护卫附耳说着什么。   远处塌边的赵瑶正在接受医官的诊治,只字片语也没入耳,但瞧着他的神色,似乎是有些眉目了。   “嗯,下去吧。”   吩咐完后,姬忽转了身,见到了从榻上坐起身来的赵瑶,他快步走来,问了医官:“如何了?”   那医官答道:“回公子,夫人并无大碍,只是有些许的擦身,至于扭伤的脚上,微臣也已治愈,不过几日就能走路了。”之后,医官行礼告退。   姬忽坐到了塌边,握住了她受伤的脚踝,神色复杂:“追杀你的人,可有留下什么线索?”他的手包裹住了整个脚面,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掌心传来,好似连疼意也消失了几分。   “那个......”   赵瑶顿住了,实在不知怎么开口。密林中的那些冷箭,明显是冲着她来的,她不是没有怀疑过,只是那些不过是她的猜想,没有丝毫的证据......   这时帐外响起了护卫的禀告:“公子,太子、太尉、姜夫人派人前来慰问。”   姬忽刚想回话,忽然感受到了手心那细微颤抖,恍若水纹,转瞬即逝。他缓缓地抬头,冷冽幽深的眼眸中跳跃着浓浓的火焰,一字一句地道来:“是、他!”   “是、太、子!”没有任何的猜疑,他几乎是断定了心中的想法。赵瑶浑身一颤,不知要如何是好。   “当时你听到太子之名时,那神情,骗不了人。瑶儿,你知道什么对不对?”他淡淡的一句,堵得她哑口无言。   “我.....其实我也只是胡乱猜的,不能作数的.......”赵瑶紧张地屈着手指,无奈地将那日宫中禁地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   姬忽的脸色越来越凝重。   “那日在大王寝宫见到了姜夫人,我才认了出来。”她叹了口气,总算结束了这事情的原委。   “父王曾有言,若姜夫人一朝得子,他百年之后,有意要将王位传给姜夫人之子。为此朝野反对之声此起彼伏,纷纷为太子说话,不料太子却浑然不当回事,仍和从前一样,在父王面前孝敬,一丝一毫都未有懈怠。我曾以为,太子已执掌国事多年,根本不会把父王的随口一言放在心上,坦然视之,不仅能博得贤名,还能减轻父王的戒心。呵,我现在才知,原来......”   他的嘴角泛起了冷笑,轻喝一声,牵扯的肌肉中尽是鄙夷之色:“原来他还巴不得姜夫人之子登上王位呢!”   姜夫人的孩子,就是太子的孩子。   不论怎样,那个王位都尽在太子手中。   赵瑶眸中微光闪动,她怎么也没料到,她轻轻的一系话,竟能掀起这样的风浪。更重要的是,姬忽这些年都在他国,也对周国之事了若指掌........   “我先出去了。”他平静地起身。   “你......”她抓住了他的衣袖,又松开了。   为何要阻止他呢,倘若真是太子下的手,她又何必相饶?但就怕这是姬忽顺水推舟想出的杀计,那么,他就会对太子痛下杀手........   他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,极为平静的神色,并未看出异样。   他敛去了心间涌起的杀意,那道经过极度压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可怖:“在这里好好休息,我去去就回。”然后慢慢地起身。   在走到帐外时,他刻意压低了声音,吩咐了护卫不得放任何人进来。此时已崴着脚走到帐边的赵瑶,微微一愣,低眉不语。   心中好似有个地方被闷闷地敲了一下,那感觉,说不出来,直觉告诉她,方才她的那些话,也许真的会酿出一场血雨腥风。   帐外传来了脚步声。   进来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奴,见她站在帐边,吓了一条,赶紧搀扶着躺倒榻上。端来了药碗,好说歹说地让她一定要喝了,不然会落下病根的。   她无奈地点头:“也好。”   刚舀了勺往嘴边喝时,帐外响起了一阵骚动,她诧异地抬头时,面前的女奴岿然不动,笑着劝道:“夫人,药凉了就不好了。”   “你去悄悄,外边发生了什么事?”这营帐里的都是写王公大臣,怎会有喧哗之声,莫不是.......   手中一抖,咣当一声,她起身就要去一探究竟。   那女奴忽然横在了她面前,拔出了胸间藏着的匕首,一脸决然:“夫人,公子吩咐过,您不能出这个帐子,不然,小奴就立刻在夫人面前自尽!”   “你!”   赵瑶觉得不可思议,她不过是想看个热闹,岂料这女奴竟以命威胁?又想起了姬忽临走前的那声吩咐,她脚步悬浮,连连后退了几步,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难道说......这其中有什么秘密?   “让开!我只是去看个热闹的!”   “夫人,不可啊!”那女奴把匕首往脖间又送了送。   赵瑶气急:“你......”好半天才压下了那股怒意,冷冷地挥手,“去打盆热水来。”那女奴瞪大了眼,木讷地点头。   她坐在榻上,皱着眉心。   女奴出去打水很快就会回来的,她得在之前想办法出去才是,究竟外边发生了什么事,竟让他以女奴的性命要挟她,不得跨出半步?   片刻,女奴端着水盆回来了。  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,伸手接过了递来的帕子,这时那名低眉顺眼的女奴忽然抬起了头,这时她才注意到,这女奴并不是方才的那名。   “你是......”   那女奴朝着她使了个眼色,低语道:“夫人,小奴奉安国君之命前来,转达君上的一句话。”   “是什么?”她赶紧追问。   “君上说——姐姐,外边出了大事,速速出来一见!”那女奴一字一句顿来,字字如千斤,震得她脑中一片空白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快结束蛋疼的过渡了。。。。   喵呜~    ☆、第十五章   和女奴呼唤了衣衫,赵瑶端起了盆子,起身离去。   守在帐外的护卫齐齐放下了长方戟:“例行检查。”赵瑶心中一惊,这些护卫是认得她的,只要再走来几步,怕是连这个帐子也跨步出半步。   被发现了,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,但到时帐外守卫必定更加森严,想再次出去就难了。她低着头,学着卑躬屈膝的女奴那般,默不作声,那脸庞倒映在了晃晃悠悠的水中,伴随着浅浅的波纹,荡漾开去。   有了。   端着盆子的手用力缩回。   咣当。   好端端的盆子忽然落在了地上,满盆的水洒了一通,几个护卫为免被水溅到,纷纷退后几步。眼瞧着她愣在那里,要放声大哭了,有人朝着帐外一瞥,忍不住叱责了一句:“笨手笨脚的!还不快走?”   “是是!”赵瑶赶紧蹲身收拾。   之前姬忽吩咐过,不得有人打扰,要是有个女奴在帐前哭哭闹闹的,那些护卫们的确该头疼了。再者,他们怎么也不会把那个崴了脚的夫人,和眼前这个灵活走动的女奴联想到一块儿。   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。   一路来,比想象中的顺利,但她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。果然如安国君所言,营中有大变。   那些敬忠职守的护卫各个面沉如水,一拨又一拨地从眼前经过,而去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大营去的。她提步跟上前去,这时面前横来了几人,拦住了她的去路,厉声质问:“你是哪儿的女奴?怎会来此?”   “说!”一柄长剑抵住了她的喉咙。   冰凉的触感缓缓地攀爬,点点沁入心间,她丝毫也不怀疑,如此僵持下去的结果,就是被长剑刺穿而死。微微张了口,她发出了几个单薄的音节,一边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可以保命的信息:“小奴是.......安国君说天色闷热,出了汗浑身难受,特命小奴去打盆凉水.......”   那护卫抽回了长剑,还是不死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奴,他怎么觉着好似哪里见过她呢?仔细想了会儿,也没个着落,只半信半疑地说道:“是吗?”   遭了。   当时姬忽为引出幕后黑手,就抱着她大摇大摆地从营中穿过,出来看热闹的人为数不少,也许面前的这个护卫他......   她脚跟一点,就要往后退去时,身后撞到了一具身躯。还未等她转过身时,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:“没错。”   “见过君上。”   “嗯,你下去吧,本君的女奴,本君自会领回去的。”   赵瑶回头,还是那张熟悉的笑脸,但他淡淡的声音尽是不容置疑的压迫,那一刻,不知为何,竟觉着有些陌生了。   “姐姐,来不及了,快跟我走。”姬允不由分说地抓过了她的手,一垃,发现她还愣在原地,他不解地看着她,“怎么了?”   他挤出了一丝苦笑:“难道姐姐不相信我吗?”   赵瑶的确闪过犹豫。但她既选择出来就不会退却,与眼前的东西相比,她更想知道所谓的大事究竟是什么。   “带路吧。”敛了敛神色,极为平静地说道。   “也不知是谁做的手脚,揭发太子与姜夫人偷情生子,还惊动了父王。父王一怒之下从王宫连夜赶来,现正在大营亲自审问。父王念我年小,不让我前去观看,我想着此事与姐姐也算.......”姬允边走边说。   没多久,兜兜转转的他们已经来到了大营的右侧。此地偏僻,靠近密林,夜幕的遮蔽下,没人会发现草丛中还躲着两个人。   从他们的方向看去,大营灯火通明,木台之上,坐着病弱的周王和一干大臣,表情森严麻木,几位随行而来的将军团团围住了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,豁然让开时,也终于见到了真面目——那是太子和周王最为宠爱的姜夫人!   “咳咳......”风尘仆仆赶来的周王,靠在了软垫上,那双混沌的眼睛布满了可怖的血丝,他伸出手,怒指着跪在远处的两人。   一个是他的太子,一个是他的宠妃,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左膀右臂会做出这等有辱王室的丑事来!   “还不招吗!”   周王一怒之下,把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推开。   所有人都颤住了身子,而离得最近的姬忽却是神色淡然。他慢悠悠地端起了一杯,微笑着品酒,丝毫不为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折损了半分优雅。   “父王,儿臣是冤枉的!”   “臣妾陪伴大王多年,臣妾是怎样的人,大王还不清楚吗?”   喊冤声、求饶声,此起彼伏。   “铁证如山,寡人看你如何狡辩!”用力一丢,将呈上的证据悉数砸在了太子的头顶。   太子愣愣地抬头,满地尽是雪白的帕子,承载了他从前和姜夫人倾诉的绵绵爱意,怎会?怎会在此?姜夫人在深宫多年,怎会不知销毁证据的道理,何况她也不是个粗心之人啊........   他心跳如故,又不敢去看身旁姜夫人的神色,僵硬着身子,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色:“父王,儿臣是被陷害的!”   这个时刻,他万万不可慌乱,一旦慌乱了,那就是不打自招了!   抬头,正对着父王,他就是要用毫无惧意的眼神告诉父王,他是冤枉的,他是无辜的,这一切都是与他无关的。   “父——”   “陷害?把东西拿上来!”周王厉声下令。   一个护卫恭敬地呈上了一支断箭,朗声说道:“大王,这是在密林找到的残箭。”   太子瞳孔剧缩。   周王怒拍着案几:“说!”   “是,这支残箭是此次狩猎专用的羽箭,并无特殊。但此前宫中造箭司并未料到今年狩猎之人数目大增,特调用了新造的一批,而新的一批,还在中间加了味香料。此味不易察觉,但若仔细辩闻,还是可以知晓的。大王,臣手中的正是新造的羽箭,请大王过目。”   香料?   造箭司真是用心啊。   来狩猎的都是王公贵族,最好附庸风雅,这味香料一加,倒让狩猎变得诗情画意了起来。   太子身形微愣,仿若风中烛火。可笑他的人来回报时,知道姬忽的未婚妻独自一人入了林子,还带了个哨子。他想,是天助他也,随即调动了营中亲信,小心行动。   所有马匹、弓箭、佩刀,全部都是营中拨出,已做到了滴水不漏。可怎么也没有想到,他精心布置的一个局,会漏洞百出!   他眼神暗淡。   忽然,他感觉到面前射来了一道冷冽的目光,眼眸微掀,见到了那人时,他冷笑出声。   怎么也想不到,竟然是他,是他最为不屑的九弟——姬忽。   姬忽在笑,优雅地笑,可眼神却冷得彻骨。那蔓延的冷意,仿若进入一片冰寒之中,冻得人不住地颤抖。   “难道说......”太子喃喃自语了会儿,突然像发了疯般大笑,“好狠,你好狠啊!”他还以为,怎么入了营帐就那么容易找到杀了那个女人的机会,原来......   周王以为那讥讽的笑声是冲他来的,他气得浑身颤抖:“众卿以为寡人要如何处置?”   太子专横多年,朝中树敌颇多,从前都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声张,今日逮住了机会,怎会轻易放过?   “大王,太子与夫人做出此等丑事,天理难容!”   “是,这等妖妇,恳请大王严惩!”   “还有这腹中孽子,老臣请奏大王,为延续我周实血脉,此孽子断断不可留啊大王!”   几位武将言辞激烈,句句都戳到了周王一触即发的心弦,他面色铁青,血气上涌地让额间青筋鼓鼓地跳动着,一片狰狞的红色。   啪。   周王听到了心弦崩断的声音。   紧接着,他无可抑制的怒意终于喷薄而出了:“太子不孝,做出有违伦常之事,设计陷害公子夫人,来人,废去太子之位,流亡边境!”   周王瞪着跪在地上的姜夫人,心中一闷,继续道来:“至于你,寡人宠你多年,竟不想你会做出如此丑事,太让寡人失望了!来人,将腹中孽子,一并杖杀!”   杖杀......   是用粗大的棍子猛击腹部吧?   此时躲在草丛中的赵瑶脚不争气地软了下去。大王居然能下如此狠心,看来是铁了心要杀了姜夫人了。   身旁的姬允轻轻地托住了她:“姐姐,你没事吧?”说着,又往后面挪了几分,现在人多,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能掀起风浪。   赵瑶定定心神,压低了声问道:“你来我来.....究竟所谓何事?”   大费周章地带她来此,绝不是让她仅仅目睹太子和姜夫人落难的。密林中的那出,虽没有十足的证据,但和太子是脱不了干系的,至多她会唏嘘几声,感慨着刑罚太重,做几个噩梦,也就罢了。   姬允抿抿嘴,嗫嚅了几下,欲言又止。   这时,一直沉默不言的姜夫人忽然出声了。她低低地啜泣着,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,打湿了那张美艳的脸庞,楚楚可怜:“大王,臣妾腹中的孩子,是大王的。”   那些正拿起棍子要执行的护卫也愣住了,一棍子下去,小公子可真就没了。他们不安地回望着高坐台上的大王,一时之间是犹豫不觉。   “大王!”   姜夫人不顾形象地爬着,纤纤十足,扣着肮脏不堪的泥土:“大王!”她流着泪,嘶吼着,“大王,臣妾腹中的孩子,真的是大王的!臣妾与太子之事,是臣妾糊涂!臣妾只是想利用太子让臣妾的儿子登上王位啊!大王!”   “什么?”   众人都惊愕了。   被护卫押解着的太子猛地停住脚步,用血红的双眼瞪着姜夫人,好似要在她身上射出一个窟窿来:“贱人!你这贱人!”太子癫狂地挣扎着,竟挣脱了护卫,奔至姜夫人面前。   “你这贱人,再说一遍!”   姜夫人好似虚脱了般,趴在了地上,眼神死寂地盯着她面前的那双金边黑靴,挤出了浅浅的一丝笑:“天地为证,若我姜敏说过半句谎言,立刻五雷轰顶,不得好死........”   “夫人......”周王也怔住了,豁然起身。   盯着地上绝望了的姜夫人,周王混乱的心绪也渐渐冷却了。从营中传来了太子与姜夫人偷情之事,让他冲昏了头脑,理智全消,眼前的铁证也是不容置疑,可是......   现在却觉得,一切太过巧合了。   几个护卫在周王的摆手示意下,撤去了棍子。   而此时,赵瑶的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叹息:“姐姐,姜夫人的确是冤枉的。”她猛地回头,见到了姬允异常认真的眼神,她呆住了。   “姐姐,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姬允做了掏的动作。   下一刻,她的眼前就多了一样东西,那是一只哨子,黑乎乎的,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泽。嗯,一模一样,和姬忽亲手挂在她脖子上的那只哨子,一模一样。   这当然不是巧合。   密林之中,那些人之所以能追杀到她,全因她无意间吹响了哨子。她微垂的眼眸,是挥之不去的雾霭。遥想起他温柔含笑着为她挂在这只哨子,她的口中,像咬了苦胆,那样苦涩的味道渐渐地融入心扉.......   她轻轻一笑。   那沉闷压抑的笑,吓得姬允赶紧过来:“姐姐没事吧?”她摇摇头,不笑,现在还应该该做什么表情呢?除了笑,她实在想不出来了。   “父王。”是姬忽的声音。   “何事?”   “姜夫人已亲口承认与太子的私情,若父王饶恕其命,又如何堵住悠悠之口?何况,焉知不是姜夫人使的苦肉计?”姬忽淡淡地笑着,狭长的眼眸中流转着冰冷诡谲的光泽,杀意顿现。   他轻轻一言,就将心间方一软的周王拉回了暴戾的怒火中。   现在不连根拔去,日后必留后患。这个浅显的道理,人人都懂,但是敢说出口的,寥寥无几,除了姬忽,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太尉大人:“王兄,臣弟也觉不妥,为长远计.......”   “杀!”周王挥手,不留情面地决定了姜夫人的生死。   几个护卫又回到了远处,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棍子,朝着姜夫人隆起发腹部重重击打.......   远在草丛中的赵瑶闷哼一声,倒在了地上。昏过去前,她只记得姜夫人那刺穿耳膜的哀嚎,裙中渗出的刺目鲜血,蜿蜒成河,惨不忍睹。那个腹中的孩子,活活被打死,连同母亲的命,一并丧去.......   还有姬忽冷冰泛起的嘴角。   是啊。   他才是该笑的那个。   因为他才是最后的赢家,连自己也不过是他棋盘中的一子,罢了。    ☆、第十六章   行刑还在继续。   赵瑶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帐,放下了帘子,将漫天的惨叫声隔绝在外。姜夫人是不是冤枉,已无足轻重了,姬忽轻描淡写的一句,已周王心中的火焰全部燃烧,她注定要承受这滔天的怒火。   乱棍、哀嚎、血水、惨痛.......   然后简简单单地交代,姜夫人暴毙而亡。   太子被废,当即就有朝臣谏言,大王应新立太子,以振朝纲。周王盯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姜夫人,沉默不言,那通红着双眸中,涌现着太多太多的东西,怒意、失望、痛心、不忍.......   一代天子,此时此刻,他孑然一身地坐在高台上,竟有几分落寞的感觉。他望着姜夫人翕动的双唇,神情像苍老了十岁。   赵瑶在想,那些铁证来得太快,周王难道没有一丝怀疑?还是说,他对姜夫人的感情太深,以至于盲了眼睛,一怒之下,痛下杀手?   不论怎样都与她无关。   从袖中掏出了那个哨子,仔仔细细地在烛火中打量着,想找出些蛛丝马迹。可是没有,没有,和她戴过的那个哨子,一模一样!   “嗞——”   一簇火苗窜了上来。   刚掀开帘子的姬忽飞快地奔来,用手指掐灭了她额间燃起的发丝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那急促的语气中,满满的是担忧。   “在看东西。”   “哦,看什么这么认真,连头发被烧了也没注意?”他含笑着问。   赵瑶缓缓地抬头,撞入了他幽深的眼底,他的眼睛如一池汪泉,春风化雨,温柔缠绵。   可就是这双眼睛,方才那样冷酷残忍地盯着垂死挣扎的姜夫人,冰冷诡谲的光芒,犹在眼前。她身形微颤,小心地将哨子掩藏起来,随口敷衍:“没什么。”   这突如其来的冷漠,让姬忽无所适从。   他凝视了一会儿,微微抿唇,轻轻一笑:“你脚伤未好,别总站着。”弯腰抱了她,大步走向塌边,他半跪着,温柔地褪去了她的鞋袜。   “真美。”   纯白色的鞋袜慢慢褪去,包裹着玉足也一寸寸地展露无疑。   脚踝处骨架纤细,盈盈一握,那脚背却有如婴儿,肥嘟嘟的,可爱得紧,在昏暗的烛火中,好似一块诱人的小年糕。   赵瑶缩了缩脚。   他的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,粗糙得抚过她的脚踝时,带起了一股难以抗拒的酥》痒,她脚趾微勾,又向后缩了不少。   姬忽眼中飞过一记笑意,他抓住了她的后跟,俯身,飞快地在那块年糕上留下了他鲜红的齿印。就在她低低地溢出了一丝轻吟时,他加深嘴角的弧度,干脆握住了她整个脚掌。   忽然,他停下了动作。   赵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   眼前的他低垂着头,紧紧地盯着她的脚背,那淡然笃定的语气,像极了他倾泻的黑发,低沉,压抑:“出去过了?”她蹙起了眉心,不敢相信。   “你的脚掌。”他低低地说道。   脚掌?   她瞬间明白了。   是她的脚掌出了汗,这才惹他怀疑,若她乖乖地呆在帐内,根本就走不了多少步子,又怎会到了出汗的地步?她微抿嘴角,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   说穿了也好。   总要当面说清楚的。   她面无表情地缩回了脚,这时,却被他用力扣住:“别动。”顺手从塌边拿来了一个药瓶,拔盖,抠了一小块,轻柔地涂抹在她肿起的脚踝处。   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他的声音漫不经心。   赵瑶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,悠悠说着:“看到了很多,太子被废,姜夫人惨死,还有那些棍子,一下一下地击打着.......”   那只为她涂药的手蓦地一滞。   手的主人缓缓地起身,抱她入怀。胸腔中的气流被挤压殆尽,那从喉间吐出的声音,也变得含糊不清,带着浓重的鼻音:“难道今日你神情恍惚,原来.......”他舒缓了口气,“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......”   她愣了愣。   “别怕。”姬忽将那一愣认为是后怕,他笑拍着她的背,“都过去了,瑶儿,往后没人能伤害到你了。”说着他的目光瞬时锐利万分,“那些该死的人也都死了。”   她低垂了睫毛,遮蔽了那空洞无物的眼神。   是啊,该死。   公子殿的女奴,也都该死。   当时得知他病重的消息,她心急如焚,不顾一切地奔去,只为看他最后一眼。也是那一刻她才彻底地发觉,原来他在她心目中,是那么重要。   之后,他们和好如初,但是她怎么都不会料到,那些欢声笑语,那些情意缠绵,那些恩爱缱绻,全部都是踏在了那些女奴的尸体上!   “累了吧,今晚早些休息吧。”耳旁,是他暧//昧的暗示。   姬忽慢慢地除了她的外衣,然后飞快地除去自己的,翻身压上。他灵活的手指熟悉地撩拨着她敏》感的身躯,点起了团团j□j。腰带被他抽离,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弧度,情调十足。   那件纯白的亵衣,如破茧的蝶,褪去了层层束缚,最终映入眼帘的,是她白皙的肌肤,精致的锁骨,和那若影若现的柔÷÷软。   他的手指轻柔抚上,游走在她的肌肤上,恍若投入湖面的石头,荡起了她心湖的涟漪。   有多久没有碰她了?   只是轻轻地触碰就让他兴奋不已,那接下去的,岂不是要累坏她了?他托起了她的小臀,冰凉的手指探入亵》裤,见她没有反抗,他笑得越发得意了:“今天好乖啊。”   虽不知今日她怎会这样乖巧,不过这机会难得,不容错过。   然后手指一勾,轻而易举地褪去那碍眼的东西。   他的眼光炙热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条白花花的腿,双手抚上,她的腿,纤细白嫩,细腻得如上好的丝绸。可对于男人而言,最美的永远是那个领域,他分开了她微颤的双腿,呼吸一下停滞了。   “等一下。”她出声制止了他。   “嗯?”他抬头,眼中之中尽是不满,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,怎么就又没了?   赵瑶伸手,轻按着他的唇。他的唇很好看,薄薄的,像一条细线,从前总有人说,薄唇的男子无情,这话真是不假。   那些扼杀女奴的命令,就是从他这漂亮的嘴中说出的吧?   是她的错,要是她不走,或许那些女奴就不会死了。姬忽是怎样的人,他会轻易死去,是她昏了头脑,没有细细去想,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......   好在,还为时不晚。   “我.....想喝水。”她嗓子低哑得不像话,别过了脸,不敢去看他的眼睛。   姬忽舒了口气,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,他心情顿好,满口应着:“好好,我马上去倒!”飞快地起身去倒水。   由于太过激动,他哆嗦着手,好几只杯子都被他打落在地。乒乒乓乓,还夹杂着他讪讪的笑声。   她听在耳里,心却异常地沉闷。   “来了。”   不一会儿,她的面前多了一只杯子,杯中的水清晰得倒映着她此刻的神情,低头,蹙眉,心事重重。她接了过来,眼眸黯淡了些许,犹豫了片刻后仰头喝尽。   但下一刻,她却揽住了他的脖子,将含着的水一一渡到了他口中,轻微呢喃:“一起喝。”   姬忽眼角一弯,大大方方享受了一回美人入怀送香吻,更是拖住她的后脑,趁机将小舌滑入,与她的缠绵嬉戏。两人越吻越深,不知不觉间,已跌入了塌中,他俯身压着她,眼神热烈地凝视着她,低低在她耳边坏笑:“瑶儿今天好乖,我会给你最好的。”   他细细密密的吻温柔地落下。   她纤弱的身躯有如风中树叶,微微颤抖,那样惹人怜爱又想狠狠地占有着她。抓过了她的脚踝,不轻不重地咬住了那块小年糕,他含糊地嘟哝着:“嗯.....真想一口一口吃掉你......”   然后往外一垃,她最为私》密的地带映入眼帘。   倒吸了一口气,他眸光一深,情不自》禁地伸出了粗粝的拇指,在那娇嫩紧闭的花》瓣中来回地滑动。待他手指一松,那花《瓣又自动闭合了起来,他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玩意儿的孩子,俯身,含住了它。   舌尖温热的触感激得她浑身颤抖。   本能地想要并拢双腿,却有一只手,比她更快一步,固定住了她的脚踝。他的舌,温柔地舔#过每一条细微的褶皱,一点一点地推开那紧闭的花骨朵,鼻尖重重抵着小小的珍珠,喷出的沉重呼吸,洒在了那小小的口子里,撩拨得她几近疯狂。   挑起两只手指,轻轻地将花瓣往外一垃。   娇嫩的地方哪经得起小小的用力,有一股微微的疼痛,但更多的是无法抗拒的j□j,有如千万只蚂蚁噬咬,身体好似有股热流控制不住地涌了出去.......   “别......”赵瑶涨红了脸,别过了头,掩去了她一闪而过的神色,只要再忍一会儿,再一会儿就好了.......   “这就受不了了?也是,上次我这样做时,瑶儿好像昏迷着。”他轻咬着,带起了羞人的哧哧水声。   姬忽闭了眼,虔诚地亲着那个细流般的甬道:“我很喜欢这里。有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把握,你心中是否有我,但身子是最诚实的,喜欢就是喜欢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。   说完,他的手指沾了一点银丝,声音像是浸渍在美梦中,那样地满足:“你动情了。”   赵瑶豁然睁眼,望着他手指上残留浊白的液体,她的心像坠入了无间的黑洞中,就像是所有的秘密都被无情地剖开了。   是啊,身子是最诚实的,她又怎能否认?   在他进入时,她的身子会兴奋地发颤,双腿会想去缠绕,她的双手会想去抱住他,想一直、一直、一直沉溺其中。   可那煎熬无比的内心,使她一次次从欲海中醒悟,天堂地狱,反反复复,直面最血淋淋的现实——她享受的柔情,是建立在死亡上的,她享受的爱情,脚底全部都是森然白骨。   阿错被割喉至死。   阿容绝望地自尽。   公子歧受的那一箭。   然后公子殿一百多个女奴,整整一百多条人命,就终结在她提步远去的刹那。只因要瞒住她突然离宫的消息,只因他不想暴露她的身份,只因他不想招至周王猜忌,竟然下了如此狠手。   再到刚才的那一幕,他利用自己绊倒了太子和姜夫人,那些鲜血满地的画面仍映在她的脑海......   也许其中原因,纷繁复杂,一言之间难以道尽,也许是权力倾轧,不得不明哲保身,做如此决断。   她懂,也理解,却无法释怀,这用血滋润的爱,怎能长久?所以在他入帐时,她已做了决定。   “呃.....”身子被用力顶了一下。   “你不专心。”他眼眉一挑,惩罚性地重重顶入了最深处。   那一寸寸地没入她的身躯,直至完全契合,仿佛分裂的灵魂也渐渐归一。她心底最为柔软的一角,被轻轻易易割开了一个缺口,寒冷的风肆意地灌入,明明身子那么热,可她的心为何就那么冷,那么冷?   今晚的他,是从未有过的温柔。   他拥着她,耳鬓厮磨,笑得那样开心,嘴边是忍不住的笑意:“真好,你一直都在......要知道在猎场遇到你,是我一生的幸运。秦宫夜长,那样可怕,若不是有你,我又怎会有勇气逃出那个牢笼?”   俯了身,他的双手从她腋下穿过,用彼此的身躯温暖着,他安心地闭眼:“不要离开我,其实我很怕黑.......”   那一刻,她的泪水决堤了。   从她做了决定起,她本可以拒绝这场欢爱的,可是她就像控制了般,也许他说的,身子是最诚实的。她扣紧了的指甲早已发青,哆嗦着伸出手,抚着他的长发,低柔地唤着:“忽......”  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,原来,灵魂与**分离的痛楚,是这样地抽心噬骨,那颗跳动的心也变得麻木不堪。   “瑶儿。”   他的声音,一声比一声动情:“瑶儿!”   他的身体也开始紧绷了,那从未有过的欢愉涌遍全身,血液也瞬时汇聚到了最为兴奋的地方,他嘶哑着声音,一遍地一遍地唤着:“瑶儿我爱——”   忽然,那句话戛然而止了。   姬忽只觉身子失了力气,那股情#潮如海水般悉数退去,眼前也渐渐迷蒙了起来,微弱的光晕中,他的目光聚到了远处的那只杯子。   从大营回来,他就没有碰过任何东西,除了那只杯子......可是怎么会?   他不敢相信!   “是......”他望着她的泪眼,想在其中寻找出一丝不可能。   “那杯水。”赵瑶接了话,无情地击溃了他的希望,“我下了药,那是让你昏睡的药。”   他愕然地盯着眼前的人。   “这些天来我想过很多,我是喜欢你,也想和你在一起,可是你永远都在杀人,这次,更是利用了我.......”赵瑶流着泪,坐在他对面。   那凶猛的药力袭来,他险些要昏睡过去了。   他咬破了双唇,血一滴一滴地落下,他用这样自残的方式,迫使自己保持最后清醒。伸出软绵绵的手,艰难地要去抓住她的衣袖:“别走.....别走......”那压抑的声音,像是哀求,像是哭诉。   此时此刻,他已无法求得她的原谅,只想尽一切挽留她。   手指无力地屈起,薄薄的指甲勾住了她衣袖的一角,他不顾什么身份,什么尊严,他眼底一片血红,哀嚎似地求着:“别走,听我解释......不是这样的......”   吃力地动着手指,他想要近点,再近点......   “姬忽。”   那声音,毫无温度,他心底一凉,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底。   赵瑶低垂了眼,哽咽地说着:“我要走了,走得远远得,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。”这就是她做的决定,从此,远走高飞。   与他一起在周国生存,那些权力倾轧怎么都逃不过。   他有太多无可奈何,会杀了她身边的人,太过情势所迫,会利用她,这次侥幸从密林逃脱,那么下次呢?   说罢,她咬牙,起身拂开了他的手。   此刻他手上的力道,和一个初生的婴孩差不多,不费吹灰之力。凝视了他一会儿,她逼回了眼中的泪,迈出了这辈子最为沉重的脚步。   见他自己的手被推开,耳边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,他眸光呆滞。   渐渐的,眼前雾霭浓郁,他的世界只剩下她离去的背影,那么决绝,竟连回头不愿意。他仅存的热情,也全然冷却,猩红的眸子,像是穷凶极恶的困兽,做出殊死之斗,用力扣起手指:“别......”   突然,血气上涌,那说出的话也被卡住了。   他好恨,为什么,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?   那么方才的缱绻、柔情,全部都是假的吗!给了他天堂,却让他转瞬之间跌入地狱,瑶儿你好残忍.......   为了离开自己,竟然能以自己的身体做赌注,真的很好!   漫天的抽疼混着不可抑制的怒意,那样汹涌地袭来,他的眼死死地盯着那垂落的帘子,整个世界也在那一刻轰然倒塌。   他放弃了抵抗,任凭药力渐渐地吞噬了他。   有那么一瞬,他真的很希望这是致命的毒药,这样的疼,简直生不如死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估计。。。公子歧要出来了。。不容易啊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七章   如今营中大变,守卫变得更加森严,若无诏令是半步都不得踏出。赵瑶举起一块令牌,轻轻松松地避开了所有的巡察。   出了营帐,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林子。   走了些许路,就听到了低低的哨声,寻着那声音走去,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停着的马车。马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,见到赵瑶时,他靠在马窗边向里头的主子说了些什么。   哗。   车窗被用力推开了。   从后钻出了一个小脑袋:“姐姐!”姬允笑眯眯地招手。   赵瑶迈出了一步,又停了下来,她转身望了眼营帐的方向,愣愣出神,仿若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。夜风习习,耳旁姬允的催促声,已变得支离破碎,她浑身哆嗦,好似那股冷风灌入了她的身躯,那么冷.....   转身,背对着营帐,她抹去了眼角残留的泪,奔向马车。   “姐姐快上来!”姬允伸出了手。   “嗯。”她把手一搭,飞快地上车。   那护卫也紧随其后,执起了鞭子,重重一抽,马车渐渐地启行了。   姬允随手放下了帘子,隔绝了通明的灯火。   车内瞬时漆黑一片,让赵瑶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,她吐了口气,闭眼靠在车边,嘴角勉强地扯了个虚弱的笑容:“多谢你,要是没有你,我根本就无法出逃......”   当时观看行刑,她接过那只哨子时,心中已做了这个决定。   药是安国君给的。   令牌、马车,也是他的。   她在宫中无依无靠,唯一认识的也不过几人,她也曾怀疑过安国君帮她的理由,也许是安国君不忍她蒙在鼓中吧。   “姐姐怎么来得这么迟,我都以为姐姐不来了呢。”   “嗯,出了点意外.......”她的睫毛微颤,连声音也变得沙哑异常。  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,除了那一幕......   她的眼前,浮现了塌上缱绻的纠缠,他明亮的眼,欢快的笑,最后都定格在了他倒地的瞬间——身躯抽搐,满眼血丝,那样绝望又痛苦地哀求着她,他说,别走,别走.......   蓦地,心口一闷,丝丝的痛意如潮水般袭来。她赶紧捂住心口,大口大口地想要透气,她快要窒息了,真的要窒息了!   “那姐姐想好去哪里了吗?”姬允睁着大眼。   赵瑶无力摇头,又点点头,缓缓地吐气:“天大地大,总有可以去的地方。”   “哦,是吗?那可未必。”   那笑声太冰太冷。赵瑶豁然睁眼,抬头时,只见靠在软垫上的姬允迅速起身,捏住了她的下巴,手指一弹,她只觉喉间好似咽了什么东西。   “你...那是.....”她瞪着眼。   “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,还想睡?”姬允拂拂衣袖,点了一根蜡烛。火苗窜起,车内亮个透。在那昏暗的烛火中,他缓缓地弯起嘴角,泛起了一抹诡异冰冷的光泽,“放心,无毒,你这人还有用,我怎么舍得毒死你?”   身子渐渐发软。   手根本使不出任何力道。   失去了支撑,赵瑶无力地瘫倒,那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波一波地涌来,她咬着唇,用疼痛延缓这股药力的侵蚀。她凉凉一笑,她对姬忽下了药,到了现在她身中他计,这算不算是报应?   不行了.....   这药力太猛,即便那份疼痛能保持清醒,却是说不出话来。而当时的姬忽能开口,他背后,到底是有多大的意志在支撑他?   姬允撑着下巴,笑得天真无邪,但此时此刻,却让赵瑶作呕不已:“嗯,看你的眼神这样凶,是很想知道原由吧。”他苦恼地瞧着案几,拖着长长的尾音,“嗯....从哪儿说起好呢,是从试探你是找过公主说起呢,还是.....嗯,从那子假哨子说起呢?”   什么!   她如遭雷击!   这一切都是都是他的手笔!   浑身瑟瑟发抖,那席卷而来的怒意,让她抵住了这股药力的吞噬,她手指渐渐有了力气,竟挣扎着起身了:“居然是你......为什么?”   真没有想到,一个九岁的孩子,能有这样深厚的城府,他的模样纯真可爱,可心思竟能恶毒如斯。   那日用各国菜式试探她的身份。   那日无意间透露了女奴的死因。   甚至到了大营边他拿出了那只哨子,让她误以为姬忽狠毒到,都可以利用她做诱饵了!她这才接受了他的提议,愤然出走!   “你真笨,王宫里哪有什么好人,你怎么能相信我?”姬允收起了笑,眼神复杂,似是嘲讽,又似感叹,“也就我的那个王兄会把你当作宝.......当时你就在说,我的父王怎么就那么轻易了旁人的话,杀了姜夫人。母妃曾与我说过,用情至深,会令人盲了眼睛,呵呵,可笑你也是如此,我不过挑唆几句,你就信了,信得那么笃定。”   他起身靠近。   离得那么近,他眼底的光泽,倒映着几簇幽火,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。冰冷的气息逼来,她只觉脸上好似有一条无情的毒蛇在攀爬着,粘稠、恶心、令人战栗。   她厌恶地瞥了几眼,厉声问道:“你既然知道我是赵国公主,就该知道,这个身份的重量!周国是秦国属国,你一个小小安国君,难道要对秦王未来的王后动手吗!”   他摇摇头,那模样,亦如初见时那样可爱。   “我不会杀了你。”说着,他又掏出了一颗药丸,强行塞入她嘴里,“我本以为对你用药一颗就够了,没想到......”   “放开.....唔......”赵瑶本就毫无力气,如今又吞了一颗药丸,更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。   姬允淡淡地扫了一眼:“要怪就怪你是赵国公主。若王兄娶了你,哪日你的身份昭告天下,难保赵国不会支援,到时父王要立他为太子,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”   那日从父王寝殿出来,他偷偷跟着去了,听到那次密谈,知道了想要他的安国君位置坐得无后顾之忧,必须出去姬忽。   而除去姬忽,首要的是除了这个女人。   “你....胆子真大,就不怕......”她通红着眼,撕扯着声音,一字一句逼问。心口不停地起伏着,怒意与无尽的愧疚交缠来袭,她仿若置身于汹涌的大海,不知身在何方。   姬忽.....   她默念着那个名字。   这一次,她真的伤了他。   “不会!”姬允厉声打断她的话,“绝对不会!”   那日他听到的不仅如此,这些年来,他虽怀疑过母妃为何与太尉走得如此之近,也是那晚,他才知道这其中原因——他根本就是太尉的儿子!   这怎能不让他害怕?   王室血统,怎容混淆?   若被父王发现,他岂不是要命丧黄泉?   姜夫人那么受父王宠爱,还不是一样被处死了?所以他要消除一切障碍,用力登上周国最高的位置,无人再敢怀疑他!   太子与姜夫人的事,母妃在宫中也有所耳闻,不难扳倒,难的是他的王兄。不过好在王兄有一个致命的弱点。   姬允抬眸,看着眼前用咬破双唇来刺激着自己清醒的赵瑶,沉默不言。这时她忽然一笑,虚弱的笑声中,不间断地传来,在这寂静的马车中,莫名地令人一颤。   “你真毒,真狠.......你以为你做的事滴水不漏吗?你给我的那只哨子,我为了让姬忽知道他所做的事........留在了他的帐,你说........他会不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呢?”一口气说完,她浑身像断了线的风筝,不住地往后倒去。   “我狠?”   那突然拔高的声音,一度让驾车的护卫发生了什么事,险些要停车护驾了。姬允冷冷吩咐:“继续前行。”说完,他转身,目光阴鹫地盯着她,“我狠?我狠?我要是不狠?我这条命怎么保得住?”   他说什么......   眼前越来越昏暗了,赵瑶忍不住就要瘫倒了。   “父王有那么多儿子,我不过是其中之一,那些年母妃得了些宠才封我为安国君。父王的那些儿子,哪个不是争权夺势,那密林里埋了多少白骨,有谁知道?我辛辛苦苦地装着傻,装天真,只求安分过日.......”   “但是,姬忽为什么要回来?”姬允咆哮着,“他回来了,他要夺回他的一切了!”   “他要是重获父王宠爱,那么我就要去秦国做人质了.....”他哆嗦着惨白的双唇,颤颤巍巍地倾吐着,“秦宫那么可怕......每次听到那些流言飞语,我就害怕得要命,秦王残忍,那些后宫女人如狼似虎......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去那里,每晚都睡不着觉........”   赵瑶提了一口气,将胸腔压抑的怒意全然喷出:“你是个疯子!”   为了一己之安,他居然能对他的亲哥哥下如此毒手?仅仅为了一个入秦为质子的可能?他挑拨离间,骗得自己的信任,然后是不是要利用自己来威胁姬忽?   不成!   绝对不成!   她死咬着双唇,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,那失散的意识也回了几分。手指攀附着车窗,外边去一片山坡,只要她从这个不高的车窗跳去,如今夜深,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得了她。   “是啊,我是疯子,我是疯子.........”   在他失神的呢喃中,赵瑶已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。   眼瞧着就要成功,姬允猛地抬头,混沌的目光也渐渐明朗了起来,定格在了半身横出窗外的赵瑶身上。他眯起了眼,一丝锐利的光泽从中闪过,弯起了嘴角,轻轻笑了,宛若夜晚降临的恶魔:“想出去?”   他飞快地伸手抓回了她,用力地在她的后颈一敲。赵瑶只觉眼前的世界在不停地颠倒,然后,知觉一点点地在消散。   马车这时也骤然停下,护卫压低了的声音隔着帘子穿透而来:“君上,到了。”   “嗯,让那些人来取货。”姬允留下了这句话后,跟着护卫一道下了马车。   “就是这个娘们?”   “是。”这声,是姬允的。   帘子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掀起,一股浓烈的臊气密不透风地传来,迷迷糊糊中的赵瑶,依稀睁开了一条眼缝,昏迷之前,她只记得,那人的眼睛,好似是蓝色的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可怜又邪恶的小**的弟弟。。。   感谢 米卡爱吃饭在瓦的旧文《一女》扔了一个地雷   吃到的感谢。。。   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。。。    ☆、第十八章   那药的确厉害。   连续几天,赵瑶都还处于昏迷之中。   马车飞快地前行,强烈的颠簸下,她涣散的意识也一点点地清醒了。当时姬允将她交给另一拨人后,她如同货物一样被人仍在了这辆马车里。   也不知这行人是谁,迷迷糊糊中只记得他们都有些一双蓝色的眼睛,这几日,有人喂她喝水,她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难闻的味道。  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。   难道说他们是.......   可是怎么会,姬允身为周王之子,怎么还会和这些人有所勾结?这些人一路并未苛待于她,可见是想利用她图谋什么。   不久天就要黑了,再过一会儿,就有人来喂她喝水了,之后他们会坐在火堆旁,说说笑笑,比试摔跤。那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了,她艰难地动了动发软的手指,想尽快恢复力气。   马车停住了。   远处生起的火堆暖意融融,几缕漏进了车内,温暖了这冷寂的夜色。   那些人扯着嗓子大笑,用她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,大概是想起了马车内还有一个人,笑声突然中断了。   片刻,低沉的脚步声就传来了。   赵瑶赶紧闭眼。   帘子被掀开了,仍旧是熟悉的难闻味道,不过有所不同的,喂她喝完水后,那人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。一双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、她的下巴,然后到了她的嘴角,粗糙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形。   那人粗重的喘息,喷薄在她的颈边,他没有吻,但那感觉,仿若被一条毒蛇盯上,恶心又战栗。   她屈起了手指,很想就这样直接戳入了他的眼睛,可是她不能,一旦这人死了,那么她连逃跑的机会也没了。   “你在干什么!”有人来了,说的是赵瑶听不懂的话。语气严肃,似乎是在教训眼前的人。   果然,那人手立刻松开了,讪讪地笑着:“这娘们脸真滑,我们草原的女人简直没法比。我的好哥哥啊,这都多少天了,你就让我碰碰她吧。”   “这可是主子要的人!”来人大喝了声,“阿图,跟我走,主子这几天就要来了,要是让他知道了,小心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酒壶!”   阿图脸色一白,主子可真是说一不二的人,一想到自己的脑袋被挂在主子的马边,他一个哆嗦,无奈地跟着他的哥哥走了。  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,赵瑶才放松了下来,轻轻地撑起了身子,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车窗的一角,静静观望。这里,倒很像周国边境。   前面是广阔的草原。   身后是茂密的森林。   车身横着,正对着那些蛮人。他们围着火堆,席地而坐,大口大口地喝酒,有不少人开始了每日的摔跤比赛。她蹙起了眉,弓起了身子,浑身紧绷成一条线,只要她能逃入林子,那就有脱身的希望。   但这希望只有一次。   触到了车辕,她小心地猫腰,不发出丁点的声音,那马也丝毫没有感觉,继续埋头吃着草。就在她一脚碰地时,远处传来了一记响亮的口哨,那安分的马像受了什么刺激,扬起了蹄子,不停地嘶鸣。   她的另一只脚还在车边,人还来不及站稳,就嘭的一声载到了。   蛮人们听到了响动,豁然起身,大叫:“不好,那娘们想跑!”赵瑶也顾不得浑身酸痛,咬牙,拔腿就跑。   嗖。   头顶飞来了一支冷箭。   速度之快,让她耳旁的几缕发丝也顺风扬起,只要射箭之人愿意,那支冷箭会不偏不倚地射入她的脑袋。   也许是她还有价值吧,既然这样,那就更要利用这点了,赵瑶把心一横,飞快地跑着,眼前就是林子了,只要再撑一会儿......   嗖。   又射来了一支。   赵瑶痛苦地倒地,这支箭,用了十足的力道,射入了她的小腿。她浑身抖成一团,再也支撑不住了。   耳旁是得得的马蹄声。顺着马蹄往上看去,坐在马上的人,身形高大,面容英俊,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眼眸,夜色之中,泛着冰冷诡谲的光泽,仿若诱人堕落的魔,幽深迷人。   “还跑吗?”他垃起了弓弦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似乎只要她开口说个‘是’字,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再补上一箭。   这人......   她猛地睁大了眼,这人,不是在齐国临淄碰到过的人吗?那个当街吹起了口哨,引得田相车马失控的人吗?尽管他的中原音说得很标准,但还是带了些口音,此刻,她更是确信了这些人的身份。   是与狼为伴,多年来一直是中原各国头疼的对象,驰骋在广阔草原间的凶悍部落——戎族!传闻这个民族作风彪悍,不通风化,冷血无情,而现在她居然落到了这些人的手中......   那人也是一惊,斜睨了眼,大声笑了:“原来赵国的公主就是你?”   赵瑶眉心紧皱,这些戎人真是胆大,知道她是公主还敢和姬允做这笔交易?更最为可笑的是,周国常年遭受戎族侵扰,姬允这算不算通敌叛国了?   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,明明都痛得脸色惨白了,这女人的眼神还是这样倔强。他呵呵笑了:“你不哭不闹,咬牙切齿的样子,倒是让我想起了草原上被狼咬伤了的母羊。”   母羊?   呵,戎人自诩为狼,羊不过是他们的猎物而已。   “你想怎样?”她眼光如刀。   他微微勾嘴,真是只警惕的小母羊啊,弯腰一捞,将毫无反抗能力的赵瑶仍在了马背,回了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他按住她的后背,淡淡一笑,“哦,忘了告诉你,我是这片草原的主人,戎族之王。”   是戎王......  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。   忽然,后颈一痛,她的眼前陷入了漆黑之中。   见她无力地倒下了,戎王对着他的属下吩咐道:“把赵国公主在戎地的消息散播出去,要快!”   “是!”   戎王抬头,目光望向了很远的地方,回过神来时,他拔去了赵瑶腿上的箭,一夹马腹,大喝一声飞奔回去。   日子过得很快。   转眼已是三天之后。  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的赵瑶,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,终于能喘口气了。雨势凶猛,不得不扎营暂避,她坐在帐内,愣愣发神。   戎王甩了雨水,毫不顾及什么‘男女有别’的屁话,大大方方地坐在她旁边,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:“在想你的男人?”   赵瑶没心情理睬,她抬头,目光投得极远,好似要透过这片雨帘,望到她遥不可及的地方。   而此时,千里之外的秦国,也有人同她一样,静静地赏雨。   雨雾弥漫,那人身上的一袭纤尘不染白衣,像极了天空中的浮云,高贵出尘,似乎多望一眼,都觉得是亵渎。他推开了窗伸出了手,冰凉的雨水侵蚀入内,打湿了他肩上的发,他微微一笑,轻轻地挥去,毫不在意。   忽然,他身形一滞,如玉的脸庞闪过了一丝痛苦。   廊上的阿宝面色一变,不好,都怪自己未出声提醒,公子是淋不得雨的。他脚步飞快地入内,扶住了微颤的公子歧,急忙说道:“公子,怎么样?”   “无碍,老毛病了。”赢歧轻轻笑了。   “什么老毛病,不就是那次公子忽的那一箭!”阿宝愤愤地脱口而出,抬头,见公子眼神微暗,他赶紧闭了嘴。   公子自从受了那箭,伤是好了,但每逢雨天,肩膀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,任何药石都无效,只能缓解。阿宝无奈地叹气,端来药:“公子,趁热喝吧。”   赢歧微微蹙眉,他是不喜欢喝药的,但想着阿宝费了好大的劲才熬出来的,也不忍辜负,点头应道:“嗯。”   “对了公子,君上几次命人传话,公子总得给个回应吧?”阿宝想了想,又说,“不过我也知道公子为何不愿回去.......”   “嗯,那地方,太脏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好似在谈论无关痛痒的事情。   阿宝点点头,也是,去咸阳也没好的,不说人心难测,就说那些阴谋就数不过来,上次在齐国他就遭遇一回了,险些没送掉半条命。在这里,偶尔还能回家看看姐姐,也不错啊。   “周国可有消息?”赢歧抿了口药,掩饰了他的神情,“这几日,怎的不见你来报呢?”   “公子.....”阿宝觉着,自家公子就是个傻子。   明明阿瑶姐姐都跟着公子忽走了,公子还这么念念不忘,每隔一段时间,就命细作从周国捎来消息。可那些细作是用来监视周国一举一动的,幸好信阳君不知,否则,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。   不仅如此,上回公子听到了阿瑶姐姐和公子忽和好如初的消息,连着几个晚上都静静坐着。他进去提醒时,公子也只是笑笑说,看书入迷,忘了时辰了。   他真是不明白,公子何苦如此?   若是喜欢,那便去周国,凭着秦国的实力,逼迫周王交人也不是不可以的。可公子偏偏就不那么做,反倒命人打听到那些逼得自己难受的消息来,何苦呢。   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倒像吃这苦药的人是你。”赢歧轻轻打趣,放下了药碗,“算算日子,今天也该有消息了。”   “公子......”阿宝犹豫不决,他不想让公子痛苦,可若是不诚实相告,也枉费了公子对他的信任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“周国没有消息,但是......戎族有。”   赢歧微微敛起了笑,戎族二字,在中原诸国的心中,是一根盘在心头的刺。他们骁勇善战,骑兵天下第一,更是残忍无度,一听说是那里有消息,他的心就一紧:“怎么回事,说来听听。”   “是戎王放出的消息,说是......”阿宝顿了会儿,用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吐完,“五日之后,草原上举行马会庆典,而赢的筹码就是赵国公主!”   咣。   赢歧身子一晃,失手打翻了那只药碗。   他的心像沉入了无间的海底,听不到一丝的响动,筹码.....筹码.....这机几字不停地在他脑中盘旋。   戎人爱马,天下皆知,马会更是他们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,赢了的勇士可获得戎王的奖赏,若公主为筹码,那么赢的勇士可以完完全全享受她。   而所谓的享受,自然不言而喻。   “阿宝,给我准备一下,我要去戎族。”他豁然起身,下定了决心。   “什么?”阿宝尖叫了起来,“不可以啊公子,您是秦国公子,深入戎族,那出了事要怎么办啊?”   “放开我,阿宝。”   “不行啊!”阿宝用力圈紧了他。   “戎王此举非同小可,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,我必须前去救她,不然秦赵两国觉着有些颜面,她恐怕要不容于天下,被悄悄灭口了。”赢歧苦笑着,这时阿宝也松开了些,但还是紧紧地盯着他。   “可是......”   “阿宝,你觉得我会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吗?”赢歧慢慢地仰头,他觉得那苦涩的药还停留在他的喉间,热烈地灼烧着他,那么痛,那么痛。   “我做不到的,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。阿宝,你细心地为我熬药,监督我一滴不漏地喝下,也许你认为这伤口会令我痛苦,可你知道吗?”他捂住了心口,望着雾气弥漫的雨帘,喃喃道来,“若她受伤了,我的这里,更痛百倍......”   阿宝呆住了,不知不觉中竟松开了手。   望着公子哀伤的背影,他只觉心中一闷,低低地苦笑:“公子是个傻子..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啦啦啦,公子歧终于出来了啊!   故障,撒花~~   恩,重点是撒花啦!!    ☆、第十九章   那场雨过后,戎王下令全速前行,不出几日,就到达了令中原人闻风丧胆的戎族部落。   族人们热情地欢迎戎王回归,当时赵瑶还以为必定会被折腾一番的,没想到戎王只是吩咐属下好好看管住她,不得有误,就再没过问了。   赵瑶被软禁在一个小帐内。   每隔一段时间,会有个戎族女人送饭进来,叽里咕噜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。望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,她微抿了嘴,大概也明白了那意思,也是,现在若不吃饱,就算能逃出去,也没有力气吧。她慢慢地伸手,撕了一片薄饼塞入嘴里,入口干涩,食不知味,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。   那女人满意地笑了笑,躬身退出了。   帘子被掀开时,帐外守着的几个男人讪讪地缩回了脑袋,这几日来,时不时能见到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。好在戎王的警告很管用,他们即便再难耐,也不管做出半分举动来。   不过今日倒是不同。   那些男人谦卑地低着头,退到了一旁。给她送饭的女人更是惊呼出声,扑通一声跪在在地,行了个大礼。   赵瑶好奇地往外望去,只见帐外站着一个红衣少女,戴着高帽,脚蹬皮靴,通身华贵的衣饰,一眼便知是戎族颇有地位的人。   眼下她是阶下囚,比起欣赏美人来,还是填饱肚子比较实在些。她收回了目光,继续啃着薄饼。   少女也不顾那些人的阻拦,噔噔噔几步入内,红扑扑的脸蛋上,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不放:“你就吃这个?”她的中原音有些生硬,带着浓重的口音。   戎族中会说中原雅音的人,并不多啊,可见这少女的身份非比寻常。赵瑶淡淡点头:“嗯。”   少女心情大好地笑了,大大的圆眼如月牙般弯起:“我听嬷嬷说,夷哥哥带回来个了公主,命人严加看守,我还以为夷哥哥变心了呢,原来不过如此。呵呵,你吃的,和我的奴隶差不多。”她嘻嘻笑着,那些刺耳的话在她叽叽喳喳地说来,竟不觉失礼,反倒有股天真的味道。   “哦,忘了说了,我是阿佩,夷哥哥的表妹,将来要嫁给夷哥哥做妻子的,嗯,就是成为这草原的女主人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你怎么没反应?”阿佩不满地撅嘴,“草原上人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祝福我的。哦哦,难道说,你也喜欢夷哥哥?”   赵瑶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薄饼,她真是不明白这位贵人是怎么得出这荒谬结论的,难不成只要是女人见了戎王都会忍不住扑上去吗?她懒得做口舌之争,淡淡地说道:“既然这样,你不如放了我,那也就没人枪你的夷哥哥了。”   “好像.....是哦。”阿佩好似没听出赵瑶调侃的语气,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起来,“嗯.....不对啊,夷哥哥一定会说我的.....怎么办呢?”   这时从帐外进来了一个年迈的嬷嬷,佝偻着背,恭恭敬敬地站在角落里。赵瑶抬眼瞥了下,身子忽然一怔,这人不是.......   “咳咳。”赵瑶咳嗽了声,吸引了阿佩的目光,“你不去试试,怎么知道你的夷哥哥不会答应?”   皱眉思考的阿佩眼前一亮,拍掌惊呼:“是啊,夷哥哥那么疼我,一定会答应的。”说着,脚步一提,风风火火地出去了。   此时的戎王,正与几个下属在谈论要事。   三日之后,就是戎族一年一度的马会庆典了,各部落的首领都会前来参加。往年戎王都会派出帐下最厉害的勇士应战,射箭赛马,压一压那帮首领的锐气,也就罢了。   不过今年不同了。   “大王,您带回了个公主,这算什么意思?”戎族第一勇士巴巴思坐不住了,喝了口烈酒,把帐内人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。   “急什么,说不定大王是想犒劳犒劳我们呢。”说话的是一路押解赵瑶入戎的阿图,他笑着眯眼,朝着对面满脸横肉的巴巴思使了个暧昧的眼色,两人对视一眼,哈哈笑了。   一旁正襟危坐的人轻声骂着:“阿图,别乱说话!”   阿图很怕他哥哥,立刻缩回了脑袋:“哥哥,我不说就是了,只是,大王虏来个公主又不用,这.....不是白辛苦了吗?我是为大王叫屈。”   “哪里委屈了,那公主是用处,大着呢。”戎王蓝眸微眯,舒舒服服地靠在虎皮上,慵懒的语调,好似他杯醇厚的美酒。   阿图色心一起,用处,那不是说......   “大王,我们近年来和周赵两国交战不下数十回,我们虽有斩获,可到底不多,如今周赵两国建起长城,与秦国结盟,大王是否想利用这公主......”阿图的哥哥慢慢地分析。   戎王许了记赞赏的神色:“不错。”他慢慢地坐起,眸色冰冷,“这公主原本该是秦国未来的王后,不知怎的,摇身一变,竟成了周国公子的夫人。呵呵,她这样的身份对我们来说,是一举数得,这三国都不会坐视不理,营救的营救,刺杀的刺杀。你们说,他们要是来了我戎族,本王还会让他们活着回去吗?”   “可是,大王怎知那些人一定回来?说不定只是派遣死士呢,那岂不是.......”   “修利不明白,中原男人好面子,未婚妻丢了,会觉得有失颜面,这和我们草原男被说成窝囊废一样丢脸,他们一定会回来的。”戎王轻轻牵起一抹微笑,湛蓝的眼底闪过笃定的光泽。   巴巴思和阿图你瞪我,我瞪你的,只觉那些话听着云里雾里的。巴巴思放下了酒碗,豪爽地拍着胸膛:“我是个粗人,那些道理我听不懂,大王有什么吩咐,尽管开口。”   “不必,我们就等着三日后的好消息吧。”戎王说着,又提醒着,“不过那女人的营帐周围,到可以多加些人手。”   话音刚落,就听得帐外有吵闹的声音。   “什么事?”   “好像是小郡主的声音。”修利轻轻笑了。   戎王头疼地抚额:“那就让人进来吧。”   其余人见状,纷纷笑了,能让这草原上最勇猛的戎王无奈至此的,除了那个小郡主还能有谁?这小郡主是戎王的表妹,大妃在世时,就为戎王安排了这桩婚事。   草原男儿嘛,除了生母不能娶外,娶个表妹根本不算什么,还可算得上是亲上加亲。但也许是从小被灌输了要嫁给戎王的思想,那小郡主每次见到戎王,不分场合地都会问上一句——夷哥哥,你什么时候娶我?   每一次,戎王的脸都会抽搐许久。   有次,巴巴思很认真地问道:“大王,小郡主对您也是痴心一片,您就算不喜欢,娶了也就好了,反正都是女人嘛,差不多。”   后来众人才知,倒不是戎王不喜欢小郡主,只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,被一个小女孩逼婚有失颜面。何况小郡主还年幼,他也不忍下手。   见小郡主入帐了,众人都掏掏耳朵,咦,怎么姑奶奶转性了,今日那开场白怎么不说了?   “阿佩,你来做什么?”   “夷哥哥,你把那个公主送给我,好不好?”   “胡闹!”   “我听说,三日后的马会,夷哥哥准备把那公主当作筹码?”阿佩直直地盯着戎王,抽出了腰间的匕首,用力插到了他的案几上,“夷哥哥,这是我的匕首,我用它宣誓,马会那天我也要参加,而且一定会赢的!”   戎王好笑地弯起了嘴角,一点也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,耸肩,无所谓地笑了:“行,只要你能赢得了所有人。”   “哼!”阿佩气呼呼地跑了。   众人也知小郡主的本事,权当一笑了之。   “那赵国公主有这样的利用价值,也不知安国君是怎么想的,竟然肯交出来?”修利摇头叹着。   “总有人是鼠目寸光的。”戎王讥讽地勾唇。一个人太沉溺于眼前的利益,就会盲了心,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   “嘿嘿,大王。”阿图笑眯眯地搓手,“那公主是马会的筹码,按照规矩是赢了的勇士能够享受三天,那三天后,能不能.....嘿嘿,我还没有碰过中原女人,都说中原女人肌肤如雪,摸上去那个滑哦......”   “是吗......”戎王眼眸微眯,拖着危险的尾音。   “阿图!”修利立刻喝住了阿图的胡言乱语。转身对戎王恭敬地说道,“大王,我这弟弟没什么脑子,大王勿怪!”   “没什么,我们草原男人,有什么便说什么,既然阿图想女人了,今晚本王就赏他几个女奴。”说着,戎王缓缓起身,在一干人的恭送声中离开了大帐。   走着走着,不知不觉就到了赵瑶的帐前了。   帐内的赵瑶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,浑身紧绷了起来,她摸摸枕下的东西,慢慢地记起了方才那位‘年迈嬷嬷’的话:“不要怕,公子一定会救公主出去的。”   渐渐地,她那颗狂跳的心安静了下来。   扮成嬷嬷的人,她认得,是公子歧身边为数不多的女奴之一。   一路经历种种艰辛,想不到在他乡异国,还能遇到从前的人,赵瑶情绪激动,眼眶也不禁红了。在小郡主风风火火地离开后,那女奴安慰了几句,靠近了些,附耳轻声说着:“公主,到时候......”   “嗯嗯。”赵瑶连连头点,抬头,担忧地问,“那你怎么办?”   “公主不必担心,小郡主眼高于顶,从来不会正眼瞧她的嬷嬷一眼,也自然不会注意到我是个冒牌货。”   见她起身退下,赵瑶也不顾小腿的箭伤,咬牙,紧跟着起身,那女奴投来了不解的目光:“公主,还有事吗?”   赵瑶低头,慢慢别过脸,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她隐藏所有的心事:“他......还好吗?”她不知该怎样开这个口,权用一个‘他’字来代替。   当初姬忽那样伤了他,她以为,公子歧多少会心生怨恨的,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,竟不想,如今来解救她的人,会是他。   女奴了然,低低地说着:“公子已经无碍了,只是受了那箭后有些后遗症状,每逢雨天,伤口都会作疼,任何灵丹妙药都不见好。”   赵瑶的眉毛颤得越发厉害了。   那些话,一字一句,看似轻描淡写,却都扎在了她的心口,很疼很疼,无言的感激和愧疚感不住涌了上来,几乎要吞噬了她。   “公主,我先回去了。”   “嗯。”   应了之后,她静静地坐在榻边,等着时机的到来。   此时的戎王掀起了帘子,望着凝神坐在油灯旁的女人,恍然一怔。   泛黄的光晕中,黑发散落,衬得那肌肤像是细碎的月光,柔和温婉,全然不似草原女子,浓烈如火。脑中忽然想起了阿图的那句话——中原女人肌肤如雪,那个滑哦.......   他走近了几步,伸出了手,想试试什么叫做细滑如丝。   手还未触及,就被避开了,戎王有些不悦,这女人不过是他换来的东西,和草原上牛羊一样,都是属于他的,现在不过是要碰碰,这女人还不肯了?   “过来!”他的口气有些严厉了。   这回赵瑶乖乖照做了,她僵着身子,慢慢地等着戎王靠近,身后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探向了枕底。忽然她抓了过来,拔了瓶盖,用力一吹。   瓶里装的是能让人昏迷的粉末,是女奴交到她手上的。她力气不大,要对付孔武有力的戎王,硬来是不成的,所以才想到了这招。   果不其然,一闻到那味道,戎王的双眼迷蒙了起来,嘭的一声,重重地倒在了榻上。   赵瑶小跑着到了帘边,小心地往外一探,不好,现在外边的人怎么多了这么多?忽然,她感觉到了有人朝着她的方向望来,抬头时,见到了身穿戎族衣服的阿宝,她心中狂喜。   正打算钻着空子出去时,腰间横来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,一勒,将她轻轻松松地丢到了榻上。睁开双眼,只见双眼混沌的戎王铁青着脸,身子重重地压了下来..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话说取这些戎族人名   超级好玩   巴巴思。。。哈哈   修利修利,摩诃修利。。。哈哈哈哈,仰天长啸~ ☆、第二十章   那女奴说过,迷药的分量足以放倒一头猛兽,寻常人更是不再话下,但此时却压在身下赵瑶是浑身紧绷。   还处在半昏半醒中的戎王,眼神飘忽,力气却大得可怕,捏着她肩膀的手,一寸寸地收紧。骨头咯咯作响,疼得她眼前一片乌黑。   “居然敢对本王下药?”戎王抓过了枕边的小瓶子,用力一丢,化作了清脆的碎裂声,“看来本王不教训教训你,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!”   帐外几个戎王的贴身护卫听到了动静,纷纷冲了进来。见到了他们大王压在了那个赵国公主的身上,了然一笑,轻轻地退了出去。在大帐就听阿图将军说起过中原女人滋味不错,看来大王也是想尝试尝试了。   那声猥琐的笑声入耳,赵瑶也猛然惊醒了不少。   眼瞧着戎王沉重的身躯就要覆了上来,她双手用力地抵了他胸前。这有如螳臂当车,戎王根本不放在眼里,反倒认为是中原女人在床笫之间的把戏,轻轻嗤笑。   “你先听我说!”   “做完再说,要金银珠宝,本王随你挑。”戎王眼神明灭不定,昏昏沉沉的,他的手毫不规矩地拉扯着她不堪一击的腰带。   赵瑶一急,伸手用力揪住了他的衣领:“戎王,你再继续,可别后悔!”   戎王不以为然地笑了:“后悔什么,不过就上了个女人,能有什么可后悔的?”   “中原男人最重视女子贞洁,戎王,你说我要是在马会上大喊,我非完璧了,你说那些前往的王孙公子还愿不愿意参加了?”   软禁的这几日,她也想隐约听到了马会的消息,如无意外,她就是那个筹码。之前戎王就下令护卫好好看管她,应该是想在马会上抛砖引玉的。   今日......   也许是戎王心血来潮。   但不论怎样,毕竟现在压着她的,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。稍有不慎,这局面会很糟糕。   赵瑶直直地盯着他渐渐清明的眼睛,淡淡地说道:“戎王,你千里迢迢潜入周国,不会只是想要上一个女人吧?”她神色平静,而屈起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。   “是吗?”戎王皮笑肉不笑,“本王怎么听说,中原女人才重视那东西。你能在马会上大肆宣扬,呵呵,本王倒不信了,你日后怎么做人呢?”   “命都没了,又何谈贞洁?”   “嗯,也是。”戎王淡淡扫了眼,慢慢地挪开了手。   身下的赵瑶感觉到腰间一轻,不由重重舒缓了口气,好在戎王是个利益为上的男人,并不会为了一时的欢愉断送了自己的计划。   戎王微微抬眼,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释然神色,那只松开的手忽然来到了她的脖间,用力地扼住。赵瑶被掐得呼吸不顺,脸色也渐渐通红,难受地颠着双脚,发出了单薄无力的‘呃呃’声。   他眼眸一眯,笑得残忍:“想对本王用计,你还嫩了些!要让你说不出话的方法,有的是,你能给本王下药,本王就不能下个哑药吗?”   “是.....吗?”她从干涩的喉间一字一句憋出,“你不会......”   要真是个哑巴了,那还有什么利用价值?   那些参加马会的人,一半是冲着赵国公主的名头而来的,还有一半,纯粹是想尝尝中原女人的味道,要是一个哑巴,怎能让那些男人尽兴?聪明如戎王,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蠢事,要说事后给她下药,那她还能信上几分。   “哼!”戎王一把甩开了她,双手交叠于胸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本王是不会,毒哑了你,对本王没什么好处。”他轻轻扯了个诡异的笑容,“不过本王根本不需要用那样的手段,也一样可以让你乖乖闭嘴。”说着,他掀了帘子,大步离开了。   冷风灌入。   烛火挥动,泛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垃得老长老长,倒影在帘上,形成了一个个狰狞的黑影。   赵瑶颓然地望着碎了一地的瓶子,愣愣发神。用药粉迷昏戎王,取得他的信物逃走的计划,最终还是失败了。接下去就是马会了,也不知还有没有回天之力了。   草原的夜尤其得冷,她如小猫般蜷缩着身子,靠近了那簇燃烧着温暖火光。渐渐地,蜡烛只剩小半截了,她越发俯低了身。   火苗突兀地窜起,嗞到一声,她听到了头发被烧到的声音。   她怔住了。   原本不愿去触及的记忆,在这一刻,无可救药地涌现了出来。这似曾相识的一幕,有那么一个人,紧张地为她掐灭了额间火苗,轻声地斥责她太不小心,那担忧的眼神中,尽是温柔之色.......   “姬忽.....”她枕着自己的脑袋,闷闷地喊出了那个名字。   这几些天来,她刻意回避,不去想他。她怕,怕想起他含恨绝望的眼神,怕想起他撕心裂肺的呼唤,怕想起他癫狂疯狂的哀求.......和她犯下的愚不可及的错误,那样无情地伤害了他。   心口像被什么击打着,沉闷又痛彻。她捧着脑袋,手指用力地扣入发中,一寸寸收紧力道,似要将根植的记忆连根拔去。   “姬忽,是我的错......我不该那样......我好想你.....”她蜷缩在角落,埋着脑袋,第一次坦白了心迹。   那些悔意与思念,像开了闸口的洪水,倾泻而出,再也不可抑制了,她揪着手指,大颗大颗的眼珠不断地滚落。   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,她不怪谁,只怪自己轻信他人。她吸了吸鼻子,目光扫到了碎了的瓶子上,她面无表情地捡起了碎片,盯了许久。   忽然她皱了眉,深深地呼吸了口气,下定了决心。   戎王准备的马会,根本就是请君入瓮,不知有多少人会着了道,她已犯下了错误,那就不要让她错到底。稍作犹豫,她将碎片转到了一个尖面,用力往手腕刺去!   叮。   一颗石头飞来,震落了她手中的碎片。   紧接着,一人飞快地穿入帐。赵瑶瞪大了眼,这是.....身穿戎族衣物的阿宝?   “姐姐你疯了,怎么能想不开?”阿宝怒气冲冲地踩碎了地上所有的碎片,“要知道公子为了姐姐,一路赶来,吃了多少苦,姐姐居然想在这里自尽,我真会公子不值!”   赵瑶抿起了个苦涩的笑,这还是阿宝第一次那样严厉地和她说话呢,她垂了头,低低地说道:“我错了......”   她错了,她又错了.....   好像每一次,她都做错了事......   那样的无力感袭来,击得她溃不成军,她颓然地靠在角落,眼角溢出了泪花。这下倒把阿宝吓住了,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他压低了声音,语速飞快地吐着:“姐姐,公子命我传句话,他让你放心,一定会拼劲全力救出姐姐的。”   “其实公子不必......”   阿宝借着烛光左右一看,又道:“这里守卫多了不少,我得赶快回去了。”   临走前,他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,最终还是将满腹的心声吐了出来:“姐姐,你就当可怜可怜公子吧,不要再做想不开的事情了,要是姐姐真有个什么好歹,公子大概也......哎,姐姐聪明,应该知道的。”   说完,他飞快地消失了。   帘子一起,灌入的冷风好似吹入了她的心间,激得她浑身一抖。那些话,她如何能不懂,只是不愿去懂罢了。   “公子......”她私心里,希望是公子忽的那个公子。只是被她那样伤过,也许姬忽会恨她入骨吧.......   抱着被褥的赵瑶,又一夜失眠了。   接下去的日子,帐内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人,直至马会的当天早晨,冲进来了三五个戎族妇女。她们人高马大,力气大地惊人,一下将她拖出了被窝,脱衣的脱衣,上妆的上妆,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。   之后,那些力大的女人将她架起,拖到了帐外。   一路都有护卫押解,赵瑶根本是毫无力气反抗,最后她被拖到了一处高台。两个护卫拿过粗厚的链条,绕在她身上,那件华丽的公主服,被链条碾出了一个个难看的褶皱,仿佛在像人宣告,她就是戎王手中的囚鸟。   高台置身于圆形的跑马场中间,底下是一排排箭靶,再远处是戎王和一干戎族王公大臣的位置。所有参加比赛的人,都能轻而易举地目睹所谓的赵国公主,戎王此举,可谓意义深长。   远处的戎王,好似也感觉到了赵瑶投来的含恨目光,他轻轻一笑,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几句,然后,就有人牵着一匹狼往高台处走来。   那狼威风凛凛,朝着赵瑶龇牙咧嘴,但是在接到戎王吹的口哨后,那狼竟然乖乖地伏到身子。   赵瑶吓得浑身颤抖,也不敢动了。那护卫用生硬的中原音说道:“大王说了,只要公主不开口说话,狼是不会咬你的。”   好啊!   这就是戎王说的手段啊!   怕只要她一张嘴,面前的狼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,狠狠撕开她的喉咙,然后当作没事全然吞下!赵瑶盯着戎王,气得颤抖!   戎王心情颇好地饮了口酒,这女人说的对,他是不会毒哑她的,不然废了的女人也不值得周、赵、秦三国派人前来了。但是,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点小手段。   他锐利的目光巡视着众人,一眼望去,倒像是戎族的部落,也不知其中混了多少的王孙公子。轻放了酒杯,他缓缓起身,爽朗地笑了:“本王也不多说了,大家都是为了赵国公主而来,今天赢了比赛的勇士,就可以享用公主!”   “哦哦!”   底下人一片哄笑,跃跃欲试。   “好,开始吧!”   这时从戎王身后走出了一人,恭敬地讲着比赛的规则:“虽说我草原男儿不拘小节,但筹码是公主,总得讲些规矩,比赛分为射箭和赛马.......”   那人还在细细地讲着,戎王微低了头,轻声问着身旁的修利:“可都布置好了?”   “一切都按大王指示!”   “嗯,很好。”戎王眼眸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,“你派人去调查一下,凡非我族类者,比赛之后,全部......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“杀!”   “是!”   而此时高台之上的赵瑶,微微抬眼,不期然地瞥见了那袭脱俗的白衣,刺痛了她的眼,身子也渐渐地僵硬了起来。四目相对时,那人温柔含笑,用唇语缓缓地说着:“不要担心,有我。”   公子歧......   是公子歧.......   她鼻尖一酸,赶紧侧过了头,将险些流出了泪又逼回了眼眶。这时,她正好将戎王那个冷酷的动作尽收眼底,她刚想破口大喊,但脚边的狼忽然站起了身,一双幽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。   那句想要大喊出声的话,生生被咽了回去。   万般无奈,她只好拼命晃着沉重的链条,以吸引着公子歧的注意。力道之大,白皙的手腕处都被磨破了一层皮,流下了殷红的鲜血。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点疼痛,继续摇着。   闻到血腥味的狼双眼发红,爪子不停地磨着,长长的牙齿森然外露,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。   渐渐地赵瑶放弃了摇晃,盯着公子歧的方向,眼中含泪地望着他,用唇语无声地呐喊着:“公子歧,快回去!”   这里,太危险了!   作者有话要说:接下去是比赛了!   喵呜 ☆、第二十一章   锣鼓声,骤然响起。   高台上的小插曲几乎没人注意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射箭比赛中。按照规则,两人一组,胜者才可进入下一轮的赛马,而公子歧抽到的同组是.......草原上最惹不起的小郡主阿佩。   赵瑶开始担心了。   小郡主的箭术怎样她是不知,但是比起温润如玉的公子歧来,应该是好出不少的。   比赛是三箭定输赢,三支箭,一支比一支重,难度也是逐层增加。小郡主笑嘻嘻地掂量着,按照顺序取来一箭,娴熟地搭弓垃弦,示威地扬起了下巴:“本郡主听说,秦国在中原诸国中可称得上是狼虎之国,我们戎族也是狼的后代,不如我们今天比试比试?”   赢歧执起弓箭,淡淡一笑:“好。”   阿佩轻哼,听闻她身边的是秦国公子歧,只好风月,估摸着这辈子连箭都没有碰过吧。也罢,就让她来教教这位公子。   垃弦,手指一松,嗖,正中把心!   而公子歧射的那一箭,偏了!   高台上的赵瑶急得冒汗,这第一箭就出师不利,那后面的几箭,岂不是更加不行了?   显然,赢歧身边的阿宝也是这样想的,他凑了过去,压低了声音,紧张地说道:“公子....这.....当初我就建议过,让我出战的,哎.......”想他好歹学了些本事的,应付射箭应该是不成问题,但公子执意如此,他也不好违拗,可如今......   “不必担心。”   “可是......”   下一箭了。   小郡主取出第二支,这支箭比刚才的要重些,她射便了红心。   而公子歧却是正中把心!   阿宝愣住了,简直不敢相信:“这,这......”   一旁的小郡主更是瞪大了双眼,想她箭术也不差,怎么会输给一个文弱的公子?她气得跺脚,飞快地取过第三支,也是最重的一支箭,嗖的,射在了红心之外。   赵瑶看出了些门道,一颗紧张的心也渐渐平复了,她轻轻一笑,下一箭,公子歧必胜。果不其然,很快就听到了阿宝的欢呼声:“公子赢了!”   赢歧收起了弓箭,那紧绷的神色焕然消失,他朝着她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。   而远处的戎王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他饮了口酒,眯起了眼眸,不冷不淡地说道:“碰到他,阿佩输的也不算冤了。”那三支箭的顺序,寻常人并不会刻意调换,尤其是阿佩那直性子。   最先的一局,以下等箭对阿佩的上等箭,输了。第二局、第三局,那人分别用上等箭和中等箭,以三局两胜赢了阿佩。   此番布局,不光要对自身实力了若执掌,还要有缜密的心思和定力,戎王冷笑一声,那个公子歧,倒是个有趣之人啊。   “大王你看!”   顺着修利所指,只见赛场上,戎族勇士垃弓的手都在哆嗦,惹得不少笑话。戎王面色一变,这次前来参加马会庆典的,不仅是那些为了公主名头来的中原王孙公子,还有他戎族的各部落首领。   这些年来,那些首领蠢蠢欲动,他靠铁血手腕才镇压,如今让人看到他戎族勇士是一帮连弓都垃不开的废物,岂不是助长他人志气?   “给本王查!”   不一会儿,有人悄悄地在戎王耳边说着什么,戎王的眉心微皱,抬头时,见输了比赛的小郡主气呼呼地跑来,他阴沉着脸。   那目光太过锐利,阿佩怯生生地停住了脚步,小心地唤了声:“夷哥哥,怎么了?”   “阿佩,你倒是做了件好事啊。”   “夷哥哥我......”   戎王眸色冰冷地盯着她:“你居然做出下药这样卑鄙的事情?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,你给就本王滚回你的部落去!”   “我.....夷哥哥,我只是想赢得比赛........”阿佩急了,“我怕夷哥哥喜欢那中原公主,我只要赢了比赛,我就是她的主人了,就算是夷哥哥想要,也不能抢过去了......”   修利心头咯噔一声,的确有这样的说法。   草原男儿,俘获的女人都可以分享,并没有私藏这一说,甚至几个男人共拥一个女人,也是常有之事。   “小郡主也是心系大王,大王不如......”修利破天荒地为阿佩开脱。   戎王见此,也不好多说什么,淡淡地挥退了阿佩,他又对着修利说道:“派些医官去看看,事关我戎族颜面,不得马虎。”   “是。”   下午就是激动人心的赛马了。   戎族号称是马背上的民族,对马的热情不言而喻,只是经历了小郡主下药之后,不知怎的,那股劲道也失了几分。   第一勇士巴巴思率先骑上马,大叫了声:“奶奶的,公主是老子的!”许是这声吼,瞬间激起了原先萎靡不振的戎人,他们想到赢了比赛,就可以把那中原娘们压在身下好好地玩弄,一个个跃跃欲试,翻身上马。   马匹狂奔,扬起了滚滚尘土。   戎人一马当先,早将华服公子们甩在了身后。   欢呼声、尖叫声、嘶鸣声,声声入耳,凌迟着赵瑶紧绷的神经。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一身白衣的公子歧,只见他策马狂奔,脸色绯红,额间冒着细密的汗珠,尽管他拼命驱赶,也是枉然。   风月无双的公子歧,又怎能抵得过粗犷的戎人呢?不过她已知足了,公子歧千里迢迢赶来相救的情分,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。   这时,一直落在后头的公子歧,从他宽大的袖中掏出了什么。赵瑶张大了嘴,若不是脚边有一只狼蠢蠢欲动的狼,她一定会尖叫出声,他......是把银针刺入了马背,而且,是足足三跟!   马大声嘶鸣,扬起了蹄子,疯一般地冲了出去。   不一会儿,公子歧已跃居前列。   赵瑶心头一紧,受了剧痛的马固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但与此同时,那份危险也是随之而来。□的马若一个不受控制,那么背上的公子歧就会被狠狠地摔出去,后果不堪设想!   得得得。   急促的马蹄声,像踩在了心间。   终点,就要接近终点了!   滚滚的尘土中,赫然出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,有如降临的夜魔,戴着黑色的面具,浓烈的阳光中,折射出冰冷诡谲的光芒。   那少年身材削瘦修长,脚尖一点,从马背上腾空而起,优美的姿态,让人联想到广阔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鹰。   那熟悉动作,顿时让赵瑶心神一动,身子不住地向前,束缚住她的铁链,摩擦着,发出此而的咯吱声。她眼眶也翻出点点泪光,翕动着双唇,会是他吗,会是他吗?   片刻,他落到了公子的马上,动作迅猛地拽住了缰绳。   赢歧也不敢示弱,牵扯着缰绳。   再转个弯就要到终点了,竟然生出了这样一幕,众人的好奇心也全然被勾起了。赵瑶更是秉着呼吸,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。   两人还在进行着拉锯战。   面具少年莞尔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,赢歧只觉那空洞的面具,像是摄人心魄的魔,那样冰冷幽深。   少年踩着马蹬,半撑起身子,借着弯道的惯力,他眼眸一眯,伸出的手忽然转了个弯,用力地将赢歧推入了栏杆中。   嘭。   赢歧撞断了栏杆,他望着已到了终点的面具少年,愣愣发神,方才,那少年是想置他于死地的,只是不知为何,最后的关头却改变了主意。若是那少年的手没有拐弯,那么现在他怕是被追来的马踩成肉泥了。   可是他不明白,为什么要救他?   远处的阿宝尖叫着跑来:“公子!”   顺着阿宝的声音,赵瑶望向了公子歧。只见他低垂着头,满脸的懊恼,良久才朝着她的方向,用唇语说道:“对不起.......”   她摇摇头,公子,你一点也没有对不起我。   收回了视线时,她发现那个面具少年也在望着她,那样冰冷陌生,仿若看待猎物的眼神,她心间微微抽疼,不是他......   姬忽从来不会这样看她的.......   可方才那动作,那身形,又明明像极了他。她真的好想大声喊着,想亲口问上一问,那些或明或暗的希望,有如一把火,灼烧着她隐隐作痛的心。   戎王放下了酒杯,鼓掌,哈哈大笑: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!告诉本王,你是谁?”在场不少是中原王孙公子,戎王为了让所有人听个明白,说的是中原雅音,再由修利译成戎语。   少年单手贴心,微微弯腰,行了个标准的戎族礼仪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见过大王,我乃北戎族少主冒托。”   轰。   赵瑶只觉五雷轰顶,脑中嗡嗡作响,那少年.....说的是戎语。不是他,不是他,真的不是他......姬忽身为周国公子,而后几年入秦为质,他如何会说生涩难懂的戎语?   更何况,中原诸国,都认为戎族乃蛮夷,根本不屑学习他们的风俗礼仪的。她颓然地靠在柱子上,低低呢喃:“不是他......也是,我那样伤了他,他怎么还会来救我呢.......”   “好,冒托!”戎王心情大悦,“你赢了比赛,那公主就是你的了,今晚好好享用吧!”   “多谢大王。”少年又行了一礼。   戎王点头,随意地摆手:“来人,带公主到少主的帐中!”他起身,双手击掌,啪啪几声,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奴从帐后踩着妖娆挑逗的舞步,徐徐走出。   刚经历了大汗淋漓的比赛,那些男人们都瞪直了眼,恨不得立刻扑上去,一亲芳泽。   “今日各位来我戎地,也算是客,这些女奴,可尽情享受!”   “哦哦!”男人们兴奋地大叫,有是更是脱了上衣,光着膀子跑过去怀抱女奴。   高台上护卫们只能眼热,他们遵了戎王之命,快步上前,解开了赵瑶的铁链,押着她走下了高台。   赵瑶频频地望向戎王,她总觉得这里透着隐隐的不安,果不其然,她瞥见了戎王弯腰,对着身旁的几人悄悄说着什么,然后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   难道说,那些女奴不过是障眼法?   真正的目的是.....   她脚步一顿,立刻在人群中搜索着公子歧的身影,瞧着脚边的狼也没了,她朝着公子歧大喊:“公子!危险!快走!”   最后一字还未吐尽,她只觉后颈吃痛,眼前一片漆黑,身子也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。身后的护卫不停地用戎语骂着:“嚷嚷什么,奶奶的,都因为这娘们,老子都抢不到人了!”   “她刚才说了什么?”   “管她娘的呢,快快,把人送过去!”   “好嘞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蛋疼,越写越兴奋了。。。   控制不住了。。。   原来瓦也会写剧情的,嗷嗷,大叫!!   那个面具少年。。。你们懂的。。。嘿嘿嘿    ☆、第二十二章   见女奴一个个地被人抢走了,护卫们眼热得很,匆匆把人丢进去就撒手不管了,帐内,几个年迈的戎族女人对视一眼,利索地把人抬到床上,剥了个干净。   感觉许多双手在她身上游走,昏迷的赵瑶掀了条眼缝,低低地呢喃了声。有个戎族女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,这时,她只觉身子被翻转了过来,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脚,紧接着,一个冰冷的东西扣住了她的双手。   咔的一声。   她瞬间清醒了不少。   睁开了混沌的双眼,她倒吸了口气,这玩的是哪出!她身上的衣物早已不翼而飞,而她的双手全被铁链拴住,以羞辱的姿势趴在塌上!   “干什么,快放开我!”她用力地挣扎着,晃动的链条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,尖锐刺耳。   红衣的戎族女人觉着厌烦,转身,从小柜子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,赵瑶一抖,不住地往后退去。   跪在塌边的两个女人交换了个微妙的眼神,低低地说着:“听说那北戎少主最喜欢变着花样折腾女人,哎,也不知道这中原来的女人吃不吃得住?”   “吃不住也没关系,我们只管伺候就好了。”   那人暧昧一笑:“也是。”   赵瑶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,但也感觉到危险,她不停地晃着铁链,试图挣脱。红衣女人微微蹙眉,用戎语对塌边的两人吩咐:“按住她别动!”那两人点头,立刻按得赵瑶不得动弹。   “放开我!”   红衣女人不语,伸手扣了点药膏,探入她的腿间,用手指将药一点点地涂抹开来。整个过程,赵瑶把头埋入枕中,闷声不吭,纤细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,该死的,那是媚药,能让人j□j高涨的媚药!   渐渐地,身子开始燥热了起来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红衣女人松开了手。赵瑶顺着她的方向望去,不由倒吸了口气,那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工具,鞭子、钩子、棍子........她瞪大了眼,脑中嗡嗡着响,她这才明白,方才塌边那两个女人怜悯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。   更可怕的是,红衣女人手中正握着一根棍子,往她这里走来。   想象到接下来的场景,她恐惧地睁眼,疯狂地颠着双脚,塌边的两个女人一时没注意都被她踢了个正着。红衣女人皱眉怒道:“好啊,给我......”   “住手。”   帐外传来了低低的一声,不响不亮,却有着十足的压迫感。   有一只手掀开了帘子,那张冰冷诡谲的黑色面具慢慢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。几个戎族女人纷纷跪倒在地:“少主。”   少年踩着优雅的步子,缓缓入帐,不冷不淡地扫了一眼后,他摆摆手,挥退了那些女人。他走得很慢,一步,一步,生起的风吹得烛火晃动,照得他仿若一个毫无感情的黑影,幽静深邃。   透过空洞的面具,他紧紧地盯着榻上不着一缕的羔羊,粗重的铁链圈住了她的手腕,显得那么纤弱不堪,雪白的绒毛中,她趴在其中,以j□j的姿势。豁地,他的眼眸中窜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。   赵瑶有些害怕,那白皙的身躯瑟瑟发抖,她不知道,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能激发男人的欲#望。她微抬了眼,见他停住了脚步,随手拿起了一根鞭子,她面色煞白,难道说他要......   她立刻蜷缩起身子,动作之大,连带着那根扣住她手腕的链条,也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。   不料那少年早她一步,坐在她身侧,用力扣住了她的脚踝。   这时,他俯了身,一股熟悉的香味袭来,她顿了顿。他伸出了小舌,轻轻地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慢慢游走,忽然张口咬住了她腰间的嫩肉。   赵瑶僵直了身子,也忘了挣扎了,这个细小的动作,是姬忽最爱做的,每次她累倒极致不愿和他纠#缠时,他就无赖地咬上一口。他说过,那算补偿他的........   她猛然回头,紧闭的双唇喃喃翕动着,会是他吗,会是他吗?她伏起身子,渐渐迷蒙的双眼盯着身后的少年,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面具上的眼洞。   又撑起了些身子,不顾那两条粗重的链条,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,想知道,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他?   姬忽的眼,深邃狭长。   笑的时候微微上挑,偶尔还会眨眼,流里流气的样子,活脱脱像一只得逞的狐狸。   生气的时候,他的眼珠不转,不经意地眯起,暗暗算计着怎样才能解气。   他伤心的时候......她一愣,想起了离别的那个夜晚,他眼眸通红,尽是凄惨之色,那样地绝望,她心头一痛,陷入了那段记忆中,失神地唤道:“姬忽.....姬忽.....”   少年手指轻微的一抖。   赵瑶没有觉察这个细节,只觉背上一重,被他用力地按倒在塌上。伸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,接着,有什么粗糙的东西在摩挲着她纤细的小腿,她激得直打哆嗦。   他似乎不肯就这样放过她,拿起了鞭子,慢慢地往她敏感的腿根处挪去,她猛然一怔,回头时,只觉那少年的眼,和姬忽的一点点重叠起来。   埋头入枕,她口中咬着什么,抵抗着越来越强烈的媚药,含糊的声音带着哭腔,像是染了风寒般:“姬忽......是你.....”   背后的人用戎语冷静地说道:“不是。”   “是你......”   少年眼眸微眯,挪动着鞭子来到了了她的腿#间,粗糙的鞭身,近乎粗暴地摩#挲着。那最为柔软的地方,经不起如此对待,不过几下,就已红肿一片,微微的刺痛遍布全身,她抖得如风中落叶。   加之那药的作用,她是又疼、又酸、又酥、又痒,她像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,痛苦又欢愉,反反复复。   身子似不是她的,她软软地趴在榻上,任凭渐渐涌起的感觉传遍她的四肢百骸。她侧着脸,回望着他,眼角的泪怎么也忍不住了........   “是你......是你,你喜欢熏香,你喜欢握着我的脚踝,你喜欢咬我腰间的肉,你能轻易地挑起我的欲#望,还要我说吗?”   她已哭成了个泪人,嘶哑的声音,像利器摩擦过后,那样难听:“你骑马的动作,我认得,你习惯性地紧绷下巴,我也认得......我虽不知你怎会成了什么少主,但是你就是姬忽.....”   啪。   手一松,鞭子掉落了。   他顺着鞭子望去,愣住了,何时他这样失态过?那鞭子上,全是浊白的银#丝和鲜红的血迹,交缠一起,刺痛了他的眼。   他是疯了,他是魔障了!   那一句句的话,像是一把利刃,一刀又一刀地割开了他的心,当时他是怎样苦苦哀求,却换不来她的一个转身,那份心痛,她可曾体会一二?   忽然他喉间涌起了什么,他低吼了一声:“为什么要走?为什么!”圈住了她的腰身,张口咬住了她的背,一路从腰间咬到肩膀,留下了一背鲜血淋漓的印记,全部是他的印记!   “为什么!”他嘶吼着。   最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处,他那么那么用力地咬着,尖锐的牙齿都能碰到她的骨头。就这样吧,恨不得把她拆入腹中,一口一口地吃掉!   赵瑶埋着头,痛得浑身哆成一团,她咬着嘴唇,不吭一声,她身上的那些痛又怎么抵得过他的?她默默地忍受着,直至最后一口,咬到了骨头,她实在撑不下去了,低低地啜泣了。   听到了哭声,他的神智才清醒了不少。   姬忽松开了口,慢慢地挪到了她的嘴巴,轻轻地吻着,声音也不知不觉柔和了不少:“为什么?”他盯着她,不依不饶地问着,眼神像极了一个迷途的孩子,苦苦等待着。   而似乎那个答案,就是他的救赎。   转身,她扯着沉重的链子,绕到他脑后,解开了他的面具。望着他迷蒙一片的双眸,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,吸纳着她全部的灵魂,她喉间一涩,慢慢地倾吐着:“姬忽我错了,其实.....我是喜欢你,爱你的......我不该妄信他人......我以为你利用了我,我以为你爱权势甚过我......”   “笨蛋!”   他眼眸怒火窜起,拉过她的脑袋,狠狠一吻。   “笨蛋!笨蛋!”   每骂一次,他的吻就越凶狠,仿若要生生地吞入腹中。   他低吼了声,飞快地撕扯开身上的衣物,翻身覆在她背上,伸出双手从她腋下穿过,紧紧地抱在怀中。然后,一个用力,毫不怜惜地怜惜地刺#入她的身体,狭小的甬#道还来不及张开,绞得两人都在痛。   一滴滴汗落下。   一道道粗重的喘息飘来。  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情#欲的味道。   赵瑶疼得弓起背。忽然她的脸被一只手掰了过去,面前,赫然是他颠倒众生的脸庞,只是此时,晕染着浓烈的欲#望。   “想我吗.......”他轻轻地抽#出,重重地刺#入,疼得她脚趾勾起。   “想.....”   “想我吗。”他再次抽#出,刺#入。   “想。”   “想我吗!”他用力抽#去,全根没#入,低低嘶吼着。   “想你,一直都是你!”赵瑶仰着头,一遍遍地喊着。他用那样直接粗暴的方式进入,也深深触及了她的灵魂,她埋藏心底的话,也被他全然激发。   姬忽轻轻一叹,闭眼,贴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,空洞的心也渐渐填满了,他的唇摩挲着她的:“我在想,要是今天你认不出我来,我不知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来,幸好.......”   “姬忽......”她抬头,主动地吻住他的,“我是爱你的......”   他拍拍她的脑袋,低低地问:“告诉我,现在在你身上的男人是谁?”   她一愣,觉得有些奇怪,还是老实地回答了:“是你。”   “那么我们在做什么?”   “我......”她脸色微红,那几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。   “我们在云#雨,在欢#爱,在交#合。”他压低了身子,深邃的眼直直地望着她,“我在你的身体里,就像这样.....”他一点点地挤#入。   赵瑶红透了脸,身子却不受控制,兴奋地颤抖着。   “我在要你,狠狠地要你,你喜欢吗?”   “我.....”他是怎么了,从前也没有在这事上咄咄逼人的。   姬忽捏着她的下巴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像是控诉,也像是埋怨:“你若喜欢我,也必定喜欢我要你,我的瑶儿,到现在,你在榻上就没有主动迎合我,为我疯狂过。”   “可是......主动的都是男人啊......”   他面无表情地挑眉:“我还在生气。”   那阴森森的语气,吓得她哆嗦,她的脸红得像滴血,颤颤巍巍地分开了双腿,伏低了身子,往他的方向挪了几寸.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喵呜   这个H吧?   哈哈哈   重点写两人的感情了   没有重点描写,白色的绒毛榻上,黑后的铁链,赤/裸的女主。。。素不素很香艳啊? ☆、第二十三章   沉重的铁链,不停地晃动着,咯吱咯吱的节奏,像极了两人纠缠的律#动,一声一声,烧得赵瑶面红耳赤。   休息片刻的姬忽又恢复了过来,握住她的脚踝,轻轻松松地将瘫软的她摆好了姿势,从后横冲直撞地进#入。   “呃,好疼.......”   如小羔羊般的身体,瑟瑟发抖,她半蜷缩着,那被迫承欢的可怜模样,更是激得姬忽愈发燥#热,他红着眼,狠狠地要她。   “呜呜呜.....不要了.....”她埋头入枕,发出了如小兽般的呜咽声。   姬忽微垂了眼,目光扫过她红肿不堪的腿间,他的每一次进入,都带起了娇嫩的肉壁,和点点血丝。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,加快了速度,低吼了声,然后在她的体内彻彻底底地释放。   极致的欢#愉过后,两人都累极了。   赵瑶闷哼了声,闭了眼,弓起的身子也无力地伏到。积压了许久的欲#望全然释放,她像被掏空了一般,瘫倒在榻上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   这一晚,他都以‘我还在生气’为由,一次一次地占/有着她,凶狠的力道,似要碾碎她的身体,完完全全地融入彼此,不留一丝空隙。   太疯狂了。   她从未这样疯狂过。   迷迷糊糊之中,只觉迎面吹来了粗重的呼吸,接着,一只温热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,她的颈,她的背.......轻柔的手法,带着丝丝酥#麻的味道,她紧张地睫毛轻颤,软软地呢喃着:“好累......不要了.......”   头顶飘来低低的一笑。   姬忽伸手捏捏她的红扑扑的脸:“瑶儿是在向我撒娇吗?嗯,真可爱。看来这次你真是学乖了不少啊。”他侧躺在她身边,暧昧地朝她的耳洞吹气,“果然,对你该用强的。”   “你......”赵瑶恼羞成怒了,脸气得鼓鼓的,也不知哪儿的力气,抬脚就踢,“混蛋,没大没小!”   他微微眯眼,那只手扣住了她的脚踝,将其中一条腿驾到他腰间,轻轻地往她身上撞去:“大的东西在这儿,瑶儿还想尝试吗?”   那□的东西威胁性地抵着,她的气焰一下灭了,咬着唇,不服气地瞪着他,委屈地说着:“你....从前不是这样的......”从前他在这事上,极尽温柔,半分都舍不得她难受,如今......   见她软了下来,姬忽心情大好,另一只手在她小#臀上捏了几把:“我听人说过,自己的女人要是不听话,在床榻上管教是最好的,今日我是真信了。”   意识到他接下去会说什么,赵瑶抖了抖。   他亲亲她嘟着的小嘴,懒懒一笑:“瑶儿,我可不会再当傻子了,从前我可太宠着你了,现在开始,我会好好管教你,让你知道谁是你的男人。”   “你......”她的脸红了又白,白了又红。   “呦,小脸都紧绷了,真怕了?”他眼眉一挑,笑得没心没肺,“放心,只要你乖乖的,不离开我,不给我下药,不伤我的心,不轻信他人,嗯.....我是不会对你用强的。”   赵瑶气得七窍生烟,他说了这么多,无非是不满她无故离去,这个小气的家伙,根本就是故意的!   姬忽笑得弯起了眼角,露出了白牙,愉快地补充了一句:“哦,最多偶尔用强的。其实我发现,瑶儿很喜欢被我狠狠地压在身下,那媚#叫的声音哦,嗯嗯啊啊的,我听得骨头都要酥了,还有那小#臀儿,摇得多起劲.......”   “混蛋!你这混蛋!”赵瑶羞了,怒了,也忘了手腕上扣着铁链,撑起身子就要往他身上扑去,扯着嗓子大叫。   那声音惊天动地,帐外守着的几个戎族女人皆是一叹。   片刻,帐内传来了少主开怀的笑声,她们对视了一眼,心中默哀。传闻北戎少主性情残暴,也不知里头的赵国公主,被折磨得怎样了。   那笑声过后,又是低低的哭声。   是赵瑶的。   姬忽轻叹了口气,好言哄着:“怎么哭了?”   “你欺负我,你欺负我......”她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,胡乱地踢着,忽然牵起了腿间的伤口,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。   “乖,别动了。”姬忽无奈地抚额,半坐起身,随意地扫着帐内。   这本是为北戎少主享用公主设的帐子,安放的全部都是**的东西,鞭子、钩子、棍子这些倒是不少,就是连块干净的帕子没有。他有些头疼了,她的腿间伤势不轻,得先处理好了。   “我去拿些药来。”他随意地披上了件衣物,起身掀了帘子,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,手上还多了一个瓶子。   “怎么了?”他的神情怎么古古怪怪的?   他低头盯着那药瓶,飘过了一丝别样的眼神。拿到药瓶时,那戎族女人还说了句,这的确是止痛药,但同时也是......药性极烈的媚#药。   也是,戎人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,制作这样的药,本就是寻欢的,哪还有在乎女人的感受?这药用还是不用,却成了一个难题,他重重地攒紧了手,步子迟疑不前。   算了。   只用一点便好。   那里的伤马虎不得,不然日后会留下病症的。   姬忽坐在塌边,扣了点药,涂抹在她腿间。   不一会儿,那丝丝凉意透入了她的身躯,缓解了灼热的疼痛感,她舒服地眯起了眼,也有心情问东问西了:“小忽忽,你怎么会成了北戎少主了,告诉姐姐啊?”   “姐姐?”他挑眉,涂药的手指用力顶进了一寸,“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人,别拿那些无用的身份来压人。”   赵瑶不满地嘀咕了声,完了,被他吃得死死的,连口舌上都不能占便宜了,想当初还是他,一个劲地她屁股后面,叫着‘姐姐姐姐’的。   哎,往后的日子呦,可怎么办呦。   “还记得我说过关于我母妃的事情吗?”他认认真真地上药,淡淡地说道。   “记得。当初你说过,你的母妃是异族,是周王强行......”她恍然大悟,“难道说你母妃是.......”   姬忽‘嗯’了声:“我母妃是北戎王的庶女,这个秘密除了父王之外,宫中几乎无人知晓,我是很小的时候,碰到了母妃在唱一首奇怪的歌,才知道的。那时母妃还没有那么讨厌我,教我戎语,教我戎族风俗礼仪。我现在假扮的那个北戎少主,算起来,还是我的哥哥。”   “那你这次来......”赵瑶眼珠乱转,小心翼翼地开口,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牵起某人的怒火,和比怒火更加可怕的欲火了,“呃......”   “你想问姬允的事?”他压低了声音。   她矢口否认:“我没问,是你自己说的!”   开玩笑,这家伙最会吃醋了,而且他刚才已经表明态度了,要‘好好’管教的,她可不能给他找到任何那啥那啥的借口。   “不过....你要是愿意说,我也是愿意听的.....”嘿嘿笑着说完,她就缩缩脑袋,脚也往后挪动了几步,以备他来个恶狼扑食。   姬忽斜睨了她一眼,招手:“过来,好好上药,我告诉你。”赵瑶笑眯眯地挪了过来,晃得那铁链咯吱咯吱地响着。   他笑骂了句:“狗腿。”   揉揉她的脑袋,他接着说道:“那个姬允啊,怕是有的忙了。自从太子被废,王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,我使了点小手段,让王后误以为太子一案是他的手脚,现在,可有的他头疼的了。”   “可是安国君才九岁,王后怎会相信......”   “他是九岁没错,可不代表太尉也只有九岁。”   “太尉?”   “那日从父王寝宫出来,我听到了一样不得了的事情,其实姬允是太尉之子。”他眼眸微沉,声色冰冷,“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人,我在想,那个人就是姬允了,他怕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所以.....哼,才敢有恃无恐地设计你!”   一片寂静。   许久都有动静。   姬忽回了神,担心方才的神情吓坏了她,他放柔了声音:“乖乖呆在这里,等会儿我要去戎王那里。”   一听到戎王二字,赵瑶猛地抓住他的袖子,连连摇头:“我在高台上就看到了戎王想要杀什么人,你......能不能别去?”她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,若不去,只怕更会被戎王怀疑,但是......   “这次戎王劫我来,多半是为了挑起几国事端,但也说不准,万一戎王野心不止如此,还想要对他的部落也下手呢?”   而姬忽现在就假扮着北戎少主,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?   “不必担心。”他心情颇好地捏她的脸,“戎王想要对付的是那些王孙公子,不过他们也算不怀好意,死了也活该。”   死了......   赵瑶面色煞白。   不怀好意的王孙公子死了,的确死不足惜,可是公子歧要怎么办?她身子一点点僵硬了起来,当初她破喉大喊的一声,也不知他是否听到,若是没有听到......   犹豫了许久,她豁然撑起身,重重地在他的唇上一吻:“小忽忽,我是爱你的。”   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得晕乎乎的姬忽只‘嗯嗯’地回应着,这是怎么了,难道被他用强的,她是真的学乖了?   “所以我想问你个问题......”   “嗯嗯.....”他无耻地诱导着,“再吻,吻得重些........”   “公子歧如何了?”   唇上的温暖骤然离去,抬头,见他眼底的热意一点点消退,她轻轻叹了,这家伙就是小气。伸出了被铁链扣住的双手,用力地圈住他的脖子,嘟嘴,将他的脸吻了个遍:“我只爱你,真的。公子歧是我的朋友,救我而来的,我也不想他出事。等我们出去后,你能不能.......”   “朋友?”姬忽挑眉,阴阳怪气地说着,“一个男人会为你千里赶来,哼,他想要的,可不止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。”   赵瑶愣愣的,被堵着哑口无言。   “好了好了,看在他救你的份上,我会保住他的命的。”说着,他扣了一大块药膏,涂抹在她的伤口处。   唔,好凉。   她微微哆嗦着,但听到了他的承诺,她也无暇顾及那点小小的不适了,睁亮了眼睛:“真的?”   “不过嘛......”他眯起了危险的眼眸,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,“你也知道,救他的前提是我们也能安全出去,是不是?”   “嗯。”她从善如流。   “哎,外人都在传,北戎少主啊,是个性情残暴,哦,特别喜欢变着法子折磨女人。我的小瑶儿,为了不被揭穿身份,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残暴的事情啊?”他温柔地望着她,眼眸好似能滴水了般。  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,但赵瑶还是诚恳地点头:“嗯嗯。”   啪。   姬忽奖励似地亲了她一口:“真乖。”身子往后一仰,他随手捞起了个玉棍子,在她面前晃着,温柔的声音,像沉厚的美酒,充满蛊惑,“喏,我要把这东西放进去,好不好?”   赵瑶涨红了脸,头摇得厉害,带着哭腔地说道:“我不要,不要!”那玉棍,俨然让她想起了从前秦宫的那幕,他就是这样拿着那棍子,笑眯眯地说曾伺候过她.....   当时她还可以对付这家伙,可现在.....   她的双手被铁链扣住,浑身又没力气,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她。忽然腿间一凉,那根玉棍慢慢地摩挲着她本就敏#感的地方,一个用力,已顶了进去,她急得快哭了:“拿开,拿开!”   “哎,别哭啊。小瑶儿,我现在要是不放进去,到时候你可真是要哭了。”   见她停了下来,眨着的大眼满是不解的神情,他无辜地笑了:“哦,忘了说了,刚才那药啊,不光是止痛的,还是药性极烈的媚#药。”   “你.....”‘哇’的一声,她真的哭了。   姬忽一寸寸地把玉棍塞入,拍着她的背好生安慰:“好了好了,一点也不丢脸,乖了。”   “丢脸的!”   玉棍很粗,足足塞了许久才进去。   那肿#涨的感觉传来,很是难受,一想到她那里塞着玉棍的淫#靡画面,她羞得脸如滴血,唯有埋头入枕,再不肯出来。   “哎,本来我也不想的,其实在你背上的伤早就可以坐实我这少主的残暴之名。”他莞尔一笑,无奈地摊手,“只是瑶儿,你不该提起别的男人,我会嫉妒的,我一嫉妒,就会做出了别的事情来。”   “你混蛋!色#狼!淫#贼!”   姬忽被骂得心情舒畅,他配合着点头抓住了她的脚踝,极为色#情地在她的小臀上一舔:“嗯嗯,我是混#蛋是色狼。乖,数到一百下我就来了,不会让你欲#求不满的。”   “啊啊啊!”赵瑶快疯了,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?   “哎,说实在的,比起我禁#欲的日子,让你数一百下啊,真是便宜你了。”他坏坏地在她小#臀上一拍,留下了响亮又暧昧的声音,然后,豁然起身。   他是故意的!   他绝对是故意的!   赵瑶倒在榻上,忍受着一波又一波药力的侵袭,愤愤地想着,总有一天要收拾了这个小气鬼   作者有话要说:完了。。。我越写越喜欢男主了。。   色色的,坏坏的,啊呜。。羞射~ ☆、第二十四章   帐内,火光融融。   外头男人粗重的喘息低低地传来,戎王却阴沉着脸,没有半分心情。他枕着虎皮,端着酒杯,听着属下的汇报。   “大王,一切已准备妥当,就等着大王的命令了。”说话的是最沉稳的修利。   “嗯,记住,一个不留。本王还缺几个酒壶呢,用他们的脑袋来装,再合适不过的了。”又似想起了什么,戎王慢慢坐起身来,湛蓝的眼眸微微眯起,流转着危险的光泽,“尤其是那个公子歧。多年来秦国一直在背后支撑周国,哼,不然小小周国,也不会是我戎族的对手。务必要给本王抓到公子歧。”   “是!”修利躬身退下。   不一会儿,有人来报,附耳在戎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,他轻轻点头,唤道:“让人进来吧。”   帐外的护卫掀起了帘子,入内的,俨然是伺候赵瑶的那几个戎族女人,她们行礼过后,恭敬地禀告:“大王,确认无疑。”   “哦?”戎王淡淡地饮了口酒,“说来听听。”   “回大王,少主的确如传闻中的残暴无常,公主满背皆伤,惨叫连连......”之后,几个戎族女人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,在讲到少主用了个玉棍时,在场的不少男人都暧昧地笑了。   “难道大王觉着他可疑?”一颗心早已飞到外边的巴巴思,终于正襟危坐了起来,神色严肃地问道。   戎王以手撑着下巴,目光望着晃动的烛火,若有所思:“的确有些可疑,可又说不出哪里可疑.......”   那个北戎少主,一口流利的戎语,礼仪举止,进退有度,怎么说让人怀疑不出什么来,只是凭着他天生的敏锐感,总觉得,有些蹊跷。   “可惜修利走了,要是他在,大王倒有个商量的人了。”巴巴思感慨着,这轻描淡写的一句,倒是戳痛了阿图的心。   又是哥哥?   是啊,哥哥什么都好,一学就会,而他呢?连现在这个位置也是哥哥替他向大王求来的,和哥哥相比,他就是废物吧?   阿图豁然起身。   众人都投来了不解的眼神,这小子怎么了,在大王面前,怎能如此无礼?不想他竟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:“大王,北戎从前是桀骜不驯,可去年下了场大雪,冻死了许多牛羊,他们也算穷途末路了。现在派个少主来求和,也不是没有可能啊,我认为,大王不必多虑。”   安静。   帐内诡异的安静。   这真是默默无闻的阿图吗?   印象中的阿图,好色胆小,借着他哥哥的光才能站在大王面前,可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人,真是阿图吗?   就连戎王也微微抬头,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,诚然,阿图说的不无道理,北戎连年欠收,族内许多人都已迁徙至别处。听闻,北戎首领子嗣众多,为了夺位,兄弟相残,北戎势力也一日日凋敝。   戎王眉心一松,也许真是自己过虑了。   “好小子。”巴巴思哈哈大笑,打趣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看不出来啊,你也有两下子,比你的哥哥倒也不差。”   “呸!”阿图不乐意了,他最讨厌旁人拿他们兄弟相比了,微扬下巴,冷冷地哼声。方才他可瞧见了,大王的神情,是信了。   这时护卫来报:“北戎少主求见!”   “进来。”   姬忽微微弯腰,左手贴在心口,行了个标准的戎族礼仪。   戎王点头,不冷不淡地笑问:“少主不好好享受美人恩,怎么有空过来给本王请安?”   “正因如此,冒托才要特意谢过大王。”他不卑不亢地回道,“此番冒托前来,是替父亲转达一句话的,父亲说,不过一月便会亲自前来拜见大王。”   “哦,所谓何事?”   “自然是归顺大王了。”姬忽轻笑,抬头时,敏锐地捕捉到了戎王捏着杯子的手轻微一动,他的笑意更深了。   草原部落众多,表面上尊戎王为首,背地里却是各自为政,戎王登基以来,一直视那些部落为心腹之患,早有收服之意。   奈何各个部落分散,戎王派兵去打,他们早鸟兽散,根本无处可寻,为此戎王是头疼不已。如今有人主动归顺了,戎王岂能不动心?   就算戎王不动心,瞧着他座下的人,各个眼睛发亮的。   尤其是巴巴思,一个劲地伸长了脖子。   戎王放下了酒杯,巧妙地掩饰了那个细微的动作,懒懒地靠在虎皮上,淡淡的声音,不辨喜怒:“本王听闻,北戎族人骁勇善战,最是不愿臣服于人,怎么,这次竟然主动归顺,真是让本王匪夷所思啊。”   姬忽微勾唇角,暗自想着,这个戎王倒也不是个笨蛋,戒心真重。也是,戎王这个宝座,可是他杀了所有的兄弟才夺来的,自然不会因为他动动嘴皮就信了。   “再骁勇的人,也抵不过天公不作美,再勇猛的鹰,也飞不出广阔的天空。”他弯腰,学着戎人的奉承话。   说完,他又换了语气,无奈的,感慨的,唏嘘的,不争的:“父亲也不是冥顽不故之人,更不愿意为一气之争,赔上了全族人的性命。更何况大王是戎族之王,民心所向,父亲不过是顺势人心罢了。”   对付戎王这样的人,不能全盘托出,他会有所防范,必定要虚实相加,显得北戎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归顺一说。   果不其然,戎王听闻,痛快地喝了几口酒,哈哈大笑:“好!好一张利嘴啊!”啪的放下酒杯,他又道,“告诉你父亲,本王接受他的归顺!”   “是。”   “少主远道而来也辛苦了,本王就赏你些东西吧。”   “赏赐不敢当,只是......”   “只是什么?”   姬忽微微一笑:“若大王舍得,冒托想带回那个公主。”   “哈哈!”戎王心情颇好,大手一拍,“也是,我草原男儿哪见过这样娇滴滴的中原女人,少主喜欢,那就带回去吧!”   “多谢大王。”躬身退到帐外,隔着几层厚厚的帘子,戎王和几个属下的笑声依旧清晰可见。   姬忽忽然觉得可笑,他不是什么北戎少主,空口许了个诺,戎王却高兴成这样了,要是等他离开后知道了真相,也不知那张脸会被气成什么样呢。   走了些路,迎面走来了他的‘北戎勇士’们。   当初深入戎地时,他就想过,为防揭穿身份,不仅他要伪装到位,就连身边的人也要如此。但时间紧迫,根本无处去找会说戎语的护卫,就花了重金,收买了几个北戎会射箭、会马上功夫的牧民,陪他演了一出戏。   “少主,有动静了。”一人靠近,低低附耳。   他转身,望向了马场。那些自持身份高贵的王孙公子们,敞开了怀,大口大口地喝酒,拥着美艳女奴醉生梦死,活像只恶心的臭虫,被戎王杀了也好。   本想一走了之的,不知怎的,就想起了某个小女人眼泪汪汪哀求的样子,不由地头疼了。若是不救,怕是那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。   真不情愿救啊。   姬忽咬牙切齿,阴阳怪气地吩咐:“去告诉公子歧,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回秦国去,务必一字不漏地去说!”   那北戎牧民是一愣又一愣,许久才呆呆地点头:“少主也要小心,不如快点动身吧。”毕竟面前的人给了他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子,也就脱口,关心了回。   “嗯,我自有打算。”他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  是要走,但不是现在,他前脚才和戎王禀告完归顺一事,太早回去,反而会惹人怀疑,认为心中有鬼。   更何况,他还没惩罚够那个小人呢。   细算起来,他出了帐子到现在,好像超过一百下了,哎哎,也不知他的小瑶儿是不是欲#求不满到哭了。走到帐前,他的嘴角挽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,故意挤出了一记响亮又粗犷的咳嗽声。   这一声,吓得赵瑶面色煞白。   虽说这是北戎少主的帐子,那也不代表旁人不能进来,要知道,戎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私有的想法,女人都是分享的。赵瑶越想越害怕,挪动着身子,一个劲地往后缩。   掀开帘子的,是一只熟悉的手。赵瑶松了口气,又愤愤地瞪着他:“既然是你,干嘛要咳嗽,你故意想吓我?”   姬忽不闻不答,装模作样地一步一步走来,口中念念有词:“九十八、九十九。”然后最后一步走到塌边,露着白牙,无辜地笑着,“一百。瑶儿,我可是信守承诺的,说好的,数到一百下我就......”   说着,他不怀好意地往她腿间的玉棍望去,来来回回,目光灼热,好似要在她身上射出一个个窟窿来。   赵瑶涨红着脸,夹紧了腿,往后又挪了不少。   姬忽抢先一步抓住了铁链,制止了她退后的动作,许是她动作大了些,那根塞#着玉棍又进去了不少,正好抵在了她最为敏#感的地方。   好不容易遏制的药力,又一次地来袭了。   浑身燥热,额间冒着细密的汗珠,她浑身不住地颤抖着。那双染了**的眼眸雾气弥漫,睁着,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。   “后退做什么,难道你不想拿出来吗?”   “哼!可恶的家伙,你还装无辜!”   姬忽眯眼笑了,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什么,在她面前晃着。那是一把钥匙,赵瑶眼前一亮,而他正好捕捉到了她的神情,笑意更深:“小瑶儿,双手被扣着很难受吧,是不是想要解开啊?”   他用那把钥匙,挑起她的下巴,暧昧地吹着暖气:“只要小瑶儿动动这张小嘴,叫几声来听听,我就给你解开,好不好?”   “什么?”   赵瑶脸红得如滴血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   她的双手被铁链锁住,没有办法拿出那根棍子,自他出去以后,媚药就开始发挥了,她把头埋在枕间,实在忍不住了才会低低呻#吟几句。   可是要她当着他的面,这,这.......   他坐在塌边,双手穿过她的腋下,轻轻松松地将她揽入怀中,温柔地摸着她的长发,柔声哄着:“乖,我想听,那软软#酥酥的声音。”   “小忽忽......”她眨着大眼,委屈地扁嘴,“你最好了......”   “别撒娇哦,没用的。”他拍着她的脑袋,靠在他的肩膀上,轻柔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,“我说过的,要好好管教我的女人。乖点,就叫给我一个人听。”   赵瑶蜷缩着身子,埋在他颈间,羞涩如猫儿般地低吟了几声。   原本只是想逗弄逗弄她的,哪想到这低低的呜咽声,倒挑起了他的欲#火。趁着她不注意,打开了她的铁链,翻身压住了,分开了她的双腿,用力地抽出了那根玉棍。   被玉棍撑大了的花#朵,还没来得及闭合,汩汩的浊#白液体不停地往外流着,冷飕飕的风不停地灌入,吹得她难耐地叮#咛着:“嗯....嗯....”   天,他要疯了。   两三下除了衣物,一下冲#了进去,他实在忍不住了,那潮湿温热的地方,简直是天堂,拼命吸纳着他的灵魂。   那玉棍的撤去,让她难以抵抗媚#药的侵蚀,他的火热,那么用力地撞入,像是要融入她的生命中,她眼前一点点迷蒙了起来,只剩下一个他。   黑发如墨的他。   秀鼻如玉的他。   眼眸深邃的他,那样深情地凝望着她,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:“瑶儿,小瑶儿.......”   她仰着头,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,弓起了身子邀请着他的进#入。再也抑制不住,抛弃了所有的矜持,她只想和他一起沉沦:“嗯......要我.....要我......忽,嗯......嗯.......”   浅浅的呻#吟,越发刺激了他,他拥着她,一步步地攀爬高峰。   一番畅快之后,两人皆是薄汗淋漓,剧烈地喘息着。姬忽抱着她调整了个姿势,让她趴在他怀中,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,不老实地乱动着。   “别....累了.....”她轻轻地拂开他的手。   “呵呵,我就想摸摸你,不做别的。”   啪。   那只手再次被厌恶了。   忽然手上一凉,他眼波微转,轻轻笑了。那一笑,让怀中力气全无的赵瑶轻微哆嗦了一下,抬头时,见到了他手中拿着的是......那根玉棍!   “我真的没有力气了......”赵瑶是欲哭无泪。   姬忽眯起了好看的眼,拿起了那根玉棍,伸出了小舌,极为色#情地舔去了棍上浊#白的液体:“嗯,小瑶儿的味道真甜。”   说着,还配合着做出了享受的表情。   轰地。   赵瑶脑了个大红脸,一口气都憋在那里说不出来:“你.....淫#荡!”   “赢#荡?”他天真地眨眼,一派懵懂,口中啧啧地含着那根玉棍,“先任死去的秦王,的确叫赢荡。”   扑哧。   赵瑶忍不住笑了出来,伸手去挠他、捶他:“我发现,你真是个坏蛋,坏透了的那种坏蛋!”   “那你喜欢吗?”   “喜欢。”   姬忽亲了亲她的脸,起身为她穿好衣物:“好了,时候也差不多了,我们也该回家了。”赵瑶乖巧地窝在他怀里,轻轻点头。   回家啊....   真真是美好的感觉啊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把小**写色了,多好啊   哼!!   瓦要留言!   咆哮了!!!   快点留言,不然**你们,哼!    ☆、第二十五章   天蒙蒙亮。   修利带了一小队人马,提起弯刀,悄悄潜入。   此次马会以赵国公主为筹码,吸引了不少中原诸王孙公子,大约是有所防范,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,要解决他们,易如反掌。   狂欢了一夜的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了草地上,酒瓶散了一地,有的打着呼噜,有的还不忘抱着美艳的女奴,说着下流的混话。   “大人,是不是有诈?”一个亲兵望了远处一眼,止不住讶异,低声问着,“怎么那些中原人都不知道防备吗?”   “中原人有句话,不斩来使,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不会趁机杀人。”修利牵起了一抹讥笑,做了个前进的手势。   一队训练有素的亲兵迅速窜入其中,提起弯刀,一刀结果一个。几个昏昏沉沉的人睁开了眼睛,见到眼前血流满地,吓得失声大叫,修利飞快地上前捂住那人的嘴,利索地补上了一刀。   “动作快!”   “是!”   亲兵迅猛如狼,给予敌人致命的一。   从远处,另一队队长飞奔而来,神色急促地在修利耳边说着什么,他皱紧眉头,沉思了片刻,道:“把人带过来,与我一道见大王!”   戎王还在安寝。   守卫王帐的几个护卫放下了长戟:“大人,不要为难我等!”   这些都是从小跟随戎王的勇士,一生只效忠戎王一人,即便修利再得戎王信任,未得传召也是不能随意入帐的。只是如今情况紧急,修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他使了个眼神,命手下亲兵支开那些护卫。   “大人!”   “一切责任,我来负!”修利大声丢下了这一句,掀开帘子,大步入内。   帐内的戎王已醒了过来,坐在塌边,神情淡漠。   他随手披上了件衣物,残留着几分困意的蓝色眼眸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:“说吧,何事。”   这些年,修利为他的左膀右臂,从来都是知进退的,能出现如此情况,必定是有要事相商量了。可硬闯王帐一事,众人皆知,也不得不摆出冷漠的态度来。   扑通。   修利跪倒在地。   “到底怎么了?”戎王眼中的困意又去了几分。   “大王,属下派出的人刚刚收到消息,在路上遇到了一批人,属下的人前去一问才知,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北戎人。据说他们早前就出发要来参加马会庆典,只是半路上杀出了一帮人,断了他们的去路,到现在才赶到。”   “这么说.......”戎王面色阴沉,他紧抿的嘴唇,透着不可抑制的怒意,一字一句地从齿间蹦出,“那北戎少主是假扮的了?”   “是......”修利艰难地应着。   啪。   戎王一掌拍碎了案几,那蓝色的眼眸顷刻之间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:“好,好啊!”   修利低了头,沉默不言。   原来大王是想利用赵国公主,斩杀中原王孙,挑起周赵两国的战火,但是那北戎少主开口,大王又念着收复北戎之地,这才特意把公主赏了出去。如今......   大王心性高傲,又怎能容忍这份屈辱?   果然,很快他就听到了那道冷酷的声音:“很好,欺瞒本王!他们既然敢做,就要承担本王的怒火!”戎王把手放在嘴边,响亮地吹起了个口哨,眨眼的功夫,一只雪白庞大的狼飞快窜入了王帐。   修利微微后退。   那不是普通的狼,而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王,能号令群狼,使人闻风丧胆,大王能征服戎族部落,这狼可谓功不可没。   “还记得那女人的味道吗?”戎王懒懒地招手,摸摸狼耳,伸手拿了块肉喂到狼嘴边。   那狼凶悍地抢过,力道之大,竟在戎王的手指上留下了斑驳的血痕。戎王也不在意,轻轻一笑,眸光瞬冷:“好了,去吧,你要是饿了,本王不介意你把那女人当作食物的。”   雪白的身影嗖地飞出。   “嗷呜.......”   黎明破晓的那刻,安静的营地迎来了第一声狼嚎。之后,那毛骨悚然声音越来越多,越来越密,像一块铺天盖地的阴影,笼罩在人心头,挥之不去。   此时,正悠哉游哉返回周王的姬忽,正笑眯眯地拥着怀中的赵瑶,不时地色心又起,说说混话,偶尔动动手。   比如现在。   风寒露重,两人披着同一件披风,紧紧地靠着。姬忽凑到她耳边,呵着暖气:“好冷啊,给我暖暖好不好?”   赵瑶想也不想地拒绝:“不好。”顺便再笑嘻嘻地抱紧了手中温热的火炉,抖着披风,让几缕冷风灌入。   这家伙折腾了她许久,到上马时,那里还在隐隐作痛,不好好惩治下那怎么行?现在就是个送上门的机会,不利用啊,那还真是对不住老天了。   “哎呦,怎么办啊,小忽忽是不是觉着很冷啊?哎,可惜啊,这火炉就一个,不够用喽。”她没心没肺地笑着。   “真不给我暖?”   “是啊!”   姬忽微微眯眼,挑眉:“哎,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,奈何......”忽然他伸出了手,飞快地钻入她的衣领。   “啊!”   肩膀处那股冰凉的感觉太过突兀,激得她浑身颤抖,险些将手中的火炉脱手。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,她用手肘用力地回顶,骂道:“你太坏了,想冻死我吗!”   “明明是你不让我取暖想冻死我.......”他眼眸是藏不住的笑意,可声音却是异常欠扁的委屈,“瑶儿太狠心,为了我的瑶儿不当寡妇,我也只好忍痛.....哎,要知道其实我也是不愿这样的.......”   “快拿开!”某人厉声呵斥。   “不要。”某人掏掏耳朵,懒散回应,用力地捏住了那软温热的柔软,粗粝的拇指,手法娴熟地撩拨着那颗红梅。   赵瑶面色微红,完了,这厮的手越来越往下了。   从披风中偷偷往后瞄了几眼,这才松了口气,还好还好,身后的人没有跟来,很识趣地隔得很远。   缓缓抬头,对上了那双禽兽般不怀好意的眼睛,她眉心一点点蹙起。从营帐出来时,她记得这厮神色严肃地和那些人交代过什么,当初也只以为是要紧的任务,也就没多加注意,现在想来......   真是意味深长啊。   “瞧,耳朵都冻红了,我来给你暖暖。”说着,他暖暖的小舌追逐着她红红的耳垂,一口一口地含着,好似一盘美味的食物。   赵瑶只红着脸,不躲。   这让姬忽很是满意,越发放肆地把唇往她脖子挪去。   “别不正经了,我还有话问你呢。”她瞪着他。   也不知是不是紧张,她虎着脸说话的样子毫无威慑力,反倒让他觉着很是可爱。他收起了懒散的姿态,正色道:“嗯,你说你的,我亲我的。”   “你......”赵瑶险些吐血。   “别气别气。”趁机,在她的脸上亲了大大的一口,他笑地眼眉如弯月,“你想问的我都知道。放心吧,我们出来时的方向是北上,没人会怀疑的,就算发现可疑,那时我们已回到周国,戎王也无可奈何了。”   “嗯嗯。”   “安心了?”他眼波流转,诉说着暧昧的邀请,“那我们.....”   “你这色鬼!”   话音刚落,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心悸的嚎叫,跟在后边的牧民神色大变,也忘了这位‘少主’的嘱咐,一夹马腹,飞奔而来。   最先到达的一人喘气说道:“少主,不好了!这是狼嚎!而且还是狼王在召唤群狼!少主还是快点走吧!”   披风中的赵瑶,也没好到哪去,她绷着脸,气也不敢喘了。   坐下马上的姬忽攒紧了缰绳,薄唇紧抿,俊脸如染了数九寒天的冷霜,浓郁地化不开:“群狼怎会无端前来?狼是草原上最狡猾,最凶猛无匹的,除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,才会与人相博,可眼下是万物复苏之际.......”   那些牧民不由地拍掌:“除非是......”   听了他们的对话,她忽然想到了什么,脸色唰地又白了几分,哆嗦着双唇说道:“戎王曾派了狼来看守我,那狼......是记得我的味道的.......”   牧民们不明白赵瑶的话,纷纷侧目,看着他们的‘少主’。姬忽面如阴沉,漆黑的眼眸一寸寸地变冷,戎王是知道了.......   众人□的马,因这一声声的狼嚎,不住地哆嗦,怎么勒都勒不住。这使得所有人的心也焦灼了起来,一旦狼来了,那还有活路吗?   “那我们.....”一个胆小的牧民开口了。   “准备弓箭,跟我来!”   一夹马腹,众人狂奔起来。   得得的马蹄声,一声声入耳,急促得像他此刻的心跳。呼啸而过的风猎猎作响,吹得耳朵生疼,赵瑶窝在他怀中,心绪沉浮如海。   当初是她一意孤行离开,才会导致了如今的局面。   姬忽是为救她而来的,他实在不该承担这些,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,也是时候为他做些什么了。那些狼,是追着她的味道而来的,那么只要她能够引开......   她小心地摸出靴中的匕首,正准备在手腕上割上一刀时,一只手横来,用力地打落了那把匕首。   头顶立刻传来了一声暴喝:“你在做什么!”   他眼眸通红,褪去了温柔和怜惜,怒视着她。从未见过他如此样子,一时间,赵瑶愣在了那里:“我.....只是......”   “你想用你自己引开那些狼?”他眼中闪过痛楚和不忍。   “我......”她怔怔地嗫嚅着。   嘭。   姬忽几近粗鲁地把她的脑袋用力往怀中按着,披风一挥,紧紧地裹住,不留一丝缝隙:“别动,抱紧我,一刻都不要松开,等你一觉醒来的时候,一切都结束了。”   他的声音嘶哑,又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意味,那么霸道,可在赵瑶听来,却是那样温暖。她吸吸鼻子,低低地‘嗯’了声。   马儿飞奔着,一路未歇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停了下来。   周遭一切都诡异地安静。   赵瑶微微掀开披风的一角往外望去,忽然她僵直了身子。天啊,那山头站满了十来匹白狼,威风凛凛,在狼王的带领下,仰头,朝着天空嚎叫:“嗷呜.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打狼了,打狼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二十六章   狼嚎一声声逼近。   这些草原狼生性凶猛,连战马也闻风丧胆,更别说他们□的这些普通马匹了,它们极为不安地嘶鸣着,不少更是直接扬起了蹄子,将背上的主人毫不留情地甩落下马。   姬忽皱眉,大喝一声:“走!”   趁马还没有全部被狼吓到前,必须离开此地。   几个摔落在地的牧民也纷纷上马,紧跟在后,他们从前放牧时,也曾遇到过野狼,不过都是三三两两,不成气候,可如今遇到的竟是狼王,他们的后背顿时凉飕飕的。   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有个牧民大声喊着。   在草原上,他们还有凶悍的大狗可以抵挡一阵,现在好了,除了背上的几支弓箭,什么都没有了。早知道,就不该贪那些金子的!   渐渐地,不少人都面露颓色。   姬忽飞快地瞥了他们一眼,冷声低呵:“不想死的,就跟我来!快!”   这些人,都是老老实实的牧民,哪经历过这些生死关头?深入戎王之地,假扮北戎护卫,甚至到了现在被群狼追杀的地步,可眼下,不是同情的时候,不想死,就只有快!   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马。   嗖嗖嗖。   受惊的马横冲直撞地钻入林子。   披风下的赵瑶,只觉浑身的骨头像被拆散了那般,咯咯作响。她紧贴着他,隔着胸膛,剧烈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生疼,外面应该乱作一团了吧?   一道浅浅的声音从头顶飘落:“别怕。”   接着,他的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脑袋,与往常安抚她的动作如出一辙。她缓缓地抬头,这时才意识到,那件被她抓在手里的衣物,早已被蹂躏得不成样了。   别怕......   怎能不怕?   从来镇定的他,眼底也没了笑意,可见情况有多危急。   这时姬忽勒紧了缰绳,瞳孔一缩,流转着锐利的眸光,他当机立断:“下马,入洞!”他抽出腰间的弯刀,人微微倾斜,利落地砍下了几根树枝,随后的人也一一照做。   不远处就是个狭小的山洞,翠绿色的枝蔓覆盖了大半个洞口,一眼望去,森冷寂静,仿若一个沉寂已久的噩梦。   赶到洞口时,群狼也尾随降至。  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下马入洞,姬忽从怀中抽出了一个火折子,往那些树枝中用力一丢,星星之火瞬时燃起,逼退了群狼前进的步伐。   狼王正襟危坐,幽绿的眸子闪现着嗜血的光芒。几只外围的狼伏低了身子,张着利嘴,来回走动,冲着洞内的人低低地咆哮着。   嘀嗒。   寂静的洞中,回响着这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。   牧民脸色一变,惊叫出来:“水,有水!”   顺着水滴声往上一看,原来是盘在洞口的枝条上的重霜,一点点地融化在东升的旭日中,化为水滴,滴落在那堆燃起的火堆中。   “怎么办,火灭了,外面的狼岂不是要进来了?”有人开始绝望地叫喊了。   刚才为了早早躲入洞中,根本无暇顾及马的死活,怕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。现在没了马,又被困在这里,到时火一灭,群狼冲入,必将他们撕成碎片了!   那些话赵瑶虽听不懂,从焦急的语气也知情况不容乐观。   转身看着姬忽时,只见面色紧绷,他一手撑在石壁上,沉默不言,静静地观望着洞外的地形。   那些狼不安地在洞口徘徊,尖锐的牙齿咯咯响着,长长的爪子摩着粗糙的地面,似乎只要一等火灭了,就全力冲入,将人全部吞入腹中。   姬忽背对着所有人,用戎语说了几句,牧民们一听,大惊失色,纷纷围了上去,叽里咕噜地在说着什么。他淡淡一笑,朝她走去。   赵瑶抓着他的手,紧张地问道:“你和他们说了什么?”她虽不懂那些话,可也能从中猜出些许来。   他轻轻一笑:“没什么。”   他浑然不顾还有人在,伸手,将她结结实实地揽入怀中,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。犹豫了片刻,他眸光一敛,用力地朝着她纤细的脖子劈了下去。   怀中的人瞪大着眼,不可置信地呢喃着:“你......”不一会儿,她的身子好似断了线的风筝,直直地垂落。   姬忽伸手一接,将人安置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,在她不解的眼神中,他解开了披风,轻轻往她身上一盖。   “什么都不要担心,等醒来,一切都好了。”   “别......”   昏昏沉沉的晕眩感强烈地袭来,她抬起的手轻轻碰触了他的衣角,随后无力地垂下。她强撑着一条眼缝,微弱的光线中,洞口处的那人站在那片光晕之中,回眸淡淡一笑,光华无双。   他从火堆中捡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木棍,怔了半响,低头对着那几个牧民吩咐:“保护好她。”然后,决然离去。   难道他想.....   独自引开群狼?   “少主!”   嗡。  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。   身子一沉,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,阖眼的那一瞬,她清清楚楚地看到,群狼扑身而来,锋利的爪子重重地嵌入他的肩膀。   昏睡中的赵瑶一直做着那个噩梦,群狼攻之,姬忽躲避不及被......   无数次地反复在脑海中回想,而这一回,却不知为何清晰地如亲眼所见,那些鲜红色的血,仿佛触手可及。   “啊!”   她尖叫了出来。   愣了会儿,这才发现她身处帐中,已不在那个山洞了。这帐子简单朴素,像是一般牧民居住的地方。她摸去额间的汗珠,掀了被子就要下榻,她现在在这里,那么姬忽呢?   “醒了?”   这时一个戎族少女掀起了帘子,模样活泼,皮肤黝黑,那双乌黑的眼珠笑着眯起。一见赵瑶的动作,她赶紧放下了手边的东西,大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:“哎呦,你不能乱动的。”   “你是......”赵瑶不动了,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,“你怎会说中原雅音?”   戎族中鲜少有人会说中原话的,即便是那小郡主说的也是生硬无比,口音浓重,可这少女......   莫非身份特殊?   忽然她面色一白,挣扎着就要下榻。戎王可是下令追杀他们的,这少女既然是贵族,那么必定要遵戎王之意,杀了他们。   “怕什么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我和我哥哥都是边境的牧民,最老实不过了,你怎么就怕成这样了?”少女笑嘻嘻地看着她,按住了她的肩膀,“我们常年和周国人做生意,当然要会些他们的话了。”   赵瑶顿时松了口气,浑身放松地靠在软枕上,这时她才感觉到,原来在昏睡时,她噩梦连连,已将亵衣都湿了个透。她难受地扭着身子,看得面前的少女扑哧一笑。   那少女转身,端起了身后的那杯东西,挪到她面前:“喏,趁热喝了吧。”   见面前的人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,少女皱眉了:“你们中原人啊,最会算计了。”说着她喝了一口,又端了过来,“喏,没毒的,喝吧。”   “其实我不是怕你下毒,只是我担心......”   “哦,我知道了,你担心他们是不是?”少女抢先一步接口了,“放心吧,他们都没事,谁让他们命好,碰到了我哥哥呢,我哥哥啊......”   “他们没事?”赵瑶豁然从塌上起来,紧抓着那少女的手,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“那少年呢,他也没事情吗?”   “是啊。”   “哦,说起那个少年啊,他还真是不要命了,居然敢单枪匹马地引开狼群,那里面可有只狼王啊。他引群到高处,然后一把匕首和狼们对着干。我哥哥赶到了的时候啊,你的情郎正和狼王决斗,我哥哥就出手射了一箭,后来狼王死了,剩下的小狼崽们也都逃了。”   “啧啧,都说中原男人窝囊,我看也不尽然,我哥哥说了,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,往狼口上送。你的情郎,哎,还真不赖。”说完,那少女极为羡慕地看向赵瑶,赶明儿,她也要寻个这样勇猛的男人来。   赵瑶捧着那只杯子,眼眶红红的,那么惊险的一幕自旁人口中说出是风轻云淡,可当时,他却是以命相搏的。   若是有个好歹,那........   “不行,我要去看看他!”   少女一把按住了她,正色道:“你去干什么啊,你会治病会包扎吗?都说了你的情郎好着呢,过个几日照样能把你伺候得下不了床,至于急在一时吗?”   “什么?”她脸红红的,这戎族少女说话也太......   “他身上多处受伤,哎哎,别急啊,我别说完,没什么紧要的,就是他现在在上药,浑身光溜溜的。你要是去了,万一他把持不住......”   为堵住这少女叽叽喳喳的嘴,赵瑶拿起了那杯子,豪气重天地一口喝下。瞬间,脑袋像重了几分,眼前的东西都在快速地旋转,脚更是踩在了棉花上,毫无力气。   那少女蹬脚,大叫:“那可是烈酒,我只是想让你暖暖胃的,谁让你一口喝完的?”   “你怎么.....不早说......”   赵瑶险些吐血,你这个马后炮。   嘭。   后脚跟踢到了什么,眼看着就要摔倒了,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她的腰。赵瑶本能地伸手,抓到了一片衣领,一垃,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肌肤,包扎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,她此刻装着浆糊一样的脑子也似乎恢复了不少,哽咽地说:“姬忽.....”   “嗯,我在。”   身子一空,她感觉腾空被抱起了。   “我很担心,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......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软弱,你为什么要打晕我?要是你,你有个什么好歹......”   被子被抖开了,重重地盖下,也将她的话一并盖去了。姬忽慢慢地挪动着身子,他身上的伤口不重,但多,轻轻一动也能扯到痛处。他抱着她钻入了被窝中,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前,笑着揉着她的发:“没事了,以后不会这样了。”   赵瑶伸手圈住了他,埋头低低呜咽着:“我真的很怕.....”   那一滴滴的泪,落在他胸前,像是融入了他的心中,那么滚烫,他抽疼的心间涌上了一股甜蜜,笑着安慰:“没事了......”   “以后别抛下我。”   “好。”   当时那样的情况,他真的没想太多,只想引开那群狼,那样他们才有逃生的希望。他自认为有五成把握,可以一试。   他微微俯身,看着怀中哭泣得如小猫般的人,他笑了,原来被人牵挂,被人爱着的感觉,是这样美好。从黑暗再次触及光明,也不过在她的笑靥之中,真好,心间满满都是暖意。   轻轻得在她额间落下一吻。   抬头时,见那戎族少女探头进来,笑眯眯地朝着他们望去。哎哎,好失望啊,人家好想看斗狼的猛男压倒柔弱少女啊,来个浴血奋战啊,怎么到了最后,就一吻了事呢?   姬忽眯眼,回了一笑:“有事?”这少女和她的哥哥是他们的救命恩人,但这恩人似乎也没有偷窥的理由吧?   “没事没事。”少女转着乌溜溜的眼珠,“就是我哥哥说了,今晚准备把那只狼王烤了吃了,你们也一起来啊。”   “那就多谢了。”   “好说好说。”说着,少女嗖的一声消息了。出去后她拍着心口,这感觉真奇怪,明明那少年在笑着,她怎么觉得就像只狐狸呢?   不一会儿。   又有人进来了。   一股冷风肆意地灌入,吹得赵瑶咳嗽了几声。   姬忽压了压被子,微微敛眉,言语之中透着隐隐的怒意:“这次又是何事?”半天也不见那人回答,他转身,瞥了眼后,忽然怔住了身子。   这人不是戎族少女,也不是跟随他的牧民。   而是......   “公子歧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啊啊,今天看到了貂的图,被萌地软倒了。。。    ☆、第二十七章   那一声‘公子歧’,顿时让赵瑶醉意全无。   掀开被子的一角,钻出了脑袋,她撑起了半个身子,望向帘子时,忽然神色一变,这......这人真的是优雅无状的公子歧吗?   印象中的他,一袭白衣,不染纤尘,仿若天际流动的云,照亮了人心最阴霾的角落。他永远是那样浅浅笑着,温润如玉,何时有过这样的狼狈?   发冠已歪斜了大半,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,雪白的衣衫上全是脏脏一片,他静默如莲的面容上充斥着太多太多的表情——迟疑、震惊、狂喜、激动........最终化为了低低的一句感叹:“还好你没事........”   当时接到了公子忽派人传来戎王要动杀机的消息,他想着既然她的身边有人护着,那也不需要他了,便带着秦国来的护卫一道回去了。   半路又听闻戎王派出狼王追杀,他本已快要周国边境,一听说这消息,带领人马飞奔而来。他想过很多,狼性凶残,也许他们撑不过去,也许会葬身狼口,也许......   当掀开的帘子那瞬间,他觉着一生中都没有那样激荡过,仿若久逢甘露,绝处逢生,阳光涌入,劈开了他混沌不堪的世界。   “不知公子歧远道而来,有何贵干?”姬忽半坐起身,微眯的眼眸飞出了几记凌厉的眼刀,轻描淡写地问道。   那淡淡的声音,如洪钟大吕,嗡的,震醒了失神的赢歧。他缓缓地抬眸,目光不可避免地瞥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那一幕——她红润着脸庞,娇媚地靠在衣不蔽体的公子忽的身上。   心中的狂喜渐渐褪去,变得冰凉无比,隐隐约约有什么在牵扯着他的心,微微地疼。他垂下了眼睑,自欺欺人地不想去看那刺耳的画面,那只抓着帘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在颤抖。   赵瑶尴尬地问道:“公子,到底有何事?”   不管怎样,被人发现在床榻上,总有股被人捉奸的感觉。更何况此人,还是一度要带她远游楚国的公子歧。   是她的声音.....   赢歧低垂了头,几缕发也随之落下。   他的面容,像隐在阴影中,难辨神色。那句到了嘴边的话,怎么也说不出来了,只觉心中苦涩无比,他真的不知该用怎样面对她,才.....不会难堪......   姬忽挑起长眉,显然不悦了:“哼,有话快说,我和瑶儿可要洞房花烛了!”那个公子歧,不安好心,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做什么,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给谁看?要是瑶儿心软了,那可怎么好?   “你这个色狼。”她说得极为小声。   “狼?本公子刚宰了只狼,倒是不介意扮一回狼的。”某人扬起下巴,丝毫不介意有人在场,极度无耻地敞开衣襟,准备来个恶狼扑食。   那些打情骂俏,赢歧看在眼里,他忽然打了踉跄。   那只抓着帘子的手又紧了几分,他试图轻松一笑,可到头来,开口时那声音嘶哑地可怕,像是利器相撞,诉说着主人艰涩无比的心情:“我.....我是来告诉两位,赵王昨日驾崩,武陵君已扶持新王登基,升至太傅,为赵国第一人。”   这个消息,赵瑶微微一愣。   在周国时一直都没有听到赵迁的消息,原来他是处心积虑地篡夺权力去了。这样也好,赵迁有个新任赵王这个傀儡,也就不需要她这个不听话的公主了,倒是让她送了口气。   可公子歧的神色,似乎不大对啊。   “公子,可是还有别的事?”受他影响,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了。   一旁的姬忽老大不乐意了,这公子歧难道是傻子吗?非得站在别人的帐前,打扰他们花前月下,他阴阳怪气地笑着:“还能有什么啊.....”   赢歧眉心微动,艰难地说着:“武陵君已和我王联合,不日就要攻打周国了,理由是.....”他看向姬忽,那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全部吐出了,“周国质子谋杀先王在前,无故潜逃在后。”   这下,姬忽笑不出来了。   他收起了玩笑之态,面色渐渐地浮上了一层阴霾。   虽说天下无义战,但秦国要出师,必须要师出有名。他出逃已有半年之久,何况先王惨死,根本无从作证,秦王此次,分明是想那周国开刀了。   “我话已传到了。”赢歧缓缓地抬眸,又飞快地望向别处,脚步后退,像是悬浮在空中那般,踉踉跄跄。他抿了抿唇,说道,“就此别过了。”   “公子......”   就在赵瑶望向他的方向时,他攒紧的手指一松,帘子一落,隔绝地所有的视线。这一刻,他终于可以死心了。   轰。   身子一软,直直地摔下。   好在阿宝赶得及时,伸手托住了他:“公子你怎么就......公子你为了马会比赛已经是精疲力竭了,怎么还能连着几夜不休不眠地赶路呢?”   说完,阿宝招了招手,几个护卫齐齐上前,搀扶住虚弱的赢歧。哎,想想他们这些护卫都吃不住了,何况是神娇体贵的公子呢?   “我没事.....真的没事.....”他垂下的睫毛轻轻地颤着,喃喃自语,说给自己,也说给别人听。那低低的声音在阿宝听来,不是笑,更像是无声的哭泣。   阿宝瞥了眼不远处的帐子,轻轻叹气。   哎,大概又是为了阿瑶姐姐吧。   那一声叹息过后,帐内的姬忽像个没事人,舒服地在脑后放了个枕头,拥着赵瑶入睡。可赵瑶却忍不住了,赵迁是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,他为达目的誓不罢休,发动这场战争必定是对他有利的,那么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做到,周国与秦赵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,可这人怎么......   “你真不担心?”   “担心?嗯,我是该担心了,担心我的女人有没有对别的男人上心。”说完,还朝着公子歧曾站过的方向努努嘴。   赵瑶无语了,本想捶他一下的,无奈他现在娇弱的很,浑身包扎着,也不知哪里才可以下手,就不痛不痒地捏了他的脸:“小气鬼,没个正经,我说的是认真的!”   “我也认真啊。”姬忽眯起了眼,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她身上东摸摸、西碰碰的,被她一记眼刀瞪来,他又可怜巴巴地眨眼,无耻地呻÷吟,“人家受伤了呢,好痛啊.....这儿好痛,哎呦,那儿也痛,你.....哦哦......你欺负我.......”   “你玩够了没?”   这厮实在是太无耻了,赵瑶忍无可忍了,伸手探入他的腿间,阴森森地威胁着:“再不正经,我就徒手捏住它哦。”   “哦哦.....你想要看它对不对......哎,没办法,我的兄弟实在太雄伟了,虽然我觉得有点羞涩,但是瑶儿要看的话,那我就.....勉为其难吧。”说道‘勉为其难’时,他还大大方方地张开腿,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。   赵瑶气得脸色通红,他羞涩?他还会羞涩?母猪都他妈的上树了!更可气的是,他还装作无知,继续玩着那把戏。   他闭眼:“来吧来吧!”   他满脸憧憬:“不要犹豫!狠狠地向我扑来吧!”   “你!好啊!”   赵瑶伸手就要捏住那根不老实的东西时,姬忽蹭地睁开了眼,笑嘻嘻地包住她的拳头,捏捏她气疯了的脸庞:“好了,逗你玩呢。”   “呸!”   “哎.....别那么粗鲁嘛,气坏了可怎么好啊?”他心情颇好,无限温柔地圈住她,揉揉她的脑袋,说道,“秦赵两国来袭又如何,还有父王呢,周国可是他的周国,轮到我操哪门子的心呢?现在王后和安国君形同水火,我这个时候回去做什么,到不如在这里和你过过日子,生生孩子的好。”   “是吗?”赵瑶斜睨了他一眼,“当初谁说的来着,什么回周国是为了保护我来着,现在哦,倒好,要在这个草原上度下半辈子了。哎,男人的话啊,果然都是不可信的。”她翻了个身,掩唇笑了,嘻嘻,看这家伙怎么吃瘪。   果然,半天不见动静。   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:“周国有个传统,但凡出师,必定要有王室子弟挂帅出征,以激士气。王后和安国君两派不和,他们也绝对不允许对方的人出征,所以,这事一定会落到我的头上来。”   她豁然转身:“大王怎么知道你和安国君背地里.....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?”   “嗯,那老头毕竟是一国之主,知道这些也正常。怕是,你的身份也猜了个七八分了。”他微微叹气,“所以不过多久,父王一定会派人找我回去,挂帅出征。”   说着,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转身了,把背对向她,无比哀怨地碎碎念着:“哎,想想,我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,可怜的我,还被认为是没良心不可靠啊,可怜呦.......”   这.....  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?   赵瑶傻眼了。   本也不想理会的,想着过一会儿就会好的,但听某人又开始哀嚎了。   “可怜呦,我单枪匹马赶来马会......”   “骑射赛马呦,累死了个人呦......”   “还要徒手斗狼呦.....”   针对第一条,赵瑶轻哼,好像他带着护卫来着的!   针对第二条,赵瑶不屑,看不出啊,那天神气活现的,到了榻上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人是谁啊?   针对第三天,赵瑶挑眉,是吗?她怎么记得那天带着匕首呢,什么徒手,吹吧!   不过这么放任不管也不是个办法,赵瑶拼命抽搐的脸皮,极为无奈地去安慰这位傲娇的病人。伸手,轻轻戳着他完好无缺的背,也实在没法了,不然戳到别处,这位公子又会嚷嚷了。   “咳咳,小忽忽.......那个狼快烤好了,我们快出去吃吧?”   “你给我烤吃吗?”他转过了半个脸,眨着湿漉漉的眼睛,“带着你无比虔诚的歉意和爱意烤给我吃吗?”   “我......”那些险些出口的‘呸’被收住了,赵瑶眯着眼,勉强得堆起了笑,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当然了,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。”   “真的?”某人精光一闪。   唰的。   姬忽从榻上起身,动作利索到让赵瑶咂舌。   那什么,他不是浑身受伤吗?连那个戎族少女都说了,千万不要去打扰他,免得他受伤之类的,天,谁来告诉她,眼前这个步如狡兔的人真的是他!   “走吧。”她无力地低头,又被他算计了。   “等等。”   “又怎么了?”   只见他站在了帘边,一手掀了起来,忽然又沾沾自喜,不以为然地笑了:“没我好看。”他方才真是多虑了,想想公子歧哪有他好看,他怎么会担心她会生了旁念呢,真是的。   赵瑶站在远处,愣了会儿,也弯起了嘴角,笑了,这个醋坛子啊。   一走出帐子,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吻。   姬忽完全享受到了大男人的滋味,悠哉游哉地盘腿坐在地上,一边欣赏着几个戎族少女的翩翩起舞,一边还美滋滋地享受着赵瑶的烤肉。   “吃吧。”   他虚弱地笑了:“我受伤了,你喂我......”   “不吃那就算了。”她作势要一口咬下,这下他急了,立刻伸手接过,毫无半分受伤的样子。   一旁的少女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,嘻嘻笑了,眼珠咕噜咕噜地在他们之间转着,方才还来了个模样好看的公子,难道说中原人都喜欢娇弱的女子?   那少女拿起了手中的狼肉,慢慢凑了过去,顶顶赵瑶的手肘,悄声问道:“快,告诉我些,你怎么吸引那些男人的?我也学学,这样我哥哥也不用老催我了。”   赵瑶刚咽下的肉突然卡在了喉间,这,让她怎么说?   姬忽也听到了那些话,眯眼,拖着老长的尾音笑道:“哎呦,味道真好呦,来,我的女人,给你男人我再烤块肉来。”又转身对着那戎族少女说道,“姑娘,你想要得欢心,学好烤肉就成了。”   “真的?”那少女半信半疑。   赵瑶一个踉跄,善良的姑娘,你还真信啊。   “是啊是啊。”   “闭嘴,不准乱说了!”她飞快地拿起肉往他嘴里塞着,还瞪了他几眼,警告他不可胡说。   周围的几个戎人,都听闻姬忽只身一人斗狼的故事,纷纷笑道:“自己打的东西当然吃得香了。”   “是啊。”他撕了一块肉放入嘴里,那笑容,看在赵瑶眼里,实在是意味深长啊。   正在这时,远处有几名黑衣人骑马而来,所经之处,尘土滚滚。见到了姬忽时,他们紧绷的面色瞬间一松,翻身下马,恭敬地跪地行礼:“公子,总算找到你了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话说公子歧还会再出来的。。   啊呜~ ☆、第二十八章   赵瑶放下了手中的狼肉,微撇嘴角,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呦。   身旁的姬忽长身而起,随后伸手,虚扶起了护卫:“好了,本公子都知道了,那就速速前行吧。”在牵过马的时候,笑着朝她微眨眼,递来个一个微妙的眼神。   吧嗒。   手一松,那只狼腿掉落在地了。   她嘴角微抽,不由好笑,这个坏家伙,哎哎,这些辛辛苦苦赶来的护卫,可有的忙了啊。   而接下来的几天,也正如她所想,姬忽完全扮演了一个病弱贵公子。骑了会儿马,就喊痛,下了马,又喊累,到了晚上可怜兮兮地嚷着,什么怕黑怕狼的,非得让人守着才安心,折腾们护卫们第二天精神萎靡。   最可恶的是,这家伙见到护卫们的样子,还十分同情地说:“哎,让你们累成这样本公子也于心不忍,只是本公子这身子骨啊,不争气啊!”一边垂头丧气地说着,一边还掐着赵瑶的手,以免她发笑破功。   赵瑶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,憋住了大笑。   他还病弱,简直是痴人说梦了,看那些护卫铁青的脸色就知,他们分明是不相信这鬼话,若不是碍着他公子的身份,早就耐不住性子了。   大战在即,国内乱成一团,周王更是为了王后和安国君两派争执挂帅之人头疼不已,而姬忽就是两派维系平衡的关键人物。   这些护卫是奉了命周王之命前来,最明白其中利益了,无奈姬忽不肯配合,可不是要愁死他们了?   “公子,我等也是奉命办事,请公子不要为难我等。”   姬忽懵懵懂懂,无比惊讶:“咦,何来为难之说呢?本公子真是身子不适啊。”   赵瑶在心里暗骂,装,真会装啊。抬头只见为首的护卫面色铁青,大步走来,她斜睨了他几眼,让你装,看吧,总算有人不买账了。   “公子也是周国臣子,如今国难当头,秦赵两国来势汹汹,属下愚钝,实在不知公子为何故意拖延时间!”那人单膝跪地,双手行礼,一番陈辞激昂有力,道出了众人的心思。   其余护卫虽没说什么,但神情之中,也是对姬忽拖延赶到不满。在他们眼中,姬忽即便贵为公子,那也是周国臣子,大王有令,作为臣子怎能不尊?岂不反了?  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,姬忽其实另有打算。   他一身独身在秦国为质子,周国几乎毫无势力,比不得安国君背后有太尉撑腰,更比不得太子高贵的出身。就连齐王所赠精兵,也不过是利用周国牵制秦国安的一步棋。   而这次,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。   不趁机敲上一笔,也实在说不过去,只是这些护卫好像等不及了,逼着他快些回朝解围。   “臣子啊.......”姬忽望着天空,飘忽的目光追随着流荡的云,轻声呢喃,“当年本公子入秦为质子,也早就解了周国之围吗,尽了臣子之责吗?当年那些老家伙们怎么说的?”   “这.......”护卫们面露难色。   “他们说,只此一次,公子再不负周国了,这些话本公子记得清清楚楚,一字不漏啊。”   护卫们噤声,齐齐垂了头,再不言语。   当年选质子时,大王头疼不已,后宫中皆是出身世家的女子,她们所生的公子如何能送入秦国?选来选去,便挑中了玉姬夫人的公子,当时的玉姬还不是夫人,只是个一朝得幸生子的异邦女子。   满朝大臣觉着再没有合适的人了,一致推荐公子忽为质子,为安抚玉姬夫人,还特意说了那一番话。   那原意是说公子忽若能回来,周国相欠一份人情,但大臣们说那句话的时候,万万没有想到,公子忽真的有回来的那一天。   姬忽仰头,沉默不言。   赵瑶心沉了几分,想着他必定还在介意那段不堪的岁月,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,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着他。   忽然她瞥到了他嘴角那抹微扬的笑意,顿时咂舌,这厮.....又是装的?她无奈地抽回了手,事不关己啊,还是看好戏吧。   “都起来吧。”他淡淡地摆手。   “那公子......”有人不死心地问。   他冷冷地打断了:“有些话,本公子不想听,好了,继续前进吧。”勒勒缰绳,整队出发。   这速度嘛......   实在不敢恭维。   赵瑶有种强烈的预感,拖得越久,这家伙能敲到的东西也就越多,荣誉、权势、地位,滚滚而来。   就这样,在不紧不慢的赶路中,一行人终于赶到周国王宫。   身旁的姬忽,仰头望着那道宫门,他瞬间当起了忧国忧民的好公子,在那儿不住地叹气。赵瑶浑身一颤,要是让周王知道了他好儿子的算盘,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升啊。   “在看什么?”某人感慨完毕,嗖的,一张俊脸凑近。   “在看某个准备敲诈的坏蛋呀。”她嘻嘻一笑。   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,压低了声音,邪邪一笑:“其实我还可以更坏。”接着他伸出的手慢慢凑了过来。   面前可是站满了大臣,他的手怎么敢对着她的胸.......   就在她尴尬地无地自容时,他轻轻一笑,手打了个弯,改成极为正经的拍肩,正色道:“夫人,暂且回宫等着为夫。”说完,他下马,在大臣们的拥护下,扬长而去。   十足是个温润有礼的公子,和草原上那流里流气的他,简直是天壤之别,赵瑶愣在原地,呆若木鸡。   这时有个女奴匆匆前来,附耳说了几句,她神色微变,飞快地赶回公子店。   而此时的姬忽,正跪着周王榻前,聆听教诲。   亲赵两国突然结盟,加之太子和姜夫人的丑事,年迈的周王不堪打击,大病了一场,人也清减了不少。和从前那个发号施令的周王相比,现在的他,就是这缠绵病榻的普通老人了。   “不知父王急召儿臣,有何要事?”   周王强撑着起来,姬忽也像个孝顺的儿子,躬身搀扶。他冷冷一笑,要是这儿子真有表面那么孝顺,就好了:“你怎会不知呢?”   “父王是说,两国来袭的事情?”姬忽眨眼,恍然大悟,“原来如此,可是儿臣只是小小公子,不敢妄谈国事。”   “你......”周王被气得剧烈咳嗽了起来,也不打算套话了,直接下令,“寡人决意命你挂帅出征。”   姬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儿臣无才无德,如何能担当得起?还是请父王三思,另作他人吧。”   “你是要气死寡人才甘心吗?你明知如今朝中只有你最合适,你这般推三阻四的,不就是想要寡人的允诺吗?”   “父王的允诺?”姬忽满脸迷蒙。   周王险些气地吐血,还有脸问,他明知朝中形势,故意拖延时间,为的不就是这个王位吗?现在还在那里装蒜!顺了口气,冷冷地说道:“只要你能击退敌军,这个位置让给你也无妨!”   “是吗?”   “来人,把东西拿出来!”   不一会儿,一个阉奴捧着一卷绵帛,恭恭敬敬地入殿。在周王的示意下,阉奴徐徐展开,朗声念着。姬忽笑眯眯地听着,是传位诏书啊。   “你可满意了?”   “父王,儿臣还有一事,请父王在诏书上加上一句——此为寡人唯一传位诏,众卿务必谨尊,若有违抗者,斩。”   “这是何意?”周王怒目。   姬忽淡淡扫了那道诏书,眯眼耸肩,笑得无害:“儿臣担心父王若改变了主意,赐死儿臣了,那儿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?”   周王沉了脸色,第一次,那样认真盯着眼前这个六岁未相逢的儿子,他的记忆,还停留在当年那个的瞬间,那个年幼的孩子,哭着、求着不要去秦国。   自此以后,断断续续的也听闻过那孩子的消息,都是些香艳的,屈辱的趣闻,他都厌恶地避开,不想听进一字。   也不是没有愧疚过,一国安危,全然寄托在一个孩子的身上。   但是又能怎么办?秦国势强,小小周国根本无法抵挡,他能送走一个孩子,总不能也送走一个周国吧。   他知道,眼前的这个儿子,一定是恨自己的,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逃出秦宫,借得齐兵,制造了这一系列的混乱。   “若你能退兵,寡人一定如你所愿。”周王懒懒地摆手,忽然觉着好累,也许这就是他欠下的,他该还的。   “儿臣谢过父王。”姬忽不冷不淡地行礼,接过了那道诏书,躬身退到殿外。   王位?   他曾那么厌恶这两字,厌恶那高高在上,夺人生死的权力。   可有的时候,它却是那么有用,没有了权力,就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。他伸手触摸了几下,忽而挽起了淡淡的笑容。   而不远处的女奴附耳说了一句,就让他还来不及展开的笑僵在了唇边。他眉心一皱,快步赶回殿内,一见到殿内那张笑着的娃娃脸时,他冷冷地道:“姬允!”   然后飞快扫了眼,只见赵瑶正懒懒地趴在案几上,啃着一块又一块的糕点,根本不搭理人,他才送了口气。   “王兄。”   “喏,你的王兄也见了,你可以走了吧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说着她往嘴里丢了一个团子,翻了个白眼给那个听不懂人话的人。   安国君在这里已有好一会儿了,不论她怎么不理不睬,他是不为所动,满脸堆笑。若不是上过一次当,还真的要被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给骗了,一想到这里,她忽然抬头,啧啧,真是兄弟,一个比一个会装。   不过嘛,小忽忽才是最好的。   她嘻嘻笑着,拿了个团子递到他面前:“我给你剩下的,吃吧吃吧。”   “嗯,我比较想吃你。”   “不想吃就算了。”赵瑶缩了手,往嘴里一丢,吧唧吧唧地吃着。   姬忽含笑,凑头过来,咬住了她嘴边还未吞下的小半块,一垃,顺顺利利地抢走了。忽然他低头,随手一抄,端起了剩下的盘子,笑眯眯地晃着:“想吃吗?先叫声哥哥,好哥哥,好好哥哥。”   哎,想他活了这些年头了,还没被女子唤过哥哥呢,当真是遗憾。   “哥你个头!”   面对着两人的**,安国君也不觉尴尬,走了过来:“听闻王兄这次要挂帅出征,臣弟特来贺喜。”   赵瑶歪了脑袋,朝安国君的方向努嘴:“哎,你的好弟弟来了,别老顾着吃啊。”   “弟弟?什么弟弟?”姬忽茫然,手中抢糕点的动作倒是利索得很,“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弟弟了。哦.......”他恍然大悟,“你说的是那个狼心狗肺,阳奉阴违,阴险狡诈,卑鄙无耻的弟弟啊......”   安国君脸色十分难看,但还是强撑着笑道:“王兄,现在朝堂上我们与王后水火不容,母妃的意思是,我们兄弟联合.....”   “是吗?”   那讥讽的语气,着实让安国君的耐性到了极点,想他身份尊贵,何时要这样看人脸色了?他豁然起身,大叫:“王兄,你可别忘了,我还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!我要是向父王禀告她是赵国公主,两国交战时,你猜父王会怎么做?”   赵瑶也不吃团子了,慢慢地坐起身来,大王真知道了,说不定会拿她开刀。这安国君倒是会拿捏分寸,呵,想他也只有九岁,就有这样的心思了。   唰。   紧接着,是安国君失声尖叫的声音:“啊啊!”   姬忽从案几上跃起,抽出了他随身的匕首,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安国君的腿间,他眸光乍冷,原本嬉笑的容颜一寸寸地蜕变成嗜血的模样:“有胆子,你就去!”   嗖的,他拔出了匕首,在安国君失神的瞬间,再次插入。   比之前更快,他弯着腰,用尽了力道,像草原上迅猛无比的狼,冷血无情。这一次安国君再也说不话来了,呆呆地瞪着眼,接着,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从自己的裤子蔓延开来。   姬忽抽出匕首,在安国君的脸上擦去了那污秽的东西,轻描淡写地说道,语气,犹如寒冰扑来,冷得令人心底发寒:“滚。”   那一声,如钟声响起,敲醒了他。   他仓皇失措地起身,跌跌撞撞地穿过回廊,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。低头看着湿了的裤子,他心底涌上无言的羞耻,一拳打在了柱子上,一字一句狠狠地道来:“姬忽,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掐指一算,好像快要完结了。。。   不过完结前,公子歧一定会出现的   嘻嘻~ ☆、第二十九章   秦国。   信阳君府,书房外。   站在廊上的阿宝端着参汤,轻手轻脚地入内了,见公子歧半撑着靠在了案几睡了过去,阿宝无奈地摇头叹气。   自公子从戎族回来,便是这样,把自己关在书房内,半步不出,却一丝一毫也不漏了两国交战的消息。信阳君为此满心欢喜,以为公子终于有了点入仕的想法了,还特意吩咐人把前线的情报也分给公子一份。   阿宝再次摇头,信阳君这么做,也不知是不是害了公子。轻轻走了几步,这时靠在案几上的赢歧听到了细微的响动,他缓缓地睁开了眼,撑起了疲倦到极点的身子,带着倦意的一笑:“是阿宝啊。”   “嗯,公子,你的参汤好了。”   一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,赢歧不自觉地皱了眉,小时候母亲缠绵病榻,他都是由年迈的嬷嬷们照看的。那些嬷嬷们碍着他身份不同,他就算有个小小的咳嗽,也会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炖着参汤给他喝。久而久之,他对那股味道最敏感不过了。   “我不想......”说着他的目光瞥到了案几上摊开的地图上,那只推开的手忽然在空中打了个转,接过,仰头喝尽,一滴不剩。   两国边境的地形他还没有完全熟悉,他现在绝对不能倒下。   “公子.......”阿宝看得有些心酸,也许信阳君只是以为公子潜心钻研兵书,但是他却知道公子这般是为了谁。   秦赵两国派出十万大军攻打周国,周国派出公子忽作为监军,边境战事吃紧,呈胶着之态,而最重要的是,阿瑶姐姐随着公子忽也在前线。   “公子可是担心姐姐的身份暴露,会有危险?”   赢歧摇头:“不。她跟随着公子忽在前线,只要公子忽命人守口如瓶,没人会知道她的身份。我担心的是,刀剑无情啊。”   放眼朝中那些靠着军功受封的贵族,哪个不是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的?战场白骨森森,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?   阿宝正想安慰几句,这时有个女奴在廊外躬身行礼:“公子,君上唤您过去一趟,有要事相商。”   “嗯。”   今日信阳君下了朝是怒气冲冲,大骂着面的大臣们尽是无能之辈,大臣们有苦不言能,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出去了。他正愁着没人可商量时,忽然想到了他还有个儿子。   从前他是不会这么想的,可最近歧儿似乎有长进了,说不定能帮得上忙。   果不其然,一见到赢歧,信阳君就忍不住大吐苦水:“歧儿,为父从未像今日这样气过!那大王是什么东西,论起来还是他还是我小辈,哼,如今倒好,翅膀长硬了,想把我们这帮老朽连根拔起了!”   老朽?   连根拔起?   赢歧微微皱眉,说到这里,他也明白了什么。   朝中有两股势力,一股以父亲为首的旧派贵族,世袭罔替,延续无尚的荣耀;另一股是靠着军功上位的新贵,尽管受封的爵位低下,但数目众多,势力不容小觑,因为旧贵族子弟哪个也不愿也征战沙场,间接导致了新贵异军突起。   守旧派多年来联合朝中力量,抵制这股军功封爵的浪潮,但都被大王一一驳回,说是秦国开疆辟土,少不得这些人。   所以当时才会挑中赵国公主嫁入秦国为太子妃,为的就是让秦赵两国结成联盟,而秦国可以向赵国借兵,也就暂时不需要借用新贵的力量。   权利博弈,就是这么现实又恶心。   “那父亲的意思是......大王攻打周国不过是表面之举,实则是想压制旧派贵族?”   “不错,大王正有此意。想来大王登基未满一年,是想要些建树了,只可惜他怎么能甩掉我们这些人呢?”信阳君摸摸胡子,满意地点头,“歧儿,你若能早些解开心结,我们旧派贵族也不会落地现在的地步了。”   赢歧淡淡地避开了,礼貌地问道:“父亲找我,到底有何要事?”他坚信,大王打击守旧贵族还不至于让父亲慌了神。   信阳君也不恼,继续说道:“近日你很关心战事,为父知道,所以就带给你一个消息。据大王隐约提起,周国安国君已修书一封,愿助大王擒得公子忽,只求存留周国。他已派出一路人马,截断了公子忽退兵的后路,只要大王照着他所说的前路攻打,一定能将公子忽手到擒来。”   “什么?”赢歧大惊失色。   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,惨白无比。连着几夜透支的身子忽然虚弱无比,身形一怔,嘭的撞到了尖锐的案几。   安国君,他、居、然、叛、变?   这几个大字不停回响着,搅得他心神不宁,眼前一黑,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,他的脑中儿时见过的那个画面:秦国最英武的将军凯旋而归时,银色的铠甲被刺得如窟窿,血流不止,浑身伤痕累累,那只被射了的眼睛,锐利有神,悲凉痛苦,死死望着他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。   那是他幼年时跟随着父亲前往战场,看到的那一幕,至今还停留在他的记忆中,挥之不去。   他很清楚,安国君的叛变,会导致公子忽的大军遭受怎样的重创,战马扫过,白骨森森,血流成河,而她.......   “父亲,那么大王可应了?”赢歧自己也不知道,他说这句话时,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。   “自然,这对大王有利而无害.......哎,歧儿,你去哪里!”信阳君抬头,只见自己的儿子失神一样地狂奔出去。   狂奔?   这个儿子,何时有过这样不雅的举止了?   “来人。”   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立马前来:“君上。”   “公子去哪儿了?”   “君上,公子拿了他的手令,已经出府了。”   “出府?”信阳君疑惑地皱眉,看方才的神色,他似乎很急,便道,“那就派人好好跟着。”   就在公子歧凭着手令带着他所有护卫出了咸阳城时,远在边境的军营大帐内,姬忽正在和手下的几员大将商讨对敌之策。   姬忽从未在军中磨练,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挂帅,是个象征,让周国士兵找到了主心骨的人物。   战事吃紧,军中士气低迷,几员大将也为此头疼不已。但不知何故,三天前,秦国也停止了攻势,让人一时摸不到头脑。开始时以为有诈,派去细作侦查一番,并未看出什么不妥,倒更让人焦心了。   “公子,我倒以为,秦人是打怕了。”   “这么说,我们倒可以整兵修养一段时间了。”   最为谨慎的马将军开口了:“毕竟是两国联盟,也许两军有点矛盾,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.....”   远处抱着暖炉的赵瑶眨巴着眼睛,听着几员大将你一言我一语的,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,犯困的很,翻了个身,小睡去了。   不一会儿,那些嚷嚷声也没了。   面上温柔地拂过一只手,细心地为她挽起了垂落的鬓发,轻声问着:“怎么了,可是累坏了?”   姬忽坐在塌边,心疼地看着半睡着的人,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,不由轻叹,这几日战事紧张,都忙得顾不上她了。   “你来了?”赵瑶睡眼惺忪,懒懒地问。   “嗯。”   “解决地怎么样了?”   “这其中一定有鬼,赢巳那人可是有争夺天下的霸心,怎么可能无故退兵?我已派一小队人去侦查了。”   姬忽捏捏她的脸,随手扯去了腰带,掀开了被子,作势要钻入其中。赵瑶按住了被子的一角,咦了声:“你不是要忙吗?”   “什么事都没你重要,我想陪陪你。”   “可是.....”   “放心,我都安排好了。”姬忽露齿,没正经地笑道,“夫人,那我可以进来了吗?”   赵瑶微红了脸,见惯了他这样,一不小心就往某个方向想去了。姬忽眼珠一转,嘴边溢出了抹坏笑:“小丫头想哪儿去了,我就看你这几日睡得不好,想陪你睡觉而已。”   哦,原来是陪睡啊.......   她的脸更红了。   翻了身,反手拍拍空出的地方,轻咳了一声,反正她是死也不会说‘进来’‘快点进来’这样的话的。   姬忽飞快地扯去了腰带,外衣一脱,利索地钻入被窝:“好冷啊。”说着十分无耻又顺理成章地往她身边靠去。   手一捞,轻轻松松将人揽入怀中。   片刻,他又神奇把两人的姿势调整成对面对相拥了。   赵瑶往他怀中钻去,偷偷一笑,不知不觉,她也习惯了他的温度。手指不乖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,她随口问道:“这场战事,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?”   姬忽眉心歉意地一紧,正想回答,她又道:“其实我觉着这样很好,和你一起,都没有分开过。可是我又怕,战场不是儿戏,万一......我真怕有个什么万一........”   可怕的厮杀、哀嚎、惨叫、痛哭,几乎天天都在上演,即便一步不踏出大帐,那些声音也能刺穿耳膜,震荡人心。   他猛地将她搂紧,很紧很紧,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:“不会。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万一的。我来之前,父王就已允诺我,只要这仗打赢了,那个位置就是我的。”   赵瑶愕然:“你......”他居然和周王做了那样的交易?   难怪他这次前来,那么认真地督战,一丝不苟?与士兵同时操练?邀几员大将详谈,商讨破敌之策,直至深夜也不歇息片刻?   “你个笨蛋!”   她总以为,他是夹在两派之中,被逼无奈才来到这里,不想这里还有这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。却不知,他正在用他的心血,一点点地筑起了一道保护她的城墙。   姬忽好似被捶着很开心,咧嘴一笑,那一笑,险些让她的眼泪掉出来:“也不算什么,你选择了我,放弃了那么多,我不想让你失望。”   “放弃?”感动地死去活来的赵瑶猛然抬头,“什么放弃?”   他一愣。   当然与他逃出秦宫,一路上那些艰辛的日子啊。怎么,这丫头不记得了?他不开心了,非常不开心,他觉得要耍耍她!   姬忽的眉毛挑得老高老高了,扳着手指数着:“可不是,你本来可以当秦国王后,再不济也可以回赵国当公主。哦,说不定还可以当上公子歧的夫人哦。”说道‘公子歧’时,他想到了草原的那一幕,恶狠狠地咬着这几字。   赵瑶恍然大悟。   很尴尬地恍然大悟了。   哦哦,原来他说的放弃是这些啊。   “小忽忽,你说什么呢,我....为你放弃是我自愿的,真的。”她眨着眼,极为虔诚地双手捧心,膜拜地看着他,“你这么好看,嗯,还这么厉害,还这么.....好看,厉害......”   姬大公子不为所动。   赵瑶心里呸了一下,小气鬼,要不要这样记仇啊。忽然眼珠一转,来了个装病,反正这几日身子也不好。哎呦一声,捧着脑袋,乱哼哼:“头好晕啊,看不到了,好黑啊。”   “当然黑,现在是天黑。”   “哦,不黑了,我的眼前是一片花花绿绿。啊,小忽忽,我看不到你了,怎么办啊......”说着还装模作样地胡乱摸着。   姬忽饶有以为地看着她装疯卖傻,也不点破,到了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,才抓住了她乱动的手。再不制止,怕自己真的要控制不住吃了她了。   “好了。”他好笑地看着她,“你这几天老昏昏沉沉的,我明天让医官来帮你看看吧。”   赵瑶本想说不用的,现在军中不少士兵受伤,医官都忙不过来了,哪能给她看个小小的头昏啊。   不过也是他的一片心,还是不要辜负了,大不了让医官快点,也不耽误给士兵看病啊。点头:“嗯。”   “乖,睡吧。”   两人调整了姿势,正准备沉沉睡去时,有个士兵急冲冲地在帐外大声来报:“公子,前方有急报!秦国大军朝我逼来,我们....快挡不住了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公子歧还会出场的。。   毕竟我还没虐够呢。。。嘿嘿嘿嘿 ☆、第三十章   “秦军,”   帐外的士兵肯定地答道,“是,”   姬忽眉心一紧,顿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。此番秦赵两国来袭,连成一气,共同进退,何时有过秦军单独作战的时候,   赵迁为人狡猾,唆使秦王出兵不过是为赵国的复兴争取更多的时间,灭周,他没有那么大的兴致。   若单单是秦军前来,那么一定是冲着他们来的。   姬忽嘭的一拳砸在了案几上,咬牙切齿地吩咐,“去,把所有将军都召过来!”   赵瑶也豁然从榻上起来:“怎么会这样?不是派人去侦查了吗?”   姬忽皱眉不语,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,派出的细作也算精锐,怎会毫不知情呢?算起来,细作已离开大营有几个时辰了,一般来说,再怎么紧要,每个半个时辰都会派人回来禀告,现在没有半点消息,怕是.......   不一会儿,几员大将神色匆匆地入帐,也不顾什么礼仪,急忙说道:“公子,不好了,秦军大举进攻了!”   “秦国气盛,我们不如暂避锋芒?”   “怎可,那岂不更加助长秦军威风?你让公子在军中如何立足?”   也不知是谁大吼了声:“别吵了,一切听公子的。”几员大将齐齐转向了姬忽,扑通一声跪下,大喊着‘请公子做主’。   赵瑶走到了屏风后。   依她看,这仗是不能打了,秦军彪悍,正面冲突不是找死吗?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,怎么能不知当前的情势?   不过是不想出这个头,把所有责任都往他身上推罢了。到时回朝,也不需负上一分责任。但姬忽作为全军首领,这个责任,是担定了。   果然,很快他就沉声下令:“撤!”   “是!”   “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,秦国来势凶猛,我们暂切撤退。”他在地图上指了几个点,飞快地说道,“这里有个峡谷,易守难攻,我们占据此地,秦军也不敢擅自前来!”   “是!”   将军们齐齐退出,很快就听到了整个军营里马蹄声四起,和一道道响亮的‘全军拔营’。赵瑶换好了衣物,从屏风后绕出,再配上了刀剑,准备和姬忽一起跑路。   姬忽见了她的装扮,一顿,拽过她的手:“跟我来.....”   “不成!”赵瑶坚决地甩开了他的手,“这次我要和你一起。何况现在情况危急,怎么能分派人手护我先走呢?”   那么多次分分和和,好不容易在一起了,她再也不想分开了,秦军来袭,那又如何?至少他们在一起。   “我要和你一起。”她语气不容置疑。   他眉心一点点地蹙,这些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?原本带她来这里,不就是想保护她吗?只是秦军一来......   “到时有太多的变数,我怕我不能......”   “这次我不要和你分开!”她伸开双手,紧紧地抱住他,“这么多难熬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,这次也一定可以的!”   姬忽摸着她的头,眼中柔光乍现,喃喃说道:“真是笨蛋........我们都会没事的。”短暂的拥抱后,他拉着她飞快地上马。   帐外,士兵已列好队,只等他的一声令下了。   “撤!”   远远地,能听到秦军踏来的马蹄声。   士兵们未有丝毫胆怯,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地知道,只要他们入了峡谷,秦军便不足畏惧了。   前后都有几位大将开道,整个队伍井然有序地撤退着。按着地图上所指,再经过一条小道,就能入峡谷口了。这时,前面的队伍却停了下来,有个士兵飞奔而来:“公子不好了,有人阻道!”   “什么!”一位将军高呼,“那可是峡谷的必经之路啊!什么人这么大胆?”   “小的也不知道啊!”   有个血气方刚的将军忍不住了,调转马头,抱拳向姬忽主动请缨:“公子,让老夫先去探探吧!”   “也好。”   见着将军飞驰而去,姬忽弯腰,和马旁的小兵说了几句,那小兵听后,神色犹豫,稍作停留便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。   他微扯了几下缰绳。   赵瑶的马上前了几步。抬头,不解地见着他的头落下,轻柔地抚着她的发,微微笑着,那样的动作吓住了她。   现在情况都这样危急了,他怎么还能.......   “那是姬允。”他靠在她耳边低语。   “怎么.....可能?”   即便安国君恨透了姬忽,如今是国难当头,他怎么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,又要置这几万士兵于何地?   “秦军这几日行踪诡异,就是最好的证据了,我还是疏忽了。”姬忽握紧了缰绳,低低的话语,从他的齿缝间一字一字蹦出,“他的目的是我,但我必须要带着他们冲入峡谷,否则秦军一到,我们就尸骨无存了。”   “你不同。我已命齐兵带你离开,那些齐兵是田相安置的棋子,齐兵不会正面与秦军有冲突,但一定会保护你安全的。”   “说什么!”意识到他接下去会做什么,赵瑶慌了,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袖,“我们不是说好的吗?要一起啊!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,别....别丢下我......”   那攒紧的手指被他一根根,轻轻地掰开,他低头笑了。风吹来了,滚滚的尘土中,他嘴角的嘴角,有了一丝看不透彻的迷离:“你要走。”   最后一根手指,还是被掰开了。   没有丝毫的犹豫,正如他吐着的话:“一定要走。”多拖延一刻,她就多一分的危险。   然后召来了一个齐兵的首领,做了一个‘带她走’的动作。   赵瑶不敢大喊,现在这样的时刻,她不能乱了军心,可是要她自己离开独善其身,这样的事,她也做不到。   “姬忽.....”她压低了声音,哽咽着,直直地盯着他。   齐兵几乎是半强迫的带走了赵瑶,军令如山,他们不敢耽误一刻。   整个过程,很快,很安静。   他一直低着头,不敢去看她的眼睛,她的心意他都知道,她会傻乎乎留下来陪他一起。可姬允那小子,分明是想杀了自己的,他带着士兵前去,前方性命堪忧。   如若万一,成了龙潭虎穴呢,难道也要她一起吗?她走了,至少他能安心,安心和士兵们一起面对,生死不计。   不久赵瑶就被齐兵带走了。   来到的一处高地,易守难攻,如若秦军前来,也能抵挡上一阵。俯瞰,黑压压的士兵混战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被马蹄扬起的滚滚尘烟,厮杀声纠缠成片,赵瑶的目光追随着那面黑色的旗帜,它一点点地往峡谷移去,她心中一喜,突然,远处的秦军也趁势追来,截断后路。   峡谷之上,无数冷箭密密麻麻地朝着那面旗帜的方向射着。   而这时,那面周字旗轰然倒下。   许多周国士兵纷纷坠入深谷,有人痛哭一声:“公子!”   众人心中一紧。   发生大事了!   “不好,后路断了!”   “前面有人挡道,后面......”   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   几个齐兵低低地讨论着。   他们是齐人,前来周国也不过是应了田相的制衡之策,对于两国交战没有多大的兴趣,他们想知道的是,要是那个公子忽死了,他们是不是可以荣归故里了?   又扫了一眼失魂一样的赵瑶,他们立即交换了个微妙的眼神,她不会是想......   果然,赵瑶面色煞白,趁着齐兵不注意,勒住了缰绳,调转了马头,大喝一声冲了下去:“你们是齐人,我不勉强你们前来,但是你们要记住了,公子忽若出了事情,你们觉得你们能置身事外,回到齐国享受荣华富贵吗?田想能允吗?齐王会应吗?”   “驾!”她狠狠地抽了马鞭。   此刻,她的脑中一片空白,似乎根本忘了这是可怕的战场,也不知那番话到底能不能起作用,她什么都不想管了。   那面旗帜的地方,是他。   知道这点,就足够了!   那些齐兵面面相觑,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,决定还是跟随着,至少她的话不是全无道理。   她一马当先,冲入了峡谷。   她从来就不知道,原来她有这样勇敢的时候,不畏生死,心中唯有那么清清楚楚的几字:他在那里,他不会死!   “驾!”   一马白马飞奔而过。   太快。   快到让正在厮杀的士兵浑然未觉,片刻才觉,这怎么横空出现了一人呢?黑发飞扬,纵马驰骋,还是个女人!   秦兵中立刻有人喊道:“抓住她!”   “抓住她,重重有赏!”   “不准!”   秦兵傻眼了,怎么会出现两道命令?哪个不要命的,竟然连将军的命令也敢反抗?他们一致回头,愕然发现,那个凌厉的‘不准’竟然是出自秦国最为温润儒雅的公子歧?   只见公子歧高坐马背,疾风而来,身后跟着一队护卫,各个英武逼人。他如玉的脸庞尽是急促之色,拼命地抽着鞭子,经过将军身边时,他丢给了将军一块令牌:“不准动她!”   那将军捏着令牌,气道:“公子,这是何意?”战场又不是这些公子玩乐的地方!   但他看着手上的令牌,也无法了,这是先王赐给信阳君的,见令如见君,就连当今大王也要让上三分,何况是他一个小小将军呢?   公子歧也不解释,带着护卫驰过。   前边的赵瑶正在奔向峡谷,峡谷上的士兵原本也要将她一并射死的,但见了不远处的公子歧,立刻收手了。安国君本要讨好秦国,要是他们动了公子歧的人,岂不是得不偿失?   赵瑶已冲入了峡谷。   没有。   都没有看到姬忽!   急忙中,她抓来了一个周兵:“公子如何了?快说!”   那小兵颤颤巍巍地说:“公子.....公子带人冲到前面去了。”   前面?   她驾马前去,到了峡谷口,她猛然勒住缰绳,前面.....哪有前面?脚底下的,分明就是悬崖!探头望去,底下有不少尸体,层层叠叠,她脚下一软,险些就要跌落。   “小心!”有人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。   赵瑶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空洞无神的眼望着眼前的人,她无力地喃喃着:“公子.....公子歧......”   赢歧眉心微皱,怔怔凝视着她。几天几夜的赶路,他终于见到了她,可不想,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她,心中酸涩无比。牵动了嘴角,勉强地挤出了一记苦涩的笑:“公主,莫要如此.......”   “只要没见到人,就还要希望,公主大可不必想不开。”他的声音,悠悠流转。弯了腰,小心翼翼地半搂着她离开了些,身后的护卫紧紧跟随,护在周围,不让周兵上前半分。   忽然,怀中的赵瑶动了一下。   “只要没见到人,还有希望.....”她翕动着双唇,眼眸瞬亮。推开了赢歧的手,循着另一条小道,也不顾危险,急急地奔了下去。   齐兵紧紧随去。   赢歧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臂弯,呆愣了片刻,沉默不言。   那松开的眉心又皱起了,他也追随着下去。   战场上于是出现了奇异的一幕。   周秦两国士兵混乱厮杀,而谷底的人,好似浑然不觉这是战场,疯了一般地层叠如山的尸体堆里,徒手扒着。   尸体,鲜血,残肢.....   她全然不顾。   而赢歧就在她的不远处,静静地看着,在她倒的时候,轻轻扶一把,在她疲惫的时候,温柔地她擦去汗珠,然后推着爬上了那座尸体堆成的小山上。   她希望亲自寻找,他不该去打扰,默默在一旁就好。可是看着她发疯一样地找着,他的心,就控制不住地痛着......   “不是他。”   “这也不是。”   赵瑶如一具行尸走肉,徒手翻着,看完了一个又是一个。   时间一点点推移,黄昏来临,峡谷上的战役已停歇了,两军势均力敌,均受了重创,付出了不少的代价。   空旷的谷底,响彻着鸣金收兵的声音,似是呜咽,似是啼哭,赵瑶站在原地,呆呆地看着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尸体,哭了。   找不到。   怎么也找不到了。   她身子一软,嘭的一声倒地,在昏迷前,她嘴边还不停地呢喃着:“找不到了.......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摸摸下巴,自我感觉写的不错。。。   好吧这是自恋   我自认为这本是我写的最。。。额。。成熟的吧?   虽然成绩不咋D   就是前面太蛋疼了,可能有人看了会弃   下次吸取教训,把高氵朝往前挪动   PS:好喜欢虐公子歧啊.......   这货长的就是被虐的料。。    ☆、第三十一章   赵瑶觉着,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   在梦中,从前美好的过往一一浮现,身后,是绝望的深渊,她不愿醒来,不愿面对。这时耳边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,刺耳得她微微皱眉,挣扎了许久,终于睁开了双目。   眼前迷蒙一片,浅浅的光晕中,只觉自己躺在了舒服的榻上,身边满是跪着的女奴。腕中一痛,赵瑶缓缓地清醒过来,她撇头,对上了赢歧担忧的神色。   赢歧也不顾脚边的碎片,快步走至塌边,小心翼翼地坐下,生怕惊扰了她:“好些了吗?”   “我......”赵瑶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,抿了抿干涩的唇,努力回忆着晕过去的那一幕,可是,什么也想不起来。似乎只要她一用力想,头就更痛了,她清清沙哑的嗓子,问道,“这里是哪里?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“是我的府邸。”   赵瑶抬头打量了几下,有些眼熟,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这里是....郭庄?”她记得,当时她就住在这个房里,甚至连里面的布置陈设,没有丝毫变化。   “是。”赢歧应道,挥退了满屋子的女奴和医官,挪了些过去,轻轻地为她掖好被子,说着,他的目光瞥向了某处,眼眸微黯。片刻,又恢复如如初,“此地偏远,不会有人知道公主的行踪的,公主也可以好好养伤。”   伤?   赵瑶摸摸绑着纱布的脑袋,有气无力地问:“我是怎么了?”   这时她的眼前浮现了谷底的那一幕,冷箭,尸山,残肢,鲜血.......那段暂时失去了的记忆瞬时涌了上来,挤得她脑中空白一片,连半分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。   “我要去找他,我要去找他......”她双手支撑着,作势要起来,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。   唰。   她掀了被子,赤足踏在地上,神情疯一般地往外走着,跌跌撞撞的,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。   “公主。”   “我要找他,我不能没有他......”   赢歧愣在了那里,低垂着头,一路赶来的他早已衣冠不整,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,有些狼狈不堪。   他微微握着拳头,抿着唇,那双不染尘埃的眼中,满满的是痛哭,是挣扎,是不忍。因为他清楚地知道,她此刻的失魂落魄,是为了谁.....   心中有个的角落,好似被狠狠刺了一下,然后身体的每个地方,都感受到了这股蔓延的痛。   “公主!”他大声喝道。   赵瑶也顿了一下,这似乎是公子歧第一次,褪去了温柔的外表,那样高声喝她。她抬头,哽咽着说:“我.....公子,我只想找他......我只是想找他.....”说着,她的泪止不住地掉了,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   “不要找了!”赢歧双拳握紧,又艰难地松开,轻轻叹气,他实在不想将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,“不要找了,公子忽已经死了。”   赵瑶瞪大了眼:“你说什么?”赤足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摇摇晃晃的,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倒下。她轻轻地抓住的他的衣服,到了后来,越来越用力,仿佛要将手嵌入他的身体内,“不会的.....公子,你从来不会说谎的,你告诉我,是假的,对不对?”   她的眼睛,闪动着异样的执着,直勾勾地盯着他。她在盼,盼一个渺小的希望:“你说过的,只要没有尸体,就还有希望啊,怎么可能呢......”   赢歧心口一滞,提了口气,说道:“公主,我何尝想骗你?在你昏迷的三天里,周国士兵不停地在找寻,但都没有结果。”   他极尽小心地抓住她的手,嘴边溢出了一抹凄惨的笑:“公主,你已经在尸体堆里挖了几个时辰。指甲没有几个是完好的,连头也摔破了,够了,真的够了,不要再折磨自己了。”   顺着他说的看去,赵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,剥落了大半,尽管被细心地处理过了,还是沾着血迹和泥土。可是她毫不在意,眼泪静静地划过脸庞,她没有嚎啕大哭,只傻傻地站着。   “你若想哭那就......”   “怎么会呢,他怎么会死......我找去找他!”一个劲失神地呢喃着,说完,她飞快地转身,就要奔去。   赢歧一把拉住了她,带着哀求的意味说道:“别去......”他一寸寸收回手中的力道,“公子忽已经死了,周国没有你容身的地方了。呆在这里吧,我可以保护你.......”   保护?   她冷笑了几声。   没有了姬忽,她根本就不在乎是死是活了,何谈什么保护?她用力地想抽出手来,淡淡地说道:“我不需要保护。”   “可你的孩子需要!”   赢歧闭了眼,压下了心中所有的苦涩,又低低地重复了遍:“你的孩子需要.....公主,你怀了身孕,已有一个多月了.......”   当时见她昏倒在谷底,他抱着她,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才到了郭庄,他召来了所有郭庄所有的医官前来诊治。这第一次用自己公子的身份,行这样的事情。   医官颤颤巍巍地在诊治,说着无碍。   他舒缓了口气,正端起一碗水喂她时,却听到医官跪了满地,连声说着恭喜:“公子,这位姑娘已怀孕一个多月了。”   他身形一晃,手中失力,才打破了那只碗。那时的心情,不知该如何形容,只觉心好像很空,很空.......   “孩子......”赵瑶定在了那里,脚下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开了,是孩子,和他的孩子。她的手轻轻地来到小腹,哆嗦着,不敢去碰,也不敢想象,这里真的有孩子了......   一个多月了。   是他们在草原上的那次。   赵瑶呆呆地站在原地,盯着小腹,任凭汹涌而出的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,然后,再迷糊了她的世界。   “姬忽,你到底在哪里?”   “我们有孩子了,我们真的有孩子了,你不是说过吗,要做这世上最好的父亲吗?这些话,我都记得。可是现在呢,你在哪里?”   “你.....在哪里?”   那些低低的话语,像针一样钻入了赢歧的耳中,他深深地呼吸了口气,伸手想碰碰她削瘦的肩膀,做到了一半,又无奈地垂下了:“周国是秦国属国,此战两国均未获胜,但周国毕竟国弱,长此以往,周国必败。”   赵瑶淡淡地看着他,静静等候着他的话:“公主,你觉得,让周王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,他会怎么做?”   赵瑶忽然护住了小腹,往后退了几步。   此次秦国出兵的理由是公子忽作为质子,擅自出逃,若周王知道了这个孩子,难保不会利用这个孩子来平息干戈.......   不可以!   绝对不可以!   这是他们的孩子,也许是仅存的念想了,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也做质子,承受那些痛苦。她瞪着眼,谨慎地又往后了几步。   “可是公子,这里是秦国......”她小心地向他暗示,“公子,我很怕......”毕竟公子歧的父亲是信阳君,万一......   赢歧苦笑:“我若想害你,我又怎么几天几夜不闭眼赶来救你?又何必盗用父亲的令牌,不畏生死地前往战场?我若想害你,又何必守在你塌边,不眠不休,只为确认你平安无事?”   “我知道你有顾虑,但是公主,这世上我最不想害的人,就是你了。”他经过她身边,一顿,扯出了一记无奈至极的笑容。   赵瑶低头了:“我并没有怀疑过公子,只是我身在秦国,总是不放心。等这孩子......”   “公主。”赢歧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,“公主,在胎儿未稳之前,留下来,好吗?”   赵瑶有些动摇了:“我.....”   赢歧豁然转身,他仰着头,悠悠的声音飘飘忽忽如清风送来,仿若来自远方:“当初我没有带你离开齐国,是我毕生的遗憾,若你和孩子有个闪失,岂不是要让我遗憾终生吗?公主,你权当是可怜我吧。”   “公子.......我答应公子就是了。”   赢歧淡淡一笑,招手唤来了几个女奴:“这是我安排的人,很是可靠,公主放心就是。我还有事,就先走一步了。”他脚不点地地离开了,走到廊上,眼睛不知怎么了,很痛,像被风吹过了一样,有种,想哭的冲动。   廊下的阿宝嗒嗒嗒跑来,对着他匆匆行礼,忽然抬头,好奇地咦了声:“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他笑笑,掩饰了过去,“你来有何事?若是想看她,可要过会儿了,她身子不适......”   “不是。”阿宝正色道,“公子,君上来了!似乎是知道了!”   赢歧笑容顿敛,神色一紧。   也难怪了,父亲势力如日中天,整个秦国哪有什么是父亲不知道的呢?也好,总要面对的。他微微颔首:“带路吧。”   来到了大厅。   厅外几个跪着女奴哆嗦着身子,护卫也是面色紧张。赢歧扫了几眼,这些人都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,如今竟带来了,可见父亲是真的生气了。   “混账,还不滚进来!”厅内信阳君咆哮这,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。   “父亲。”赢歧收拾了心情,慢步入内,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。   “你还有脸叫父亲?看你自己做的好事!”一边说,信阳君一边猛地推落了案几上层层叠叠的竹简,“这些是什么,你自己看看!”   赢歧随手捡起了一卷,粗粗扫了几眼,低头不言。   信阳君怒火中烧,拿起一卷朝他的脸上丢去:“你居然敢盗用为父的令牌!到底是谁给你这胆子的?那是什么东西,你不知道吗?现在好了,新贵大臣们都在弹劾为父,纵容逆子!”   新贵本就不满守旧势力,现在寻了个由头,哪里肯罢休?大王也有所不满,信阳君这几日是头疼得很。   从前这个儿子都是无心政事,他怎么也不明白这儿子会做出盗窃令牌的事情来。派人调查一番才知,原来他还在战场做了那样的荒唐事!   “你就是为了个女人吗?你以为为父不知道吗?”信阳君又拿起了一卷丢去,“那可是赵国公主!是大王未来的王后!”   “她不会是王后。”赢歧丝毫不顾流血的额间,不冷不淡地说着。   “是吗?大王并未立后,赵国也没有解除婚约,至少她名义上是!你为了一个女人,做出这样的事情,为父是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她了。”信阳君冷冷地眯眼,“为父要把她交给大王!”   “父亲不可!”若把人交给大王,那么她就死定了!   “哦?为何?”   赢歧握紧了拳头,继而又松开,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,他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她怀孕了,是孩儿的,所以父亲,您不能这样做。”   说着,他伏下了身子,重重地磕头,自他母亲去世来,他与父亲的关系就非常冷淡,还从未行过如此的大礼,这让信阳君也大吃一惊。   “你说什么,你居然敢动她?她可是.....”   “父亲,您要把她交给大王,我也无法,我会带她走,天大地地,总有一席容身之地。但是父亲若能顾及一丝父子情分,就留下她,至少我可以给父亲想要的东西。”   “想要的东西?”   “入、朝、为、官。”   赢歧闭眼,缓缓地吐着,仿佛用了一辈子的力气,这条他最为痛恨的道路,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开启。   “好!”信阳君一拍案几,满意地笑了。   他也笑了,笑得那样苦涩。   入朝,如同父亲一样,终生为家族奋斗,不得自由。在官场与人勾心斗角,尔虞我诈,那么污秽不堪,却是能给她遮风挡雨的羽翼。   他没有选择。   没有。   选择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新年快乐呀~   13年的最后一更了   祝大家过年银子多多,哈皮多多~   PS:公子歧的还没完。。。嘻嘻。。。 ☆、第三十二章   从大厅走出,赢歧静静地廊下,与月色融为一体。   曾经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榻上这条路的,那个令母亲痛恨无比的仕途,这一次,却走得毫无顾及。他有些恍惚。   站了许久,他慢慢地抬起脚步,迎面走来了几个医官,笑脸迎人地行礼,“公子,我等奉君上之命前来,好好照顾小公子。”   “嗯,有劳了。”   最为年长的医官上前几步,古板地道,“夫人怀孕不过一月有余,正是胎象最不稳的时候,微臣会每日亲自开些安胎药来,再者.......”他忽然顿了顿,和身后的几个医官交换了几个神色。   赢歧轻笑:“各位但说无妨。”   那人正色道:“公子,微臣知道公子与姑娘感情深厚,只是头三个月胎象未定,公子切记不可行房。”   “我.....我知了。”赢歧一愣,飞快地撇头,将微红的脸庞隐在了夜色中,“你们下去开药吧。”   医官们齐齐告退。   廊上空无一人。   赢歧独自吹着习习夜风,望着回廊尽头的那个方向,直至那头熄了灯,他才动身前去。方才在大厅里与父亲说的话,整个府中已经传遍了,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。   前一刻他还信誓旦旦地会保护她,转眼就....   他轻叹了会儿。   赵瑶的房间有些偏远,他如此安置,原本是为了避人耳目的,现在一步步走来,堆积的时间,倒成了缓解他内心不知所措的方式。   在房门外站了会儿,赢歧还是决意见上一面,轻轻推门,踩在了那片倾泻而入的月光中。榻上的人安静地睡着,眉心浅浅地蹙起,那盖着的被子滑落了大半,他摇头苦笑,多大个人了,还不懂照顾自己啊。   慢慢坐在塌边,为她掖好被子。   睡梦中的赵瑶微微翻了个身,赢歧吓得以为她会压到孩子,赶紧伸手阻止,不想这举动,反倒惊醒了她。   赵瑶没有像往常那般揉着惺忪的睡眼,而是礼貌地撑起了身子,靠在枕边,低低唤了声:“公子,这么晚了,有事吗?”   见她这般拘谨,赢歧干脆退后了几步,点燃了蜡烛,又往榻边靠后了坐了些:“我是想来告诉你,若是府中有什么流言.......”   言尽于此,赵瑶也明白了几分。   府中早就传开了,她听了会儿,觉着心烦便早早睡了,她不曾想到公公子歧会亲自解释。看着满脸内疚的他,她那点小小的不悦也抛在了脑后,现在避在他的羽翼下,又怎能计较这些?   为了她,公子歧连他最为厌恶的仕途也沾染了,她低垂了头,不知心中是何感受,她很感激,但同时也在害怕着。她知道公子歧的心意,正是因为太清楚,才想避讳。   因为她什么也给不了他。   见她低头,赢歧以为她在介意,轻轻说着:“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,那都是权宜之策,我并没有想过如何,也唯有如此,父亲才会放心。也只有父亲放心了,你才能安全。”   忽然,他的目光落到了那碗案几上还热着的药,摇头,略带责怪地说着:“怎么没喝呢?”   “不想喝。”赵瑶撇头,她一整天来没什么心情,又怎会想喝药?   赢歧端起了药碗,舀了一勺,慢慢地放在她嘴边:“喝些吧,不为你,也为了孩子。”又凑近了些,轻声哄着,“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了,难道你连他的孩子也不想要了吗?”   赵瑶的心腔涌起了酸涩的感触,孩子,他们的孩子.......她一味地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中,险些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,她摸着还平坦的小腹,眼前也迷蒙了起来,一口含住了那勺药:“孩子.....我喝,我喝......”   “好。”赢歧微微笑了。   只是那份笑意到了眼底,却是那样痛心,他温柔地凝视着她,一勺一勺地喂她:“慢些喝。”   “我要全部喝下。”   “没人和你枪。”他笑着拿出了一块帕子,擦去了她嘴边的药渍,轻柔的动作,饱含疼惜,在对上她抬起的眸子时,他慢慢地把怕子交到她手上。   赵瑶接过,没有去擦,而是抬头低低地开口:“公子,我如今占了这个名,是为保命,可万一日后公子有了喜欢的女子,那要如何?”   如公子歧这样的出身,是不能随意休妻的,否则会落下口舌。更何况公子歧马上就要入朝,这点上是马虎不得。   即便她哪天不在了,那个位置也不会有人坐。   “未来?”赢歧放下了药碗,淡淡笑了,轻不可闻的声音,有些沙哑,透过了寂静的夜色,缓缓传来,“未来的事,太虚无缥缈了,有谁能说得清楚?我只知道,在我心里这个位置,从来都是你的。”   赵瑶一愣,不语。   “虽然是为了保护你不得以,但是......我向父亲坦诚的那刻,其实.......我也有过欣喜,至少我们之间有了这一层的羁绊。”他撇头,最后叹气,吐气了那句,“尽管.....那不是真实的。”   “公子,你知道的,我......”   “我知道。”   他知道她心中只有那人。   他也知道她怀了那人的孩子。   他更是知道她对自己不过是要好的朋友,并无喜欢之意。   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......”赢歧眼眸黯然,“我对外声称,我们在齐国相遇,已成亲了,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相信不久府中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,你也可以安心养胎。”   “很晚了,睡吧,对孩子好。”他站起身来,轻轻扶着她的肩膀。   赵瑶点头,现在已不是她一人了,还有孩子,她乖乖地在他的搀扶下躺下。瞥见了赢歧想为她盖被子,她抢先一步从他手中扯了过来,自己盖上。   赢歧只是笑笑:“若你觉得尴尬,我日后便不来。”   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公子,我只是觉得,不该享受你对我的好,也不能。”   千里赶来,深入戎地救她的那份情意,已让她不堪重负,如今这般,又让她怎样自处?她心中只有一人,不可改变,公子歧如此聪慧,怎会不明白呢?   “公子,你很好,可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   赢歧抿唇苦笑着:“浪费?怎能说是浪费?我待公主之心,亦如公主待他,公主,你觉得对公子忽会是浪费时间吗?”   “若是公主一定需要个留下的理由,那好,那便是我有私心,我想在往后相处的日子里,让公主能慢慢接受我?所以公主,你一点也不需要尴尬,因为这一切,我都是自愿的。”   “又或者是公子忽.......”   赵瑶听到那个名字,猛地抬头了。   赢歧心中一抽,果然,所有的理由,都抵不住轻声唤一下那个名字。他说道:“周国虽称公子忽已死,可毕竟没有找到尸身,公主不如待在这里,我也好派人打听他的消息。”   “可能吗?他还活着?不对,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?”赵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仰头,直直地凝视着他。   他摸摸她凌乱的发丝,声色如水温柔:“是,所以公主要保重自己,一日三次的药,都要乖乖喝掉,晚上也要早早入睡。这些日子要多多晒晒太阳,不可忧思过重。”   “嗯嗯。”她含着泪,拼命地点头。   “睡吧。”   过了会儿,赵瑶就沉沉入睡了。   赢歧一直坐在榻边,许久,他唇边溢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,柔柔地拨开了她额间的乱发。静静凝视着她,俯身,极为轻柔地在那里落下一吻,呢喃着:“睡吧,什么都不用烦恼,好好睡吧。”   在他走出房间时,赵瑶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清泪,她翻了个身,将低低的哭泣声埋入了被中。   那天之后,赵瑶就开始了孕妇的生活。  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,要不就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,听着女奴们讲着她们家乡的趣事,日子平淡又充实。   渐渐的,姬忽失踪的痛也慢慢淡去了,但她的眉宇间还留着浅浅的愁容,那道伤口仿佛刻在她的心上,偶尔想起时,还是那样得疼。   女奴们见了,以为是妇人的孕中多思作祟,便寻了开心的话来哄着她。更有一人摘了朵花开,嬉笑着:“夫人,快看,这花好看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现在啊,正是花开得最好的时节。”   府中的女奴都是公子歧亲自挑选的,都是些性子活泼的。赵瑶和她们相处,倒也快活了不少。   有个胆大的,起身把花插在了她的头上,一时间惹得众人笑了起来:“夫人该多笑笑才是,多笑笑,出生的小公子才会俊俏。”   “公子和夫人那样好看,小公子也一定好看。”   “那也是。”   “呵呵。”   赵瑶不答,这个孩子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,现在的她,唯有默认。摘下了鬓边的花,拿在手心看着,轻轻笑了。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,她爱怜似地摸了摸:“到了明天春天......”   又似想起了什么,她眉心微蹙,心中不由地一疼。多久了?已经四个月了,还是没有半点姬忽的消息,仿佛他就真的消失了一般。   “夫人别担心啊。”身边的小女奴赶紧劝道,“夫人和小公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,哎呀,夫人这样,公子回来一定会说我们了。”   “呀,公子!”   也不知是哪个女奴喊了出来,众人的目光随之往后,那个站着木槿花下,微笑持扇的白衣男子,可不就是公子歧吗?   赢歧轻轻笑了,优雅地伸手,折了一支,随手抖落了白衣上的花瓣,缓缓走来:“孩子还乖吗?”   他微微弯腰,献上了一朵木槿。   一缕淡淡的幽香入鼻,那些红色的花瓣纷纷从乌黑的发间散落,落英缤纷,一时之间,让人乱了眼。   赵瑶低头接过了花,摸着小腹,淡淡笑了:“他很乖。”   “那就好。”他开心地笑了,坐在她身旁,温柔地注视着她隆起的腹部,“这些日子我太忙了,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你和我们的孩子,不如今日陪你走走吧。听说郭庄那里,花开得正好。”   听到‘我们的孩子’时,赵瑶浑身微微一愣。   如他说的,几月来,他都在忙着入朝的事,由于太迟为官,有些东西并不熟悉,为此他不得不花费更多心思。   但是每隔三四天,他也总会从咸阳赶来看望她,从不间断。   有次,公子歧委婉地想让她一同去咸阳父亲的府邸,这样也可以方便照顾她,但赵瑶以怀着身孕不便为由,拒绝了。她已欠他太多了,还如何能再接受他的好?能少一点,她也能多安心一分。   回神之际,他的手已覆在她的小腹上,她紧张地僵直了身子,撇头,见周围的女奴也不知不觉退了下去,她不由松了口气。若是让女奴们知道她在抗拒公子歧的靠近,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闲话呢。   赢歧摸得很轻,生怕惊扰了她般:“五个月了吧,日子过得真快啊,明年就可以见到他了,真好。”   “公子......”   “呵呵,怎么还叫我公子?小心被人知道。”   “我.....”夫君那个称呼,她怎么也唤不出口。   “就算不唤那个,我们朋友一场,你唤我一声名字,也不为过吧?”赢歧望着她,久久。   赵瑶抬眸,艰难地吐着:“歧......”就在赢歧开心地笑了时,她飞快地转移了话题,“不是说......郭庄花开得很好吗,那我们不如去看看吧?”   赢歧眼眸一暗,随即又恢复如初,笑得温柔:“嗯,好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争取下个礼拜前完结。。   蛋疼,还要些,一下子完结不了了 ☆、第三十三章   府外,马车已备好。   阿宝坐在车沿,兴奋地挥着手,“这里,”利索地跳下,他跑到赵瑶面前,好奇地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瞄了几眼,他笑得弯起了眼角。   上次公子带着护卫奔赴战场,他都为公子捏了把汗,现在好了,姐姐成了夫人,还有了孩子,公子也算苦尽甘来了。   赵瑶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,微微往后退了几步,笑道:“阿宝怎么来了,今日是你休息的日子,你该去看你姐姐的。”   赢歧细心地搀扶着赵瑶,伸手,将她往怀中带着:“慢些。”扶着赵瑶上了马车,他往她的位上多放了几块垫子,还在两旁放在了几个软软的靠枕。他边做这些边说道,“他啊,多半是怕他姐姐催吧。”   然后他小心地扶着她坐下。   赵瑶一坐下,竟感觉是坐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,不由的,好似连心也感受到了这份柔软。   “催什么?”   “呵呵,阿宝也快年满十五了。”赢歧笑看着一个劲挠着脑袋的阿宝,“也是时候成家了。他啊,一心想成为一名剑客,可他姐姐又想让他快些娶妻生子好延续香火,他为此苦恼不已啊。”   “可他才十五.......”   “十五,不小了。”   阿宝闹了个大红脸,蹬脚:“哎,不说了,我驾车!”   前一刻还说他可以娶妻了,现在这孩子气的举动,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,几个平日里与他要好的人,更是不给面子地放声大笑。   赵瑶也在其中。   笑了会儿,突然她笑不出来了。   不知不觉,她的脑中就冒出了一句熟悉的话——姐姐我不小了。她浑身一颤,用力地抓着软枕,这么久了,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,她甚至都觉着可能他真的......   赢歧见她失神的样子,伸手轻碰了她的肩膀,不想引得她尖声一叫。他颇为尴尬地僵着手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“公.....歧,周国还有消息吗?”   “呵呵,这可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。”赢歧抬眸望着她,对视了片刻,他收回了目光,慢慢道来,“此战是停止了,但陆陆续续地还在打着,你有所不知,这次公子忽会落到如此......全是因为安国君。”   “怎么是他?”赵瑶有些激动地坐起了,又是安国君!   赢歧赶紧上前:“小心。”   他叹道:“我早就想和你说了,担心你腹中孩子才迟迟不说的。哎,大王攻打周国,并不是因为那些理由,而是想通过这一战,借此提拔朝中新贵势力。安国君暗中联络大王,会拦截公子忽的退路,换取的代价就是留住周国,大王本就无心多战,安国君此举,也算合了大王的心意。”   “安、国、君!”赵瑶咬牙切齿,恨不得食其骨、饮其血!上次,他从中作梗,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,现在居然下此狠手!   “这就是政治......”恶心肮脏,只图利益的政治。   “那他呢?”赵瑶眼含期许。   “还不清楚,但周国并没有传出公子忽过世的任何消息,想来,是还有希望的。”赢歧缓缓地吐气,“放心,我会派人继续调查的,一有消息,一定会告诉你。”   他微微瞥了她一眼,一旦有了公子忽的消息,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飞奔离开吧。   派去刺探的护卫隔个几日就会向他汇报。   那几日,他就像是获得释放的犯人,终于可以缓口气了。他曾想过,若是哪日真得了消息,他是否会如实相告,还是.....隐着藏着一辈子呢?   现在,她就在他眼前。   虽然她的心不在,可她的气息,近在咫尺,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,她今天是不是开心,她今天是不是又笑了,又或者是,她是不是又嫌药苦耍赖着不肯喝.......   “谢谢你,歧。”赵瑶感激地看着他。   赢歧扯出了一抹苦笑,她在感谢他?可她是否知道,她越感激,会让他内心越挣扎。   他派出的人并没有打探到任何公子忽的消息,公子忽很有可能还活着,只不过在暗处罢了。   距离下次的汇报,还有三天了。   若是三天之后得到的消息是公子忽还活着,那么.....他还会坦诚相告吗?他真的不知道,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,三天之后,他必定要承受一次煎熬了......   “到了!”阿宝兴奋地喊道。   车内凝滞的气氛也瞬时驱散了不少。   在阿宝掀开了帘子后,赢歧伸手要搀扶着赵瑶下车,被她婉拒了:“我能走的,还说了,都五个月了,没事的。”   “好。”   五个月的身子的确有些不便,赵瑶捧着小腹,小心地踩着木凳下了马车。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天地,小小的野花肆意地开放,红的、黄的、白的.....交相辉映,她是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美丽地方了,脑中只觉唯有那词才能形容一二————山花烂漫。  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,一步步地踏入其中。脚边被各种各样的小花包围着,像是闯入了一个梦境,美好得不可思议。   也不知站了多久,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笑声:“这些日子见你郁郁寡欢的,我很担心,今日总算见到你笑了,也不枉来这一遭了。”   笑?   赵瑶抿唇,的确是很久没有笑了。除了听从医官所说偶尔走动,她整日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,她的天空就只有一方小院那么大。   头顶的太阳,炎热异常,仿佛要把她融化了。她丝毫不在意,继续走着,独自一人喃喃低语:“我不该这样低落,他一定还活着,我也要好好的,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。”   赢歧缓缓走来,拿出了块帕子,熟练地为她擦去额间细细的汗珠。   赵瑶一愣,脚步作势就要往后。   赢歧先一步搀住了她的腰,轻轻笑了:“别动。”然后拿起帕子,轻柔地擦去了她的汗珠,“现在你怀了孩子,这些事,交给我来就好了。”   “可......”这似乎太亲密了......   “可是什么?”他笑着弯腰,想听得更清楚些。   那一瞬的低头,他柔软的发丝拂过了她的脸庞,酥j□j痒的,像是无意又醉心的撩拨。   如此之近的距离,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。近日她的身子渐渐重了,人也比从前丰腴了不少,那皮肤细腻得像是能挤出水来,他好想,好想亲上一口......   只要他再弯腰.......   突然,他僵住了身子,赶紧瞥过了微红窘迫的脸庞,他方才怎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?真是要命!   赵瑶也感觉到了这古怪的气氛,她挪动了脚步,脚跟抵住了一块石头。她不敢再往后了,怕摔倒了伤了孩子,更怕她的举动再次伤了他,便道:“歧,我有些渴了。”   “嗯,好,我去取来。”赢歧几乎是跑着去的。   从来温润优雅的公子歧,竟然有这样的时候过,赵瑶望着他几乎可算得上是狼狈的身影,笑了。   守在不远处的阿宝挥着双手大叫:“公子,我没有准备水啊!”赢歧的脚步一愣,做出了一个为难的神情,赵瑶见了,哈哈大笑起来。   这时从田里走来了一个老婆婆,提了个篮子,慢悠悠地走来。   阿宝眼前张大了嘴,啊,那不是郭庄出了名的怪脾气婆婆吗?他朝着婆婆笑嘻嘻地喊道:“婆婆是我啊,阿宝!能不能到你家讨碗水喝啊?”   老婆婆闭眼,佝偻着背继续走路。   走了会儿,老婆婆瞥见了赢歧神色温柔地向着赵瑶走去,见他半搂着她好生安慰着,老婆婆忽然淡淡地开口了:“若是不嫌弃,来我老婆子家里喝碗水吧。”   “真的?”阿宝满脸兴奋,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怪婆婆家了,要想喝水,还真的只有到她家了。这下可好了,他不用跑腿了。   “婆婆......赵瑶很想答应,但又想着公子歧出身高贵,一定不习惯到老婆婆家里去要碗水喝的。   就在他犹豫之际,赢歧笑着走来,礼貌地欠身:“实在打扰了。”   老婆婆满意地点头:“这位夫人,好福气啊,你夫君这样疼你,来吧,跟着我老婆子来吧。”   到了婆婆家,众人都傻眼了。   这....真的是家吗?   除了家徒四壁外,还真的不知该怎样形容了,到处都是破旧的东西,连案几的茶杯都是破的。婆婆把篮子一放,颤颤巍巍地入屋了。   赢歧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一切,笑着吩咐了阿宝前去帮忙。   他带着浅笑,身姿优雅地跪在地上,一身白衣,从容安定,仿若身处华丽的宫殿中。   这不禁让赵瑶联想到了初次见他的场景,他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大殿,也是这般的神情,这样的感觉,就像是骨子里透出的高贵,不容置疑。   “怎么这样看我?”   “我以为,歧会在意的。”她意有所指,“毕竟歧是出身高贵的公子。”   “呵呵,那些东西,我根本不在意,一个人高贵与否,从来都和身份没有关系。”赢歧淡淡地摇头。   是啊,真正的高贵,并不是自持身份。   他是真的做到了。即便他没有了公子这个身份,他也拥有了一切,完美的外表,真挚的内心,和对感情始终如一的信念。   他真的很好。   赵瑶在心中感慨着。   而这个细微的动作,让赢歧笑了出来:“我很开心,你在一点点了解我。”他起身接过了婆婆端来的茶壶,倒了一杯,又细心地转过了杯子,把没有缺口的那端朝着她,“好了,喝吧。”   赵瑶抿了一口,觉着苦涩无比。   她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了,她不该让他有半分的遐想,以为在长久的相处中,她会爱上他。   可是避在他的羽翼下,若是太过冷淡,也太不近人情了,毕竟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。这些分寸,她一直小心地把握着,却总有把握不到的时候。   为此,她也很痛苦。   不知这样的日子,究竟何时才是头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有种公子是男主的感觉。。。。    ☆、第三十四章   阿宝是最没耐心的,出来半日就坐不住,开始嚷嚷了。   赢歧无奈地笑了,“也是,出来许久了,还要回去喝安胎药呢,误了时辰就不好了。”赵瑶点头应了,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孩子的重要。   但临走之前,一直门生不吭的婆婆突然起身,拉着赵瑶,神神秘秘地入了里屋,扫了她的隆起的腹部,说道,“有五个月了吧,”   “婆婆眼力真好,是啊,五个月了。”赵瑶笑了,轻轻摸着,微微低头的一瞬,尽是无语述说的温柔之色。   “我老婆子啊是过来人了,一眼就看出来了,其实你远远不如夫君喜欢你那样喜欢他吧。”   婆婆又叹:“我老婆子,命苦,是个寡妇,无儿无女的。夫人,你有这样疼你的夫君,真是好命,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?”她哆嗦着手,轻拍了赵瑶几下,“既然都有了孩子,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,一个女人,有疼你的夫君,有聪明的孩子,还求什么呢?”   赵瑶低头不语,抚在腹部的手有些僵硬了。   她微微撇头,透过破旧的木门,望着端身跪着,优雅品茶的公子歧,仿若是一尊洁白无暇的美玉,纯净剔透。   婆婆的话犹言在耳,恍惚之际,她也有那么一刻,觉得公子歧就是她这辈子的良人。但也不过一刻而已。   和姬忽的经历,那些欢愉,那些痛楚,那些所有的波折,点点滴滴地已融入了她的骨血,再也分割不开来了。让她如何再去接受他人?   公子真的很好,却不会是她的归宿。   但婆婆也是一片好心,赵瑶觉着还是有必要感谢一下的:“我知道了,婆婆。”   “好啊好啊。”婆婆以为她是听进去了,开心地笑了,“年轻人啊,总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的,我老婆子看到你们好就高兴。”   说着,她冲着赵瑶招手,待赵瑶弯腰附耳时,她又悄悄地说道:“虽说你夫君现在待你好,但毕竟是个男人.......”   之后的话,赵瑶含含糊糊地应着,出了里屋,她的脸都红了。也顾不得和赢歧,直奔着往外,坐在了车上。   赢歧满头雾水,担心着赵瑶怀有神韵不便,也立刻跟了上来。一手掀开了帘子,缓缓上车,见着憋红着脸,气鼓鼓的样子,好笑地问道:“怎么了,脸这样红?莫非是婆婆说了什么?”   “要命,那个婆婆还真是为老不尊,居然说.......”   “说什么?”他笑着坐在她面对,安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,像极了夫君耐心听着妻子的唠唠叨叨。   “说我已怀孕五月,可以进行......”说到一半,赵瑶才意识到面前已多了一人,她一想到婆婆说的那些话,脸又红了。   那婆婆没说别的,只说过了头三月可以行房了,尤其是还给她说了些注意的事情。她说别看男人表面上不说什么,其实也在意了,冷落了太久,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会淡下去的。   赢歧听了,也知那是什么,脸也慢慢红了。他尴尬地坐定,目光瞥向了别处,一直都未动弹,过了许久,脖子发酸,连眼睛也胀痛了。   他难受地咳嗽了声,起身掀了帘子,想与阿宝说上几句缓解这气氛的。不想还没开口,阿宝就咦的一声叫了出来:“公子,你脸怎么红了?”   “没什么,许是天气热了......”   “是吗?我怎么觉得公子怪怪的?”一路都没有好好但起护卫职责的阿宝,也不知怎的,突然良心发现了,“不行啊,公子这样一定是病了,这时节很容易生病的,回到府里公子一定要找个医官来看看!”   “不必了。”   “那怎么可以?”   赢歧头疼地抚额:“真的不必了.......”   赵瑶见了这一对有趣的主仆,忍不住笑了。   赢歧也松了口气,重新坐定,抬头,眼神有些羞涩,他轻轻地说着:“你放心,我不会的。”  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,让赵瑶感到了安心。   他是在用委婉的方法告诉她,他不会,也不是那样的人。   半响,他们就回府了。   院中的女奴们不知今日他们会回来得这样早,几人坐在廊上,无聊地闲谈着。   “哎,你们说,夫人为何从来不和公子同房呢?”   这一声俏皮的打趣声传来,远处的赵瑶脚步一顿。这些传闻,其实她早就有所耳闻了,所以在听到婆婆的那些话时,她的反应才会如此大。   “难道是说欲擒故纵?”   “许是怀孕了吧,我可是听说啊,过了头三月就可以了......”   “也是,再怎样都不该冷落夫君啊。难道说夫人怀的不是公子的?怕被公子知道?”   “嘘,小声些,你不要命了吗?”那个声音说完又笑了,“不过想想也有道理,女人怀了孩子,向夫君邀宠都来不及呢,又怎么会......”   那些混话也听够了,赵瑶转身,作势要走。   不想身后的赢歧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,柔声说道:“你是这里的女主人,大可以发落她们,为什么要走?”   赵瑶诧异地抬头,见他从来温润含笑的眼底,没了笑意。她低了头:“那些女奴说的是事实,何况我占了这个名分,本就心虚,被说几句又有什么关系?”   也难怪女奴们会浮想连篇了,他们看起来,从来就不像夫妻。如今她只想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,其他的,有什么要紧?   “你不在意,所以不生气,是吗?”   “你一点也不在意,不在意被人议论,甚至.....一点也不在意我.....对吗?”赢歧松开了手,他退后了几步,把自己隐在阴影处,嘴边溢出了一抹浓浓的苦笑。   他漆黑的双目中,倒映着她内疚的脸庞,他的心就那么重重地抽疼了一下。是啊,她对自己只有朋友的感觉吧,何曾有丁点的喜欢呢?   又怎会在意这些流言?   赢歧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,转身,走了过去。那些女奴听到了脚步声,赶忙回身时,各个吓得面色煞白。   他风姿卓然地站在廊上,衣襟翩飞,仿佛要羽化而去,可他的周身却没有半点温暖,盯着那些颤抖成团的女奴时,眼神是冰冷的。   就在他要开口的那瞬,赵瑶捧着肚子快步上前,尽管公子歧为人温柔,但这不表示受了伤的他也会如此。若是换作姬忽,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女奴,公子歧.....也许也会......   “歧!”   他身子有了一丝的轻颤。   “歧,别杀她们!”   一听‘杀’字,女奴们用力磕着头,失声痛哭了。   赢歧淡淡地扫了一眼,摆摆手:“你们都出去吧,日后不要出现了。”   赵瑶这才松了口气:“谢谢你,歧。”至少没有要她们的命,相信往后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了。   他低头,看着那只抓着他衣袖的小手,暗淡的眼眸也一点点恢复了光彩。她就在眼前,在触手可及的地方,在乎那些做什么?   一年不行,那就两年,两年不行那就五年、十年,他等就是了。   半响,他挽起了一抹笑,伸手搀扶住了他:“别老站着,当心累。晚上想吃什么,我命人去做来?”边说边扶住她往房间走去。   赵瑶笑道:“清淡些就好。”   “嗯,好。”   这时腰间那只虚扶的手骤然贴来,她身子一愣,见到他温柔地笑着,不知为何,那一刻,她没有避开了。   而她不知道的是,这个细微的动作,却足以让他雀跃不已。   回了房间,安静地用了膳,如同往常一样,用膳过后,赢歧都会借口要去看书为由离开。对此,她心里是很感激的,夫妻分房而睡,本就为他人猜忌,而他用这样的方式粉碎了谣言。   白日里出游了会儿,到了现在倒有些累了,赵瑶简单地梳洗了番,正要入睡时,望到了隔壁房间透来的烛火,不由好奇地问了:“隔壁房间的可是公子?”   女奴们害怕受罚,回答地小心翼翼:“是,公子说,有些书漏在了隔壁.......”   赵瑶凝眉思索了会儿,忽然站起身,往隔壁房间走去。来到房门前,她也是犹豫了许久,才推门而入的。   流言可谓。   时间久了,若传到了信阳君的耳中,一旦怀疑这腹中孩子不是他的孙儿,那后果是不堪设想。   何况她也只是去找公子歧聊聊天,也不碍事。   推开门的刹那,冷风灌入,吹得案几上的烛火挥动,赢歧抬头,见到了门边站立的赵瑶,一时愣在了那里。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情景,有朝一日,她会主动来找他.......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惊讶得,声音都有些微颤了。   赵瑶也不知该说什么,目光扫到他拿着的竹简,随口问道:“歧在.....看什么?”   “是啊,打发时间罢了。”   “嗯。”   赢歧笑了,缓缓地解释着他入住这里的理由:“我方才找了医官问话,他说你和孩子一切都好,只是要小心晚上腿脚抽筋。我担心女奴照顾不周,就索性不去书房了,到这里看书......”   “嗯。”她有些哽咽了,“太晚了,看多了伤眼,早些入睡吧。”   “好,听你的。”他吹灭了蜡烛。   赵瑶转身走了几步,见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又问:“歧还不睡吗?”   “我不敢入睡,怕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没有了。”赢歧满脸的幸福,“每次回到这里,我都很开心,你就在隔壁,一墙之隔,这样近,这样近.......”   夜色如水。   他憧憬的声音,悠悠流转,穿透了这寂静的夜,一字一句地渗入。好似年少时,遇到的良人,他在那里,低低诉说着羞涩的情意。   赵瑶剧烈地喘着气,努力地压下那股涌起的内疚,公子歧,这辈子她终究是负了他的。她想快些逃离这里,这时腿脚一麻,她怎么也动不了了。   “歧,我.....腿好像抽了......”   赢歧快步走来,弯腰抱起了她:“别担心,是抽筋了。”把她小心地安坐在榻上,他的手指来到了她的腿边,顿了会儿,“我向医官学了些推拿的手法,可能下手不知轻重,疼的话,你就喊出来。”   “嗯嗯。”她哪里听得进去,只一味地点头。   他的手握住她的小腿,凭着记忆,在各个穴位上捏拿着,这也是第一次他们如此亲密地接触,他有些心猿意马。   不仅是抽筋的疼痛,那只手带起的酥麻,更是磨人。赵瑶咬着双唇,不发出任何声音。过了许久,那股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了,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。   “好了。”他紧张地吐了口气,突然发现,人已睡过去了,他轻轻一笑,“真像个孩子,说睡就睡了。”   正想起身时,他的衣袖已被她拽在了手心,怎么都扯不出来。他缓缓地坐了回去,抱着她往榻边去了些,这时她胡乱地动了,他一个没注意,险些压在了她的身上。   赢歧撑着双手,俯身凝视着她。   他侧躺了下来,改成了拥着她的姿势。   他额头轻轻地抵住她的,浅浅的呼吸像是勾走他最后一丝理智的毒药,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了,俯身,轻轻地在她的唇上,落下了一吻。   一下。   又一下。   细致地描绘她美好的唇形,轻轻地吻着,小心地碾转,品尝着她的味道。到了最后,他把那一句苦涩的心声淹没在了唇齿之间:“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?”   而此时,窗边一直注视着里屋一举一动的黑影,瞥到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,隐忍的眸中溢出了难以言说的激动,而在见到那相拥的一幕时,骤然消失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其实公子不完美的。。。   他太善良   要不是没有个好爸爸的话,他。。。够呛了    ☆、第三十五章   赢歧有早起的习惯。   但今日叫醒他的,并不是微亮的天色,而是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发麻的感受。他本能地抽动着。   怀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呢喃。   他不敢动了,低头看着熟睡的人,嘴角抿起了浅浅的笑意,原来睡着了的她是这样的,如小猫一样蹭得脸颊红扑扑的。他就像是个好奇的孩子,多了解她一分,就多一分欣喜。   掀了被子,赢歧轻轻地起身了。   他们之间只适合这样,若然她此刻醒来了,会尴尬,会不知所措,会回到礼貌又疏离的原点。他还是走吧。   出门之后,有个护卫模样打扮的人悄悄走来,跪在廊下,神色严肃。这是他派去调查周国公子忽的人,赢歧见状,立刻停住了脚步,轻声问道:“可是有消息了?”   “是。”   那人上前几步,低声说了几句,赢歧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了:“这件事先不要声张,继续调查。”交代完后,他快步出府,奔赴咸阳。   听到脚步声离去,房内的赵瑶慢慢地坐起身来。   睁开的双眼清明一片,其实她早就醒了,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才装聋作哑。低头看着身上的那床被子,昨晚的一幕也渐渐涌上了脑海,她沉默了。   公子歧,他苦涩又期盼的眼神,是骗不了人的,他在等,执着地等待着。可要怎样才能告诉他,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呢?   轻叹了几声,她回到房里。   几个女奴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,这意思赵瑶明白,她们以为她和公子和好如初了。她也懒得解释,径自回到了里屋。   洗漱、用膳过后,她和往常一样,坐在了靠近窗边的地方,享受着浓烈的阳光,低低地和腹中的孩子说话,打发一整天的时光。   不知不觉中,赵瑶睡了过去,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为她盖上了一层薄毯,她缓缓地睁眼,跪在脚边的女奴轻轻笑了:“夫人醒了就好,当心冻坏了小公子。”   这时腹中的孩子好似听到了有人唤他,重重地踢了赵瑶一脚。她笑着哎呦了声,脸色柔和了起来,摸着那块被踢了的地方,喃喃自语:“再过几个月就能看到他了,也不知道是像他父亲,还是像我?”   那女奴嘴甜:“是小公子的话,当然像公子了。”   赵瑶手微微一愣,飞快地掩饰了眸中的异样:“你下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女奴没觉察出什么,躬身退下了。   当初选择留下,是担心有人伤害腹中孩子。   可日子一天天地过,这个孩子在外人眼里,俨然就是公子歧的,那么他出生之后呢,是不是要被冠以赢姓,认他人做父吗?她摸着腹部,陷入了从未有过迷茫。   再过两天,公子歧派出的人也要到了吧。   也不知有没有半点他的消息,还是说,又要将满怀的希望一点点地冷却到底?她就像历经劫难的罪人,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,反反复复。   天色渐暗,习习的夜风吹着,送来了一阵清香。   正对着窗外,几株木槿,开得正好,偶尔的几瓣飘落进来,点缀了这个迷离的夜。   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养胎,此处的院子鲜少有人来往,一到入夜,安静得都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。赵瑶靠在了榻边,吃力地阖了眼,伴着幽幽的花香慢慢入眠了。   忽而一阵风吹过。   开着的窗啪啪地响着,随即又静了下来。赵瑶微微蹙眉,摸着怀里不安分的小家伙,低低呓语着:“孩子,你是不是也想你父亲了?”   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顿住了,听着里屋呢喃似的声音:“我也想他了,只是不知他究竟在哪里.......”   嗒嗒。   极轻的脚步声。   一身黑衣的姬忽慢步入内,临近榻边,他止步了。几步之遥,他们之间却隔了整整四月,一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。   他的目光挪到了她隆起的腹部,那一刻,所有的隐忍全都化为乌有,握着剑柄的手紧紧攒着,胫骨之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。   这里,有了他们的孩子。   甚至他很想问一问,孩子乖不乖,没有他的日子,她过得好不好?那些话到了嘴边,他又生生地吞了下去,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。   姬忽蹲身,慢慢地靠近,仔细地打量着。   睡梦中的她很不安稳,秀气的眉不时地蹙起着,说着胡话。几月不见,她丰腴了不少,尖尖的瓜子脸也变得圆润起来。   来之前就已听说,公子歧娶了妻,待那位夫人很好,昨晚见到的那一幕,便是如传闻所说。他的眉心抿起了一抹痛苦的神色,伸手,不敢用力,轻柔地抚了下她的小腹。   碰到她隆起的腹部时,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,这里面,就是他们的孩子,延续着他们血脉的孩子。忽然,手下有什么在跳动着,姬忽愣住了,赶紧抽身时,黑色的衣角已被人拽在了手心。   是忽然睁开眼的赵瑶。   “你.....来了?”   那只拽着他衣袖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,只要他一动,难保不会伤到孩子,他不动,也不敢动了。   赵瑶慢慢地撑起身子,尽管眼前的人穿了一身夜行衣,但是她可以肯定,这人就是他。她发出了心酸的笑:“你终于来了.....我等了你那么久,所有人都说你不在了,可是我不相信......别走,就算是梦,也不要这么快消失......”   姬忽心头一滞,他何尝想如此?   实在是他受伤太重,足足昏迷了一月,又花了一月的时间治疗,这才捡回了一条命。   而接下去的两月,他又在暗中布置,只等最后的一击。   若不是如此,他怎会愿意与她分开,醒来之后的日日夜夜,思念像疯长了的野草,占据了他的心,他恨不得插翅飞来!   如今她就在眼前,却不能据实以告,仿若隔了千山万水。   心底一阵阵地抽疼,那股难耐的感觉席卷而来,几乎要淹没了他。他缓缓地抬头,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,如水的眼波里,满满的都是爱意,他再也控制不住了,伸手,紧紧地抱住了她。   赵瑶伏在他肩头,又是哭又是笑:“你来了....你来了.....”她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,却让他动容不已。   姬忽抱着她,一手拍着她的背,一手为她盖好了被子,哽咽着,哄着她好好入睡:“睡吧,我在呢。”   “我要抓着你的手,我怕你等会儿就不在了。”赵瑶孩子气地勾着他的手指,微微往榻边挪动了些,为他留出了位置。   “好,我不走。”他嘶哑着说道,做了个要一同躺下的动作。   “嗯嗯.....”   不一会儿,她就安睡了,嘴角不住勾着,像是遇到了一个甜蜜的梦。姬忽眼中刺痛,俯身,低低地在她耳边说着:“瑶儿,再等等,再耐心等等,现在还不是时候........”   然后,一点一点地抽出手指。   明日醒来,她会发现,昨晚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。那一刻,他觉得自己很残忍。她就近在眼前,明明可以带走她的......   姬忽收敛了神色,豁然转身。不可以,现在还不是时候,周国还不安稳,冒然带她回去,就是将她安置在危险之中。   再等等,再给他些时间......   最后他脚尖点地,悄无声息地飞出了窗外,与夜色融为一体。府中所有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人造访过,第二天天亮,照样过起了忙碌的一天。倒是伺候赵瑶的女奴们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。   一个搀扶着赵瑶起床的女奴轻声笑道:“夫人昨晚好像睡得很好?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?”   另一个端着药的女奴笑嘻嘻地凑了过来:“难不成是梦见公子了?”昨天就听说公子与夫人同房了,想来就是这原因了。   赵瑶并没有接过药,而是呆呆地盯着着她偌大的床榻,良久良久。她嘴唇有些发白了,漆黑的双眸空洞无物:“是梦?”   难道说昨天见到姬忽,真的是梦?只是个梦?   那刻,她身子一僵,浑身似被抽去了气力,失神地瘫坐着,那只垂落的手不小心打翻了药碗。滚烫的汁水溅起,吓得女奴们叫了起来,有几个眼疾手快地还扶起了赵瑶。   顺着她们的动作望去,忽然她似发现了什么,也不顾女奴们的阻止,奔了过去。在榻边的一角,极其细微的角落,她捡起了几根长长的发丝,神色激动了起来。   和她自己的颜色有所不同,这是一根极黑的发丝。   是他。   一定是他!   昨晚那个不是梦!   “快,帮我传话给公子,我想见他!”   有个女奴笑了:“夫人,公子一早就回咸阳了,有许多朝政要处理,怕是一时之间抽不出空来。”   赵瑶哪听得到这里,起身,提高了声音:“好,那你们准备马车,我亲自去咸阳。”   “这.....”女奴们为难了。   “我就在廊上等着。”她坚决地说道。   去咸阳是不可能的,也不过是吓唬他人,但这份气势是真的,不论如何,她是一定要弄个明白的。   赵瑶也如说的那样,她就坐在廊上,静静等着,不说也不闹。她看着手中那根发丝,愣愣出神。   这下女奴们没辙了,只好托管家往咸阳送消息。   而咸阳信阳君府中,正在与大臣们相商的公子歧收到消息时,他面色一变,继而露出了一抹苦笑。   有个年迈的大臣不解了:“公子如今位极人臣,又受大王重用,微臣还听闻,公子的夫人身怀有孕,如此喜事连连,公子怎生叹气?”   身旁追随信阳君多年的臣子,倾身上前,也想为公子歧排忧解难:“公子不妨与我等说说?”   赢歧微微低头,轻不可闻的声音,似是从远方而来:“我遇到了一个,也许是这辈子最艰难的抉择。”   “我等愿闻其详。”   “舍与得,究竟怎样抉择?”   众人屏气凝神,静静聆听着。   忽然他的神色温柔了起来,像是缅怀往日的种种美好时光:“有一样至宝,我珍之惜之,奈何已有所属,有朝一日终得所愿了,我捧在手心,想穷我一生呵护备至。”   他嘴角抿起了一味自嘲的笑:“如今,天不遂人愿,它的主人归来了。我也不知如何决断,舍了,我不甘,得了,这里.....”他指指心口的位置,“很痛......”   “公子,依老臣所看......”   赢歧无力地摇头,挥退了所有人:“都下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半响的功夫,厅内的人都下去了,变得空旷无比。   他起身,望着忽然而至的大雨,心情也低沉了几分。捂住肩膀处隐隐作痛的伤口,这股痛,也如这缠绵的雨丝,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。   舍。   何其简单的一字,怎么舍?   从小到大,他所接受的诗书礼仪,都教他做一个谦谦君子,成人之美,可是,这一次,他真的很想做一回小人。很想很想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公子在我手里,真的可怜。。。   快完结了,怎么安排他好呢?头疼+蛋疼!l3l4    ☆、第三十六章   这场雨,下了很久。   半边的天色黑了,滂沱大雨从屋檐倾泻而下,炎热酷暑迎来这雨,府中不少女奴轻轻地窃喜着,那些纯净的笑声入耳,赢歧的眸色又低沉了几分。   他一人坐在厅里,静静地望着这连绵不觉的大雨,他沉寂无比的心也决堤了。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得到的消息,但周国有了那人的消息,确是不假。   难怪周国安国君一党的势力一下陨落了,原来是那人在暗中布置。   赢歧嘴角一抿,溢出了一抹低低的苦笑,这几月来,他的确派人调查,但是扪心自问,有没有真的用心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现在,他最不想面对的这一天,终于还是来了。   赢歧重重地叹气,失神了半响,连厅内来了女奴也浑然未知,那女奴端着托盘,呈上了晚膳:“公子,用些吧。”   “我不饿。”  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,足足坐了一整晚,想了很多很多,好似这辈子就没有这样累过。   是舍,还是得?   他真的不知道了。   他也曾想过,隐瞒下去,不让任何消息渗入,那么她有生之年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人还活着的消息。或许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她会习惯,她会妥协,她甚至还会.....接受自己。   可是看着她痛苦恍惚的样子,他又犹豫了,因为一己私欲,真的可以吗?   嘀嗒。   最后一滴雨,落到了廊上,清脆又响彻。   这场雨历经了整晚总算停了,他却心情低落,原本借着天气不便为由可以拖延几日,现在,连这个借口都没有了。时光如梭,这话果真不假,这一夜的雨,太快太快了。   “歧儿!”来人是担心儿子的信阳君,“为父听说你一夜都在这里,出了什么事情?”   一直低头沉思的赢歧如闻钟声,咚的震醒了他,父亲,他怎么就忘了!   当初父亲也遇到过那样艰难的抉择,父亲选择了权势,冷落了母亲,指示母亲郁郁而终,他难道也要走上这条老路,也害得她这般吗?   隐瞒那人活着的消息,也让她如母亲那般,偶尔伤神,独自拭泪,终日活在悲伤中吗?   赢歧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,似下了决定,豁然起身。   “歧儿!”   “父亲,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起处理,今日上朝,还请父亲代为代为转达。”他行礼,刚准备大步迈出时,信阳君的声音悠悠地背后传来。   “为父还在担心呢,你没事就好。上朝倒不必了,刚来了消息,大王似前往函谷关了,也不知所谓何事。”信阳君若有所思地说道。   函谷关?   那不就是两国交战的地方?联想起昨日传来那人还活着的消息,赢歧身子一顿,一个不好的预感跃然脑海,他匆匆和信阳君道别了句,急急地出府了。   一上了马车,他便催促:“快些!”   “公子怎么了?”阿宝有些不知所措了,照理公子都是每隔三日起看姐姐的啊,这不不过一天没见了,怎么就这么着急了?   赢歧坐在车内,神色异样凝重,大王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,若是让大王发现了她就是本该成为王后的赵国公主,那岂不是.....   “快些!再快些!”他的心乱成一团。   而此时,同样在房里坐了一天的赵瑶,也是心乱如麻。   身旁的女奴一个劲地求她:“夫人,就算不为自己,也该为小公子想想啊,夫人,快去休息吧。”   赵瑶坚毅如磐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,刚想起身时,有人来报:“夫人,大.....大王驾临!”   她一个踉跄,幸好有人搀扶才不致摔倒:“大王怎么会来的?”堂堂秦国大王,怎么驾临区区臣子别院?   “我们也不知道......”说话的管家面有难色,“不管怎样,大王驾到我等不能怠慢,夫人还是快去接驾吧。”   接驾?   要是接驾了,那么大王一定会认出她来,到时就是她的死期了。可不前去,也是死罪。赵瑶蹙眉,说道:“就说我身子不爽,不宜见君,还请大王体谅。”   “是。”   随着管家告退,赵瑶便入内,命人端来了药,并不喝,只放在远处做做样子。如此,一踏入廊上就能闻到这股味道了。   虽说朝堂上知道公子歧有个夫人,但谁也不知是谁,只要瞒住了这关就可以了。大王也总不至于前来一探究竟吧。   正想着,廊上一下热闹了起来。   “这别院真是不错,嗯,怎么有股药味?”是个醇厚的声音,一听便知是个威严之人。赵瑶已断定了,这人一定是大王了。   “回大王,前边院子就是夫人住了的。我们夫人怀了身孕,今日精神不好,实在不宜见君,所以.....”   “哦?”秦王赢巳低低地揶揄着,“算起来,公子歧的夫人也是寡人的弟媳,寡人于理也该去探望的。”说罢,也不顾管家在那里委婉地拦着,他倒好,大步一迈,直接推门而入。   幸好赵瑶在面上盖了块帕子。   身旁的女奴代为说话:“大王,我家夫人面上出了些东西,怕是会传染.......”   几个跟在赢巳后面的将领纷纷退后,露出了惊恐的神色,唯有他一人,表情淡淡的,摆手:“无妨,寡人既是天子,又怎会惧怕区区小病?”   床榻上的赵瑶浑身一愣,怎么会这样,擅自闯入女子闺房已是于理不合了,现在连传染病都不怕了?难道说这大王知道了什么,打定了注意要揭穿她的身份?   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,扑通扑通,好似要跳出喉咙了。   这时,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及时飘来了:“大王!”   众人赶忙回头。   却见一身白衣的公子歧朝着床榻飞奔而去,双臂一伸,牢牢地将他的夫人搂入怀中。他弯腰,对上了她紧张的脸庞,他低低一笑,用两人仅闻的声音说道:“别担心。”   众人不知所措,这是怎么回事?公子歧不是在咸阳吗?   显然赢巳也是如此想的,他沉声,毫无温度地说道:“公子歧,你怎会在此?”   “回大王,夫人怀了歧的孩子,歧自当挂心,倒时大王远道而来,歧没有前去接驾,实属失礼了。”赢歧笑得温和,但是绵里藏针。   “呵呵,寡人途径此地,想起来幼时就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,这才过府探望一二。”赢巳转身,笑着责备他身后的大臣,“寡人一时忘情了,你们也不劝着寡人吗?”   “是是是,臣等疏忽了。”大臣们齐齐抱拳。   赵瑶心中嗤笑,这君臣之间真是默契十足,一搭一唱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但瞧着大王的样子,是没有离去的打算,他的脚步反而越发靠近了。   “方才听闻歧的夫人病了,寡人......”   这时赢歧朝她使了个眼色,赵瑶会意,开始装起了疼痛:“我的肚子......哎,我的肚子好痛.......”   “还不快去请医官?”赢歧急忙说道。   不一会儿,医官就到了,这人是府中备下的,也是公子歧的人,赵瑶一看,也放心了不少。只见那医官快步入内,把了脉,神色一凛,拿出了为人医者的姿态:“不好,夫人动了胎气!微臣要赶快为夫人施针,还请大王暂避。”   赢巳愣了片刻,想着不管这动了胎气是真是假,他是再没有留下的道理了,随即颔首:“嗯,那都出去吧。”走了几步,又似不甘心般,目光冷冷地朝着里屋望了几眼。   半响,人已离去了。   里屋还是一片寂静。   赢歧做了个手势,那医官也是个明白人,跪在了旁处,仍旧翻开箱子,做着施针一样的动作,不让外面的人怀疑半分。   忽而,赵瑶感觉到臂上又紧了几分。   赢歧抱着她,那力道,似是他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气力,他很怕,很怕一旦松开了,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   两人的距离也越发贴近,他浅浅的呼吸拂过,如山岗清风,朗朗风骨。饶是从前,这样的暧昧,她会礼貌而生疏地推开,可今日,她却什么也没有做,任他抱着。   “是不是,你也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,所以你才没有推开?”他缓缓地抬头,神情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,似是担心,又似是心事郁结而泛起的酸楚。   赵瑶的心突地一跳,仿佛牵扯了某跟神经,隐隐地有丝难受。终于还是到了这时候了啊。   “歧。”她开口,许久未说话的声音,也变得嘶哑。   仅仅是这个称呼,就在赢歧激动不已,她已经知道了那事还愿意这样唤他,是不是说明.......   忽然他漆黑的眸子,有两团小小的火焰,热烈地燃烧着他最后的希望:“那消息未必是真,更何况你如今怀着身子,又能到哪里去?我知你去意已决,只是不死心地想问一句,留下,好不好?”   “我会待你的孩子视如己出,抚育他成人。他若喜欢官场,自可继承我的爵位,他若喜欢自由自在,那我便辞去官职,与你们一道逍遥天地,再不问世事。”   “留下吧。”   “我也不会勉强你半分,从今以后,未得你允许,我绝不会踏入你房中半步,只要你.....留下.......”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,今日一番话,说得极快,似怕再不说出口,就没有机会了,“从前父亲总说我性子太软,不知进取,其实在我受了那一箭后,我便不再是我了,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什么的感觉,那人,就是你。”   “我也不知何时对你有了这样的心思,在齐国时我就知你心中只有那人,我不想插手你们,只愿你开心就好。但是,现在连他活着与否都是个未知,你便抱了一丝的希望,也许,你愿意留下。不论是暂避祸乱,还是其他理由,也许,你会留下.......”   话音刚落,赵瑶的眼泪就控制不住,唰唰地流下。   到了此时此刻,她还能说些什么?甚至,她开始埋怨起自己来,为什么要逼着管家去请他前来,她明明知道,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。   赢歧的嘴边挤出了一抹道不明,说不尽的笑容,这股莫名的意味,以致他如玉的脸庞也有了一丝的扭曲。   “我明白了.....”他叹息了声。   他手一松,那微微仰着头的动作,像极了从前宫中见过受刑的奴隶,欲挣扎又隐忍,最后他任命一般地闭了眼,将所有的痛楚全都掩藏于心。   那神情,似一把锋利的刀,扎在了赵瑶的心口。刚想开口的那句‘对不起’,早已淹没在她泛起的哭腔中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啊呜   公子,苦哈哈的公子   要不我在番外弥补下?   嗯。。让公子和女主的女儿?嘻嘻。。l3l4 ☆、第三十七章   赢歧僵直着背,浑身似一尊化了的雕像,一动不动,良久,才从嘶哑的嗓子挤出了一句,是对着跪在远处的医官说的,“你去回了大王,就说夫人不幸得了重症.......”   那医官也是个灵活之人,也知接下去该禀告什么,行礼,便退下了。   赵瑶也明白医官出去之后会说些什么,定是说她病来势凶猛,隔着几日,就会传出暴毙的消息了吧,公子歧这是为她铺好了后路啊。   半响,外边的人就渐渐退去了。   “大王性子多疑,如今对你起了疑心,他必定是做好了部署,这几日.......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,暂时留下来吧。”   “嗯。”赵瑶应了声,带着浓浓的鼻音。   “来人,取一盘棋过来。”他转身吩咐。   眨眼的功夫,两个女奴合力抬来了棋盘,看看密密麻麻的棋格,赵瑶一顿,想着公子歧是知道她不会这些的,如今怎么来了这一出?她低低地说道:“我不会这些的......”   “没关系,我教你。”赢歧随手取出了一颗白棋,苦笑,“我只想和你多呆片刻,不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.......”   接着,他开始粗粗地讲起了下棋的规则。   赵瑶半靠在一旁听着,心绪飘得很远,一边是马上可以见到姬忽的欣喜,另一边是诀别公子的无奈,两股力量形容了一个巨大的漩涡。   她身陷其中,仿若一片小舟,飘飘荡荡,不知前方去何。甚至,关于下棋的规则,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。   赢歧落了一子,那是个明显的让步,以致原本实力悬殊的两人,这盘棋,却意外地下了很久。   时间一点点地推移。   一子接着一子地落下,除此,再无他声。   他微微地抬头,望着沉浸在日光中紧锁眉头思索的赵瑶,那一刻他忽然觉着,这样的感觉很是美好。他曾痴心妄想过,有朝一日,他会融了她的心,然后日日相伴,不离不弃。   他平淡无澜的生活,因她而活色生香,他想与她一道执手,走过漫漫人生,可惜,终是痴妄了。   嘭,赢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,也是时候放手了,原本,他是打算问上一问,问问她心中是否有过一个他,但是现在他觉得都没有必要了。 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尽管他百般退让,这棋局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刻。   “歧......”见他面色闪过一丝寂寥,赵瑶呓语着。   “我没事的。”说罢,他唤来了管家,低声吩咐了几句,转身笑着说,“我已命人准备好了马车,你随时都可以离去,对外,我会说我的夫人病重,需得静养。就算大王有所怀疑,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,你也可安心离去。”   赵瑶动容:“歧......”她缓缓地起身,退后几步,不顾怀着身子,行了个大礼,恭恭敬敬地朝着他拜下,“赵瑶不知如何歧的恩德,唯有此生此世铭记于心!”   “起来吧。”他虚扶了一把,实实在在接受了这礼,他知道,他若不接,她走得必不安心。   “但凡他日能用得到我的地方,我必不推辞!”   “我记下了,快起来吧。”   “我占了你妻子的名分,实在心中有愧,歧大可对外宣称我已暴毙,他日你若寻得心爱女子,也不必委屈了人家。”   赢歧低头,看不清他的神情:“是吗?你一定要这样残忍吗?让我留个念想也不肯吗?”   “歧误会了。”赵瑶停下了脚步,摇头,喃喃着,几分唏嘘几分惆怅,“我知道歧这样的身份,只要你妻子的名位还在一日,那么你往后要迎娶的女子,必然只能为妾了。人生漫长,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怎样.......”   “我心如磐石,不可转也。”赢歧难得固执。   赵瑶浑身一愣,垂下了眼帘,对着他的背影又行了一礼。这时他开口了:“若是可以,有朝一日,我想看看这个孩子,毕竟我们也算父子一场。”   “好。”她的眼眶已经红了。   “去吧。”他摆手,肩膀也跟着剧烈地颤抖着,他半开玩笑地说,“快去吧,不然,我怕我会改了主意。”   “好。”眼眶的泪唰唰地流下了。   就在赵瑶鼓起了勇气迈开步子,身后忽然传来了嘶哑的呼唤,那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:“阿瑶......”   她走一步,他就多唤一声:“阿瑶......”   那酸楚又痛心的声音,像似从他心间掏出的,赢歧泪眼婆娑地盯着凌乱不堪的棋盘,从前有位师傅教他下棋,第一课教的便是取舍。   有舍必有得。   这是师傅言传身教的。   他伸出颤抖的手,讲白子落在了角落的一处,这便是舍吗?   可是,为何到了自己身上,这舍却是这样痛彻,竟像是生生剐了一块肉一样?听着身后的脚步渐渐远去,他却没有勇气回头,亲眼看着她离开。   “歧,多多保重,我......”   赵瑶重重地呼了口气,只觉心间压抑得难受,她提起脚步,一步一步地踏出,到廊上,到小院,到府门.......   她回望了眼那块门匾,叹气,公子歧,这次一别,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。她低头,摸摸隆起的腹部,良久,踏上了马车。   而此时,一人骑马飞奔而过,坐在马上的人正是阿宝。   阿宝追了几步,眼见着赶不上马车了,心想着公子现在一定很难受,拔腿就往小院而去。也不顾什么礼仪了,直接推门而入,正埋头盯着棋盘的赢歧浑身一怔,随即眼眸中的火苗又熄灭了。   “公子!”   他又大声一声,上前时,见到了对着棋盘流泪的公子,他大吃一惊,最后那些愕然到了嘴边,也是低低的叹息:“公子.......”   “我没事,她呢,如何了?”这话是对着管家说的。   “回公子,夫人已经上车了,相信不久就能出函谷关了。车上也准备了出行令和足够的盘缠。”   “好。”赢歧背着他们摆手,“都下去吧,我没事的,我只是想静一静。”   府中大多数人都知夫人病重,需要外出静养些时日,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其中的真相。阿宝和管家对视一眼,连连摇头,是唏嘘不已,赶紧退了出去,成全了他的一片天地。   此时此刻,赵瑶正在赶路。   虽不知姬忽现在到底在何处,但想着他还活着,心中就如燃起了一团火苗,驱散了她所有的不安。   只要他活着就好,不论他在哪里,她都会找到他。  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,她低头,笑着摸着腹部,微微呢喃着:“孩子,马上就要见到你父亲了,你是不是也在激动?”   在府门前,公子歧安排了两辆马车,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,比避开大王的耳目。有护卫委婉地劝着她坐另外一辆前往咸阳的,因为大王如今还在这里,不会料到她会自投罗网。   那护卫加快了驾车的速度,心想着,千万不要碰到大王的人,不然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向公子交代了。   但是事情往往不凑巧,望着远处是几个骑士,驾车和随行的护卫们心底一颤,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。   “我等是公子歧的护卫,护送夫人去别院静养,各位如此拦阻,不知所谓何事?”   “如今两国边境有细作出没,奉大王之命凡过往车辆,借需例行检查。”为首的骑士面无表情地陈述着。   “实在抱歉了,车内的是我家夫人。”那护卫轻松一笑,暗示的意味浓厚,“各位不会连我家夫人的马车都要搜一搜吧?”   对方的骑士纷纷拔剑:“王命如山,如此,就得罪了!”一时之间,气氛凝结。   而在车内的赵瑶却神色平静,低头对着腹中的孩子说道:“别怕,乖,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。”  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,从侧边奔来了一小队人马,后跟着一辆马车,骑士各个蒙面,武装警备。为首的那人做了个手势,就有人搭好弓箭,嗽的一声,往对方的人毫不留情地射去。   来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,骁勇善战,不一会儿就把那些骑士逼得连连后退。半响,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,露出了一只白皙又干练的手,微微招手,为首的那人立刻调转马头,俯首听着。   借着,他又掉头,下马,朝着赵瑶的马车走来。   公子歧的几个护卫都神情戒备,但在那人表明了身份后,他们也都退下了,在来之前,公子就有吩咐,若是遇上了周国的人,那此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了。   “既如此,夫人也就交给你们了。”   “那是自然。”   那人又走近了几步,靠近车窗边说道:“夫人,公子来了。”   这声夫人,让赵瑶神色动容,眼泪险些不争气地落下来,她努力支撑着自己,哑着声音,赌气似地说道:“那怎么不来见我?”   “公子病情复发......”   “什么?”赵瑶面色煞白,唰地掀开了帘子,若不是顾及着腹中的孩子,她恨不得插翅飞去。在一群骑士中穿梭,她踩着小凳,急急忙忙地上了马车。   只见车内的人,半靠在软枕上,淡淡的神情中有着一丝的苍白,微阖的眼在帘子掀开的那瞬,缓缓睁开。那一刻,他疲倦的脸庞绽放出了难以言说的光泽,轻轻笑着,万般的言语都融在了他两汪深邃的眼眸中。   谁都没有开口,就这般静静凝视着,良久良久。   最后,姬忽张开了双臂,虚弱一笑,仅仅只是这个动作,就让赵瑶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,不住地掉落。   赵瑶‘哇’了一声,再也抑制不住了,埋头扑入他怀中。相隔四月,一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,他们总算重逢了。   现在她抱着,是他,感受到的气息,是他,全部都是他。   “你个笨蛋,为什么你不来找我?我还以为你已经......”她用力捶着他的胸,将这些月来的思念一股脑儿地倾泻在她的拳头中,“你知不知道,我在那些尸体堆中挖着,我怕你真的已经.....”   姬忽眉心微蹙,伸手顺着她的背,顾及着她的肚子,他调整了个姿势,柔柔地抱着她,虚弱地倾吐着那些日子:“我又何尝想这样?当时我带兵后撤,不想遇到了埋伏,跌落谷中,我虽昏迷,但也有一丝意识,我看到了你徒手扒开那些尸体的样子,可就是唤不出声音来。”   他轻柔地执起她的手,亲着她每一跟手指。   她停住了哭泣,缩缩手,自从徒手扒开尸体后,这手就留下了疤痕,不怎么好看了。   “别动,这些都是为我留下的,我想好好看看。”他对这那些伤痕,眼中闪过不忍,又莞尔一笑,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温柔之色,“我从前只知你是喜欢我的,却不知,原来你对我如此情深。当初医官都说,我昏迷太久,怕是救不回来了,能支撑着我活下去的,就是你。”   “那你都醒了,为什么不来找我?你难道不知道......”赵瑶将满腹苦水吐露无疑,她委屈地又捶了他几下,“为什么不来?”   “啊,好痛。”姬忽哀怨似地低呼了声。   见他喊痛,赵瑶这才记起了他的伤口,她尴尬地收回手,又不满地嘟哝了几句:“活该。”   “真好狠心啊。”姬忽笑了,重新揽她入怀,一手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,“我足足昏迷了一月,又花了一月的时间治疗,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。后来,又逢周国内斗厉害,所有人都劝我耐心等待,我得知你怀了身子的消息,实在坐不住了,这才前去看你的,想不到还是露了马脚......”   “哼!”赵瑶眼中有雾气慢慢升起,“是不是我这次不引你出来,你就不来了?想把我抛在这里了?”   姬忽苦笑:“我怎么舍得?不然我又何必担着风险潜入秦国?只是那时周国还未平定,朝中太尉的势力还在,我若接你回去,就是将你置于危险之中.......”   “我什么时候说过怕过?”   他嘴角挽起了微笑,额头抵住她的,长长地吐了口气:“可是我怕,我怕失去你啊。”   赵瑶不说话了,主动圈住他,靠在他怀里:“不光有我,还有我们的孩子。”说着抓着他的手,来到了他的小腹上,“来,你摸摸看,这里面的,就是我们的孩子。”   “孩子.......”他眼睛隐有泪光。   那手僵直着不敢动,许久才动了动手指,看看她,又低头看看她的小腹,抬头,用迷蒙的眼神望着她,问出了个傻傻的问题:“孩子是不是在睡觉?”   “我这样摸,会不会惊扰了他?”   “会不会摸得他不舒服?”  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,赵瑶扑哧一声笑出了眼泪:“不急,我们回家慢慢来,把你这个父亲该做的责任,一样一样都弥补起来。”   “家。”姬忽柔光一现,“是啊,我们回家吧。”说着他轻敲着了门板,马车渐渐动了起来。   他抱着她们母子入怀,一刻也不愿松开:“我们回家,我们现在就回家。”   “那周国.....”   “现在是我的了。”他将血腥的权利斗争,化作了嘴边淡淡的一笑。   “我方才听他们还是唤你公子。”   “嗯,我仍旧是公子,但也是主宰周国的人。”姬忽揉着她的头发,笑了,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权利再好,也不过是一把利器,但在我心里,这些总是不及你的。”   赵瑶安心了,窝在他怀里,暖暖地笑着。   姬忽扣住她的十指,低柔轻缓地描绘着他们的未来:“我们呢,不住在宫里,那里太恶心。”   “嗯,我想要住在湖边,还要每天都能看到日出。”她满脸憧憬。   “也好,就是我上朝要麻烦些。”他佯装苦恼。   她嘻嘻一笑:“府邸要大,还要很多很多房间。”   他挑眉,频频点头,嘴边喃喃有词:“这倒是,要是往后我抱着你那啥,他们小辈也不会来碍事了。”   赵瑶不语,怒瞪着他。   姬忽愣了半天,终于弄明白了,轻咳几声,笑着说道:“来来来,听我说。”   “说什么?”   “畅想未来啊,我们啊,到了春天呢,我们一起赏花游玩。”哦,顺便。   “那入夏了呢?”   “一起舟寻幽。”哦,顺便。   “秋天,秋天呢?”她一笑,哼了声。   “秋分时节,一起登高侯月,再至冬日,一起卧廊观雪,依夫人之见,如何?”他笑得弯了眼角。   赵瑶嘀咕了几句:“谁知道你说得作不作得数?”   “一定作数。”姬忽笑得意味深长,“因为我爱瑶儿啊,当然作数。”自然了,趁机偷吃一回,也算在内。   “是吗?我可是觉得你笑得怪怪的,好像.....”赵瑶嗖地靠近,仔仔细细地盯着他,“你有满肚子鬼主意似的。”   “好过分,我那样情深意切地说爱你,你居然......”   “说,你又在歪想什么?”   “不得了了啊,相不相信我立马吃了你!”姬忽挑起狭长的眸子,慢悠悠地威胁,“还记得在草原上的那夜吗,我的小瑶儿......啊啊,你居然垃我的脸?啊啊......”   “现在我可是孕妇!”   “啊啊,我伤势复发了!”某高贵的公子开始嚷嚷,改走了博得同情的路线。   可惜对面的赵瑶不为所动,笑嘻嘻地掏着耳朵,这感觉真好,总算翻身做主人了,也算一血前耻了!她恨不得仰天长啸啊!   赵瑶张开双手,活像个欺占美貌小童的恶霸一样,重重地压在他没有伤口的地方。   某高贵的公子沦为了人肉垫子,刚想喊出口,赵瑶眼角一挑:“哎,别叫哦,孩子会哭的。”   某高贵的公子只能闭嘴了,在心中默默流泪,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,偷偷瞄了眼她高耸的腹部,暗自咬牙,快了快了!   只要这个孩子出生了,他就让她彻彻底底明白,他是她的男人!   但是,谁能告诉他,这余下的五月,还怎么熬啊!   某高贵的公子忍无可忍,终于发出了一声悲叹:“呜呼哀哉!”而靠在他身上的赵瑶,慵懒地翻了个身,嘴边溢出了一抹甜蜜的偷笑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于是我在纠结了,到底要不要写番外。。。   正文已完结了,话说我自己觉得没烂尾。。   这文我写到20w当初就不想写了   没什么动力了   还是咬牙写下来,不想再烂尾了。。。   觉得还行的话,亲们就收藏一下专栏吧   过几日我会弄出新文的文案来   下个文,我要去存稿了   不想再断更了。。。   哎。。。   大纲已经完成了,粗粗估计是5个男主。。   一只腹黑,一只正太,一只毒舌,一只木头,一只妖孽   嘻嘻~    ☆、第93章番外   又入冬了。   小院的几株红梅开得甚好,白茫茫一片中,一抹红色显得俏皮艳丽。   公子歧站在廊上,细碎的雪飘落进来,浅浅的白,与他的衣物融为一体,他就像是个温润的雪人,淡淡笑着。   “再过不久,他们就要来了吧,”公子歧望着那株红梅,低低地呢喃着。   “是啊。”回答的是阿宝。   “时隔多年了,也不知他们究竟如何。”   阿宝笑道,“公子多虑了。那公子忽把姐姐捧在手心里,两人感情很好,听说早些年又生了一子。”   “是我多虑了,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,我就多一分安心。”公子歧轻轻地感慨着,面上浮现了一抹看不清真切的神色。   阿宝全然看在眼里。   时隔多年,世事无常。   秦王于前年突然重症,不幸离世,只留了公子筠这个肚子,众位大臣自然拥立公子筠为王,但碍着公子筠太过年幼,也同时从宗室中选一位摄政大臣,以为帝师。   当时信阳君已年迈,经过了反复斟酌,最终敲定了公子歧。   据阿宝所知,公子并不愿意当什么摄政大臣,后来信阳君和公子彻夜畅谈,这才让公子点了头。他原以为是两派斗争,君上要公子担负起兴旺宗室的责任呢,后来才知,公子那样做,无非是为了姐姐。   只要公子在朝堂一日,那些靠着军功上位的新派贵族,便没有半分机会兴兵攻打周国了。   朝堂之事,波澜诡谲,公子虽性子温和,但信阳君的家臣们可不是吃素的,两派斗争不断,但也相安无事。   这些年秦国没有兴兵,一直在积蓄实力,在六国之中,俨然是第一大国了。周围几国每逢年下,都会派遣使节朝贺,而今年代表周国的,正是周国一手遮天的公子忽。   阿宝摇头笑了,使节朝贺哪有不在宫中正殿的,公子这次偏偏使了性子,选了他的私宅。好在朝臣碍于公子的势力,也不敢多说什么了。   “公子,人已到了。”管家来报。   公子歧眼眸倏亮,他淡淡颔首,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回廊的尽处,温润的脸庞浮现了一丝难得的紧张。   阿宝在心底无奈地叹气,这些年朝中有不少大臣为公子物色美人,都被公子一一回绝,公子只说:“歧心中唯有亡妻一人,实不愿再娶。”   那个亡妻,就是当年姐姐假扮。   态度之硬,一时弄得那些大臣们下不了台面,自那之后,为公子物色侍妾的人也越来越少了。为此信阳君还大发雷霆,公子也仍是不管不顾的,仍旧孑然一身。   “想不到这里还和以前一样。”一人感慨。   “哼,你从前就在这里也别的男人风花雪月过?”一人不爽。   “你瞎说什么?”一人瞪眼。   “可不是吗?你看满院的红梅,这种红梅只有周国才种得出来,想不到在秦国也能,看来这主人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哦。”一人不为所动,斜睨了几眼,阴阳怪气的语调中,散着酸溜溜的味道。   两人绕过回廊,阿宝惊喜地喊道:“啊,是姐姐!”   公子歧心中一喜,也想上前,见到了她身后的那人示威似的目光,忽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,嘴角咧了个苦涩的笑,安静地站在原地。   “阿宝!”赵瑶许久不见故人了,心中欢喜得紧,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,连连夸赞。   如今的阿宝,身形修长,腰间佩剑,更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。   “呵呵,阿宝现在是秦国屈指可数的剑客了。”公子歧慢步上前,于赵瑶的目光对视。   几年不见,赵瑶已为人母,面色红润,出落得愈发妩媚。而她身边的公子忽,也尽数退去少年的阴柔,显现了浓浓的英武之气,看来这些年,传闻公子忽成了周国背后的君主,这话是不假的。   他含笑着问道:“许久不见了,一切可还好?”   那平平常常的一句,包含了太多。   赵瑶眼中泪光点点,有些哽咽地说道:“很好,我很好。公子,多谢你当时的照顾。”   一旁的姬忽看不下去了,强势地拥她入怀,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哼,带你来之前你说了什么?现在当着你夫君的面想别的男人?晚上还想不想睡了,嗯?”   那声撩拨意味的‘嗯’,浅浅地飘入她的耳中,霎时她面色一红,伸手在他腰间扭了一把。   “什么别的男人。”那是公子歧啊。   再说她不过久别重逢,有些感动罢了,这个姬忽啊,真是越来越小气了。她没好气地翻了白眼。   姬忽微微扬起下巴,神色淡淡的:“本公子的女人,怎能不好?”   那副‘你别打我女人主意’的样子,赢歧见了,微抿嘴角笑了:“是是,是歧失言了。”他刚说完,就见从他们背后,晃出了两个小小的脑袋。   一男一女。   女孩要年长些,明媚可爱,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,像极了她的母亲。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,毫不掩饰地‘哇’了一声,凑过了身,学者说悄悄话的样子,和旁边的小男孩嘀嘀咕咕着:“小决,快看,这人竟然比父亲还要好看啊。”   赢歧苦笑,这孩子难道不知道,她这样的嗓音,早就天下皆知了吗?   姬忽脸色一黑,自家女儿太没眼光了,这公子歧哪有自己好看?   赵瑶趁机从他怀中溜出。   名唤小决的男孩淡淡瞥了一眼,显然对好看的赢歧没什么兴趣,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中的玩具。   嘭。   那小女孩气鼓鼓地打了小决一拳,赢歧有些惊讶,再看他们两人的眼神,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毫不陌生。   “臭小子,你竟然无视你长姐我?”   “长姐?”小决可怜兮兮地扁嘴。   “可是长姐你路上明明说过让我闭嘴的,还命我做好这只小弓,说不做完就不给我饭吃。我为了长姐,都不敢懈怠,现在长姐还.......”小决眼泪汪汪的。   这个动作让赵瑶嘴角一抽,她瞥向了姬忽,意思好似再说,你的儿子,还真像你。姬忽媚眼一挑,没办法啊,本公子如此美貌,若不利用,才是暴殄天物啊,再说,对付女人,这招真是百试不爽。   女孩看了看自家看似傻乎乎,实则狐狸一样的弟弟,又看了看飘然若仙的公子歧,脸一红,气恼地跑开了。   “哎,小漫别跑啊!”赵瑶无奈地抚额,这小漫生起气来可是不管不顾的,毕竟这里是秦国,可不能闯祸了啊。   赢歧轻声安慰:“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”他走上几步,柔声说道,“东院新凿了温泉,现下天气寒冷,你一路从周国赶来,想来也疲倦了,等找到了孩子,一起去放松下吧。”   赵瑶点头:“嗯,好。”   说完,赢歧拦住了姬忽的去路,低声说道:“公子,借一步说话。”他做了个手势,周围的女奴和护卫齐齐退下。   姬忽也知接下去要谈论的事了,收敛了神色,换上了认真的口吻:“说吧,到底何事。你虽想见瑶儿一面才安排才此的,但若没有其他原因,不说别的,就凭你现在的地位,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行事。”   赢歧叹气,苦涩一笑。   这其中当然有别的理由,但若说他最想的,就是见上一面,可有人信?他收拾了心情,异常认真地问道:“公子,她对你有多爱?”   “我实不知。”   赢歧微微一愣,但见姬忽眼中闪过温柔:“到底有多少,我也不知如何衡量,我只知没有她,我也没有再活着的意义了。”   “好,我希望公子记住你说的话,因为,我接下去要说的,正是和这有关。”他转身,声音之中有些几分冷硬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番外还在继续~   瓦要写大叔萝莉恋。。。啊呜   PS:感谢 婆娑艳鬼扔了一个地雷    ☆、第94章 番外   微风渐起。   院中的雪缓缓飘落。   两人站在廊上,目光落在那些小小雪花上,静默了许久。赢歧的声音,在这份安静中传来,“想必公子忽也知道秦国的两派之争吧,”   姬忽蹙眉,又点头,静等着公子歧慢慢道来,“秦国朝堂分为新旧两派,斗争激烈。这些年,我虽尽力弹压,但新派贵族到底是不甘于现状的,总有一天,会兴兵攻打他国的。”   “我明白。”姬忽绷着脸,低沉地说着。   如今的公子歧凭借着摄政大臣的地位,才得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新派贵族,可没有了战场的浴血奋战,新派贵族是没有机会升官加爵的。   而秦国经过几年的积蓄,已然堪称第一大国,一旦那些新派贵族的欲望有爆发的那天,必定血溅六国。   周国自然不能幸免。   姬忽淡淡地摆手,转身而去:“放心,你所想的不会发生。周国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,这些年,我也倦了,也是时候去到处走走了。”   “这样最好。”赢歧轻轻一笑。   姬忽经过他身边时,眼眸微眯,凑到他身边,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其实你心中还是没有忘记她吧?”   霎时,赢歧浑身一愣。在朝堂数年,面对政敌也可以从容不迫的他,此刻却任凭那股被看穿的窘迫微微漫上心头。   而他的这个表情,也正好被姬忽尽收眼底。姬忽了然一笑,嘴角微微扬起,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:“啊,可惜,她是我的。”   说罢,扬长而去。   在绕过回廊后,他随手唤来了个奴隶,问道:“夫人呢?”   奴隶回道:“回公子,夫人正在东院的温泉内。”   温泉?   一听到这字眼,姬忽立刻想到了一副美人出浴的旖旎画面,他眼眸眯起,脚下生风似地朝着东院走去。边走还边吩咐,不准出声,免得惊扰了。   而这时,正在和自家女儿束缚泡着温泉的赵瑶,根本不知门外,有只色狼正在靠近。   赵瑶抱着小漫,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,忽然发现,怀中的小漫愣愣出神,她好奇地咦了声:“怎么了,在想什么?”   这个女儿,可不是她那个少年老成的儿子,平日里最是活泼好动了,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,嘴巴嘟嘟的,满脸心事?   “没什么。”小漫刺溜一下从赵瑶身下滑下,趴在池边,肉乎乎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扑腾着水。   赵瑶懒懒地闭眼,钻入水中:“不说就算了。”哎,对付这小妞,就得无视。   果不其然,片刻,她就耐不住性子了,探头过来,支支吾吾地说着:“母亲,那个白衣公子就是公子歧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公子歧.....”小漫轻轻念了一遍,眨眼大眼,“他就是母亲常念起的公子歧啊,想不到这样好看.......”   “嘘!”赵瑶伸出手指按住了自家女儿的嘴巴,“你父亲最小气了,可别说出去啊。”   小漫似懂非懂地点头,好像是这样的,父亲每次听到公子歧的名字,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   当时她还没不知道公子歧到底是谁,去问自家小弟,小弟闭眼答道:“总之是个男人呗,应该没我好看。”   她呸了声,到了现在才见到,那个对母亲而言特别的人,竟然是这样温润儒雅,一袭白衣,仿若谪仙。   “那.....公子歧有没有娶妻?或者妾侍之类的?”   这个问题像是触及到了什么,赵瑶松开了手,摇头,低低地说道:“没有。”   小漫眼睛一亮,笑嘻嘻地:“母亲,我不想泡了。”   “哦。”赵瑶回神,笑道,“那也好,过来,我帮你洗洗。”   小漫突然涨红了脸,趴在池边一动不动,双眼瞪得如铜铃:“不要,我长大了!才不需要母亲帮我洗呢!”说完,小屁股一扭,肉乎乎的小身板一蹬,飞快地上去了。   穿好了衣物后,她轻咳了声:“小决这家伙,没我看着就会闯祸,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调戏女奴!嗯嗯,我去看看!”   嗽的一声,她就消失了。   而在西院安安分分欣赏雪景的姬决,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。   赵瑶傻愣着:“这孩子,是怎么了.......”怎么今天怪怪的?   不过外边有女奴跟着,那小家伙的脾气可大着呢,也不会出什么事,就闭眼,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中。   片刻,有脚步声,有些急促。   赵瑶微微一笑:“怎么,迷路了?”许是泡在温泉中久了,她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软软媚媚的语调,丝丝柔柔,带着几分撩人的醉意。  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了。   “帮我按按吧。”   有只手伸来,按在了她圆润的肩头,接着顺着她的锁骨缓缓下滑,大手一张,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她的柔软。   赵瑶胸前微微吃痛,叮咛出声,侧身时,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,是姬忽。她不动声色地往水中钻去,毫无底气地问:“你怎么来了?都谈好了?”   怎么会这么快?   两国事宜,怎么也该谈上几个时辰才是。早知道她就不泡什么温泉了,看他那样子,好似几月没吃到肉的狼了。   姬忽放松了手中的力道,轻微地揉着,边揉边在她耳边吹气:“因为我想你了啊,所以当然得快了。”   “哦哦。”   “怎么了,你好像有点失望?”他挑眉,“不想我?”   “哪有。”   姬忽俯身,在她唇上轻轻一吻:“我也想你了,所以......”他豁然松手,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衫。   那细长的手指,一层层地挑开复杂的衣衫,温泉中散着的雾气,朦朦胧胧,他光洁的身躯一寸寸展现,几近缓慢的动作,却异常撩拨。   赵瑶眼珠开始乱飘了。  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了,可这样漫不经心地挑逗,却是头一回。她忽然觉得,这温泉的水,有些太过灼热了。   只剩下一件几近透明的中衣了。   他扬眉一笑,扑通一声跳入池中,溅起了无数的水花。   那件薄薄的中衣此刻形同虚设,紧贴着他精瘦的身躯,赵瑶很不争气地吞了口水,脸颊红了个透。   “湿答答的好难受,瑶儿帮我解衣。”   赵瑶知道那是个陷阱,忽然她的目光瞄了他高高隆起的腿间,脑中闪过了一个坏坏的念头。她甜甜一笑:“好啊。”   姬忽眉毛一耸,呦,从前都只有把她剥了干净,狠狠压住她,她才会嘴巴软了下来的。今日是怎么了,这样主动?   不过难得享受一回,他也懒得计较了。   赵瑶游了过去,小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着,姬忽闭眼靠在池边,不为所动的样子。她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着圈圈,刺啦一下,大气地撕开那件中衣,她灵活的小舌,也随之覆盖在他的红梅上。   她的吻沿着他的胸膛一路而下,不时地牙齿轻轻咬着,不乖地留下了点点红印。   姬忽身子微颤,片刻,又恢复如初。   他嘴角含笑,这丫头,就凭这点功夫,想让他失态?也罢,就看看她怎么玩吧。他伸手,抓住了一团柔软,轻柔慢捻着,嘴边还念念有词:“嗯,自从生了孩子后,这里大了许多,摸着也更着舒服了。咬上去的时候,像一团软软的棉花。”   “你!”   “呵呵。”   赵瑶捶了他一下,圈着他的腰身,嘟哝了句:“你坐上去哪。”   姬忽大大方方地点头:“好。”反正谅她也玩不出什么来。   等他坐上去后,两人姿势发生了巧妙的变化,现在赵瑶圈着他的腰身,脸正对着的,是他的腿间。   那一刻,他似乎意料到了什么,喉结上下滚动着。   而那个动作,大大取悦了赵瑶,手指挑开了他薄薄的亵裤,一点点地退去。   那火热完全地暴露在眼前,弹在了她的脸上,粉色的顶端溢出了浊白的液体,她倒吸了口气,好一会儿才镇定了下来。呵,他已经动情了啊。   这个事实让她很是愉悦,于是她低头。   细柔的发丝垂落,拂过他敏感的顶端,紧接着,一个温热的触感袭来,他忍不住嘶哑地低吟出声:“呃......”天啊,是她的唇,她居然......   那张小嘴含住了硕大的顶端,许是太大了,她难受地退出了些许,改用小舌,轻轻地舔着。   “呃,你......”   这样极致的撩拨,简直让他快疯了!   赵瑶圈紧了他的腰,借助他的力道,缓缓地含住。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,每次都是他挑拨她,这次也该让他尝尝这味道了。   “嗯嗯......”姬忽呼吸紊乱,简直快被折腾死了。   就在他快要到达顶点时,那温热的感觉瞬间消失了。他喘着粗气,不解地望着她。   只见她抬头,被雾气晕染的迷离眼睛,脉脉地望着他,微微翕动的红唇嘟了起来,委屈地说:“嘴巴酸了。”那言下之意是,不想干了。   “这些事,以后你不必做,我舍不得。”   姬忽本不想累着她的,但是在他入水的那刻,忽然捕捉到了她眼底飞过的一抹得逞之色。   他眉毛一挑,那只抚着她脸颊的手立刻揽住了她的腰:“好玩吗?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她眨着无辜的眼问。   “既然你那么辛苦,为夫也不好辜负你了才对。”他贴着她的耳朵暧昧地吹气,然后唰地一声,将她从池中捞起,背在肩上。   意识到不妙的赵瑶放声大叫:“啊啊啊,你放我下来啊!”   “叫啊,再叫得大声些。”他邪邪一笑,走到了塌边,粗鲁地将肩上的人往床榻一丢。   赵瑶连爬带滚。   姬忽站在榻边,眸光深深。   然后,她瞄到了某个竖得老高的东西,筋脉狰狞乍现,她吞了口水,嘿嘿一笑:“别这样啊,怎么说我也伺候了你一场啊。”   姬忽边走边笑:“知道了知道了,所以我会很轻很轻的。”   赵瑶咯噔一声,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。   狐疑之际,只觉一只脚踝被他的大手用力扣住,她还来不及反抗,背后的人就重重覆上。双腿被打开,紧接着一个火/热的东西顶入,轻轻入内,又缓缓抽/出,就是不让她尽兴。   “嗯嗯.......”她难受地扭着身子。   到了现在,她算是知道,那句很轻很轻的什么意思了!   “怎么了?”某人喘气笑着。   “你......你故意的!”   “我又怎么了?”他往她的敏感点用力一戳。   霎时,她浑身微抖,瘫软在榻上,只能有气无力地呻/吟着:“快......”她几乎带着哭腔地说着。   姬忽额间沁出了薄汗,低低一笑:“好。”他身子压低,覆在了她的身上,开始了攻城略地。   两具身躯纠缠,仿若蔓藤,分不清彼此。   那些酥媚的娇喘,从她唇间一一溢出,这极致的欢/愉,一片旖旎,染得一室生春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后面就是大叔和萝莉了~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/